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是天子,何须在乎臣子们的看法。”

    皇帝的目光落在太子头顶,满眼失望,“朕看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从今天开始,你留在东宫反省,不可跨出一步。

    等你什么时候真正知错,什么时候再出来。”

    皇帝转身要走,太子紧追其后。

    “父皇,是我被他踢伤了啊!为什么要关我?”

    “你若没有过分之举,他会伤你?”皇帝停住,太子没停住,直接撞上皇帝的后背。

    皇帝晃都没晃一下,太子的鼻子却直发酸。

    “您未免太偏心,就算我有不对,您也不能只关我啊。”

    皇帝耐心渐失,“朕已经罚过他。”

    “我也情愿被打十大板,只要您别关我!”

    皇帝咬牙,“他去了凉州,你也要去吗?”

    皇帝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东宫的门也被守卫从外面锁上。

    太子直接傻眼,凉州……

    还以为这次的风波,就跟以往一样,父皇两边骂一通,之后他俩又能一起玩。

    却没想到,这回这么严重。

    宫墙之外。

    有人趁夜黑风高,破门抢人。

    “干什么?绑我干什么!哎呀,我的手!”

    “八方,你个混账!谁让你来呜…呜呜……”

    八方又把他嘴里的麻布塞紧实了点,“抱歉了胡大夫,夫人的命令,把你也带上,没时间跟你解释了。”

    “好了没有?”小药房门口又冲进来一个人,看胡大夫已经捆绑完毕,立刻过去把人抗走。

    胡大夫看着桌上的药材,人参!他刚收的人参!

    八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桌上的东西,找了块布,全部包上带走。

    胡大夫被人扛上马车。

    没一会儿,他的药箱和一堆药材也被丢了进来。

    随后拉车的马就开始狂奔。

    马蹄和车轮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偶尔还能听见前面驾车的人不断的催马快走。

    什么事情急成这样?

    孟长青快死了?

    还是她被人识破了?

    就在他快被晃吐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八方钻进车厢,“胡大夫委屈您了,这就给您解开。”

    等绳子被解开,嘴里的麻布被抽出,胡大夫对着八方抬手就抽,“好大的狗胆!连我也敢绑,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看看!”

    “胡大夫!”马车外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胡大夫抽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八方恭敬道:“我们夫人在车外等您。”

    下了马车,胡大夫才发现,这是一处荒地。

    难怪晃了那么久,原来已经出了城。

    “抱歉胡大夫,让您受惊了。”

    老胡迈步到文氏面前,拱手作礼,“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长青被陛下任命为北山县知县,即刻就要上任。”

    “北山县?在哪儿?”

    “在凉州。”

    老胡压低声音怒道:“是你疯了还是皇帝疯了,凉州那是什么地方,你也敢让她去!”

    文氏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依旧是那么镇定自若,“圣旨已下,为人臣者,岂可抗旨不尊?”

    “好。”老胡点头,挥手道:“你们要去就去,找我干什么?我家眷还在京城,绝不会跟你们去那种地方。”() ()

    “胡大夫。”文氏叫住转身要走的人,“您所知太多,我怎敢让您留在京城?”

    老胡沉默片刻后懊悔道:“我当初就不应该……”

    这话他只说了一半,后面的话,他知道不能再说。

    文氏替他说了下去,“不该在十三年前答应我的恳求,还是不该认识我夫君?”

    “将军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从不后悔认识将军。”老胡说,“为将军守其家眷也是我甘心做的事。

    但凉州我不去。

    我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绝对不会再去。

    也请夫人放心,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胡大夫,你也知凉州不是什么好地方,此行凶险,难道忍心让长青带伤赴险吗?”文氏路数多变,一条不通,就再换一条。

    老胡:“我有什么不忍心?你们都忍心让她重伤赶路。”

    “好吧。”文氏看似妥协,“那你回去吧。”

    文氏不做停留,向前面的马车走去。

    老胡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追上文氏,“我看过长青的伤再走。”

    文氏面露欣喜,“多谢胡大夫,实不相瞒她刚刚又晕了过去。”

    “那你不早说!”老胡飞奔回马车里拿药箱,“跟我啰嗦半天,重要的事你是一句都不提啊!”

    “她的伤不是一两日能好的,您既然不愿意跟去,即便告诉您又有什么用呢?总归是要痛的,等她习惯就好了。”

    老胡听出来了。

    他不做声,上马车给孟长青把脉换药,还给扎了两针。

    看着趴在毯子上,脸色惨白的孩子,老胡真是不忍心。

    她才十三岁啊。

    是孟将军仅剩的孩子。

    若因为缺医少药落下残疾,那他老胡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孟将军。

    至于文氏,虽是将军发妻,却不是长青的生母。

    对长青,到底不像亲生孩子那么疼爱。

    老胡叹气,“我跟你们倒凉州,等长青的伤好再走。”

    文氏感激道:“那真是多谢胡大夫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孟长青。

    “到哪儿了?”她声音沙哑,想探头出去看看,却扯动了后背的伤口,“嘶——”

    胡大夫按住她,“不要乱动!”

    车帘掀开,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妇人,端着药准备进来。

    这位才是孟长青的亲娘,梁氏,听说以前绣工非常出众,甚至给宫里的贵妃绣过腰带。

    马车空间有限,挤不下这么多人。

    胡大夫下车让位,梁氏对他谢了又谢。

    胡大夫却说:“你要真的心疼她,就应该拦住夫人,这么严重的伤,本就需要静养,即便皇帝有旨意,难道还不允许她养好伤再出发?

    我想他也不至于刻薄到那种程度。”

    梁氏替自家夫人解释,“连夜出发,是长青的意思。”

    胡大夫摆手,“我不管了,你们两个大人就跟着孩子胡闹吧!”

    马车里,孟长青问文氏,“我们到哪儿了?”

    文氏给她盖好被子,“已经出了京城,别担心,我们在这里休息两个时辰再走。”

    她又问:“胡大夫怎么在这儿?”

    文氏:“他担心你,非要随行照料,直到你伤口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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