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弈转醒时,正好是樊林守着他。

    见明弈醒来了,樊林扶着他坐起,又给他递上一杯水,明弈道了一声多谢,喝完水后,稍微清醒了些许,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樊林、王玄逸和秦申生外,还有一位红裙姑娘。

    他的目光在那位姑娘身上停留得格外久些。

    樊林注意到了明弈的异样,道:“那是振月国的公主,名唤赤铃。”

    听到“振月国”三字,明弈愣了一下。

    这些年他跟在宋安之身边,也渐渐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母亲的往事。昱明公主当年能够逃出宫,正是因为林鸣鹤的那把琴,而昱明公主难产死后,那把琴就到了宋安之手中,而后,再到了自己手中。

    林鸣鹤,正是当年振月国的太子,如今振月国的君主。

    当年林鸣鹤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不惜隐姓埋名,以琴师身份潜伏在前朝皇帝身边,与先帝里应外合,共同推翻了前朝。

    但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林鸣鹤倾心于昱明公主,在前朝覆灭后,他回到了振月国,如愿以偿做了国君,却未曾娶过一个女人,更别提膝下的子女了。林鸣鹤对外宣称只有一位公主,正是赤铃,可是……

    明弈怔怔地看着赤铃,只觉得她未免长得太像自己的母亲。

    此刻,赤铃注意到了明弈的目光,抬眸,与明弈的目光相撞,那一刹那,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赤铃只觉得心底翻涌起来一阵异样的痛苦,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可她也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直到明弈收回了视线。

    樊林似乎察觉出了什么,沉默了片刻,朝赤铃道:“既然他已经苏醒过来,那烦请公主殿下告诉我们,你为何要把那枚铃铛交给胡轩?”

    听了樊林的问题,赤铃抿了抿嘴,手将裙子抓出一道又一道褶皱。

    见赤铃并不打算回应,樊林叹了一口气:“是你父王的意——”

    “不是!”

    樊林还未说完,赤铃就打断了他的话。

    或许是因为赤铃的语气过于激动,王玄逸和秦申生都狐疑地看向她。

    赤铃自知失言,咽了口唾沫,垂下脑袋,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临走前,你父王可对你嘱咐过什么?”看了赤铃的异样,樊林皱了皱眉,继续发问。

    赤铃没有回应,但是抖得更厉害了。

    沉默在几人中间盘旋,不知过了多久,赤铃才颤抖着开口:“父王让我把铃铛藏好,接近胡轩。”

    “把铃铛藏好?”樊林重复了一遍赤铃的话,有些不信任地看着她,“那你为何一见到胡轩,就把铃铛给了他?”

    赤铃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看向樊林:“因为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闻言,其余几人皆是一怔。

    “我不想当一枚棋子,只凭父王差遣。”沉默了片刻,赤铃才继续道。

    听了赤铃的话,明弈率先反应过来:“你父王让你来到胡轩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赤铃回道。

    樊林点点头:“你说吧,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我要知道昱明公主和我父王之间所有的事情。”赤铃开口,声音依然发着抖。

    当“昱明公主”四个字从赤铃嘴中说出时,明弈更是一惊,刚想说话,樊林却率先开口了:“我们目前对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太多,但是我们可以帮你查,而且,我们也很想知道昱明公主和你父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樊林答应了自己,赤铃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开口:“父王告诉我,让我去找三个人,叫柳明弈、柳尚芊和柳晚照,然后把他们带回振月国。”

    明弈目光一暗——如今三兄妹中,也就剩下他活下来了。

    而他这条命,也是靠柳尚芊才从阎王手中捡回来的。

    樊林点点头,沉思半晌,开口:“带回振月国是为了什么,你父王有说吗?”

    赤铃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告诉我,但我知道。”

    “是什么?”

    “为了复活昱明公主。”

    胡府内

    胡轩握着贺长卿的手,听着他有些微弱的呼吸声,心急如焚。

    江淮沉默着递上一碗汤药,他对贺长卿的情况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当程渔跑来太医院,匆忙让他陪她去胡府的时候,他只以为是胡轩或者贺长卿生了什么急病,可是到了胡府,看见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贺长卿时,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借以查看伤势之名,悄悄探了探贺长卿的心跳和脉搏,却发现根本没有。

    师父在世时,曾说过有秘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只不过需得以问道之人的性命为引,将濒死那人的魂魄封进玉佩之中,只要玉佩完好无损,被救回的人就不会死亡。

    被封住魂魄的人看上去与寻常人无异,但是是没有心跳的。

    平日里周围或多或少有些吵闹,江淮也只是觉得有些许奇怪,却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如今房内只剩下这几人,他一下就明白了。

    哪怕是在暗影署,能够察觉出其他人心跳的人,除了江淮,也就只有死去多年的江淮师父了。

    “这碗汤药能够让贺公子恢复得快些。”江淮一面说着,一边和胡轩扶起贺长卿。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胡轩手中的那枚玉佩上,叹了口气,纠结半晌,还是转头对一样焦急万分的程渔道:“二小姐,烦请您去帮在下去把下一方汤药熬上吧,其他人我不太放心。”

    程渔听到江淮这句话,便知道了他是有话要对胡轩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待门合上,江淮沉默许久。

    胡轩也知道他有话要说,抬眸,看向江淮。

    江淮避开了与胡轩的眼神接触,道:“贺公子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

    “嗯。”胡轩点点头,手把玉佩攥得越来越紧。

    江淮点点头,良久,叹了一口气:“贺公子伤势好后,还是……”

    “我会让他回青雨山的。”江淮话还未说完,就被胡轩打断了。

    胡轩凝望着贺长卿,伸出手轻轻为他整理着黏在颊边的发丝,轻声道:“他留在我身边只会遇到越来越多的危险。”

    其实胡轩自己也分不清,这句话是对江淮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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