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嘴这么毒啊。”
短暂的接触，她觉得季泽聍这人冷冷淡淡的不爱说话，总是冷峻的眉眼间也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一个人，没想到找人不痛快还挺有一手的。
他没理会她的戏谑，垂下眼眸恢复那副冷峻，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黎渺重新拾起筷子夹菜吃起来，从来这餐馆到现在，她还没吃一口东西。
她开始回想刚才的一切。
诚然这个李志丰条件确实还可以，不过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也不知道李师傅究竟了不了解他的这个儿子。光鲜亮丽的高学历背后，是那么不堪的陈腐思想。华而不实，内里烂透。
“这菜确实难吃，还不如我炒的呢。”黎渺嘴里喃喃道，放下筷子，无声叹了口气。
“你很着急结婚吗？”对面的季泽聍冷不丁地开口。
“啊？”黎渺懵了一下。
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嘴先行了一步：“不着急啊。”
准确来说，她就没这打算。
季泽聍听后沉默。
店里已经稀稀疏疏不剩几个人了，外面的天空褪去梦幻的晚霞，渐渐暗了下来，昏黄的路灯盏盏亮起，为行人照明前行的道路。
“你不用上晚自习吗？”
“不想去。”
“……”真任性啊，不过黎渺清楚自己没资格管他，也就不多说其他得了。
“我现在能去你店里吃饭吗？”季泽聍问。
黎渺一怔，想起昨天在派出所里头季泽聍给家里打电话怎么都没人接的情形，寻思他恐怕也是个没人管的，又飞快在他消瘦身上瞥了一眼。
有点可怜啊。
搞不好是个有上顿没下顿的。
黎渺心里默默叹口气。
“没问题。”她慷慨道。
——
店里热闹非凡。
音乐声，人的交谈声交相混杂，掺杂着酒杯的碰撞声。有人喝高了，脑子不清醒，把酒瓶嘴当成麦克风，跟随着大迈的歌声一起又跳又喊的。有好几桌的中年男人在抽烟，店里烟雾缭绕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进了酒吧。
黎渺是早就习惯了，路过有几桌有人跟她打招呼，她熟练地回应。
路过秦总那桌的时候也不知道秦总今天发什么疯，硬拦着她让她给他倒酒敬酒。
黎渺强挂上笑容毕恭毕敬给秦总倒满一杯酒，只是白酒黎渺基本不喝，她根本喝不了劲这么大的酒。她摆摆手表示自己就不喝了，可秦总偏不依不饶，非要她喝，不然不给走
黎渺没辙，刚准备喝，手里头的酒就被跟在身后的季泽聍拿走，她一脸诧异地望着季泽聍。
他看着那杯白酒，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然后仰面一口闷了，都不带喘口气的。
“走了。”季泽聍拉起她的胳膊的闷声道。
秦总就不高兴了，借着酒劲明目张胆的揩油，他抓住黎渺的肩膀不让她走。
黎渺晃动着胳膊想挣脱开，但秦总劲大，压着她没法动，她此刻心里一边问候姓秦的十八代祖宗，一边恨之前有人给她推销散打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去报班学。
黎渺光气愤秦总了，都没注意到一旁的季泽聍现在的脸冷的像撒上了一层寒霜。
“放开她。”他声音都冷了一个度。
秦总丝毫不怕，趾高气昂地眯着眼睛瞅着季泽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呦，黎老板上哪找的小鲜肉。这么弱不经风的都不知道……”
“啪——”
秦总话还没说完，季泽聍就挥手利落地给了他结实的一巴掌。
他这一巴掌力道十足，秦总一个重心不不稳，人往后倒了两步，连带着板凳都往后拖拉了出去，倒在地上。
这一巴掌来的意料之外，黎渺有些惊讶地看向季泽聍。
他面上云淡风轻，慢条斯理地将刚刚扇巴掌地那只手嫌恶地在衣摆处来回磨蹭，仿佛刚刚触碰了什么恶心的不得了的东西。
解脱了压制，黎渺往后稍稍退了一步，靠近了季泽聍一点。“劲这么大啊。”黎渺看着秦总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唏嘘道。
这一巴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戏。
驻唱台的大迈看情况不对赶紧赶过来帮忙。他挡在黎渺前头，飞快打量了一眼季泽聍，然后上前去给秦总陪笑脸。
说是陪笑脸，大迈眼神却很凌厉，俨然是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秦总本来还想发作，一看情形不占优势，倒不敢轻举妄动了。跟着秦总一块来的女人本来只想从秦总身上捞钱，不想惹上什么麻烦，麻溜地起身去扶秦总，嘴里娇嗔着：“亲爱的，我吃饱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有人给他台阶下，秦总脸色好看多了，其实他本来没想招惹黎渺，今晚属实是喝多了，人都迷糊了。
秦总掏出手机扫码付了酒水钱，准备就要走了。
季泽聍抬手横在秦总胸前，把他给拦下。他瞳孔里都是厌烦不耐。
“道歉。”他语气强硬。
“你小子没完了是吧？”
黎渺见状忙去拍季泽聍胳膊，想让他算了。对于秦总这种人，他能在吃亏的情况下做出让步，已经很难得了，所以黎渺就更没必要纠缠了下去，把事情搞复杂。
“对，道歉。”大迈也说。
“？”
不是，你俩搁着培养默契呢。
黎渺觉得大迈今天脑子八成是坏了，秦总要真道歉了，以后都不可能再来店里吃饭了。
“好好好！”秦总都被气笑了。
“对不起啊黎老板。”语气虽然是毫无诚意，但好歹也道了歉。
好吧。
她突然发现对比失去一个财主，还是姓秦给她道歉更爽。
“秦总慢走……对了，小心你老婆哦。”她狡黠一笑，不再装了。
被三个人这么一通气，秦总兴致全无，出门的时候都不乐意让他带来的女人搀扶。
……
“没事吧，渺渺姐？”谭颜在厨房听见外面情况不对，就跑出来了，正好看到秦总气急败坏的出了门。大迈没在唱歌，也在这，她心里就大概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黎渺摇头，她让大迈继续去唱歌，带着季泽聍跟谭颜到厨房来。
“刚刚谢谢你啊。”黎渺眼眸明亮，漆黑的瞳仁似有星光在闪烁。
季泽聍喉咙发痒，突然就不敢看她了，垂下眼睫。好一会他才开口:“不用谢，我正义感一向比较强。”
他这话说的一板一眼的的，黎渺没忍住笑了。
“好，正义使者。想吃什么?”
季泽聍本来也不是存心过来吃饭的，吃什么都无所谓。
“都可以，就做你拿手的吧。”
黎渺心想他真是怪人，他怎么就确定她拿手的菜会是他爱吃的呢。
“好吧。”黎渺指了指旁边的餐桌，“你去那里坐着等吧。”
等季泽聍坐过去，谭颜迫不及待凑到黎渺旁边。
“姐，极品帅哥啊！这人谁啊？”
“钟颂的同学。”
“啊？那你怎么认得？”
怎么认得?还不是她昨天多管了个闲事。
黎渺压低嗓音：“他就是昨天巷子里打群架那个人。”
谭颜回头看季泽聍，季泽聍此刻正安静的坐着，戴着耳机不知道是不是在听音乐，她看到了他下巴贴着的创口贴，才回想起来。
“还真是。”
“对了，李师傅那儿子你怎么处理的？”
闻言黎渺不知道怎么脑子里就冒出季泽聍的那句：“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黎渺怎么也没想到这话能从季泽聍那种高冷的面瘫脸嘴里说出来。
……而且他还一口一个一本正经的“姐姐”地叫她。
她眉眼荡漾开，笑道：“被气走了。”
谭颜不解，这不太像黎渺的行事作风。就算对对方不感兴趣，也不会把人气走，毕竟是人家李师傅的儿子，说什么也会表面客客气气地跟人把一顿饭吃完。
实在是勾起了谭颜的好奇心，她忙问：“姐，你都干什么了呀？”
“我说他丑。他心灵脆弱，受不了打击，就走喽。”
谭颜啧啧:“好脆弱哦。”
其实季泽聍耳机里根本就没在放歌，这是他缓解紧张的一种方式，他觉得耳机堵住了耳朵，就像是有了某种安全感，他的心也就能更加平静。
他偷偷用余光去看黎渺。
她炒菜的时候，手机里在放短视频。大概是搞笑的段子，她笑得很开怀，眼睛弯成弯月一样的弧度，一边笑一边拉着谭颜一起来看她看到的好笑的东西。
季泽聍突然有种恍惚感。此刻的她跟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
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她泪水蓄满了漂亮的眼睛，眼泪挂在眼睑处摇摇欲坠，但还是咬着嘴唇死撑着不让自己的眼泪跑出眼眶。
她明明就那么悲伤，好像一碰就要碎了一样，偏又要强撑着让自己坚强。
那般脆弱又倔强，坚韧地就像开在贫瘠土壤里的红玫瑰。
她掏出校服口袋里彩虹棒棒糖递给当时的他，对蜷缩在角落里的他说——
“没什么好难过的，都会过去的。”
他看着她眼角已经撑不住溢出来的一滴泪水发怔。
没什么好难过的，都会过去的……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大约是撑不住了，但又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哭，黎渺把棒棒糖扔到他鞋旁边，匆忙转身跑了。
他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呆，才缓缓捡起她扔下的棒棒糖，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然后眼泪不停涌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水渍。
……
思绪回到现在，就像她曾经说的那样──
都会过去的。
她现在已经找不出当初脆弱的半点影子。
“你在想什么？”
黎渺炒端着两盘菜过来就看到季泽聍在发呆，似乎有什么心事。
季泽聍拔掉耳机摇摇头，也没回答她的问题。
黎渺自然没指望他说什么，她只是单纯想让他回神来吃饭。她放下两盘菜，又去端剩下的两盘菜，最后盛了两大碗饭。
“大功告成。”
“吃吧，弟弟。”她笑的慈祥。
季泽聍皱起眉。
她好像很喜欢叫他弟弟。
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她叫他弟弟。
万一叫多了，真把她当跟钟颂一样的弟弟了可怎么办。
短暂的接触，她觉得季泽聍这人冷冷淡淡的不爱说话，总是冷峻的眉眼间也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一个人，没想到找人不痛快还挺有一手的。
他没理会她的戏谑，垂下眼眸恢复那副冷峻，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黎渺重新拾起筷子夹菜吃起来，从来这餐馆到现在，她还没吃一口东西。
她开始回想刚才的一切。
诚然这个李志丰条件确实还可以，不过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也不知道李师傅究竟了不了解他的这个儿子。光鲜亮丽的高学历背后，是那么不堪的陈腐思想。华而不实，内里烂透。
“这菜确实难吃，还不如我炒的呢。”黎渺嘴里喃喃道，放下筷子，无声叹了口气。
“你很着急结婚吗？”对面的季泽聍冷不丁地开口。
“啊？”黎渺懵了一下。
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嘴先行了一步：“不着急啊。”
准确来说，她就没这打算。
季泽聍听后沉默。
店里已经稀稀疏疏不剩几个人了，外面的天空褪去梦幻的晚霞，渐渐暗了下来，昏黄的路灯盏盏亮起，为行人照明前行的道路。
“你不用上晚自习吗？”
“不想去。”
“……”真任性啊，不过黎渺清楚自己没资格管他，也就不多说其他得了。
“我现在能去你店里吃饭吗？”季泽聍问。
黎渺一怔，想起昨天在派出所里头季泽聍给家里打电话怎么都没人接的情形，寻思他恐怕也是个没人管的，又飞快在他消瘦身上瞥了一眼。
有点可怜啊。
搞不好是个有上顿没下顿的。
黎渺心里默默叹口气。
“没问题。”她慷慨道。
——
店里热闹非凡。
音乐声，人的交谈声交相混杂，掺杂着酒杯的碰撞声。有人喝高了，脑子不清醒，把酒瓶嘴当成麦克风，跟随着大迈的歌声一起又跳又喊的。有好几桌的中年男人在抽烟，店里烟雾缭绕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进了酒吧。
黎渺是早就习惯了，路过有几桌有人跟她打招呼，她熟练地回应。
路过秦总那桌的时候也不知道秦总今天发什么疯，硬拦着她让她给他倒酒敬酒。
黎渺强挂上笑容毕恭毕敬给秦总倒满一杯酒，只是白酒黎渺基本不喝，她根本喝不了劲这么大的酒。她摆摆手表示自己就不喝了，可秦总偏不依不饶，非要她喝，不然不给走
黎渺没辙，刚准备喝，手里头的酒就被跟在身后的季泽聍拿走，她一脸诧异地望着季泽聍。
他看着那杯白酒，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然后仰面一口闷了，都不带喘口气的。
“走了。”季泽聍拉起她的胳膊的闷声道。
秦总就不高兴了，借着酒劲明目张胆的揩油，他抓住黎渺的肩膀不让她走。
黎渺晃动着胳膊想挣脱开，但秦总劲大，压着她没法动，她此刻心里一边问候姓秦的十八代祖宗，一边恨之前有人给她推销散打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去报班学。
黎渺光气愤秦总了，都没注意到一旁的季泽聍现在的脸冷的像撒上了一层寒霜。
“放开她。”他声音都冷了一个度。
秦总丝毫不怕，趾高气昂地眯着眼睛瞅着季泽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呦，黎老板上哪找的小鲜肉。这么弱不经风的都不知道……”
“啪——”
秦总话还没说完，季泽聍就挥手利落地给了他结实的一巴掌。
他这一巴掌力道十足，秦总一个重心不不稳，人往后倒了两步，连带着板凳都往后拖拉了出去，倒在地上。
这一巴掌来的意料之外，黎渺有些惊讶地看向季泽聍。
他面上云淡风轻，慢条斯理地将刚刚扇巴掌地那只手嫌恶地在衣摆处来回磨蹭，仿佛刚刚触碰了什么恶心的不得了的东西。
解脱了压制，黎渺往后稍稍退了一步，靠近了季泽聍一点。“劲这么大啊。”黎渺看着秦总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唏嘘道。
这一巴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戏。
驻唱台的大迈看情况不对赶紧赶过来帮忙。他挡在黎渺前头，飞快打量了一眼季泽聍，然后上前去给秦总陪笑脸。
说是陪笑脸，大迈眼神却很凌厉，俨然是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秦总本来还想发作，一看情形不占优势，倒不敢轻举妄动了。跟着秦总一块来的女人本来只想从秦总身上捞钱，不想惹上什么麻烦，麻溜地起身去扶秦总，嘴里娇嗔着：“亲爱的，我吃饱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有人给他台阶下，秦总脸色好看多了，其实他本来没想招惹黎渺，今晚属实是喝多了，人都迷糊了。
秦总掏出手机扫码付了酒水钱，准备就要走了。
季泽聍抬手横在秦总胸前，把他给拦下。他瞳孔里都是厌烦不耐。
“道歉。”他语气强硬。
“你小子没完了是吧？”
黎渺见状忙去拍季泽聍胳膊，想让他算了。对于秦总这种人，他能在吃亏的情况下做出让步，已经很难得了，所以黎渺就更没必要纠缠了下去，把事情搞复杂。
“对，道歉。”大迈也说。
“？”
不是，你俩搁着培养默契呢。
黎渺觉得大迈今天脑子八成是坏了，秦总要真道歉了，以后都不可能再来店里吃饭了。
“好好好！”秦总都被气笑了。
“对不起啊黎老板。”语气虽然是毫无诚意，但好歹也道了歉。
好吧。
她突然发现对比失去一个财主，还是姓秦给她道歉更爽。
“秦总慢走……对了，小心你老婆哦。”她狡黠一笑，不再装了。
被三个人这么一通气，秦总兴致全无，出门的时候都不乐意让他带来的女人搀扶。
……
“没事吧，渺渺姐？”谭颜在厨房听见外面情况不对，就跑出来了，正好看到秦总气急败坏的出了门。大迈没在唱歌，也在这，她心里就大概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黎渺摇头，她让大迈继续去唱歌，带着季泽聍跟谭颜到厨房来。
“刚刚谢谢你啊。”黎渺眼眸明亮，漆黑的瞳仁似有星光在闪烁。
季泽聍喉咙发痒，突然就不敢看她了，垂下眼睫。好一会他才开口:“不用谢，我正义感一向比较强。”
他这话说的一板一眼的的，黎渺没忍住笑了。
“好，正义使者。想吃什么?”
季泽聍本来也不是存心过来吃饭的，吃什么都无所谓。
“都可以，就做你拿手的吧。”
黎渺心想他真是怪人，他怎么就确定她拿手的菜会是他爱吃的呢。
“好吧。”黎渺指了指旁边的餐桌，“你去那里坐着等吧。”
等季泽聍坐过去，谭颜迫不及待凑到黎渺旁边。
“姐，极品帅哥啊！这人谁啊？”
“钟颂的同学。”
“啊？那你怎么认得？”
怎么认得?还不是她昨天多管了个闲事。
黎渺压低嗓音：“他就是昨天巷子里打群架那个人。”
谭颜回头看季泽聍，季泽聍此刻正安静的坐着，戴着耳机不知道是不是在听音乐，她看到了他下巴贴着的创口贴，才回想起来。
“还真是。”
“对了，李师傅那儿子你怎么处理的？”
闻言黎渺不知道怎么脑子里就冒出季泽聍的那句：“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黎渺怎么也没想到这话能从季泽聍那种高冷的面瘫脸嘴里说出来。
……而且他还一口一个一本正经的“姐姐”地叫她。
她眉眼荡漾开，笑道：“被气走了。”
谭颜不解，这不太像黎渺的行事作风。就算对对方不感兴趣，也不会把人气走，毕竟是人家李师傅的儿子，说什么也会表面客客气气地跟人把一顿饭吃完。
实在是勾起了谭颜的好奇心，她忙问：“姐，你都干什么了呀？”
“我说他丑。他心灵脆弱，受不了打击，就走喽。”
谭颜啧啧:“好脆弱哦。”
其实季泽聍耳机里根本就没在放歌，这是他缓解紧张的一种方式，他觉得耳机堵住了耳朵，就像是有了某种安全感，他的心也就能更加平静。
他偷偷用余光去看黎渺。
她炒菜的时候，手机里在放短视频。大概是搞笑的段子，她笑得很开怀，眼睛弯成弯月一样的弧度，一边笑一边拉着谭颜一起来看她看到的好笑的东西。
季泽聍突然有种恍惚感。此刻的她跟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
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她泪水蓄满了漂亮的眼睛，眼泪挂在眼睑处摇摇欲坠，但还是咬着嘴唇死撑着不让自己的眼泪跑出眼眶。
她明明就那么悲伤，好像一碰就要碎了一样，偏又要强撑着让自己坚强。
那般脆弱又倔强，坚韧地就像开在贫瘠土壤里的红玫瑰。
她掏出校服口袋里彩虹棒棒糖递给当时的他，对蜷缩在角落里的他说——
“没什么好难过的，都会过去的。”
他看着她眼角已经撑不住溢出来的一滴泪水发怔。
没什么好难过的，都会过去的……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大约是撑不住了，但又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哭，黎渺把棒棒糖扔到他鞋旁边，匆忙转身跑了。
他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呆，才缓缓捡起她扔下的棒棒糖，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然后眼泪不停涌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水渍。
……
思绪回到现在，就像她曾经说的那样──
都会过去的。
她现在已经找不出当初脆弱的半点影子。
“你在想什么？”
黎渺炒端着两盘菜过来就看到季泽聍在发呆，似乎有什么心事。
季泽聍拔掉耳机摇摇头，也没回答她的问题。
黎渺自然没指望他说什么，她只是单纯想让他回神来吃饭。她放下两盘菜，又去端剩下的两盘菜，最后盛了两大碗饭。
“大功告成。”
“吃吧，弟弟。”她笑的慈祥。
季泽聍皱起眉。
她好像很喜欢叫他弟弟。
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她叫他弟弟。
万一叫多了，真把她当跟钟颂一样的弟弟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