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柠陷落06
“你爸妈怎么和你说的？”段慧月担心地揽住洛以柠的肩膀，“昨天他俩过来，把我吓坏了。”
洛以柠苦涩地笑了笑，“还是老样子。”
段慧月同情地捏了捏她的肩，“你好惨。”
洛以柠敲着键盘，眼前闪过一张不甚清晰的侧脸。她下意识地喃喃说道：“没关系，我现在和陆云望在一起，他们不能强拆。”
段慧月戳了把她的脸，“入戏真快。”
洛以柠面热，“我只是为了尽快脱离我爸妈。”
“哟，我们女明星也在呀。”林冉推开研究室的门，双手插兜，闲适地漫步进来。
段慧月脸上不大好看，低下头看起了论文，假装没听见。
洛以柠也想和段慧月一样，可林冉径直走了过来，在她边上坐下，“我刚在微博看到了你的热搜诶。”
洛以柠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手上敲键盘的力道加大了几倍，随意地接了一嘴，“是么？”
段慧月放下手机，“我们柠柠火了也有半年了，上个热搜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
林冉似是对她俩的反应早有准备，她把手机推到了洛以柠手边，很抱歉地说：“好像不是什么好热搜哦。”
洛以柠打字的手停了一下。
这一秒里，她想了所有自己可能被黑的理由。
从小时候偷摘了邻居家的玫瑰花，到大学时期自费送全校的猫去噶蛋蛋，全都想了个遍，硬是想不出来一点值得在热搜上黑的点。
昨天的风波，明明当天就已经解决了，不仅没有掉粉，还意外收获了一大批CP粉。
洛以柠收回了打字的手，偏过头来看向了林冉的手机。
这条黑热搜的标题是#洛以柠卓锐。
话题主持人是个还在用默认用户名的空白小号，声称洛以柠的爆火没准就是卓锐集团的运作，所谓的认识不久和刚开始交往，都是幌子。其实就是一出总裁砸钱送自家女友去娱乐圈捞金的狗血戏码。
这条微博分明是无稽之谈，但正中黑子的爽点。评论区还真有一大批人在附和，感叹资本割韭菜，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面对着这条无稽之谈，洛以柠两道柳叶眉蹙了起来。
察觉到洛以柠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林冉把手机收回手里，说道：“我居然觉得这个人说得有点道理。”
段慧月猛地拍了把桌子，“林冉，你好歹是个科研工作者，说话要讲证据。”
洛以柠呼了口气，耸了耸肩，对段慧月道：“他们爱说什么就说去吧，管他的。”
“还在玩清者自清那一套呢？”林冉捂嘴笑道，“现在的黑粉可不好糊弄。”
洛以柠尽管气得心跳加速，但面上仍是风平浪静，“也未必，总有些脑子不好使的。你说对吧？”
段慧月得意地抬着下巴点头，挑衅地看着林冉。
林冉也不甘后人，回瞪着段慧月。
洛以柠掐了把虎口，强迫自己继续往下写总结。
林冉是她俩的直系学姐，但搞科研一直是磕磕绊绊，时不时要蹭别人的课题。原本研究室里还能勉强维持着和谐，自从洛以柠爆火之后，林冉就彻底不装了，处处都在阴阳。
用段慧月的话说，她就是酸这等好事轮不到自己。
但洛以柠不愿意以这样的恶意揣度别人，依然对林冉笑脸相迎。然而到了今天，她也不得不承认，林冉就是见不得她好罢了。
她挺直了后背，塞上了耳机。
*
处理完工作，陆云望抬腕看了眼表，时针指向下午四点。
视线移开，停留在桌边放着的发夹上。窗外暖色调的日光温和地笼罩着它，却并不能削弱液态金属独有的冷感。
他将发夹拿起来，找了个礼品袋小心地放进去，从桌前起身。
陆云望来到大厅，前台小姑娘和早上一样，远远就看见了他。
“陆总，这个点了还出去，又得加班了吧？好辛苦啊。”
陆云望微笑，话里有话，“这些事让我的秘书来操心就好。”
前台被他说得挂不住面子，只能低下头，装作在整理文件。
陆云望曲起手指在台面上敲了两下，“访客登记表格能给我看下么？”
前台恭敬地将登记表双手奉上，“当然。”
陆云望从头开始往下浏览，目光锁定了一个姓名栏里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大小姐。备注里一笔一划地填了“广告策划面试”。
陆云望忍俊不禁。
卓锐最近正在招暑期实习生没错，但他们的广告策划岗位在上个月就满额了。
他将名单放回去，走出了办公大楼。
从卓锐总部到江洲大学有一段距离，车开到学校，已经临近晚餐时间，教学区往食堂的路上人头攒动。
陆云望一身高定西装，禁欲又矜贵，走在青春洋溢的学生当中，显得格格不入。不过好在他戴了口罩，没人认出他的身份，顶多是收获了众多仰慕的目光。
他跟着学院的指示牌，顺利地找到了研究室的位置。
“……靠着男人上位，早晚有栽跟头的一天。洛以柠，这还是你自己和我说的，做女人就要做独立女性……”
门内，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尖锐地传出。
陆云望眉心一皱，按下了门把手。
“这么关心洛小姐，”他优游自如地步入研究室，“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您？”
林冉惊恐地看向了门边。
洛以柠跟着转头，见陆云望倚着门框，眉眼冷峭，微垂的眸中是一如既往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漠然，唇角轻微地勾起，透出几分戏谑。
他分明不做任何表情，可洛以柠偏是从他看林冉的眼神里分辨出一种看垃圾一样的蔑视。
林冉被盯得不敢再吭声，顾不上还有任务要做，就夺门而逃了。
段慧月推了洛以柠一把，“去吧，你对象找你呢。”
洛以柠羞赧地甩开她的胳膊，“都是演的。”
听洛以柠的话，陆云望能猜出段慧月必然是她关系亲密的好友。于是他礼貌地与她握了握手，算是互相认识。
待他们问候完，洛以柠才想起来问陆云望：“你来学院做什么？”
陆云望拎着纸袋在她脸上晃了晃，“给你送东西。”
洛以柠疑惑不解地接过，向袋子里看去。
那里面放着的，正是她落下的发夹！
洛以柠满心欢喜，同时也生出了一点惭愧之心。她上午吵醒了陆云望睡觉不说，还对他发了脾气。
她拿着发夹，抱歉地对陆云望道：“对不起，上午我的态度太差了。”
陆云望愣了下，随机歪着脑袋低笑几声，“就这？”
他的笑容里夹杂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狡黠。
洛以柠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小心谨慎地问：“那……你想要我怎样？”
陆云望的眼尾立刻耷拉了下来，“我推了工作大老远地跑过来找你，你都不请我吃个饭？”
这句话提醒了洛以柠，现在的确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段慧月见状，贴心地拎起包离开，不忘留下一句“你俩好好吃饭哈”。
洛以柠克制不住地脚趾抓地。
她晚上还要给总结报告收尾和校对，并无多余的时间出学校陪陆云望去高级餐厅。
陆云望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似乎是有无穷无尽的耐心等着洛以柠开口。
洛以柠不想再拖延下去，干脆提议，“吃食堂吗？”
陆云望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个回答，眉毛挑了一下。
“我们学校食堂还不错，”洛以柠说道，“就是你可能看不上。”
本想着陆云望会拒绝，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把他打发走了，然而意外的是，陆云望很感兴趣地点了点头，“我还没有尝试过江大的食堂。”
陆云望这话说得十分谦逊，可他本人是哥伦比亚大学的优秀毕业生。理论上来说，江大食堂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洛以柠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缓了几秒钟后，她摆出职业假笑，“那我们走吧。”
两人进了食堂，一个是高大俊朗的总裁，一个是温婉可人的江大第一门面，立马就成了全场的焦点，连平时被人嫌弃寒酸的食堂都蓬荜生辉了。
几乎人人都拿起了手机，想要拍到两人同框的画面。
洛以柠努力屏蔽那些投射过来的眼神，两指夹着校园卡，对陆云望歪嘴一笑，“想吃什么随便点。”
她一张小巧的圆脸，此刻摆出这种表情，非但没有学到坏女人的皮毛，还有种娇憨。
陆云望笑，“听你的，大、小、姐。”
“大小姐”三个字咬得很重，别有用意。
洛以柠瞳孔地震。
他居然看了她在登记表上鬼扯的名字！
“陆云望你……”洛以柠咬牙切齿。
陆云望先是抿一抿嘴，然后禁不住笑起来，“公共场合，注意形象。”
为了逃避尴尬，洛以柠光速转身，对阿姨道：“来两份辣子鸡套餐。”
阿姨熟练地将两份餐盘端了出来，洛以柠回头，见陆云望表情有些僵。
顺着他的视线，她注意到他是在看红彤彤的辣子鸡。
洛以柠：“你不能吃辣？”
陆云望抬眸，道：“还行。”
两人在一处角落里落座。
洛以柠认真工作了一下午，饿得有点狠了，一坐下就猛吃了一大口。
而陆云望则是吃相文雅，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普通的食堂套餐，硬是被他吃出了米其林餐厅的感觉。
洛以柠忽然又陷入了愧疚的心情里。
陆云望可是江洲首富的长孙，从小锦衣玉食，却被她扯到了公立大学的食堂吃十五块一份的庶民套餐。
“对不起，我今天很忙。”洛以柠盯着自己的碗，“周末我请你吃黑珍珠。”
陆云望满不在乎地扬唇一笑，“能有不同的体验也不算坏事。”
两人相对无言，平淡地吃完了晚餐。
出了食堂，天色渐晚，绛紫色的晚霞在天边肆意铺展，如同晕开的水墨。
洛以柠将陆云望送到停车场，抬手向他挥了挥。
视线无意间偏转，掠过了陆云望的脸。
在灰暗的暮色里，他面色白得有些病态。
洛以柠眼底浮起一层不安，她走到车前，按住了他要拉开车门的手。指尖相触，一阵凉意电流似地传递了过来。
迎着灯光，她看见他面上细密的一层薄汗，折射出冷冷的光。
“你怎么了？”洛以柠惊慌地问。
陆云望将她的手拿开，“没事。”
皮肤擦过，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洛以柠当即抢过他手里的车钥匙，“我送你去医院。”
陆云望胳膊横在胃部，泛白的唇扯出一个勉强的弧度，“胃痛罢了。”
洛以柠并无把钥匙还回去的意思，而是坐进了驾驶座，“那我送你回家。”
陆云望靠着车门站着，“我可不敢劳驾大小姐。”
真是没完没了了。
洛以柠在心里暗骂一句，但见陆云望实在难受，她只得忍着。
“我不是大小姐，但你是真大少爷，”洛以柠拍了拍方向盘，“你出了差池我死一百次都赔不起。”
陆云望也就不和她争，乖乖地坐到了副驾驶。
洛以柠从前天的导航记录里找到临湖别墅，设置为目的地后就开车出发。
一路上陆云望都很安静，但因为攥紧拳头而发白的指关节出卖了他。在不甚明朗的光线下，他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洛以柠看不下去，将油门踩到了底。
风驰电掣地赶到别墅区，车还没停稳，她就急着松了安全带，绕到另一边，将陆云望扶了下来。
开门的是陆星泽，见到两人，他先是惊讶，但在看见陆云望垂着头几乎站立不稳，他随即搞清楚了状况。
他从洛以柠手里扶过陆云望，惑然道：“怎么会突然犯病？最近明明好生养着的。”
洛以柠眼中波光微闪，“他……胃不好么？”
陆星泽颔首，“前些年工作应酬熬坏了底子。”
洛以柠懊悔，在陆云望僵住的那几秒，她应该直接换掉那盘辣子鸡的。
但……他不能吃辣为什么不和她直说？
“进来坐坐？”陆星泽客气地邀请。
洛以柠看了眼陆云望虚弱的脸，忧心地摇摇头，“不了，你快照顾他休息。”
洛以柠苦涩地笑了笑，“还是老样子。”
段慧月同情地捏了捏她的肩，“你好惨。”
洛以柠敲着键盘，眼前闪过一张不甚清晰的侧脸。她下意识地喃喃说道：“没关系，我现在和陆云望在一起，他们不能强拆。”
段慧月戳了把她的脸，“入戏真快。”
洛以柠面热，“我只是为了尽快脱离我爸妈。”
“哟，我们女明星也在呀。”林冉推开研究室的门，双手插兜，闲适地漫步进来。
段慧月脸上不大好看，低下头看起了论文，假装没听见。
洛以柠也想和段慧月一样，可林冉径直走了过来，在她边上坐下，“我刚在微博看到了你的热搜诶。”
洛以柠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手上敲键盘的力道加大了几倍，随意地接了一嘴，“是么？”
段慧月放下手机，“我们柠柠火了也有半年了，上个热搜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
林冉似是对她俩的反应早有准备，她把手机推到了洛以柠手边，很抱歉地说：“好像不是什么好热搜哦。”
洛以柠打字的手停了一下。
这一秒里，她想了所有自己可能被黑的理由。
从小时候偷摘了邻居家的玫瑰花，到大学时期自费送全校的猫去噶蛋蛋，全都想了个遍，硬是想不出来一点值得在热搜上黑的点。
昨天的风波，明明当天就已经解决了，不仅没有掉粉，还意外收获了一大批CP粉。
洛以柠收回了打字的手，偏过头来看向了林冉的手机。
这条黑热搜的标题是#洛以柠卓锐。
话题主持人是个还在用默认用户名的空白小号，声称洛以柠的爆火没准就是卓锐集团的运作，所谓的认识不久和刚开始交往，都是幌子。其实就是一出总裁砸钱送自家女友去娱乐圈捞金的狗血戏码。
这条微博分明是无稽之谈，但正中黑子的爽点。评论区还真有一大批人在附和，感叹资本割韭菜，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面对着这条无稽之谈，洛以柠两道柳叶眉蹙了起来。
察觉到洛以柠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林冉把手机收回手里，说道：“我居然觉得这个人说得有点道理。”
段慧月猛地拍了把桌子，“林冉，你好歹是个科研工作者，说话要讲证据。”
洛以柠呼了口气，耸了耸肩，对段慧月道：“他们爱说什么就说去吧，管他的。”
“还在玩清者自清那一套呢？”林冉捂嘴笑道，“现在的黑粉可不好糊弄。”
洛以柠尽管气得心跳加速，但面上仍是风平浪静，“也未必，总有些脑子不好使的。你说对吧？”
段慧月得意地抬着下巴点头，挑衅地看着林冉。
林冉也不甘后人，回瞪着段慧月。
洛以柠掐了把虎口，强迫自己继续往下写总结。
林冉是她俩的直系学姐，但搞科研一直是磕磕绊绊，时不时要蹭别人的课题。原本研究室里还能勉强维持着和谐，自从洛以柠爆火之后，林冉就彻底不装了，处处都在阴阳。
用段慧月的话说，她就是酸这等好事轮不到自己。
但洛以柠不愿意以这样的恶意揣度别人，依然对林冉笑脸相迎。然而到了今天，她也不得不承认，林冉就是见不得她好罢了。
她挺直了后背，塞上了耳机。
*
处理完工作，陆云望抬腕看了眼表，时针指向下午四点。
视线移开，停留在桌边放着的发夹上。窗外暖色调的日光温和地笼罩着它，却并不能削弱液态金属独有的冷感。
他将发夹拿起来，找了个礼品袋小心地放进去，从桌前起身。
陆云望来到大厅，前台小姑娘和早上一样，远远就看见了他。
“陆总，这个点了还出去，又得加班了吧？好辛苦啊。”
陆云望微笑，话里有话，“这些事让我的秘书来操心就好。”
前台被他说得挂不住面子，只能低下头，装作在整理文件。
陆云望曲起手指在台面上敲了两下，“访客登记表格能给我看下么？”
前台恭敬地将登记表双手奉上，“当然。”
陆云望从头开始往下浏览，目光锁定了一个姓名栏里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大小姐。备注里一笔一划地填了“广告策划面试”。
陆云望忍俊不禁。
卓锐最近正在招暑期实习生没错，但他们的广告策划岗位在上个月就满额了。
他将名单放回去，走出了办公大楼。
从卓锐总部到江洲大学有一段距离，车开到学校，已经临近晚餐时间，教学区往食堂的路上人头攒动。
陆云望一身高定西装，禁欲又矜贵，走在青春洋溢的学生当中，显得格格不入。不过好在他戴了口罩，没人认出他的身份，顶多是收获了众多仰慕的目光。
他跟着学院的指示牌，顺利地找到了研究室的位置。
“……靠着男人上位，早晚有栽跟头的一天。洛以柠，这还是你自己和我说的，做女人就要做独立女性……”
门内，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尖锐地传出。
陆云望眉心一皱，按下了门把手。
“这么关心洛小姐，”他优游自如地步入研究室，“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您？”
林冉惊恐地看向了门边。
洛以柠跟着转头，见陆云望倚着门框，眉眼冷峭，微垂的眸中是一如既往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漠然，唇角轻微地勾起，透出几分戏谑。
他分明不做任何表情，可洛以柠偏是从他看林冉的眼神里分辨出一种看垃圾一样的蔑视。
林冉被盯得不敢再吭声，顾不上还有任务要做，就夺门而逃了。
段慧月推了洛以柠一把，“去吧，你对象找你呢。”
洛以柠羞赧地甩开她的胳膊，“都是演的。”
听洛以柠的话，陆云望能猜出段慧月必然是她关系亲密的好友。于是他礼貌地与她握了握手，算是互相认识。
待他们问候完，洛以柠才想起来问陆云望：“你来学院做什么？”
陆云望拎着纸袋在她脸上晃了晃，“给你送东西。”
洛以柠疑惑不解地接过，向袋子里看去。
那里面放着的，正是她落下的发夹！
洛以柠满心欢喜，同时也生出了一点惭愧之心。她上午吵醒了陆云望睡觉不说，还对他发了脾气。
她拿着发夹，抱歉地对陆云望道：“对不起，上午我的态度太差了。”
陆云望愣了下，随机歪着脑袋低笑几声，“就这？”
他的笑容里夹杂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狡黠。
洛以柠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小心谨慎地问：“那……你想要我怎样？”
陆云望的眼尾立刻耷拉了下来，“我推了工作大老远地跑过来找你，你都不请我吃个饭？”
这句话提醒了洛以柠，现在的确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段慧月见状，贴心地拎起包离开，不忘留下一句“你俩好好吃饭哈”。
洛以柠克制不住地脚趾抓地。
她晚上还要给总结报告收尾和校对，并无多余的时间出学校陪陆云望去高级餐厅。
陆云望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似乎是有无穷无尽的耐心等着洛以柠开口。
洛以柠不想再拖延下去，干脆提议，“吃食堂吗？”
陆云望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个回答，眉毛挑了一下。
“我们学校食堂还不错，”洛以柠说道，“就是你可能看不上。”
本想着陆云望会拒绝，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把他打发走了，然而意外的是，陆云望很感兴趣地点了点头，“我还没有尝试过江大的食堂。”
陆云望这话说得十分谦逊，可他本人是哥伦比亚大学的优秀毕业生。理论上来说，江大食堂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洛以柠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缓了几秒钟后，她摆出职业假笑，“那我们走吧。”
两人进了食堂，一个是高大俊朗的总裁，一个是温婉可人的江大第一门面，立马就成了全场的焦点，连平时被人嫌弃寒酸的食堂都蓬荜生辉了。
几乎人人都拿起了手机，想要拍到两人同框的画面。
洛以柠努力屏蔽那些投射过来的眼神，两指夹着校园卡，对陆云望歪嘴一笑，“想吃什么随便点。”
她一张小巧的圆脸，此刻摆出这种表情，非但没有学到坏女人的皮毛，还有种娇憨。
陆云望笑，“听你的，大、小、姐。”
“大小姐”三个字咬得很重，别有用意。
洛以柠瞳孔地震。
他居然看了她在登记表上鬼扯的名字！
“陆云望你……”洛以柠咬牙切齿。
陆云望先是抿一抿嘴，然后禁不住笑起来，“公共场合，注意形象。”
为了逃避尴尬，洛以柠光速转身，对阿姨道：“来两份辣子鸡套餐。”
阿姨熟练地将两份餐盘端了出来，洛以柠回头，见陆云望表情有些僵。
顺着他的视线，她注意到他是在看红彤彤的辣子鸡。
洛以柠：“你不能吃辣？”
陆云望抬眸，道：“还行。”
两人在一处角落里落座。
洛以柠认真工作了一下午，饿得有点狠了，一坐下就猛吃了一大口。
而陆云望则是吃相文雅，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普通的食堂套餐，硬是被他吃出了米其林餐厅的感觉。
洛以柠忽然又陷入了愧疚的心情里。
陆云望可是江洲首富的长孙，从小锦衣玉食，却被她扯到了公立大学的食堂吃十五块一份的庶民套餐。
“对不起，我今天很忙。”洛以柠盯着自己的碗，“周末我请你吃黑珍珠。”
陆云望满不在乎地扬唇一笑，“能有不同的体验也不算坏事。”
两人相对无言，平淡地吃完了晚餐。
出了食堂，天色渐晚，绛紫色的晚霞在天边肆意铺展，如同晕开的水墨。
洛以柠将陆云望送到停车场，抬手向他挥了挥。
视线无意间偏转，掠过了陆云望的脸。
在灰暗的暮色里，他面色白得有些病态。
洛以柠眼底浮起一层不安，她走到车前，按住了他要拉开车门的手。指尖相触，一阵凉意电流似地传递了过来。
迎着灯光，她看见他面上细密的一层薄汗，折射出冷冷的光。
“你怎么了？”洛以柠惊慌地问。
陆云望将她的手拿开，“没事。”
皮肤擦过，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洛以柠当即抢过他手里的车钥匙，“我送你去医院。”
陆云望胳膊横在胃部，泛白的唇扯出一个勉强的弧度，“胃痛罢了。”
洛以柠并无把钥匙还回去的意思，而是坐进了驾驶座，“那我送你回家。”
陆云望靠着车门站着，“我可不敢劳驾大小姐。”
真是没完没了了。
洛以柠在心里暗骂一句，但见陆云望实在难受，她只得忍着。
“我不是大小姐，但你是真大少爷，”洛以柠拍了拍方向盘，“你出了差池我死一百次都赔不起。”
陆云望也就不和她争，乖乖地坐到了副驾驶。
洛以柠从前天的导航记录里找到临湖别墅，设置为目的地后就开车出发。
一路上陆云望都很安静，但因为攥紧拳头而发白的指关节出卖了他。在不甚明朗的光线下，他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洛以柠看不下去，将油门踩到了底。
风驰电掣地赶到别墅区，车还没停稳，她就急着松了安全带，绕到另一边，将陆云望扶了下来。
开门的是陆星泽，见到两人，他先是惊讶，但在看见陆云望垂着头几乎站立不稳，他随即搞清楚了状况。
他从洛以柠手里扶过陆云望，惑然道：“怎么会突然犯病？最近明明好生养着的。”
洛以柠眼中波光微闪，“他……胃不好么？”
陆星泽颔首，“前些年工作应酬熬坏了底子。”
洛以柠懊悔，在陆云望僵住的那几秒，她应该直接换掉那盘辣子鸡的。
但……他不能吃辣为什么不和她直说？
“进来坐坐？”陆星泽客气地邀请。
洛以柠看了眼陆云望虚弱的脸，忧心地摇摇头，“不了，你快照顾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