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
苏杭英第二日确实带了一家子去那座庙里供奉香火了，安若站在离庙宇有些距离的地方，不得不说，这一家子确实很会，来时大摇大摆的，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开始。
庙宇里的人来来往往，或者是因为苏家家大业大的原因，许多人都开始把目光放在了这座曾经拯救了他们的英雄身上。
“听说这苏家专门跑这大老远过来，就是来这上炷香，也不知道这庙里究竟供奉着什么神仙。”
“你不知道吗？这可是之前镇上老一辈凑钱来建的，听说这里面供奉着一个救了他们的女仙人，只是后来人越来越少了，也没有人愿意跑这么远来祭拜这里的仙人。”
你瞧啊，不论之前做了多么好的事情，到最后也是沦落个被遗忘的存在。
“也不知道这庙灵不灵。”
“嘶……这倒是不大好说。”
听着那俩人的对话，安若特意走过去，从那俩人身边离开，“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
下午的时候，这庙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安若站在那座石像前，一双眸子注视着温玉灵，有些沉重的步伐在身后响起，她转头去看，一位老人拄着拐杖颤颤悠悠地走来。
这位老者一头华发，神情慈祥，她还拎了一个菜篮子，里面都是一些新鲜的水果之类的、还有她自己带来的香。
“大人啊，好像……又开始热闹起来了。”老者将自己带来的瓜果摆好后，看向安若，“姑娘也是来上香吗，需要我分你一些吗？”
安若摇摇头，她只是看着老者，有些疑惑，“老人家，你看上去对这里似乎很熟悉。”
老者点头笑着，神色平静虔诚，手里的香火点上，“啊，是的。”
她把香插好，跪在蒲团上，低下头许愿。
“大人啊，我的孙女最近小病不断，不知道是不是被邪祟缠住了，求您保佑，让她早点好起来。”
“我已经有许久没有来了，不知道大人您过得如何，我今日听闻有许多人过来祭拜您，真是一件好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留下来的也就我们几个了，阿香前几日去世了，不过是寿终正寝，但也没有受什么苦难。”
“海梓那家伙也已经走不动路了，他听说了这件事，也让我跟他捎个意，大人啊，我们都已经老了，曾经的故事，现在的孙辈也不爱听了。”
“我这次来也不知道下次要什么时候了，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希望我的乖乖能不被疾病缠绕，健健康康成长，我的孩子和老伴都走了，如今就剩下一个孙女了，求您保佑她，这一生都平安健康，我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平安喜乐。”
安若站在一旁静静听着老者嘴里的念叨，她看着那张已经苍老的脸蛋，还有她嘴里因为年岁去世的好友和身体不便的好友，一股哀愁从心底散发出来，她眼角渐渐湿润，可她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她眨眨眼，看向石像，她此刻在想，那个人还在吗，她会听见吗？
其实还有着信仰你的人们，你没有被完全抛弃，她们还记得你，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放弃。
安若伸出手，一团淡淡的带着一点点金色的光顺着风，落在了老者身上。
在光芒融入她体内的那一刻，老者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石像，“……大人……谢谢您。”
老者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大多数都是她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开心的也有难过的也有，她都在分享着。
走的时候，老者不像来时那般，要将全部的重心放在拐杖上，她慢悠悠走着，一步一步向着夕阳走去。
凤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老者身上那股力量，他抬眼朝着庙里看去，安若正跪坐蒲团上，她就只是慵懒地坐在那望着石像，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轻松。
他不敢再往里走了，他害怕他只要在往里面多走一步，那个人脸上现在浮现出的表情，会立刻消失不见，他就想再多看一会儿。
昨夜，那些个弟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怎么回答的呢……哦，想起来了，他说这是他欠者庙宇主人的。
是啊，他欠了太多人了，以至于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有些举棋不定，他害怕太轻会见不着，他怕太重会吓走，可是不走他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是队是错。
借着苏家这次也算是给了安若一个信号，她不可能感受不到。
现在，那个人就在里面，可他却怯弱了，他喉结滚动，有许多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了。
“来了就进来吧。”安若终于还是发现了他，“这个地方没有谁不能进来。”
凤辞迟疑的那一步，终于踏出去了，他走进庙一起，他看见还有点点星火，真好啊。
“昨日，还是要谢谢你。”安若垂下眼，“我在来之前去了一趟苏家，下了个阵法。”
“你的阵法，自然是优秀的。”
安若瞥了他衣角一眼，“你倒也不必说这些，主要是我手上有往生镜，这东西能看过来也能看过去，我稍微窥视到一些他们的秘闻。”
凤辞微微低头俯视她，语气温缓，“我知道，但两方没有一方是纯无辜的，况且，如果放任不管很危险。”
安若躲开了凤辞笼罩下的阴影，她的眉眼不悲不喜，几乎是气声，“别靠我这么近。”
凤辞心底紧压的那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一颗泪珠缓缓滴下，只可惜安若没注意到，但凡她偏个头都会注意到那颗如钻般的泪珠。
他们两个人之所以还能够在这里如此心平气和地交谈，是因为温玉灵，没有人比凤辞更清楚，这个契机了。
半晌，他开口。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要我原谅你，好啊。”安若勾唇一笑，“除非山崩地裂，四海枯竭。”
青年唇瓣动了一下，安若又补充道：“或者时光倒流，故人犹在，否则，谈何原谅。”
每一个都是不可能，除非他是创世神，说不定还有什么结果。
她该走了，萧明宇还在等她一起吃饭呢，她可不能去得太晚，她起身的时候，最后一炷香也熄灭了，凤辞突然拉住她，她踉跄了一下。
不知为何，她内心在告诉她不要回头，因为她听见了那小声到几乎听不见的啜泣声。
“……别走……”凤辞呼出一口气，泪珠大颗大颗流出，他浑身都在颤抖着，他眼前一片模糊，只剩下那抹藕色的身影。
可是那个人用尽力气扒开他的手，将他甩开，一点也不留情，就像是当初他那样，理智告诉他，是他自己活该，可是情感却让他无法控制住自己。
“安若……”人们总说爱比恨长久，可为什么他逐渐觉得恨都要消失了，要是他在那一夜里死掉就好了，说不定他的鬼魂还能够跟在她身边。
要是能够取代……取代那个人的身份……
凤辞擦去泪水，摸着自己的脸，陷入了沉思。
庙宇里的人来来往往，或者是因为苏家家大业大的原因，许多人都开始把目光放在了这座曾经拯救了他们的英雄身上。
“听说这苏家专门跑这大老远过来，就是来这上炷香，也不知道这庙里究竟供奉着什么神仙。”
“你不知道吗？这可是之前镇上老一辈凑钱来建的，听说这里面供奉着一个救了他们的女仙人，只是后来人越来越少了，也没有人愿意跑这么远来祭拜这里的仙人。”
你瞧啊，不论之前做了多么好的事情，到最后也是沦落个被遗忘的存在。
“也不知道这庙灵不灵。”
“嘶……这倒是不大好说。”
听着那俩人的对话，安若特意走过去，从那俩人身边离开，“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
下午的时候，这庙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安若站在那座石像前，一双眸子注视着温玉灵，有些沉重的步伐在身后响起，她转头去看，一位老人拄着拐杖颤颤悠悠地走来。
这位老者一头华发，神情慈祥，她还拎了一个菜篮子，里面都是一些新鲜的水果之类的、还有她自己带来的香。
“大人啊，好像……又开始热闹起来了。”老者将自己带来的瓜果摆好后，看向安若，“姑娘也是来上香吗，需要我分你一些吗？”
安若摇摇头，她只是看着老者，有些疑惑，“老人家，你看上去对这里似乎很熟悉。”
老者点头笑着，神色平静虔诚，手里的香火点上，“啊，是的。”
她把香插好，跪在蒲团上，低下头许愿。
“大人啊，我的孙女最近小病不断，不知道是不是被邪祟缠住了，求您保佑，让她早点好起来。”
“我已经有许久没有来了，不知道大人您过得如何，我今日听闻有许多人过来祭拜您，真是一件好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留下来的也就我们几个了，阿香前几日去世了，不过是寿终正寝，但也没有受什么苦难。”
“海梓那家伙也已经走不动路了，他听说了这件事，也让我跟他捎个意，大人啊，我们都已经老了，曾经的故事，现在的孙辈也不爱听了。”
“我这次来也不知道下次要什么时候了，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希望我的乖乖能不被疾病缠绕，健健康康成长，我的孩子和老伴都走了，如今就剩下一个孙女了，求您保佑她，这一生都平安健康，我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平安喜乐。”
安若站在一旁静静听着老者嘴里的念叨，她看着那张已经苍老的脸蛋，还有她嘴里因为年岁去世的好友和身体不便的好友，一股哀愁从心底散发出来，她眼角渐渐湿润，可她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她眨眨眼，看向石像，她此刻在想，那个人还在吗，她会听见吗？
其实还有着信仰你的人们，你没有被完全抛弃，她们还记得你，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放弃。
安若伸出手，一团淡淡的带着一点点金色的光顺着风，落在了老者身上。
在光芒融入她体内的那一刻，老者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石像，“……大人……谢谢您。”
老者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大多数都是她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开心的也有难过的也有，她都在分享着。
走的时候，老者不像来时那般，要将全部的重心放在拐杖上，她慢悠悠走着，一步一步向着夕阳走去。
凤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老者身上那股力量，他抬眼朝着庙里看去，安若正跪坐蒲团上，她就只是慵懒地坐在那望着石像，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轻松。
他不敢再往里走了，他害怕他只要在往里面多走一步，那个人脸上现在浮现出的表情，会立刻消失不见，他就想再多看一会儿。
昨夜，那些个弟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怎么回答的呢……哦，想起来了，他说这是他欠者庙宇主人的。
是啊，他欠了太多人了，以至于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有些举棋不定，他害怕太轻会见不着，他怕太重会吓走，可是不走他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是队是错。
借着苏家这次也算是给了安若一个信号，她不可能感受不到。
现在，那个人就在里面，可他却怯弱了，他喉结滚动，有许多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了。
“来了就进来吧。”安若终于还是发现了他，“这个地方没有谁不能进来。”
凤辞迟疑的那一步，终于踏出去了，他走进庙一起，他看见还有点点星火，真好啊。
“昨日，还是要谢谢你。”安若垂下眼，“我在来之前去了一趟苏家，下了个阵法。”
“你的阵法，自然是优秀的。”
安若瞥了他衣角一眼，“你倒也不必说这些，主要是我手上有往生镜，这东西能看过来也能看过去，我稍微窥视到一些他们的秘闻。”
凤辞微微低头俯视她，语气温缓，“我知道，但两方没有一方是纯无辜的，况且，如果放任不管很危险。”
安若躲开了凤辞笼罩下的阴影，她的眉眼不悲不喜，几乎是气声，“别靠我这么近。”
凤辞心底紧压的那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一颗泪珠缓缓滴下，只可惜安若没注意到，但凡她偏个头都会注意到那颗如钻般的泪珠。
他们两个人之所以还能够在这里如此心平气和地交谈，是因为温玉灵，没有人比凤辞更清楚，这个契机了。
半晌，他开口。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要我原谅你，好啊。”安若勾唇一笑，“除非山崩地裂，四海枯竭。”
青年唇瓣动了一下，安若又补充道：“或者时光倒流，故人犹在，否则，谈何原谅。”
每一个都是不可能，除非他是创世神，说不定还有什么结果。
她该走了，萧明宇还在等她一起吃饭呢，她可不能去得太晚，她起身的时候，最后一炷香也熄灭了，凤辞突然拉住她，她踉跄了一下。
不知为何，她内心在告诉她不要回头，因为她听见了那小声到几乎听不见的啜泣声。
“……别走……”凤辞呼出一口气，泪珠大颗大颗流出，他浑身都在颤抖着，他眼前一片模糊，只剩下那抹藕色的身影。
可是那个人用尽力气扒开他的手，将他甩开，一点也不留情，就像是当初他那样，理智告诉他，是他自己活该，可是情感却让他无法控制住自己。
“安若……”人们总说爱比恨长久，可为什么他逐渐觉得恨都要消失了，要是他在那一夜里死掉就好了，说不定他的鬼魂还能够跟在她身边。
要是能够取代……取代那个人的身份……
凤辞擦去泪水，摸着自己的脸，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