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黎渺是被钟颂索命似的连环敲门声吵醒的。
黎渺是个很有起床气的人，这会正苦大仇深地瞪着钟颂，眼里讯息全是：大哥，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钟颂被瞪得有些发怵，咽了咽口水：“那什么，班会！”
黎渺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很疲倦：“大哥，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嘛。”
钟颂尴尬呵呵两声：“是的，姐。但是那什么……我主要怕你忘了。”
黎渺无言以对：“我的乖弟弟，姐姐上学那会，两门加起来都快290了，记忆力倒不至于这么差。”
钟颂:“……”
“姐，你就别打击我了。”
搞不过，实在搞不过，黎渺投降。
“咳，姐姐我没这意思啦，对了，你哥不是有你家长群吗，那你开家长会他能不知道？”黎渺好心提点。
钟颂得意一笑:“我偷偷用我哥手机给群拉黑了。”
黎渺大为震惊。
现在的小孩，打架，拉黑家长群，还真是一样都不少。
黎渺不是很走心的给钟颂竖起大拇指。
“那你可真能。”
——
然而就是，黎渺确实没迟到。
她是有惊无险的掐点准时到的钟颂学校门口。黎渺到了教学楼梯才想起来钟颂没告诉她高三（18）班在几楼。
万幸这时她身旁经过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教科书本书，看上去应该是个老师。
“你好，麻烦等一下！”黎渺叫住男人。
男人闻声回头。
是一个身穿西装，看上去斯文又矜贵的男人。
长相气质倒是温润如玉，黎渺在心里想。
“你好，请问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吗？”
季易呈抬手扶了扶金丝眼镜眼镜框，面前是一个长相极其年轻美艳的女人。只一眼，他就被她惊艳到了。
黎渺今天穿了件淡粉色长裙，衣色衬的人雪白而柔和，露在外面的一双胳膊细长又白净。而黎渺的狐狸眼，是季易呈见过的女人里，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出于礼貌，季易呈淡淡扬起嘴角。
“我是，你好。”
黎渺感觉自己都要喜极而泣了。
“太好了，那麻烦问一下高三（18）在几楼，我来参加我弟弟的家长会。”
季易呈了然，微微点头：“我带你去吧。”
黎渺觉得没必要，拒绝道：“会不会有点麻烦你，你告诉我在几楼就可以了。”
季易呈笑，解释说：“不麻烦，我刚好要回办公室，而且我是（18）班的化学老师，你还是我学生的家长呢。”
黎渺点头：“那太谢谢了。”
到了（18）班门口，季易呈敲了敲门示意讲台上的（18）班主任。
黎渺在黎易呈身后观望，班级密密麻麻的人，都是家长边上坐着学生。
她眼神快速地扫一圈，可算在教室最后边靠窗边的位置捕捉到了钟颂的身影。他表情看上去挺无奈的，呆呆地挥着手给她打招呼。
黎渺感到有些抱歉，学着钟颂的样子给他挥手示意。
季易呈回头告诉她可以进去了，她又给黎季易呈道了一遍谢，在一众学生家长的目光注视下，直奔教室后边。
…… 太尴尬了。
早知道来早点了，黎渺在心里后悔。
“好了，我们接着说。”讲台上的班主任继续刚才的讲话。
“抱歉啊，好像迟了那么一丢丢。”黎渺小声跟钟颂说。
钟颂把旁边桌子下的凳子掏出来给黎渺坐，“还以为你不来了，都没给你搬凳子，你坐我同桌的吧。”钟颂压低嗓音，同黎渺小声抱怨。
“都说了你同桌的，我能坐吗？”
“能，他和他家长都不来。”
黎渺小声“哦”了一声，坐了下来。
她刚坐下来，就看见旁边钟颂掏出手机在打游戏，看样子不是刚开局，她来之前应该就在打了。
黎渺：“……”
“哎，钟颂？”黎渺试图叫他。
可惜钟颂太过投入，根本不理她。
黎渺也懒得管他，张望起钟颂的教室。
让她感慨的是现在的教室连空调都有了，她记得她读书的时候，学校抠的连个电风扇都没有。有些身体素质差的同学，夏天的时候甚至都能热晕过去了。
她又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钟颂，对方依旧沉迷游戏，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她听不懂的脏话。
这场家长会黎渺认真听了大概十分钟，好像有点理解钟颂干嘛打游戏了。
因为真的无聊透顶，全是空口大道理跟毒鸡汤，黎渺自己也偷偷在桌子底下玩起了斗地主。
大概玩了四五局了，黎渺一看旁边的人游戏已经不打了，在认真专注的——
扣手指头。
“……”
黎渺退出斗地主：“弟弟，这家长会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啊？”
钟颂于专注中抬头，朝讲台撅撅嘴。
“看见没，讲台上有张红纸。”
黎渺定睛一看，确实有。
“看见了。”
钟颂接着说：“那纸上的才是这次班会重点要讲的一些内容，然而从开始到现在，老丁都还没拿起那张纸呢。”
丁禹是（18）的班主任，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班里人都他叫老丁。
“所以我估计还得要个个把小时。”
黎渺听后苦笑几声。
“我就说嘛，你果然对姐姐好。”
钟颂哼哼两声:“那是当然喽。”
黎渺：“……”
又玩了两把斗地主，黎渺感觉想上厕所，“哎，你们学校厕所在哪？”
钟颂指着玻璃外的一栋建筑：“综合楼后边。”
“行，我去趟厕所。”
黎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后门走，刚出后门，一回头被吓一跳，钟颂也跟着她一块溜出来了。
“你怎么也出来了？”
钟颂眼神飘忽不定，推着黎渺下楼梯，“我出来透透气，顺便给你搬个凳子。”
厕所在综合楼后边，中间隔着一排树，高大青葱。
左边那排树里最大的那棵树还靠着个人。黎渺只当是学校的老师，没太在意，但走近一看，愣了。
有时候黎渺也要感叹缘分这个东西的奇妙，她也没想到昨晚才见过面的人今天又碰到了。
昨天在巷子里被人围殴的少年此刻正大光明地靠在树后边闭目抽烟，丝毫不在意随时有可能路过的老师或者校领导。
季泽聍熟稔地抬手，吸了一口烟，随后舒服的吐出一团白雾，喉结稍稍滚动。
黎渺脚步放轻，稍稍靠近了些。
“季……季泽聍？”
黎渺依稀记得好像是叫这个名，虽然她也搞不清到底是哪几个字。
季泽聍不急不忙地睁开眼。
他没好奇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不动声色地用大拇指把手上正燃着火苗的烟掐灭，然后把没抽完的半截烟放进校服口袋里，眼神全程冷淡。
这一系列动作被黎渺尽收眼底。
“……”
徒手捏烟。
这人都不怕疼的吗。
这次黎渺倒是不怀疑他在耍酷了，因为季泽聍脸上真的是云淡风轻，好像刚刚的动作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
“有事吗？”季泽聍看着她的眼睛问。
又是这个问题，黎渺记得他好像昨天也问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没事。”
说完她觉得不对。
人家躲这抽烟抽的好好的，是她非要叫人家名字，打扰人家的。
黎渺有点尴尬地笑笑：“你在这抽烟啊，不怕被老师抓？”
季泽聍看她一眼。
“无所谓。”语气倒是真的无所谓。
“……”
“行，那不打扰了。”说完转身要走，刚转身她才想起来没带卫生纸，不得不向季泽聍求助。
黎渺尬笑两声： “那个，弟弟呀，你们学校小卖部在哪？”
季泽聍没有回答她，而是从另外一只口袋里拿出来一包纸递给她。
“？”
“小卖部在食堂，离这有点远。”季泽聍解释道。
黎渺再回去的时候心脏差点都要被吓的跳出来了，被她坐过的板凳此刻正坐着季泽聍，正在低头下玩手机。
也巧的太离谱了吧……
跟写小说似的。
她这个时候也忽然想起钟颂昨晚说的一些话。
他好像说什么要介绍他同桌给她处对象来着。
是说了吧？
黎渺努力搜刮记忆。
最终得出结论——
就是说了。
位置的主人回来了，季泽聍旁边又多出来一个板凳。不用想也知道多出来的板凳是钟领这个“大聪明”搬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黎渺莫名感觉有点羞耻，浑身都尴尬的起了细细麻麻的鸡皮疙瘩。但还是蹑手蹑脚志忑地坐到两人中问的位置。
“回来了啊姐。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怀疑你偷偷溜走了。”
黎渺蹑手蹑脚坐下，尽量不想引起旁边人的注意。
她瞥向钟颂：“乖弟弟，托你的福，我其实本来都可以不用来的。”
黎渺从包里拿出帽子，往头上带。
心里想着，带上帽子，季泽聍就认不出她了。
对。
“姐，你好好的带什么帽子？”
“……”
忘了，旁边还有个嘴碎的。
黎渺心虛：“感觉冷。”
“啊？”
钟颂往窗外指了指，外面太阳大的刺眼。
“今天30多度哎，我的姐。”
黎渺：“…….”
就你知道得多。
“晒，挡光。”她随口一扯。
钟颂“哦哦”两声，往她跟前湊。
他做贼似的对着她往身边的季泽聍使眼色，脸上笑的欠打。
她装没看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坐有坐相啊。”
刚说完，她敏锐地嗅到了钟颂身上残留的烟草味，指着钟颂的嘴吧:“你是不是偷跑出去抽烟了。”
“姐，你闻错啦。”钟颂立马反驳。
他讪讪笑了笑，稍微收正身体，凑到她耳边小声岔开话题：“昨晚答应你的事情，我可没忘，你看一眼，我兄弟绝对是帅比吴彦祖的。”
黎渺哪里敢看，压着嗓音：“有什么好看的，人打游戏呢，还有……你这兄弟知不知道你背地里明码标价给人卖了啊？”
“你们这兄弟当的也太塑料了吧。”她点评。
黎渺觉得这下钟颂指定没话说了，心里提前庆幸她成功躲过尴尬的一劫。
可她哪里知道钟颂平时没少卖季泽聍。平日里不是告诉这个班的女生季泽聍喜欢吃什么，就是告诉那个班的女生季泽聍喜欢玩什么。
季泽聍早就被他卖的连裤衩子都快不剩了。
不过让他有恃无恐的是，季泽聍这人从来不会沾花惹草，对哪个女生都是拒于千里之外。所以这一次他一样无所谓，他想着季泽聍哪能真跟他姐成一对。
“哎，季泽聍。”钟颂叫了一声。
黎渺浑身一激灵，不解地看着钟领，眼里写满几个大字——
不是大哥，你没事吧，来真的啊。
“干嘛？”季泽聍低沉干咧的嗓音，直冲黎渺的天灵盖。
……我一定是脑子坏了，才答应钟领来参加什么破家长会，黎沙在心里想。
“介绍个人给你认识。”钟颂撞了撞黎渺的胳膊。
黎渺认命般地转头。
没有关系，人生不就是不停的伴随着尴尬嘛，勇敢面对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即使是知道了季泽聍的帅，近距离看她还是不得不感叹。
真的是生的一张好脸。
光是看他的脸，她也很难想像，他居然考试总分加起来只有290。
明明长这一张学霸脸。
果然，人不可貌相。
黎渺装作第一次认识他，换上客气又礼貌的笑容：“你好，我是钟颂哥哥的好朋友，我叫黎渺。”
季泽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告诉了她——
我就静静地不说话，看你演。
不过他最后还是很给面子的配合了。季泽聍微微点了点头，口气正式：“你好，季泽聍。”
说完看一眼钟颂，“还有事吗？”
黎渺:“没有。”
钟颂：“有。”
“我姐说想加你微信。”钟颂抢先一步黎渺开口。
“……”世界突然死寂一般安静。
黎渺是个很有起床气的人，这会正苦大仇深地瞪着钟颂，眼里讯息全是：大哥，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钟颂被瞪得有些发怵，咽了咽口水：“那什么，班会！”
黎渺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很疲倦：“大哥，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嘛。”
钟颂尴尬呵呵两声：“是的，姐。但是那什么……我主要怕你忘了。”
黎渺无言以对：“我的乖弟弟，姐姐上学那会，两门加起来都快290了，记忆力倒不至于这么差。”
钟颂:“……”
“姐，你就别打击我了。”
搞不过，实在搞不过，黎渺投降。
“咳，姐姐我没这意思啦，对了，你哥不是有你家长群吗，那你开家长会他能不知道？”黎渺好心提点。
钟颂得意一笑:“我偷偷用我哥手机给群拉黑了。”
黎渺大为震惊。
现在的小孩，打架，拉黑家长群，还真是一样都不少。
黎渺不是很走心的给钟颂竖起大拇指。
“那你可真能。”
——
然而就是，黎渺确实没迟到。
她是有惊无险的掐点准时到的钟颂学校门口。黎渺到了教学楼梯才想起来钟颂没告诉她高三（18）班在几楼。
万幸这时她身旁经过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教科书本书，看上去应该是个老师。
“你好，麻烦等一下！”黎渺叫住男人。
男人闻声回头。
是一个身穿西装，看上去斯文又矜贵的男人。
长相气质倒是温润如玉，黎渺在心里想。
“你好，请问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吗？”
季易呈抬手扶了扶金丝眼镜眼镜框，面前是一个长相极其年轻美艳的女人。只一眼，他就被她惊艳到了。
黎渺今天穿了件淡粉色长裙，衣色衬的人雪白而柔和，露在外面的一双胳膊细长又白净。而黎渺的狐狸眼，是季易呈见过的女人里，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出于礼貌，季易呈淡淡扬起嘴角。
“我是，你好。”
黎渺感觉自己都要喜极而泣了。
“太好了，那麻烦问一下高三（18）在几楼，我来参加我弟弟的家长会。”
季易呈了然，微微点头：“我带你去吧。”
黎渺觉得没必要，拒绝道：“会不会有点麻烦你，你告诉我在几楼就可以了。”
季易呈笑，解释说：“不麻烦，我刚好要回办公室，而且我是（18）班的化学老师，你还是我学生的家长呢。”
黎渺点头：“那太谢谢了。”
到了（18）班门口，季易呈敲了敲门示意讲台上的（18）班主任。
黎渺在黎易呈身后观望，班级密密麻麻的人，都是家长边上坐着学生。
她眼神快速地扫一圈，可算在教室最后边靠窗边的位置捕捉到了钟颂的身影。他表情看上去挺无奈的，呆呆地挥着手给她打招呼。
黎渺感到有些抱歉，学着钟颂的样子给他挥手示意。
季易呈回头告诉她可以进去了，她又给黎季易呈道了一遍谢，在一众学生家长的目光注视下，直奔教室后边。
…… 太尴尬了。
早知道来早点了，黎渺在心里后悔。
“好了，我们接着说。”讲台上的班主任继续刚才的讲话。
“抱歉啊，好像迟了那么一丢丢。”黎渺小声跟钟颂说。
钟颂把旁边桌子下的凳子掏出来给黎渺坐，“还以为你不来了，都没给你搬凳子，你坐我同桌的吧。”钟颂压低嗓音，同黎渺小声抱怨。
“都说了你同桌的，我能坐吗？”
“能，他和他家长都不来。”
黎渺小声“哦”了一声，坐了下来。
她刚坐下来，就看见旁边钟颂掏出手机在打游戏，看样子不是刚开局，她来之前应该就在打了。
黎渺：“……”
“哎，钟颂？”黎渺试图叫他。
可惜钟颂太过投入，根本不理她。
黎渺也懒得管他，张望起钟颂的教室。
让她感慨的是现在的教室连空调都有了，她记得她读书的时候，学校抠的连个电风扇都没有。有些身体素质差的同学，夏天的时候甚至都能热晕过去了。
她又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钟颂，对方依旧沉迷游戏，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她听不懂的脏话。
这场家长会黎渺认真听了大概十分钟，好像有点理解钟颂干嘛打游戏了。
因为真的无聊透顶，全是空口大道理跟毒鸡汤，黎渺自己也偷偷在桌子底下玩起了斗地主。
大概玩了四五局了，黎渺一看旁边的人游戏已经不打了，在认真专注的——
扣手指头。
“……”
黎渺退出斗地主：“弟弟，这家长会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啊？”
钟颂于专注中抬头，朝讲台撅撅嘴。
“看见没，讲台上有张红纸。”
黎渺定睛一看，确实有。
“看见了。”
钟颂接着说：“那纸上的才是这次班会重点要讲的一些内容，然而从开始到现在，老丁都还没拿起那张纸呢。”
丁禹是（18）的班主任，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班里人都他叫老丁。
“所以我估计还得要个个把小时。”
黎渺听后苦笑几声。
“我就说嘛，你果然对姐姐好。”
钟颂哼哼两声:“那是当然喽。”
黎渺：“……”
又玩了两把斗地主，黎渺感觉想上厕所，“哎，你们学校厕所在哪？”
钟颂指着玻璃外的一栋建筑：“综合楼后边。”
“行，我去趟厕所。”
黎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后门走，刚出后门，一回头被吓一跳，钟颂也跟着她一块溜出来了。
“你怎么也出来了？”
钟颂眼神飘忽不定，推着黎渺下楼梯，“我出来透透气，顺便给你搬个凳子。”
厕所在综合楼后边，中间隔着一排树，高大青葱。
左边那排树里最大的那棵树还靠着个人。黎渺只当是学校的老师，没太在意，但走近一看，愣了。
有时候黎渺也要感叹缘分这个东西的奇妙，她也没想到昨晚才见过面的人今天又碰到了。
昨天在巷子里被人围殴的少年此刻正大光明地靠在树后边闭目抽烟，丝毫不在意随时有可能路过的老师或者校领导。
季泽聍熟稔地抬手，吸了一口烟，随后舒服的吐出一团白雾，喉结稍稍滚动。
黎渺脚步放轻，稍稍靠近了些。
“季……季泽聍？”
黎渺依稀记得好像是叫这个名，虽然她也搞不清到底是哪几个字。
季泽聍不急不忙地睁开眼。
他没好奇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不动声色地用大拇指把手上正燃着火苗的烟掐灭，然后把没抽完的半截烟放进校服口袋里，眼神全程冷淡。
这一系列动作被黎渺尽收眼底。
“……”
徒手捏烟。
这人都不怕疼的吗。
这次黎渺倒是不怀疑他在耍酷了，因为季泽聍脸上真的是云淡风轻，好像刚刚的动作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
“有事吗？”季泽聍看着她的眼睛问。
又是这个问题，黎渺记得他好像昨天也问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没事。”
说完她觉得不对。
人家躲这抽烟抽的好好的，是她非要叫人家名字，打扰人家的。
黎渺有点尴尬地笑笑：“你在这抽烟啊，不怕被老师抓？”
季泽聍看她一眼。
“无所谓。”语气倒是真的无所谓。
“……”
“行，那不打扰了。”说完转身要走，刚转身她才想起来没带卫生纸，不得不向季泽聍求助。
黎渺尬笑两声： “那个，弟弟呀，你们学校小卖部在哪？”
季泽聍没有回答她，而是从另外一只口袋里拿出来一包纸递给她。
“？”
“小卖部在食堂，离这有点远。”季泽聍解释道。
黎渺再回去的时候心脏差点都要被吓的跳出来了，被她坐过的板凳此刻正坐着季泽聍，正在低头下玩手机。
也巧的太离谱了吧……
跟写小说似的。
她这个时候也忽然想起钟颂昨晚说的一些话。
他好像说什么要介绍他同桌给她处对象来着。
是说了吧？
黎渺努力搜刮记忆。
最终得出结论——
就是说了。
位置的主人回来了，季泽聍旁边又多出来一个板凳。不用想也知道多出来的板凳是钟领这个“大聪明”搬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黎渺莫名感觉有点羞耻，浑身都尴尬的起了细细麻麻的鸡皮疙瘩。但还是蹑手蹑脚志忑地坐到两人中问的位置。
“回来了啊姐。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怀疑你偷偷溜走了。”
黎渺蹑手蹑脚坐下，尽量不想引起旁边人的注意。
她瞥向钟颂：“乖弟弟，托你的福，我其实本来都可以不用来的。”
黎渺从包里拿出帽子，往头上带。
心里想着，带上帽子，季泽聍就认不出她了。
对。
“姐，你好好的带什么帽子？”
“……”
忘了，旁边还有个嘴碎的。
黎渺心虛：“感觉冷。”
“啊？”
钟颂往窗外指了指，外面太阳大的刺眼。
“今天30多度哎，我的姐。”
黎渺：“…….”
就你知道得多。
“晒，挡光。”她随口一扯。
钟颂“哦哦”两声，往她跟前湊。
他做贼似的对着她往身边的季泽聍使眼色，脸上笑的欠打。
她装没看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坐有坐相啊。”
刚说完，她敏锐地嗅到了钟颂身上残留的烟草味，指着钟颂的嘴吧:“你是不是偷跑出去抽烟了。”
“姐，你闻错啦。”钟颂立马反驳。
他讪讪笑了笑，稍微收正身体，凑到她耳边小声岔开话题：“昨晚答应你的事情，我可没忘，你看一眼，我兄弟绝对是帅比吴彦祖的。”
黎渺哪里敢看，压着嗓音：“有什么好看的，人打游戏呢，还有……你这兄弟知不知道你背地里明码标价给人卖了啊？”
“你们这兄弟当的也太塑料了吧。”她点评。
黎渺觉得这下钟颂指定没话说了，心里提前庆幸她成功躲过尴尬的一劫。
可她哪里知道钟颂平时没少卖季泽聍。平日里不是告诉这个班的女生季泽聍喜欢吃什么，就是告诉那个班的女生季泽聍喜欢玩什么。
季泽聍早就被他卖的连裤衩子都快不剩了。
不过让他有恃无恐的是，季泽聍这人从来不会沾花惹草，对哪个女生都是拒于千里之外。所以这一次他一样无所谓，他想着季泽聍哪能真跟他姐成一对。
“哎，季泽聍。”钟颂叫了一声。
黎渺浑身一激灵，不解地看着钟领，眼里写满几个大字——
不是大哥，你没事吧，来真的啊。
“干嘛？”季泽聍低沉干咧的嗓音，直冲黎渺的天灵盖。
……我一定是脑子坏了，才答应钟领来参加什么破家长会，黎沙在心里想。
“介绍个人给你认识。”钟颂撞了撞黎渺的胳膊。
黎渺认命般地转头。
没有关系，人生不就是不停的伴随着尴尬嘛，勇敢面对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即使是知道了季泽聍的帅，近距离看她还是不得不感叹。
真的是生的一张好脸。
光是看他的脸，她也很难想像，他居然考试总分加起来只有290。
明明长这一张学霸脸。
果然，人不可貌相。
黎渺装作第一次认识他，换上客气又礼貌的笑容：“你好，我是钟颂哥哥的好朋友，我叫黎渺。”
季泽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告诉了她——
我就静静地不说话，看你演。
不过他最后还是很给面子的配合了。季泽聍微微点了点头，口气正式：“你好，季泽聍。”
说完看一眼钟颂，“还有事吗？”
黎渺:“没有。”
钟颂：“有。”
“我姐说想加你微信。”钟颂抢先一步黎渺开口。
“……”世界突然死寂一般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