Malfoy25
泰晤士河波光粼粼，千禧桥上有红色的人群聚集移动。
“那是什么。”我从远处收眼，在助理准备的文件里签名，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伴随我人生的肌肉记忆，得益于此，我签离婚协议时也流畅得不带半点拖沓。
海伦也是。
那日，她按照约定时间来见我。
车内暖气升温，副驾驶位，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白毛衣，金发松散得束在后脑勺，袖口挽起，细腕白净，写字扭动起来莫名让人挪不开眼，有些利落的优雅。
我接过她递来的离婚协议书，随手甩到后座：“一起吃顿散伙饭？”
说起来，我们当初签结婚协议书也是这般冷静，可从心脏蔓延到指尖的僵硬感是我前所未有的。
“不了。”她熟稔地打开上面遮光板的镜子，理了理刘海，手搭向门扶手，语气轻描淡写，“我有事得去趟约克郡，祝我们各自安好。”
弗兰克·加西亚的住处在约克郡。
我侧眼，盯着她长裙上粉色的花纹。
以前好像很少见她在日常穿浅色的衣服。
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橙子味，情不自禁蹙眉：“就这么急着去见你的小男友？”
车内响起细小的落锁声。
海伦吁气，一副忍耐的样子，正襟危坐：“请您开门，马尔福先生。”
她对上来的眼神里有一丝倔强，前阵子生病大概是瘦了些，肩颈线条显得愈发修长。
空气里的氛围并不舒适，挡风玻璃外枯叶零落飘过。
我替她解开锁：“抱歉，没别的意思，你去工作吧。”
她说：“.......再见。”
想到这，眉角钝疼，我呼气闭了闭眼。
前座新助理回应着我方才的问题：“十二月的圣诞节马拉松大会，先生，那些是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参赛者。”“这一年过得真快，奥莉小姐也订婚了，昨天收到她的伴手礼。”
奥莉当我秘书的时间差不多了，上周调去其他部门，为工作之便，我的新助理是名纯血巫师，有魔法部任职经验，也是我较信任的后辈，埃文·希格斯。
“奥莉的婚期定在何时？”
“明年六月，我想大概是您最忙的时刻，打算出席吗。”
“......再议。”
我与海伦的婚礼也在六月，依稀记得头纱下的红玫瑰衬得她笑容明艳。
都说一个人的离去会勾起许多曾经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而现在，我的大脑仿佛中了闪回咒，上面挂满了尖锐的钩子，带我回到过去的同时，锐刺扎进皮肤，胸口，心脏，毫无规律地攻击身体各处，日夜凌迟。
埃文转身发愁地说：“马尔福先生......呃——”
我放下扶额的手，看过去：“怎么了？”
他拿着合同递到我眼下：“我......发现了一点文件上的小错误，您可能需要签一份新的......没事，我有提前印好备份的。”
垂眸，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上面的名字，我拧眉，拔开笔划去【海伦·马尔福】。
自恼道：“埃文，这是我这个月第几次签错了。”
他顿了顿，斟酌着：“也就......五次......不是很多，谁都会犯错，呃......”
我不耐烦地用魔法直接纠正签名，把纸扔给他：“好了，别说话了。”
那种厌恶麻瓜生活的感觉又回来了，常年来我为了家族与利益努力迎合，今天头一回想要罢工，对所有枯燥无味的事撒手不管。
晚上，我去布雷斯家说事，会客厅里，我的第三次走神引起了他的调侃。
“你不是魔怔了，德拉科。”布雷斯·扎比尼放下高脚杯，眯了眯眼，“是魂不守舍。”
我坐姿未变，眼也没抬。
茶几上摆着三瓶空酒瓶，玻璃杯上的水珠滑落洇湿杯垫。
他开始乐此不疲地猜测：“在我看来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海伦无缝衔接新男友这件事让你颜面尽失，所以你很恼火。”
“不过我觉得你比较偏向第二种。”
我轻点烟：“什么？”
“你在意的是海伦这个人，你不甘心你们就此收场。”
灰屑在落地前自动消失，我夹着烟不动。
布雷斯撑着下巴：“最近老奈特利狡猾得嚣张，他对你有点欺压的倾向，在离婚公开前，其实你和海伦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以为我没想过？”
谁知道这女人转头就有了新欢。
他们认识了四年。
可真伟大。
“我的建议是你给海伦磕一个，求求她回来。”
我自嘲地笑了笑：“下跪？呵，她只会更看不起我。”
“我的梅林！”布雷斯忽然提高音量，惊奇道，“听你这口气，你不会真想过这招吧？德拉科，你怎么能在脑子里就给海伦跪了呢！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位拿鼻孔看人的高贵大少爷德拉科·马尔福吗？你是假的，你绝对是假的，我要对你用速速现行......”
我警告地剐他一眼：“布雷斯·扎比尼，阿兹卡班最近的伙食不错，他们人性化地在摄魂怪的吻里加了不同的风味，我可以推荐你尝尝鲱鱼味儿的。”
布雷斯嬉笑着收起魔杖：“行了行了，德拉科少爷，哥们儿和你开玩笑。”他将话题拉回轨道，咋舌无奈，“也对，海伦要是寻常女子，用些花言巧语也能哄回来......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但不保证百分百管用。”
我掐灭烟：“说。”
布雷斯朝我抬眉：“你先就上次对我用禁咒这件事道歉。”
我深吸一口气，佯装态度端正：“......我道歉。”
他满脸得意，挥动魔杖。
金色的笔画在半空中形成一句精简的话语。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漫漫长路，德拉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兴致盎然地喋喋不休，“我祝你在五年内完成壮举，听我的，你可以试试这招，海伦只是交了男友，不是结婚，你去她面前卖弄风骚一番，白天位高权重的男人晚上是她的裙下臣，大部分女人都吃这一套，说不定海伦一高兴就收了你当情人，熬到最后你就是胜利者........”
听出了他想在我身上寻乐子。
扔掉肩膀上的黑手，我嗤道：“布雷斯·扎比尼，五年够你断子绝孙了。”
“？”布雷斯·扎比尼破口大骂，“德拉科·马尔福，我诅咒你这辈子都追不回…..呜？呜呜！呜呜——”
“噤声咒半小时后自动解开，扎比尼先生需要时间进行道德反思。”
我收起魔杖，喝完杯里的烈酒，兀自起身穿外套准备离开。
回到庄园，将近十二点，猫头鹰停在书房，带来斯科皮从霍格沃茨寄来的信。
台灯下，牛皮纸上的字褪去一层生疏，孩子正在慢慢成长，而我对衰老有了更实质的感受。
【亲爱的父亲：
希望您收到信时威尔特郡没有下雨。
海伦阿姨身体好些了吗？
儿子在校一切平安，上个月通过了学院魁地奇队的选拔，比赛定在下周三，想邀请海伦阿姨和您来学校看我的首秀，若您太忙无法出席，能看到海伦阿姨我也会很开心。
替我向爷爷奶奶问候。
你的儿子
斯科皮·马尔福】
斯科皮还未知晓我与海伦的事，列车事件对他影响很大，至少我能在最近的信里看出他想与海伦交好的心思。
捏着牛皮纸，思忖片刻，我重新穿上外套。
-----
深夜，约克郡的小镇静谧祥和，红砖墙的转角出来一道倩影，与夜晚的相互交织。
海伦披着宽大的风衣，里面是一条浅灰色蕾丝裙，偏礼裙的款式，手上拿着一只珍珠晚宴包。
她像刚从一场聚会中脱离，眼里有几分倦意，走近时，风吹来一股甘甜的香槟味。
当她跨进路灯底的那刻，意味着进入我的领域。
我不喜欢被人打扰，提前在周围设下混淆咒。
“这么晚找我出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海伦垂眸看腕表，拢了拢肩膀上的外套。
偏大的肩垫，很明显的男款。
心里情绪翻涌。
我压在喉咙底：“你和他同居了？”
她抬眸对上我的目光，白净的额头拧出轻褶，反问：“眼神不好吗？看不出我这打扮是要从他家离开？”
对我仍是一副排斥的面孔，咄咄逼人：“如果你是为了批判我的夜生活才来找我，以后不管什么重要的事我们都别见面了。”
克制住与她争辩的念头，我希望我们能心平气和地多说些话。
我深吸一口气，软下声：“我没有这个意思，海伦。”
“看看吧。”我把信交给了她，解释道，“斯科皮一直想见你一面。”
她低头看信，诧异道：“你没告诉他我和你已经离婚了吗？”
“这与我们离不离婚没有关系，我想你们两个从未将对方视为继子与继母，他想邀请的是海伦·奈特利，不是他父亲的妻子。”我避开她的质疑，平声说，“话我带到了，你随意。”
我承认就地取儿子的材有点居心不良。
一想到海伦会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应邀，内里的赌徒人格出来作祟。
赌，会让人上瘾，不管输赢。
海伦·奈特利把信收进包里，舔了舔唇，眉间仍皱着：“马尔福，这种事你往魔法部办公室转信更简单，找我难道不花时间？大半夜的，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和你……”
我抬唇，打断她：“怕你男友误会吗？误会你和前夫藕断丝连，怕他伤心？”
她盯着我发愣，往后退了半步，视线定格得刻意：“我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揣进兜里的手心隐隐湿粘，我试探地向她走近一步，继续平声说：“我白日没什么私人时间，海伦，只能晚上抽空处理私事。”
又一步。
是海伦先躲开的视线，她侧身靠在围墙上，双手抱胸：“那是你自己选的路，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承受身不由己的滋味儿。”
精致的珍珠耳坠轻晃，幽暗的灯光恰巧照亮她的耳垂。
我轻笑，调侃：“说句实话，有些没心没肺，陌生人之间还会互相客套几句呢，海伦·奈特利。”
她依旧保持面无表情：“我向来比较自私，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别冷着脸，我又不是你的仇人。”我收敛令她不自在的视线，暂时放过她，与她并排靠着墙，笑问，“最近过得好吗，和他。”
海伦语调平平：“挺好的，幸福感拉满。工作，吃饭，睡觉，三点一线，正常人的生活。”
说着，她直起背，迈腿向前走作势离开。
擦身而过的瞬间，我故意抓住她的手腕。
赌徒迎来一次成功，会马上沉迷于第二次。
“可我不太好，海伦。”
静默半晌，隔着一层浅灰色蕾丝，我的指腹能感受到她微跳的脉搏。
像湖水般重复着难以察觉的波澜。
她慢慢挣脱我的手，头也不回，月光里金色发丝泛起令人着迷的晚光。
“你喝多了。”
清冷的嗓音随着女主人化为一阵凉澈夜风，吹散我的醉意。
路灯底，倚着高墙投下的影子，我看完一场月落枯枝。
与飞鸟的逃窜。
泰晤士河波光粼粼，千禧桥上有红色的人群聚集移动。
“那是什么。”我从远处收眼，在助理准备的文件里签名，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伴随我人生的肌肉记忆，得益于此，我签离婚协议时也流畅得不带半点拖沓。
海伦也是。
那日，她按照约定时间来见我。
车内暖气升温，副驾驶位，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白毛衣，金发松散得束在后脑勺，袖口挽起，细腕白净，写字扭动起来莫名让人挪不开眼，有些利落的优雅。
我接过她递来的离婚协议书，随手甩到后座：“一起吃顿散伙饭？”
说起来，我们当初签结婚协议书也是这般冷静，可从心脏蔓延到指尖的僵硬感是我前所未有的。
“不了。”她熟稔地打开上面遮光板的镜子，理了理刘海，手搭向门扶手，语气轻描淡写，“我有事得去趟约克郡，祝我们各自安好。”
弗兰克·加西亚的住处在约克郡。
我侧眼，盯着她长裙上粉色的花纹。
以前好像很少见她在日常穿浅色的衣服。
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橙子味，情不自禁蹙眉：“就这么急着去见你的小男友？”
车内响起细小的落锁声。
海伦吁气，一副忍耐的样子，正襟危坐：“请您开门，马尔福先生。”
她对上来的眼神里有一丝倔强，前阵子生病大概是瘦了些，肩颈线条显得愈发修长。
空气里的氛围并不舒适，挡风玻璃外枯叶零落飘过。
我替她解开锁：“抱歉，没别的意思，你去工作吧。”
她说：“.......再见。”
想到这，眉角钝疼，我呼气闭了闭眼。
前座新助理回应着我方才的问题：“十二月的圣诞节马拉松大会，先生，那些是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参赛者。”“这一年过得真快，奥莉小姐也订婚了，昨天收到她的伴手礼。”
奥莉当我秘书的时间差不多了，上周调去其他部门，为工作之便，我的新助理是名纯血巫师，有魔法部任职经验，也是我较信任的后辈，埃文·希格斯。
“奥莉的婚期定在何时？”
“明年六月，我想大概是您最忙的时刻，打算出席吗。”
“......再议。”
我与海伦的婚礼也在六月，依稀记得头纱下的红玫瑰衬得她笑容明艳。
都说一个人的离去会勾起许多曾经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而现在，我的大脑仿佛中了闪回咒，上面挂满了尖锐的钩子，带我回到过去的同时，锐刺扎进皮肤，胸口，心脏，毫无规律地攻击身体各处，日夜凌迟。
埃文转身发愁地说：“马尔福先生......呃——”
我放下扶额的手，看过去：“怎么了？”
他拿着合同递到我眼下：“我......发现了一点文件上的小错误，您可能需要签一份新的......没事，我有提前印好备份的。”
垂眸，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上面的名字，我拧眉，拔开笔划去【海伦·马尔福】。
自恼道：“埃文，这是我这个月第几次签错了。”
他顿了顿，斟酌着：“也就......五次......不是很多，谁都会犯错，呃......”
我不耐烦地用魔法直接纠正签名，把纸扔给他：“好了，别说话了。”
那种厌恶麻瓜生活的感觉又回来了，常年来我为了家族与利益努力迎合，今天头一回想要罢工，对所有枯燥无味的事撒手不管。
晚上，我去布雷斯家说事，会客厅里，我的第三次走神引起了他的调侃。
“你不是魔怔了，德拉科。”布雷斯·扎比尼放下高脚杯，眯了眯眼，“是魂不守舍。”
我坐姿未变，眼也没抬。
茶几上摆着三瓶空酒瓶，玻璃杯上的水珠滑落洇湿杯垫。
他开始乐此不疲地猜测：“在我看来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海伦无缝衔接新男友这件事让你颜面尽失，所以你很恼火。”
“不过我觉得你比较偏向第二种。”
我轻点烟：“什么？”
“你在意的是海伦这个人，你不甘心你们就此收场。”
灰屑在落地前自动消失，我夹着烟不动。
布雷斯撑着下巴：“最近老奈特利狡猾得嚣张，他对你有点欺压的倾向，在离婚公开前，其实你和海伦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以为我没想过？”
谁知道这女人转头就有了新欢。
他们认识了四年。
可真伟大。
“我的建议是你给海伦磕一个，求求她回来。”
我自嘲地笑了笑：“下跪？呵，她只会更看不起我。”
“我的梅林！”布雷斯忽然提高音量，惊奇道，“听你这口气，你不会真想过这招吧？德拉科，你怎么能在脑子里就给海伦跪了呢！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位拿鼻孔看人的高贵大少爷德拉科·马尔福吗？你是假的，你绝对是假的，我要对你用速速现行......”
我警告地剐他一眼：“布雷斯·扎比尼，阿兹卡班最近的伙食不错，他们人性化地在摄魂怪的吻里加了不同的风味，我可以推荐你尝尝鲱鱼味儿的。”
布雷斯嬉笑着收起魔杖：“行了行了，德拉科少爷，哥们儿和你开玩笑。”他将话题拉回轨道，咋舌无奈，“也对，海伦要是寻常女子，用些花言巧语也能哄回来......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但不保证百分百管用。”
我掐灭烟：“说。”
布雷斯朝我抬眉：“你先就上次对我用禁咒这件事道歉。”
我深吸一口气，佯装态度端正：“......我道歉。”
他满脸得意，挥动魔杖。
金色的笔画在半空中形成一句精简的话语。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漫漫长路，德拉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兴致盎然地喋喋不休，“我祝你在五年内完成壮举，听我的，你可以试试这招，海伦只是交了男友，不是结婚，你去她面前卖弄风骚一番，白天位高权重的男人晚上是她的裙下臣，大部分女人都吃这一套，说不定海伦一高兴就收了你当情人，熬到最后你就是胜利者........”
听出了他想在我身上寻乐子。
扔掉肩膀上的黑手，我嗤道：“布雷斯·扎比尼，五年够你断子绝孙了。”
“？”布雷斯·扎比尼破口大骂，“德拉科·马尔福，我诅咒你这辈子都追不回…..呜？呜呜！呜呜——”
“噤声咒半小时后自动解开，扎比尼先生需要时间进行道德反思。”
我收起魔杖，喝完杯里的烈酒，兀自起身穿外套准备离开。
回到庄园，将近十二点，猫头鹰停在书房，带来斯科皮从霍格沃茨寄来的信。
台灯下，牛皮纸上的字褪去一层生疏，孩子正在慢慢成长，而我对衰老有了更实质的感受。
【亲爱的父亲：
希望您收到信时威尔特郡没有下雨。
海伦阿姨身体好些了吗？
儿子在校一切平安，上个月通过了学院魁地奇队的选拔，比赛定在下周三，想邀请海伦阿姨和您来学校看我的首秀，若您太忙无法出席，能看到海伦阿姨我也会很开心。
替我向爷爷奶奶问候。
你的儿子
斯科皮·马尔福】
斯科皮还未知晓我与海伦的事，列车事件对他影响很大，至少我能在最近的信里看出他想与海伦交好的心思。
捏着牛皮纸，思忖片刻，我重新穿上外套。
-----
深夜，约克郡的小镇静谧祥和，红砖墙的转角出来一道倩影，与夜晚的相互交织。
海伦披着宽大的风衣，里面是一条浅灰色蕾丝裙，偏礼裙的款式，手上拿着一只珍珠晚宴包。
她像刚从一场聚会中脱离，眼里有几分倦意，走近时，风吹来一股甘甜的香槟味。
当她跨进路灯底的那刻，意味着进入我的领域。
我不喜欢被人打扰，提前在周围设下混淆咒。
“这么晚找我出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海伦垂眸看腕表，拢了拢肩膀上的外套。
偏大的肩垫，很明显的男款。
心里情绪翻涌。
我压在喉咙底：“你和他同居了？”
她抬眸对上我的目光，白净的额头拧出轻褶，反问：“眼神不好吗？看不出我这打扮是要从他家离开？”
对我仍是一副排斥的面孔，咄咄逼人：“如果你是为了批判我的夜生活才来找我，以后不管什么重要的事我们都别见面了。”
克制住与她争辩的念头，我希望我们能心平气和地多说些话。
我深吸一口气，软下声：“我没有这个意思，海伦。”
“看看吧。”我把信交给了她，解释道，“斯科皮一直想见你一面。”
她低头看信，诧异道：“你没告诉他我和你已经离婚了吗？”
“这与我们离不离婚没有关系，我想你们两个从未将对方视为继子与继母，他想邀请的是海伦·奈特利，不是他父亲的妻子。”我避开她的质疑，平声说，“话我带到了，你随意。”
我承认就地取儿子的材有点居心不良。
一想到海伦会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应邀，内里的赌徒人格出来作祟。
赌，会让人上瘾，不管输赢。
海伦·奈特利把信收进包里，舔了舔唇，眉间仍皱着：“马尔福，这种事你往魔法部办公室转信更简单，找我难道不花时间？大半夜的，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和你……”
我抬唇，打断她：“怕你男友误会吗？误会你和前夫藕断丝连，怕他伤心？”
她盯着我发愣，往后退了半步，视线定格得刻意：“我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揣进兜里的手心隐隐湿粘，我试探地向她走近一步，继续平声说：“我白日没什么私人时间，海伦，只能晚上抽空处理私事。”
又一步。
是海伦先躲开的视线，她侧身靠在围墙上，双手抱胸：“那是你自己选的路，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承受身不由己的滋味儿。”
精致的珍珠耳坠轻晃，幽暗的灯光恰巧照亮她的耳垂。
我轻笑，调侃：“说句实话，有些没心没肺，陌生人之间还会互相客套几句呢，海伦·奈特利。”
她依旧保持面无表情：“我向来比较自私，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别冷着脸，我又不是你的仇人。”我收敛令她不自在的视线，暂时放过她，与她并排靠着墙，笑问，“最近过得好吗，和他。”
海伦语调平平：“挺好的，幸福感拉满。工作，吃饭，睡觉，三点一线，正常人的生活。”
说着，她直起背，迈腿向前走作势离开。
擦身而过的瞬间，我故意抓住她的手腕。
赌徒迎来一次成功，会马上沉迷于第二次。
“可我不太好，海伦。”
静默半晌，隔着一层浅灰色蕾丝，我的指腹能感受到她微跳的脉搏。
像湖水般重复着难以察觉的波澜。
她慢慢挣脱我的手，头也不回，月光里金色发丝泛起令人着迷的晚光。
“你喝多了。”
清冷的嗓音随着女主人化为一阵凉澈夜风，吹散我的醉意。
路灯底，倚着高墙投下的影子，我看完一场月落枯枝。
与飞鸟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