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槐将饭局定在了宝盛楼,他家的规矩是,再有钱再有权,也得按规矩办事。幸而,徐妈妈与店老板是旧时,有几分薄面,凡是红香楼的席面,都会优先给安排。

    到了两人约定的日子,江朱颜早早的便前往宝盛楼,为了不被人发现,特意戴上帷帽。慢步走在大街之上,两边都是商贩摆的小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行至宝盛楼,刚跨进店门,坐在那吃酒的人就被江朱颜吸引住了目光。有几个好色之徒露出贪婪的目光,嘴里说着些污言秽语。江朱颜并不理睬他们,唤来小二让其带她去楼上包间,夏槐递给小二几两银子,吩咐他无事不要靠近。小二看着手中的银子,喜滋滋的离开。

    江朱颜品着茶,静等许铎的到来。

    叶景予本是忘了今日赴约之事,每月难得的休沐日,早早地用过早膳就在花园里悠闲的浇灌着花朵。云霄见已是巳时,自家大人还搁花园里赏花品茶,于是便上前提醒:“大人,您今日好像还有重要的事没做。”

    “嗯?”叶景予怡然自得的躺在贵妃榻上,听见云霄的话,思绪飞快的在大脑里运作,许久才想起今日之事,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到底是无关紧要之人,都不值得我去记得。云霄,备好轿辇,去宝盛楼。”

    没多久,叶景予就来到了宝盛楼,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包间外。叶景予并不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听里面的动静,静观其变。

    “姑娘,这许公子怎的还不来,这都两个时辰了,不会忘了吧?”夏槐忍不住的抱怨道。

    江朱颜银铃般的声音响起,言:“不会,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对我有多么痴迷。约他出来,无非是给他个机会,当然我也在赌他对我是不是真心,如若是,我就可以借他的东风,助我的势。”

    话音未落,包间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江朱颜下意识的站起身来,透过帷帽看清来人,又向叶景予身后望了望,却未见许铎的身影,蹙眉,语气中带着不悦问道:“是你?”

    叶景予不回答,径自走到桌前坐下。云霄入内将夏槐拉出包间,江朱颜见状,想跟出去,叶景予却开口:“玉姑娘,去哪儿?”

    江朱颜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正在喝茶的叶景予,问:“今日赴约之人该是许铎,为何会是你?你究竟是何人?”

    云霄拉走夏槐后,贴心的为二人关上门,江朱颜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想伸手去开门,就被叶景予反手拉过,贴在门上。二人贴的非常近,近的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虽然江朱颜是在红香楼长大,见惯了男女之事,但自己却从未与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

    “登徒子!还不放开我。”江朱颜又羞又恼,只觉得自己脸颊滚烫,如果有面镜子在跟前,肯定能看见自己红的像苹果的脸颊。

    叶景予嗤笑一声,但却并未放开抓着江朱颜手臂的手,抬起另一只手,取下戴在她头上的玮帽。女子姣好的面容一览无余,柳眉杏眼,朱唇皓齿,脸颊上两坨红晕衬托的她甚是妩媚。叶景予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心想:难怪许铎这小子念念不忘,确实好模样。

    江朱颜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想趁他不备挣脱,奈何叶景予的力气实在太大,手腕处红了一大片。

    “你见许铎意欲何为?”叶景予低头看向江朱颜,开口问道。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此人和许铎有什么关联,自己得好好探探,也许对自己也有所助益。江朱颜用娇滴滴地声音说道:“公子,奴家自是与许公子两情相悦才会相见,倒是您,为何要顶替许公子来这?”

    女子娇媚的声音挠的叶景予心痒痒,只可惜自己不吃她这一套,说:“两情相悦?这话我怎么觉得,不真呢。”

    “自是相互爱慕,否则谁家姑娘会顶着清白之身私下与男子相见呢。”

    叶景予低头笑了一声,语气中尽是讽刺之意:“清白?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姑娘是红香楼的人,何来清白一说。”

    江朱颜被人戳着痛处,抬起头,眸中满是愤怒,开口道:“公子何必出言讽刺?既如此看不上我这般出生的女子,为何还要在此与我相见,不怕被有心之人传出去坏了您是名声?”

    叶景予松开钳制着她的手,坐回原位,将面前的两只茶杯倒满茶水,拿起茶盏道:“呵,我既敢来见你,就不怕被人说闲话。今日我来,是想和姑娘达成同盟,互相成就。”

    江朱颜揉着被捏红的手腕,双眸中隐隐含着泪水,听了叶景予的话,缓缓开口:“同盟?公子方才还嫌弃我的身份,现下又要与我合作,岂不是自降身份。”

    叶景予看着江朱颜如白玉般的手腕,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上,道:“活血化瘀的药,待会姑娘带回去。”又拍了下身边的空座,示意江朱颜坐到身边来:“闻音阁,周员外,复仇。”

    复仇,他怎么知道,简单的一句话,弄的江朱颜心里慌乱。顾不得疼痛,坐到叶景予身边,用试探的口气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像有些听不懂。”

    “美丽是你复仇最好的武器,而我却是能利用好这把武器的人。”叶景予用手捏着江朱颜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他知道这女的有美貌也有野心,将来会是自己的好帮手,不然他也不会来找她。

    “你想要权,想为母亲报仇,只要你和我合作,这些我都能给你。你接近许铎,无非就是想借他的东风。”

    江朱颜看着叶景予深邃的眼眸,心中思绪万千:他究竟是谁?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江朱颜并未表现的太过于震惊,掩饰内心的慌乱,平复好心情后开口:“公子,我不过区区弱女子,什么复仇不复仇的,听着怪吓人。”

    叶景予见她仍在装傻,也不点破:“你自己想清楚,要不要与我合作,若是想清楚了,托人带话到叶府。”撂下此话,叶景予也不逗留,起身开门离去。

    夏槐一个箭步冲进屋内,赶忙检查江朱颜身上是否有伤,除去手腕处的伤,并为有其余的伤横,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姑娘,幸亏你没有大碍,若是受了伤被许妈妈看见,指不定我又得受什么责罚。”

    江朱颜还沉浸在方才叶景予的那番话中,此人是带着目的而来,而且目标准确,就是自己。可他为什么要邀请自己结盟?江朱颜想到夏槐平日里总是爱去大街上溜达,对外头的事情了如指掌,问:“盛都叶府是什么来头?”

    “叶府?噢!我想起来了,叶府也算世家望族,奈何叶老爷去世的早,就留下个独子,叫做叶景予,如今是户部侍郎。听说,三公主对他情有独钟,可是非他不嫁。”

    既然他都是户部侍郎,就连公主都愿意嫁给他,为何还要与自己结盟,还要自己助他一臂之力,究竟有何阴谋。江朱颜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眼见时辰不早,再晚回去会被人发现,带着夏槐赶紧离开了宝盛楼。

    轿辇内,叶景予闭目养神,女子面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果然,美丽的女人总能引起男人的注意,他相信,她会同意和自己合作的。

    “云霄,你去寻下周府的员外,就说有事同他商讨。”叶景予掀起一角轿帘,吩咐在外头的云霄。

    云霄感到困惑,问:“大人,叶周两家平日并无交集,周员外又是个极其好色之徒,叫他来家中是何意?”

    “你都说他是好色之徒了,还能有什么意?”

    云霄仍旧不解,奈何大人吩咐的事要照办。没过多久,周员外已坐在叶府的正厅红木椅之上,云霄让下人上茶,说:“周员外,您稍等片刻,大人马上来。”

    周员外说了声好,内心却十分不安,从未与叶家有过交集,今日莫名其妙的被叫来叶府,绝不是下人所说的喝茶这么简单。万事都得留个心眼,万一得罪了叶府就等同于得罪其他世家。

    叶景予慢悠悠的从后头走到正厅,看到正在品茶的周员外,内心无比厌恶。此人好色的名声传遍盛都,凡是有姿色的女子都逃不过他的手心,若不是今日自己有事让他去办,两人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交集。

    “周员外,久仰大名。”

    周员外听到叶景予的声音,放下手中的茶盏。恭恭敬敬的起身,双手作揖,赶紧说道:“叶大人。”

    叶景予坐到主位,开门见山的说:“周员外当年,是否在红香楼闹出过人命?”

    周员外心下一慌,用手擦了下额头的冷汗,颤颤巍巍的说:“是,陈年旧事,大人怎么突然问起此事。”

    “呵,周员外身负命案却能安然无事,确实有些本事。在下有事想让员外帮忙,不知员外肯不肯?”叶景予拨弄着拿来盖桌案的布头上的流苏,笑容中带着些许玩味,眼神却无比认真的看着周员外。

    比当年又肥硕许多,许是这几年的吃的太好,才让他越长越像头猪。当年年少,好奇心中,背着家里人偷偷跑去红香楼,恰巧让他瞧见周员外欺辱玉腰奴母亲的一幕。虽然他知晓那女子是迫不得已的,但还是让他对青楼女子产生了无比的厌恶。这家伙能够逍遥法外,全都依仗着周夫人母家吴氏,吴氏现在的家主乃户部尚书,与周夫人又是亲兄妹,许多事自然是能帮就帮,何况是区区青楼女子的性命。

    周员外听到帮忙二字,又是心下一慌,说:“叶大人,哪有什么帮忙不帮忙,有事您尽管吩咐,在下定当肝脑涂地。”

    叶景予将他叫到跟前,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周员外听后,肥胖的身躯抖了抖,叶景予道:“你只管放心去做,一切都由我来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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