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

    贼首闻言心头一紧,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被少女捕捉,附身在她耳边警告:“老实点,爷从不乱杀无辜,不然......”

    似乎被猜中了身份,贼首手中刀握的越发紧密,曦月白皙的脖颈上都被割出了几道血痕,众人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曦月倒是瞧见青月脸上有几分担心,不过事过必定责骂她不当心,于是乎曦月直接忽略了这些人或真或假的关心,接着探问其他信息。

    “是随着哪个氏族混进来的?”

    “老子叫你闭嘴——”

    双方对峙,崖边的海浪似乎卷得更欢,咸腥的海水映衬着更浓的杀意。

    “大人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大人?她莫非是——

    匪首心下一惊,面具之下惊惧在瞬间交织,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眼见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挑衅的抚上刀刃的另一端,只是稍稍触碰,那刀刃便应声而碎。

    少女斜着头仰望他,漆黑的眸子里具是嘲讽,下一秒,带着十成十力道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面颊上猝然产生剧烈的疼痛,让贼首连哀嚎都来不及叫一声就栽倒在地。

    曦月返身,一脚揣在贼人后背上,半蹲下来抓着他的头砸在地上:“逆鳞里竟然还有你这么蠢笨的人。”

    众人被曦月迅速做出的反应,以及这血腥一幕惊呆了,几乎久久不能回神。

    逆鳞?听到这个字眼时,在场之人无不心惊,逆鳞的人竟然能悄无声息的混进神都?逆鳞的名号就算是柏皇欣他们这些远离权力中心的人都听说过,逆鳞乃叛逃神都之人所创,专门救助那些和神都作对之人。听说半个月前,曦月神使重伤就和逆鳞脱不了干系。

    余党也在一瞬间被悄无声息的神力制服,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大人——”那追着贼人而来的神官在曦月动手的一瞬间,也迎了上去,将那伙贼人死死制住。

    “你的事做的越发好了,时旭长老不在,你负责这神都的防卫,竟然让逆鳞的人都混进神都。”

    曦月看了这匪首一眼,只是除了些愤恨和不甘心就是辱骂。

    “呸,你们这些伪神,端坐神位这么多年,害死了多少人,有种你杀了爷......”

    “聒噪。”

    神官极有眼色的把那几个贼人打晕拖走。

    “关起来,稍后我亲自审,我会亲自把此事上报大祭司,这几日把守卫次序全部更换了,今日子时之前将名册交予我。”

    “是,属下即刻去办——”神官恭敬的朝众人行礼,便带着贼人离开了此处。

    这雷厉风行的手段,到颇有大祭司之风。

    她竟然已经能泰然自若的处理这些紧急事件,这轩辕殿的神官除了自家长老之外,是出了名的不听他人指挥,曦月竟然游刃有余。

    青月恍惚间要被这日头晃了眼,她长大了很多,也陌生了许多,她也不像以前哪样还对她有期待,青月老觉得这里心里空缺了一块,身侧的人和眼前的人什么时候消失的都浑然不知。

    曦月无暇理会这些人和事,交代完事情后,径直到了望海崖,神都的监狱就在望海崖之下的海水之中。

    把人全关在水中,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曦月脑海中突然蹦出这句话,难受的甩了甩头,实在是不太习惯有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出现。

    “你每次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样突然出现,实在是怪吓人的。”

    自从半个月之前遭到逆鳞的刺杀,从山崖下被救之后,天书就活在她脑子里,整日在她耳边絮叨着什么灭世、什么预言。

    连日以来的梦魇估摸着也和它脱不了干系。

    天书不以为然反问道:“我看你姐姐想关心你,怎么就走了呢?”

    “是你说的,介入他人既定的命数会招致祸端;再者,不太需要。”曦月眯着眼瞧着眼前汹涌的海浪,从山崖的另一侧阶梯而下,那海水下面另有洞天。

    到了水下之后,那守卫例行公事地搜查一番,便把曦月放了进去,抬头望去便是波光粼粼的水面悬在上空,下面又是湿冷无比,这下面和海面被施加了神力,因此显现出两重天的场景。

    走到深处,那守卫拦住她:“无谕令任何人不得见。”

    曦月熟络的拿出一枚手令,那守卫确认之后瞧了她几眼才放行,曦月不解何意,但也不欲多做纠缠,由着他带路。

    这里头又阴又冷,若是往常曦月根本不担心青年的身体能否撑过去,只是那日为救她,时旭不仅身重剧毒,外伤也平添不少。

    到最里间的牢房门口站定,繁复的禁制解除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披着袍子靠在一隅小憩的青年,青年的面容苍白疲惫,竟无一丝血色,竟是比北境的鬼族人还要煞白三分。

    时旭似乎是听到了响动神经紧绷着,双眼艰难地撑开一道缝,见着是熟人才松了一口气,只是那守卫也跟了进来,这样诡异的画面这三人倒是见怪不怪。

    最初也不过是怕时旭向外传递什么讯息,到如今这昔日叱咤风云的轩辕殿长老病弱不堪,他每每站在门口监视二人到显得心虚。

    “抱歉,今日来迟了些。”曦月忙不迭的取出药盅,没了刚刚在外面的半分强势,倒是有些局促。

    青年神色淡然,但瞧见曦月眉眼之中还是笑意,只是在看见药盅那一刻,神色立刻收敛,连眼神都暗淡了许多,苦哈哈的和海上劳作的奴隶一样。

    倒是苦了时旭了本以为今日能躲过这黑漆漆的药汁的折磨,但还是准时送达。

    微不可闻地一声叹息,指骨分明的手端起又放下:“苦——”

    “我给你带了蜜饯,还是眷娘亲手做的,全带来了。”曦月在里面翻找着,拿出一壶酒和油纸包裹着的蜜饯,不似神都中的东西,毕竟神族这些年自命不凡的久了,吃食倒也要和其他种族分离开来。

    青年含笑着,放下那漆黑的药碗,不知是手腕上的镣铐太重还是牵扯到了什么,时旭轻哼一声,那声音微乎其微,却还是让曦月捕捉到。

    少女抬头,炯炯有神的眸子盯着青年好一会儿,看的青年浑身不自在:“怎么呢?”

    “你受伤了?”

    闻言,时旭眼神躲闪这一瞬便激起了曦月的怀疑,立刻腾出手,凑过来。

    “做什么?曦月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别啊,让你姐知道,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少女对其上下其手,饶是做了多年稳坐青云端的轩辕殿长老也不免大惊失色。

    曦月单手按住来回躲闪的人,直接掀开了衣袍,里衣上被浸染的血渍几乎验证了她的猜想,拉开后入目的便是几道鼓起来交叉的血痕,有些已经结痂。

    “谁做的?是谁?”少女颤抖地抚上伤口,不用想,这衣袍下她看不见的伤痕只会越来越多,明明是怒吼却涌现更多的愧疚和不安。

    一时之间气血上涌的少女,双目红得几欲能滴出血来,周身气息也变得紊乱起来,少女募地起身,恶狠狠地掐住身后兵士的脖颈:“我问你,到底——是谁做得?”

    那兵士猝不及防地被扼住脖子,呼吸不畅,入目一片猩红,几乎不能完整地吐出几个字来。他不明白为何神使大人会突然对他发难,明明他们是听命行事......囚于此间,能出去了有几个?更何况,他是通敌之罪......

    容不得他多想些什么,胸腔中的空气越发稀薄,颈上的力道却依旧不减,神使大人的面目几乎是失了智一般的疯狂。

    眼见着形势不对,时旭从最开始的错愕,到艰难的爬起来,踉跄着扑向他们二人,一手紧紧的拉着曦月的双手试图让她松开:“曦月,清醒一点,你答应我的,控制住你自己——曦月,醒醒......”

    最后一声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怒吼,才传到了什么都听不清的曦月耳中,灵台似乎清明不少,眸中的血色也消退下去,曦月回神的一瞬间才松开她的手。

    脱了力的兵士跪倒在地,咳嗽着大口喘息,好似被剥离的魂魄重新回到了身体中,还不忘回复曦月之前的疑问:“是大......是大长老,大长老这些日子提审了时旭长老。”

    因着这边动静,惊动了外面不少守卫,赶来就见着两位大人站立着,牢中气氛不对而他们一旁的同僚似乎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无事,退下吧。”

    “是——”守卫异口同声达应,随即将那同僚搀扶了下去,只是在出门那一刻神使大人向他们这边说了一句:“抱歉。”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谁也不敢问。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到......”少女哽咽着,只是没想到神族连过往的一丝情分都不肯顾念,昔年为神都出生入死的同伴,一朝下狱竟被这样对待。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怎么可以......”少女已是泣不成声。

    见着曦月瞳孔中的异色消退干净了,时旭还像年少时那般摸着她的头宽慰道:“晚晚背叛神族,我是她的兄长,自然是脱不了干系,也算是意料之中。”

    半个月前,时旭的妹妹故晚通敌逆鳞,以致神族截杀命定之子失败,伤亡惨重,以致他们返回神都之后,时旭便立刻被大长老下了大狱。

    时旭如此自嘲道,只是少女眼中的疼惜更甚,青年抚平少女的眉眼,看着她的眼睛安慰道:“我没事,真的。不要再失控了,对你自己不好,好吗?”

    曦月点点头,正欲说什么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一道神力传令,时旭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快去,又表示自己会老实点把药喝了的。

    “那酒不许喝,只是看看给你解馋的。”

    时旭无奈笑着应她的嘱咐,等人消失不见的时候,温和的神色收敛的干干净净,猛然咳出了一大口黑血,却像个无事人一样走到原先坐的地方,只是脚步虚浮不少。

    端起那碗药,时旭眼神中阴郁之色更甚,出乎意料地手一抖将那药尽数洒倒在了角落之中。

    “哎哟,如此可不辜负小美人的一番心意?”

章节目录

见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花盈九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花盈九并收藏见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