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游戏·主题公园（十四）
启奏摇摇晃晃地吊在悬崖边的半空中。
她在踏空的一瞬间就灵活地调整体态，双手抓在了悬崖的边沿。不仔细看的话，她的确好像是掉下了悬崖一样。
这样做当然有风险，但不这么做，表演就相当于不完整，就没办法冲击更高分。
Green在卡牌游戏中表现优异，所以得到了额外的道具作为奖励。自己在宙斯之角经历的支线任务中，也是因为成功地灭掉了火，才拿到了技能卡。
一个副本通常共用一套规则，因此，合理推断，如果能在观众的认可度上拿到优秀的分数，她们也能够得到额外奖励。
启奏性格中有赌徒的成分，她很愿意为此而冒险。
而且，她本来也没想着在这时候死。如果一切顺利，角色扮演结束之后，Green是完全可以把她拉上来的。
但是，当她低头看到脚下的一瞬间，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下面是一片湖。
也就是说，从这里落下去并不一定会在岩石上摔得粉身碎骨，而是可能会落进水中保得一命。
她回忆起刚才看过的录像。在凯莉坠落悬崖后，又过了很长时间，代表选手死亡的钟声才敲响。这个时间差是不是说明……
启奏心道，幸好扮演凯莉的是她，而不是Green。
既然要扮演凯莉，就要演得彻底。
她考虑了不到两秒就果决地松开手，让身体呈自由落体坠落。
坠落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微妙，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咂就沉进了水中。
咕噜噜……
启奏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吐出一串气泡。
她虽然没玩过水，但好歹还知道入水前要屏住呼吸。
她费劲地睁开眼，觉得角膜生痛，视野一片模糊。
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要游上岸去。如果是凯莉，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启奏试着摆动四肢，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意了。
她不会游泳来着。
像狗刨一样胡乱划水，虽然也能够保持不下沉，但体力很快就会耗尽。
启奏还是飘了，高估了自己身体上的天赋。
她根本没有看过别人游泳，就连照猫画虎也做不到。
而且，缺氧的感觉开始慢慢侵袭了身体。
没有专门训练过憋气的她，对于窒息的忍耐力绝不算高。
她努力地忍住呼吸的冲动，但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张开嘴，猛吸了一大口……水。
湖水瞬间就灌进了她的鼻腔，气管还有肺。
启奏觉得自己呼不动气了。
具体感觉是，胸腔好像被什么堵塞住了一样。
无法摄取到氧气，很难受。
窒息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是缺氧引起的，还是无法呼吸引起的？如果只是前者，那么如果向血管中注入氧气，是否将肺浸泡在水里也没关系？
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启奏的头脑还是冷静的。
她看着自己的面板，生命值已经开始以大约每秒1%的速度流失。
这很真实。无法呼吸，人并不会立即死亡，而是会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逐步停止生理活动。
在游戏里，窒息就只不过是掉些生命值而已。能够在生命值掉光之前游上去的话，就还有救。
她努力地尝试着各种各样的身体动作。试图逐渐找到与水流共舞的韵律。
向哪个方向摆动手臂，才能够在保持上浮的同时向前进？手和脚应该怎么配合，能使消耗的体力最小？
启奏一边忍耐并习惯着随时序递增的窒息的痛苦，一边不懈地思考。
因为缺氧，力气有所下降，神经传达的指令也有些延迟。不过没关系。
她好像逐渐找到了规律。
“我恨……”
一个声音在耳边幽幽地响起。
启奏只当是自己幻听了，继续往前游。
“我好恨……”
“……恨……为什么……我不甘心…………所有人…………”
水是能传导音波的。
这不是幻觉。这是真实的声音。
……又或者这其实是一种“真实的幻觉”？
一阵难以描述的高频率音波从某个不知名中心涤荡开来，仿佛能贯彻心扉，撕裂骨髓。
【您受到了来源不明的精神攻击。】
【生命值流失速度变为2%/秒。】
启奏转了转眼球。
这是精神类攻击。但和迈克尔和杰克尔所使用的不是同一种。
她不再能够免疫了。攻击对她造成了实打实的生命值伤害。
“……为……什么……我无法……”
微微偏过头，她看到了一个女的，水鬼。
幽灵一般的黑色阴影，长发宛如海藻在水中飘摇。
——凯莉·哈特兰。
她几乎一瞬间就确信了这名女鬼的身份。
启奏屏息听着。凯莉要说什么？她恨什么？她不甘心自己没能做到什么？
……是芬恩吗？
她张开嘴，想要询问，可是发不出声音了。
凯莉的鬼魂朝她靠近，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可这一招对此刻的启奏来说无用，反正她已经在窒息状态了，再掐她脖子也是徒劳。
不知道物理攻击对凯莉的鬼魂是否起效。她想着，从背包中拿出了双剑，用力插向对方。
果不其然，预想中剑刃接触到血肉的实感并没有出现。对方没有实体。
但是她拿出武器的举动似乎让女鬼愣了一下，对她的施压也减轻了。
“……我……我的……”
凯莉将手伸向启奏手中的武器，想要拼命地掰开她的手指。
启奏觉得自己的逆鳞有点被触犯。凯莉越是往外掰，她就越是死命地握住了柄。哈？这是我累死累活从副本里赢来的武器，怎么可能给你啊？
水鬼的手很大，将她握剑的手整个儿包覆住。
紧接着，仿佛灵魂上达成了某种共鸣，水鬼对她的敌意似乎不再那么明显，而是带着她往前游动起来。
尽管生命值仍在片刻不停地流逝，启奏仍然很好地沉住了气。
“我恨……这一切……”
“我要……离……开……”
“为什么……不能离开…………”
她要带着自己游到哪里去呢？
这个问题启奏片刻就明白了。
——因为她撞到了一堵墙。
刚触碰到那结实的硬物的瞬间，她还没反应过来。
不死心地继续往前划水，直到再也无法前进。
眼前明明是透明的、与其他各处都毫无区别的水体。
可为什么就成了无法穿透的障壁了呢？
凯莉的鬼魂想不明白。她拼命地撞击着墙壁。
她拽着她的手，仿佛想要借助她的力量打破这面墙。
启奏便也举起武器用力扎下去。
刃尖划过墙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只能说这种更适于刺客使用的短柄武器实在是不适合破坏大体积物体。
但是，凯莉的鬼魂还是认识不到现实，她还是不肯松手。
她尖叫着、嘶吼着、挣扎着，最后竟然拿头去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这道透明的墙。
咚、咚、咚咚……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被无限拖长的枪响。
启奏看到凯莉的身体突然翻到一边。在她胸腹的交接处，洇开大朵大朵绚烂的血花。
这也是幻觉吗？
凯莉好似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凯莉。
一半的她在水中无望地下沉，与之一同的是那沉甸甸的不甘与不解。
另一半的她却仍然死死地攀附着启奏，带着绝望的、怨恨的、复仇的神情，仿佛要把自己的影子烙印进她的皮肤下方。
凯莉的鬼魂不是实体。物理世界的武器伤害不了她。
因此不是真实。这是过去的重现。
启奏昂起头。
透过水面，她仿佛看到了直升机摇曳的影子，听到了螺旋桨逐渐远去的轰鸣。
最终杀了她的是一颗子弹……是凯匹特的子弹。
以杀戮为舞台幕布的饥饿游戏，不允许凯莉这样的背叛者活着。
“恶灵退散——！！”
一道金光洒下。
刹那间，凯莉和凯莉的恶灵都消失了。
她惊恐地嘶叫起来，就像碰到圣水的恶魔一样，在阳光下飞快地幻化成虚无的泡沫。
启奏费力地凝聚起酸涩的眼瞳。有一个人正在朝她游来。一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混乱中，对方的胳膊肘击中了她的肋骨，撞得生疼。
此时此刻，启奏觉得自己和一个秤砣没什么区别。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生命值也已经跌破10%的警戒线。
那人使出了吃奶的劲，拖着她往上游去。头顶的阳光越来越强烈。
在意识模糊的时刻，启奏所想的是：
嗯……有一个靠谱的队友果然是一件好事。
十分钟后。
“我不是说了叫你不要这么莽的吗？啊？害死你对我俩有什么好处吗！你都快把我吓死了！”好不容易用一套半生不熟的急救手法把启奏血线拉回来的Green爬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用目光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浑身湿透趴在地上、咬着特大号血瓶的启奏表示不敢吱声。
她觉得自己的肺像是被压路机轧过了一样，所以干脆少说或者不说话，省得胸口难受。
……抱富婆大腿的感觉真好。她想。不愧是生命值回复剂XL版，一口就把她奶回了50%血线。
希望下次还有。
“……所以我说了让你行动谨慎一些啊！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自信啊！要是你死了的话我不就得一个人打boss了吗？”
Green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她的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
“……好啦。就算这样，不是也有收获吗？”启奏莫名有点尴尬，偏过头去，小声道，“我是说，我大概搞清楚怎么回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
“关于凯莉，她真正的死因。还有……”
启奏话还没说完，主题公园的钟声再一次响起。
这钟声采用了竞技场里报丧钟声的音源，但在主题公园里，钟声却有着不同的含义。它相当于一种另类的广播，一般用于通知全体游客重要事宜。
“各位游客请注意，各位游客请注意。一天一次的湖滨剧场演出将于十分钟之后开始。上届饥饿游戏的最终胜出者芬恩将亲临现场与大家见面。若您已经收集到五枚印章，请尽快至服务亭兑换入场券……”
两个人对视一眼。
而在此时，在两人的耳边，沉寂了许久的系统任务提示也同时响起了。
【主线任务已更新。】
【主线任务：进入剧场观看最后的演出。】
【隐藏任务已触发。】
【隐藏任务1：完成凯莉的心愿。】
【隐藏任务2：完成芬恩的心愿。】
“这是要我们同时完成两个人的心愿？这，可是他们的心愿分别是什么，我们都没有搞清楚……”
Green犹疑着说。她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酌情放弃其中一个任务了。
“不，凯莉的心愿我大概已经搞清楚了。”启奏道。
“真的吗？是什么？”
“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先赶去剧场吧，路上我慢慢给你讲。”
她也站了起来，刚起身就因为身体的疼痛而忍不住“嘶”了一声。Green急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还是快去剧场吧，时间要来不及了。”她眺望着远处湖边的那栋开放式剧院建筑。“总之，是时候去揭开真相了——然后结束这一切。”
她在踏空的一瞬间就灵活地调整体态，双手抓在了悬崖的边沿。不仔细看的话，她的确好像是掉下了悬崖一样。
这样做当然有风险，但不这么做，表演就相当于不完整，就没办法冲击更高分。
Green在卡牌游戏中表现优异，所以得到了额外的道具作为奖励。自己在宙斯之角经历的支线任务中，也是因为成功地灭掉了火，才拿到了技能卡。
一个副本通常共用一套规则，因此，合理推断，如果能在观众的认可度上拿到优秀的分数，她们也能够得到额外奖励。
启奏性格中有赌徒的成分，她很愿意为此而冒险。
而且，她本来也没想着在这时候死。如果一切顺利，角色扮演结束之后，Green是完全可以把她拉上来的。
但是，当她低头看到脚下的一瞬间，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下面是一片湖。
也就是说，从这里落下去并不一定会在岩石上摔得粉身碎骨，而是可能会落进水中保得一命。
她回忆起刚才看过的录像。在凯莉坠落悬崖后，又过了很长时间，代表选手死亡的钟声才敲响。这个时间差是不是说明……
启奏心道，幸好扮演凯莉的是她，而不是Green。
既然要扮演凯莉，就要演得彻底。
她考虑了不到两秒就果决地松开手，让身体呈自由落体坠落。
坠落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微妙，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咂就沉进了水中。
咕噜噜……
启奏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吐出一串气泡。
她虽然没玩过水，但好歹还知道入水前要屏住呼吸。
她费劲地睁开眼，觉得角膜生痛，视野一片模糊。
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要游上岸去。如果是凯莉，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启奏试着摆动四肢，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意了。
她不会游泳来着。
像狗刨一样胡乱划水，虽然也能够保持不下沉，但体力很快就会耗尽。
启奏还是飘了，高估了自己身体上的天赋。
她根本没有看过别人游泳，就连照猫画虎也做不到。
而且，缺氧的感觉开始慢慢侵袭了身体。
没有专门训练过憋气的她，对于窒息的忍耐力绝不算高。
她努力地忍住呼吸的冲动，但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张开嘴，猛吸了一大口……水。
湖水瞬间就灌进了她的鼻腔，气管还有肺。
启奏觉得自己呼不动气了。
具体感觉是，胸腔好像被什么堵塞住了一样。
无法摄取到氧气，很难受。
窒息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是缺氧引起的，还是无法呼吸引起的？如果只是前者，那么如果向血管中注入氧气，是否将肺浸泡在水里也没关系？
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启奏的头脑还是冷静的。
她看着自己的面板，生命值已经开始以大约每秒1%的速度流失。
这很真实。无法呼吸，人并不会立即死亡，而是会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逐步停止生理活动。
在游戏里，窒息就只不过是掉些生命值而已。能够在生命值掉光之前游上去的话，就还有救。
她努力地尝试着各种各样的身体动作。试图逐渐找到与水流共舞的韵律。
向哪个方向摆动手臂，才能够在保持上浮的同时向前进？手和脚应该怎么配合，能使消耗的体力最小？
启奏一边忍耐并习惯着随时序递增的窒息的痛苦，一边不懈地思考。
因为缺氧，力气有所下降，神经传达的指令也有些延迟。不过没关系。
她好像逐渐找到了规律。
“我恨……”
一个声音在耳边幽幽地响起。
启奏只当是自己幻听了，继续往前游。
“我好恨……”
“……恨……为什么……我不甘心…………所有人…………”
水是能传导音波的。
这不是幻觉。这是真实的声音。
……又或者这其实是一种“真实的幻觉”？
一阵难以描述的高频率音波从某个不知名中心涤荡开来，仿佛能贯彻心扉，撕裂骨髓。
【您受到了来源不明的精神攻击。】
【生命值流失速度变为2%/秒。】
启奏转了转眼球。
这是精神类攻击。但和迈克尔和杰克尔所使用的不是同一种。
她不再能够免疫了。攻击对她造成了实打实的生命值伤害。
“……为……什么……我无法……”
微微偏过头，她看到了一个女的，水鬼。
幽灵一般的黑色阴影，长发宛如海藻在水中飘摇。
——凯莉·哈特兰。
她几乎一瞬间就确信了这名女鬼的身份。
启奏屏息听着。凯莉要说什么？她恨什么？她不甘心自己没能做到什么？
……是芬恩吗？
她张开嘴，想要询问，可是发不出声音了。
凯莉的鬼魂朝她靠近，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可这一招对此刻的启奏来说无用，反正她已经在窒息状态了，再掐她脖子也是徒劳。
不知道物理攻击对凯莉的鬼魂是否起效。她想着，从背包中拿出了双剑，用力插向对方。
果不其然，预想中剑刃接触到血肉的实感并没有出现。对方没有实体。
但是她拿出武器的举动似乎让女鬼愣了一下，对她的施压也减轻了。
“……我……我的……”
凯莉将手伸向启奏手中的武器，想要拼命地掰开她的手指。
启奏觉得自己的逆鳞有点被触犯。凯莉越是往外掰，她就越是死命地握住了柄。哈？这是我累死累活从副本里赢来的武器，怎么可能给你啊？
水鬼的手很大，将她握剑的手整个儿包覆住。
紧接着，仿佛灵魂上达成了某种共鸣，水鬼对她的敌意似乎不再那么明显，而是带着她往前游动起来。
尽管生命值仍在片刻不停地流逝，启奏仍然很好地沉住了气。
“我恨……这一切……”
“我要……离……开……”
“为什么……不能离开…………”
她要带着自己游到哪里去呢？
这个问题启奏片刻就明白了。
——因为她撞到了一堵墙。
刚触碰到那结实的硬物的瞬间，她还没反应过来。
不死心地继续往前划水，直到再也无法前进。
眼前明明是透明的、与其他各处都毫无区别的水体。
可为什么就成了无法穿透的障壁了呢？
凯莉的鬼魂想不明白。她拼命地撞击着墙壁。
她拽着她的手，仿佛想要借助她的力量打破这面墙。
启奏便也举起武器用力扎下去。
刃尖划过墙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只能说这种更适于刺客使用的短柄武器实在是不适合破坏大体积物体。
但是，凯莉的鬼魂还是认识不到现实，她还是不肯松手。
她尖叫着、嘶吼着、挣扎着，最后竟然拿头去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这道透明的墙。
咚、咚、咚咚……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被无限拖长的枪响。
启奏看到凯莉的身体突然翻到一边。在她胸腹的交接处，洇开大朵大朵绚烂的血花。
这也是幻觉吗？
凯莉好似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凯莉。
一半的她在水中无望地下沉，与之一同的是那沉甸甸的不甘与不解。
另一半的她却仍然死死地攀附着启奏，带着绝望的、怨恨的、复仇的神情，仿佛要把自己的影子烙印进她的皮肤下方。
凯莉的鬼魂不是实体。物理世界的武器伤害不了她。
因此不是真实。这是过去的重现。
启奏昂起头。
透过水面，她仿佛看到了直升机摇曳的影子，听到了螺旋桨逐渐远去的轰鸣。
最终杀了她的是一颗子弹……是凯匹特的子弹。
以杀戮为舞台幕布的饥饿游戏，不允许凯莉这样的背叛者活着。
“恶灵退散——！！”
一道金光洒下。
刹那间，凯莉和凯莉的恶灵都消失了。
她惊恐地嘶叫起来，就像碰到圣水的恶魔一样，在阳光下飞快地幻化成虚无的泡沫。
启奏费力地凝聚起酸涩的眼瞳。有一个人正在朝她游来。一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混乱中，对方的胳膊肘击中了她的肋骨，撞得生疼。
此时此刻，启奏觉得自己和一个秤砣没什么区别。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生命值也已经跌破10%的警戒线。
那人使出了吃奶的劲，拖着她往上游去。头顶的阳光越来越强烈。
在意识模糊的时刻，启奏所想的是：
嗯……有一个靠谱的队友果然是一件好事。
十分钟后。
“我不是说了叫你不要这么莽的吗？啊？害死你对我俩有什么好处吗！你都快把我吓死了！”好不容易用一套半生不熟的急救手法把启奏血线拉回来的Green爬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用目光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浑身湿透趴在地上、咬着特大号血瓶的启奏表示不敢吱声。
她觉得自己的肺像是被压路机轧过了一样，所以干脆少说或者不说话，省得胸口难受。
……抱富婆大腿的感觉真好。她想。不愧是生命值回复剂XL版，一口就把她奶回了50%血线。
希望下次还有。
“……所以我说了让你行动谨慎一些啊！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自信啊！要是你死了的话我不就得一个人打boss了吗？”
Green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她的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
“……好啦。就算这样，不是也有收获吗？”启奏莫名有点尴尬，偏过头去，小声道，“我是说，我大概搞清楚怎么回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
“关于凯莉，她真正的死因。还有……”
启奏话还没说完，主题公园的钟声再一次响起。
这钟声采用了竞技场里报丧钟声的音源，但在主题公园里，钟声却有着不同的含义。它相当于一种另类的广播，一般用于通知全体游客重要事宜。
“各位游客请注意，各位游客请注意。一天一次的湖滨剧场演出将于十分钟之后开始。上届饥饿游戏的最终胜出者芬恩将亲临现场与大家见面。若您已经收集到五枚印章，请尽快至服务亭兑换入场券……”
两个人对视一眼。
而在此时，在两人的耳边，沉寂了许久的系统任务提示也同时响起了。
【主线任务已更新。】
【主线任务：进入剧场观看最后的演出。】
【隐藏任务已触发。】
【隐藏任务1：完成凯莉的心愿。】
【隐藏任务2：完成芬恩的心愿。】
“这是要我们同时完成两个人的心愿？这，可是他们的心愿分别是什么，我们都没有搞清楚……”
Green犹疑着说。她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酌情放弃其中一个任务了。
“不，凯莉的心愿我大概已经搞清楚了。”启奏道。
“真的吗？是什么？”
“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先赶去剧场吧，路上我慢慢给你讲。”
她也站了起来，刚起身就因为身体的疼痛而忍不住“嘶”了一声。Green急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还是快去剧场吧，时间要来不及了。”她眺望着远处湖边的那栋开放式剧院建筑。“总之，是时候去揭开真相了——然后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