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两杯黑糖牛乳茶，热一点，七分糖。”
温和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姜然才收回思绪，发现黎今晚已经付完了钱。
他没想着让她请，但刚刚一下没注意。
姜然知道转账过去她不会收，便想着从别的地方补回来：“你晚上还有别的事吗。”
黎今晚侧头看他：“没。”
他们走到一旁等待，姜然淡声说道：“我舍友晚上都不在。”
黎今晚点点头，静等他继续说话。
“我刚好就一个人。”姜然看向旁边。
黎今晚眨着眼睛。
姜然微咳了声：“一起吃个饭？”
他甚至提前想好了被拒绝后圆场的话。
“好。”
然而很快得到了答复。
姜然神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那我们现在——”
黎今晚：“去二楼坐一下吗？”
姜然一顿。
黎今晚温声说：“二楼装修得很好看，你是不是还没有去过？”
姜然无意识地点头，视线停留在她的眉眼间。
他后来很少去仔细观察她。
有时候不清楚原因，但就是在回避着什么。
没过多久，他们拿到了点的奶茶，一起走上二楼，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平时四五点的时间，奶茶店二楼没多少人。一桌人刚好离开，店员过来收拾着桌子，随后只剩他们。
黎今晚看着蒋路发来的消息，慢慢打字回复。
姜然坐在她的对面。
看到这一幕，他不禁想起上次。
“那天在奶茶店门口。”他没再纠结，“谁给你发的消息？”
黎今晚抬眸。
姜然：“我就随口问问，当时看你笑得挺开心。”
黎今晚解释：“是一个妹妹，她这几年去了国外读书，那天刚回来。”
姜然哦了声：“你后来是和她一起出去的？”
“是。”
黎今晚想到什么，又说道：“还有你之前见过的那个朋友。”
反应过来她说的人是谁，姜然垂眸。
无数种想法从脑内穿梭而过，他似乎只想到了最坏的那一种。
姜然声音微沉：“为什么他也在？”
“他们是亲兄妹，那天是他去接的机。”黎今晚没察觉出氛围的不对劲，“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妹妹，后来经常见面，关系就好了起来。”
姜然大概明白，她们是通过他才有所交流。
也许她不认为这有什么，但他这样听着，有些情绪就在那里蠢蠢欲动。
黎今晚轻嘬一口吸管，看见他面前的奶茶还没有动。
“你不喜欢喝这类奶茶吗？”
“喜…”
姜然去拿吸管的手停住，声音像是空出去一拍：“还行。”
高中那个时候奶茶逐渐流行爆火，他们学校对面的街道上也有这样一家奶茶店。
姜然一个人踏进去的次数为零，基本上都是和朋友一起进去，而且从来没有主动点过一次。就算别人请他，他也很少喝上一口。
可能是有女生经常看见他走进奶茶店，误会成他喜欢喝奶茶，后来他的课桌上经常能出现这东西。
有时候还不止一杯。
因为找不到送的人，姜然没办法退回去，直接扔掉又有些浪费，所以周围谁起哄得最欢，他就直接把奶茶塞给那人，并警告一句。
再后来，他干脆用水笔在桌上写着他不爱喝，麻烦别送。
这样回忆着当时，似乎到了某个畅想时间。
姜然在想，如果这个人是她的话。
那他可能。
会勉为其难地尝上一口吧。
眼前仿佛出现着那样的画面，姜然抬起手中的奶茶，轻轻咬着吸管。
甜而不腻的奶茶顺进喉咙，舌尖碰到某种有弹性的块状物，恍惚中，姜然和她的视线相撞。
“咳咳——”
姜然迅速起身，呛出去的奶茶洒落到桌面和地面上，但还是有一些沾到了他的衣服。
“你没事吧？”
黎今晚拿过纸巾，走上前帮他擦拭着。
嗓子传来的轻微疼痛让姜然眯起眼睛，他没太在乎眼下的状况，只是在想刚才装进他脑子里的奇怪东西。
这世界上是不是有什么病毒，可以让一个人性情大改，甚至还能改变思想？
姜然无法理解那一幕的想象。
然而回过神，耳边传来着什么动静。
他视线往下，发现黎今晚拿着纸巾，在他身前轻蹭着。
姜然一下握住她的手腕，脑中像有烟花炸开。
黎今晚看他，话语诚恳：“你的衣服脏了，但好像擦不下去，要不要去洗手间沾水擦一下？”
姜然缓缓松手，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木讷。
他拿起桌上手机，有些失神地转身。
洗手间在奶茶店二楼楼梯的拐角处，姜然走了进去，将手机放到洗手台上。
水龙头拧到最右，里面流出的冷水有些刺骨。
姜然像毫无知觉一样，捧着清水往脸上扑，甚至水花迸溅到衣服和头发上，也没有在意。
冰凉触感刺激着脸颊，直到姜然停下动作，关掉水流。
水珠顺势而下，滑落进他的领口。
他的外套里面只穿了件宽松的短袖，带着凉意的水刚好滑落到腹部上方。
画面偏转，水珠所到达的位置有些熟悉。
姜然紧紧闭眼，晃了晃头。
他觉得现在跟犯病没什么两样。
是不是应该去精神科挂个号，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被什么东西侵占。
姜然深呼吸一下，抽着旁边的纸巾擦拭。
现在好像没有任何方法能让他平静下来。
镜子里的他眉头微蹙，在这里大概耗了有几分钟，姜然才走了回去。
洗手间外面拐出去几步就是楼梯口。
姜然和一个从下面上来的女生都没注意到附近有人，差点撞上。
“抱歉。”
“啊对不起。”
女生说完抬眼，有些呆愣：“姜然？”
姜然闻声，收回垂落地面的视线。
眼前的人他没什么记忆。
女生感到些许不好意思：“你还记得我吗，之前在宿舍楼下我给你送过礼物，不过你没收。”
翻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姜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不过他记不清当时说的什么。
女生看到他的衣服领口和额前碎发都有些微湿，好奇问道：“你这里怎么湿了，需要卫生纸吗？”
她的手指伸过来的一刻，姜然条件反射微微后退。
就在他意识到，她只是指一下而已没别的意思时，刚稳下的心绪又被身后的熟悉声音打乱。
“姜然。”
他和女生同时看向声音的主人。
黎今晚站在他后方两三步的位置，看起来对他们这边的情况感到疑问。
刚才她的视线一直放在洗手间的方向，等待许久，黎今晚看到姜然从那边走了出来，可是又停在楼梯口，和一个人对着话。
本来这场面很平常，可是。
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渐渐占据心底。
像是被什么指引着起身，黎今晚走到姜然的身后。
询问的声音落下，姜然回过头，一下避开她递来的视线。
黎今晚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微小举动，感觉不明所以。
然后耳边响起声音。
“哎？你是，黎今晚学姐吗？”女生扬着语调，越来越激动，“我们一个宿舍的人都觉得你好漂亮！”
黎今晚和她的目光对上，微微点头，但一下没反应过来要对份夸赞道谢。
女生抬手把两边发丝别到耳后，克制了下自己的仪态，又像是注意到什么，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偏转。
这场面明显不一般。
可怎么感觉，这两个人像是不熟一样。
但刚才学姐不是还叫着姜然的名字？
女生的猜测不断延伸，似乎快要把故事编出十八种版本。
“那我……”女生挠了挠头发，“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着转身下楼，不忘一步三回头。
无论看多少次，站在楼梯口的两人还是没有任何交流。
有关两人的事情，她也听过在学校里流传的那些，那么可能，大概或许应该……
是闹别扭了吧。
女生走后，黎今晚微微抬头：“你没事吗？”
“我为什么有事。”姜然的语气带了点躁意，唯一的针对性是给着他自己。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一时没考虑到会不会让人误会。
黎今晚眼睫轻眨，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回来后变得有些不一样。
“我晚上有点事，先回去了。”
她看着那道身影走下楼梯。
直到消失在楼梯处。
黎今晚在原地停留片刻，转身看着桌上他几乎只喝了一口的奶茶。
他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还是因为刚才，他的衣服被奶茶弄脏。
……
回到宿舍是在六点之前。
沈君怡看着推门进来的黎今晚，疑惑道：“咦，你不是说晚点才回宿舍吗？”
黎今晚停下脚步，垂眸回应：“我晚上没事了。”
“那等等一起去食堂吃饭，还是想去外面吃？”
黎今晚：“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去吧。”
沈君怡边看手机边和黎今晚对话，没注意到她的神情，但听出她的语气有些奇怪。
目视着黎今晚坐到桌前，沈君怡走到她的身旁。
“怎么了宝贝，感觉你闷闷不乐的。”
“我好像。”
“嗯？”
黎今晚看着桌上，她很久之前放在那里的流动摆件。
渐变的夜幕背景前，透明液体仿佛静止，繁星般的闪亮碎片沉落底部。
像是今晚夜空没有引路星，又会是一场难熬的漫长黑夜。
她刚才的声音很轻，短暂停顿过后，语气是少见的坚定。
“有些不开心。”
温和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姜然才收回思绪，发现黎今晚已经付完了钱。
他没想着让她请，但刚刚一下没注意。
姜然知道转账过去她不会收，便想着从别的地方补回来：“你晚上还有别的事吗。”
黎今晚侧头看他：“没。”
他们走到一旁等待，姜然淡声说道：“我舍友晚上都不在。”
黎今晚点点头，静等他继续说话。
“我刚好就一个人。”姜然看向旁边。
黎今晚眨着眼睛。
姜然微咳了声：“一起吃个饭？”
他甚至提前想好了被拒绝后圆场的话。
“好。”
然而很快得到了答复。
姜然神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那我们现在——”
黎今晚：“去二楼坐一下吗？”
姜然一顿。
黎今晚温声说：“二楼装修得很好看，你是不是还没有去过？”
姜然无意识地点头，视线停留在她的眉眼间。
他后来很少去仔细观察她。
有时候不清楚原因，但就是在回避着什么。
没过多久，他们拿到了点的奶茶，一起走上二楼，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平时四五点的时间，奶茶店二楼没多少人。一桌人刚好离开，店员过来收拾着桌子，随后只剩他们。
黎今晚看着蒋路发来的消息，慢慢打字回复。
姜然坐在她的对面。
看到这一幕，他不禁想起上次。
“那天在奶茶店门口。”他没再纠结，“谁给你发的消息？”
黎今晚抬眸。
姜然：“我就随口问问，当时看你笑得挺开心。”
黎今晚解释：“是一个妹妹，她这几年去了国外读书，那天刚回来。”
姜然哦了声：“你后来是和她一起出去的？”
“是。”
黎今晚想到什么，又说道：“还有你之前见过的那个朋友。”
反应过来她说的人是谁，姜然垂眸。
无数种想法从脑内穿梭而过，他似乎只想到了最坏的那一种。
姜然声音微沉：“为什么他也在？”
“他们是亲兄妹，那天是他去接的机。”黎今晚没察觉出氛围的不对劲，“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妹妹，后来经常见面，关系就好了起来。”
姜然大概明白，她们是通过他才有所交流。
也许她不认为这有什么，但他这样听着，有些情绪就在那里蠢蠢欲动。
黎今晚轻嘬一口吸管，看见他面前的奶茶还没有动。
“你不喜欢喝这类奶茶吗？”
“喜…”
姜然去拿吸管的手停住，声音像是空出去一拍：“还行。”
高中那个时候奶茶逐渐流行爆火，他们学校对面的街道上也有这样一家奶茶店。
姜然一个人踏进去的次数为零，基本上都是和朋友一起进去，而且从来没有主动点过一次。就算别人请他，他也很少喝上一口。
可能是有女生经常看见他走进奶茶店，误会成他喜欢喝奶茶，后来他的课桌上经常能出现这东西。
有时候还不止一杯。
因为找不到送的人，姜然没办法退回去，直接扔掉又有些浪费，所以周围谁起哄得最欢，他就直接把奶茶塞给那人，并警告一句。
再后来，他干脆用水笔在桌上写着他不爱喝，麻烦别送。
这样回忆着当时，似乎到了某个畅想时间。
姜然在想，如果这个人是她的话。
那他可能。
会勉为其难地尝上一口吧。
眼前仿佛出现着那样的画面，姜然抬起手中的奶茶，轻轻咬着吸管。
甜而不腻的奶茶顺进喉咙，舌尖碰到某种有弹性的块状物，恍惚中，姜然和她的视线相撞。
“咳咳——”
姜然迅速起身，呛出去的奶茶洒落到桌面和地面上，但还是有一些沾到了他的衣服。
“你没事吧？”
黎今晚拿过纸巾，走上前帮他擦拭着。
嗓子传来的轻微疼痛让姜然眯起眼睛，他没太在乎眼下的状况，只是在想刚才装进他脑子里的奇怪东西。
这世界上是不是有什么病毒，可以让一个人性情大改，甚至还能改变思想？
姜然无法理解那一幕的想象。
然而回过神，耳边传来着什么动静。
他视线往下，发现黎今晚拿着纸巾，在他身前轻蹭着。
姜然一下握住她的手腕，脑中像有烟花炸开。
黎今晚看他，话语诚恳：“你的衣服脏了，但好像擦不下去，要不要去洗手间沾水擦一下？”
姜然缓缓松手，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木讷。
他拿起桌上手机，有些失神地转身。
洗手间在奶茶店二楼楼梯的拐角处，姜然走了进去，将手机放到洗手台上。
水龙头拧到最右，里面流出的冷水有些刺骨。
姜然像毫无知觉一样，捧着清水往脸上扑，甚至水花迸溅到衣服和头发上，也没有在意。
冰凉触感刺激着脸颊，直到姜然停下动作，关掉水流。
水珠顺势而下，滑落进他的领口。
他的外套里面只穿了件宽松的短袖，带着凉意的水刚好滑落到腹部上方。
画面偏转，水珠所到达的位置有些熟悉。
姜然紧紧闭眼，晃了晃头。
他觉得现在跟犯病没什么两样。
是不是应该去精神科挂个号，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被什么东西侵占。
姜然深呼吸一下，抽着旁边的纸巾擦拭。
现在好像没有任何方法能让他平静下来。
镜子里的他眉头微蹙，在这里大概耗了有几分钟，姜然才走了回去。
洗手间外面拐出去几步就是楼梯口。
姜然和一个从下面上来的女生都没注意到附近有人，差点撞上。
“抱歉。”
“啊对不起。”
女生说完抬眼，有些呆愣：“姜然？”
姜然闻声，收回垂落地面的视线。
眼前的人他没什么记忆。
女生感到些许不好意思：“你还记得我吗，之前在宿舍楼下我给你送过礼物，不过你没收。”
翻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姜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不过他记不清当时说的什么。
女生看到他的衣服领口和额前碎发都有些微湿，好奇问道：“你这里怎么湿了，需要卫生纸吗？”
她的手指伸过来的一刻，姜然条件反射微微后退。
就在他意识到，她只是指一下而已没别的意思时，刚稳下的心绪又被身后的熟悉声音打乱。
“姜然。”
他和女生同时看向声音的主人。
黎今晚站在他后方两三步的位置，看起来对他们这边的情况感到疑问。
刚才她的视线一直放在洗手间的方向，等待许久，黎今晚看到姜然从那边走了出来，可是又停在楼梯口，和一个人对着话。
本来这场面很平常，可是。
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渐渐占据心底。
像是被什么指引着起身，黎今晚走到姜然的身后。
询问的声音落下，姜然回过头，一下避开她递来的视线。
黎今晚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微小举动，感觉不明所以。
然后耳边响起声音。
“哎？你是，黎今晚学姐吗？”女生扬着语调，越来越激动，“我们一个宿舍的人都觉得你好漂亮！”
黎今晚和她的目光对上，微微点头，但一下没反应过来要对份夸赞道谢。
女生抬手把两边发丝别到耳后，克制了下自己的仪态，又像是注意到什么，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偏转。
这场面明显不一般。
可怎么感觉，这两个人像是不熟一样。
但刚才学姐不是还叫着姜然的名字？
女生的猜测不断延伸，似乎快要把故事编出十八种版本。
“那我……”女生挠了挠头发，“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着转身下楼，不忘一步三回头。
无论看多少次，站在楼梯口的两人还是没有任何交流。
有关两人的事情，她也听过在学校里流传的那些，那么可能，大概或许应该……
是闹别扭了吧。
女生走后，黎今晚微微抬头：“你没事吗？”
“我为什么有事。”姜然的语气带了点躁意，唯一的针对性是给着他自己。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一时没考虑到会不会让人误会。
黎今晚眼睫轻眨，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回来后变得有些不一样。
“我晚上有点事，先回去了。”
她看着那道身影走下楼梯。
直到消失在楼梯处。
黎今晚在原地停留片刻，转身看着桌上他几乎只喝了一口的奶茶。
他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还是因为刚才，他的衣服被奶茶弄脏。
……
回到宿舍是在六点之前。
沈君怡看着推门进来的黎今晚，疑惑道：“咦，你不是说晚点才回宿舍吗？”
黎今晚停下脚步，垂眸回应：“我晚上没事了。”
“那等等一起去食堂吃饭，还是想去外面吃？”
黎今晚：“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去吧。”
沈君怡边看手机边和黎今晚对话，没注意到她的神情，但听出她的语气有些奇怪。
目视着黎今晚坐到桌前，沈君怡走到她的身旁。
“怎么了宝贝，感觉你闷闷不乐的。”
“我好像。”
“嗯？”
黎今晚看着桌上，她很久之前放在那里的流动摆件。
渐变的夜幕背景前，透明液体仿佛静止，繁星般的闪亮碎片沉落底部。
像是今晚夜空没有引路星，又会是一场难熬的漫长黑夜。
她刚才的声音很轻，短暂停顿过后，语气是少见的坚定。
“有些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