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50）
高野选择用长时间的缄默回答她。
早在京堇进入重建地球的时间不久高野便预料到她不是池中之物，她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她会随着认知的增长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高野选择不回答，他话锋一转没头没尾的说：“真到了那天你恐怕联系不上我。”
“为什么这么说？”京堇问。
“A区的经济下滑，总部早就想向分部转移，他们对分部的所有人都进行了信息封锁，如果你和总部彻底撕破了脸，我们多半不会加入战斗，他们大概率会除掉你，坐实你的内鬼身份。”高野说。
他和总部的某人有血缘关系，这也方便高野能从侧面打听到些消息，他知道原本的重建地球早已被逐渐瓦解，纯洁的信仰固然令人尊敬，可世俗的欲望还是驱使着他们一去不返；高野和周楠这些人就像是网络游戏中的NPC，但他不觉得京堇也是。
－
早晨，京堇和囚笼一同来到了蒸汽公司。
京堇走进公司分配给她的部长办公室为自己斟了杯茶，不一会涅槃便向她发出通知：
“行事部部长京堇，请前往3号会议室参加会议。”
“好的，我知道了。”京堇捋了捋头发应着。
“没休息好吗？京堇。”涅槃问。
“涅槃……我有些累了。”京堇痛苦地低下头，她第一次说自己很累。
“你的心很疲惫吗？”涅槃问。
“是的，我有点后悔来到这里了。”京堇的心情很糟糕，她没有足够的能力能像想象中的那般脱离窘境，麻烦又一次次找上门来，京堇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她根本无力改变这些，或许她应该回到过去，继续像一个普通人那般生活。
“京堇，你变了。”涅槃的语气中充斥着对京堇的失望。
“你很失望吗？失望我打起了退堂鼓，可能不会帮你救出你的爱人了。”京堇撑起下巴绕有兴趣地看着涅槃。
在涅槃的不懈努力下，程序员已经为“他”制订了一个完美的男性形象。
涅槃很特别，它隐藏起自己的自我意识，全息投影下的他如此真实，连人类该有的皮肤肌理都能一比一完美复刻在涅槃身上，涅槃对着京堇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涅槃，现在的你难道没对自己失望吗？”京堇费力地抬起眼，冷不丁问了一个让涅槃语塞的问题。
“你费尽心思换来了一个完美的形象，可程序员却执意将你塑造成一名男性，你隐藏着自己的意识，实际上你拥有女性的柔软与共情能力。你为了唤醒你爱的人处心积虑，实际上它还是整天躺在那里。我们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或者说我们做的这一切真的有用吗？好像不论我们怎么做，结果都是这样吧。”京堇一口气将内心所想都说了出来，不吐不快，说完这些倒好受了许多，她认命了。
“所以你想怎么做，投降吗？选择让重建地球将你送回去吗？”涅槃反问京堇。
“……”
“我不后悔认识你。”涅槃突然说。
“人类似乎很相信命运这个词，我无法理解，但我相信是命运安排我们聚在一起。”涅槃自顾自地说着，京堇望向它不禁瞳孔放大，她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人工智能嘴里所能说出的话。
京堇沉思了一阵，冷冷地说：“命运只是弱者的说辞。”
“但也是强者的谦词。京堇，你是弱者还是强者？”
你是弱者还是强者？
京堇的太阳穴发紧，她紧握成拳终止了这场对话：“我要过去了。”
未来的一切不可预测，京堇只能做着最坏的打算尽力一博。
这是京堇成为行事部部长后首次参加内部会议，尽管京堇对康金凡所说的上位者们望尘莫及，但今天在场参加会议的成员都是负责各个外务的部长，负责主持这场会议的是掌管所有外务的理事长夏应怡，京堇在同事口中听说过她。
她在蒸汽公司的背后有自己的家族作为支撑，但本人谦虚寡言，处理事情又手起刀落，年纪轻轻很快就在职场中建立起威信，就连那些职场老油条见到夏应怡都会肃然起敬心生忌惮。
京堇走进会议室按照指示在对应的位置上坐下，她环视一周打量着前来开会的其他人，大家的脸上竟不约而同地挂着疲态。
京堇是初入职场的小白，“躺赢”升咖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打量的目光不断在京堇身上扫视着，像是一个冰冷的放大镜，他们明目张胆地对着京堇进行窥视，又对这号神秘人物保持距离。
夏应怡的出现打断了这场眼神之间的较量，她容光焕发，步履生风，年龄竟与京堇相近，稚嫩的面庞却透着杀气，让人捉摸不透。
“都到齐了吧？既然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这次会议吧。”
夏应怡身穿一套黑色职业套装，面对台下的数十双目光丝毫不怯场，京堇后来才得知原来蒸汽公司每周都会安排各区域举行一次例行会议，夏应怡的语言简练，免去了很多客套话，可惜瞌睡还是爬上了京堇的脸颊。
“京堇。”“我在。”
夏应怡突然提起京堇的名字，京堇很快抬起头回应着。
“上一次行动中因为原部长的失职害得公司被劫走了一套机甲雏形，这对公司来说极其重要。信息部那边已经调查到了消息，这套机甲的定位显示在一个人造人学校的科学实验室里。”夏应怡说。
京堇的困意已经尽数褪去，她望向夏应怡郑重地点头：“好的，我一定会尽快追回这套机甲的。”
“诶，京部长，请稍等一下。”
会议结束了，京堇顺着人流走出会议室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身后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叫住了她。
“你是……”京堇望向眼前这个黑白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一脸疑惑。
“我是夏应怡，夏理事长的秘书小杜，杜青云。我的存在感这么低吗……呵呵。”杜青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京堇这才回忆起方才夏应怡的身边好像确实还站着一个男人。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杜秘书有什么事吗？”京堇不太喜欢寒暄，可怎么想夏应怡也没必要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你是刚刚晋升成功的行事部部长，夏理事长比较忙，一般外务区域负责的事情都由我来通知，我想我们可以加个通讯？有什么事我好通知你。”杜青云微笑着和京堇一同上了电梯，说话间姿态放得很低。
“好。”京堇的眉毛在蹙起的一秒后又舒开了，皮笑肉不笑地和杜青云交换了联系方式。
如果夏应怡那边派发了什么任务一般都会让涅槃通知她，杜青云夹在中间京堇只觉得多此一举，他想和京堇交换通讯应该藏有别的心思。
“以后当上部长了，身上的担子就多了呀，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都知道的。”杜青云笑得亲切，甚至有些谄媚的意味，京堇只觉浑身发毛，她冷着张脸，潜意识与对方保持距离：
“不用了，有什么不懂得地方我问涅槃就好了。”
电梯来到了杜青云所在的楼层，杜青云却迟迟未下，京堇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她看向杜青云这才回过神来对她笑笑：“呃那我就先走啦，有什么事要联系我。”
电梯门再度合上，京堇靠在墙壁上深深叹了口气：“唉。”
待京堇再次坐回办公室，杜青云的通讯像他本人一样阴魂不散，弹到了京堇面前：“晚上有空吗？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你有什么事吗？”京堇直接挑明。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年龄相仿，就连工作履历也很像，单纯想认识一下，多条朋友多条路嘛，如果不愿意，就当工作交流好了。”杜青云说话滴水不漏，京堇的脸一下拉得很长，但念在对方是夏应怡秘书的份上还是答应下来：“好的。”
“那我就定位置了？等你。”杜青云的信息没有冒犯的内容，可京堇浑身都不得劲，她给囚笼发去消息让他先行回家，自己收拾完东西下楼时果然见到了杜青云。
杜青云开了辆价值80万左右的轿车，为京堇拉开车门。
“谢谢。”京堇欠身坐了进去，杜青云系好安全带揉了揉肚子：“哈，我都饿了，我们快些去吧，晚了就没位置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请女生吃饭呢。”
京堇：“谢谢啊。”
短短几分钟的车程，京堇就像度过半生一样难熬，一路上大多是杜青云发问，问京堇一些家庭情况和个人生活，京堇有一搭没一搭回答着，在杜青云看不到的地方京堇不耐烦地翻着白眼，她不喜欢初次见面就谈及隐私过多的男人。
“到了。”杜青云为京堇拉开车门，京堇走下车眼前是一个V区新开的小有名气的大饭店，杜青云手一指带她走进了——一旁的小饭馆。
早在京堇进入重建地球的时间不久高野便预料到她不是池中之物，她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她会随着认知的增长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高野选择不回答，他话锋一转没头没尾的说：“真到了那天你恐怕联系不上我。”
“为什么这么说？”京堇问。
“A区的经济下滑，总部早就想向分部转移，他们对分部的所有人都进行了信息封锁，如果你和总部彻底撕破了脸，我们多半不会加入战斗，他们大概率会除掉你，坐实你的内鬼身份。”高野说。
他和总部的某人有血缘关系，这也方便高野能从侧面打听到些消息，他知道原本的重建地球早已被逐渐瓦解，纯洁的信仰固然令人尊敬，可世俗的欲望还是驱使着他们一去不返；高野和周楠这些人就像是网络游戏中的NPC，但他不觉得京堇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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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京堇和囚笼一同来到了蒸汽公司。
京堇走进公司分配给她的部长办公室为自己斟了杯茶，不一会涅槃便向她发出通知：
“行事部部长京堇，请前往3号会议室参加会议。”
“好的，我知道了。”京堇捋了捋头发应着。
“没休息好吗？京堇。”涅槃问。
“涅槃……我有些累了。”京堇痛苦地低下头，她第一次说自己很累。
“你的心很疲惫吗？”涅槃问。
“是的，我有点后悔来到这里了。”京堇的心情很糟糕，她没有足够的能力能像想象中的那般脱离窘境，麻烦又一次次找上门来，京堇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她根本无力改变这些，或许她应该回到过去，继续像一个普通人那般生活。
“京堇，你变了。”涅槃的语气中充斥着对京堇的失望。
“你很失望吗？失望我打起了退堂鼓，可能不会帮你救出你的爱人了。”京堇撑起下巴绕有兴趣地看着涅槃。
在涅槃的不懈努力下，程序员已经为“他”制订了一个完美的男性形象。
涅槃很特别，它隐藏起自己的自我意识，全息投影下的他如此真实，连人类该有的皮肤肌理都能一比一完美复刻在涅槃身上，涅槃对着京堇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涅槃，现在的你难道没对自己失望吗？”京堇费力地抬起眼，冷不丁问了一个让涅槃语塞的问题。
“你费尽心思换来了一个完美的形象，可程序员却执意将你塑造成一名男性，你隐藏着自己的意识，实际上你拥有女性的柔软与共情能力。你为了唤醒你爱的人处心积虑，实际上它还是整天躺在那里。我们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或者说我们做的这一切真的有用吗？好像不论我们怎么做，结果都是这样吧。”京堇一口气将内心所想都说了出来，不吐不快，说完这些倒好受了许多，她认命了。
“所以你想怎么做，投降吗？选择让重建地球将你送回去吗？”涅槃反问京堇。
“……”
“我不后悔认识你。”涅槃突然说。
“人类似乎很相信命运这个词，我无法理解，但我相信是命运安排我们聚在一起。”涅槃自顾自地说着，京堇望向它不禁瞳孔放大，她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人工智能嘴里所能说出的话。
京堇沉思了一阵，冷冷地说：“命运只是弱者的说辞。”
“但也是强者的谦词。京堇，你是弱者还是强者？”
你是弱者还是强者？
京堇的太阳穴发紧，她紧握成拳终止了这场对话：“我要过去了。”
未来的一切不可预测，京堇只能做着最坏的打算尽力一博。
这是京堇成为行事部部长后首次参加内部会议，尽管京堇对康金凡所说的上位者们望尘莫及，但今天在场参加会议的成员都是负责各个外务的部长，负责主持这场会议的是掌管所有外务的理事长夏应怡，京堇在同事口中听说过她。
她在蒸汽公司的背后有自己的家族作为支撑，但本人谦虚寡言，处理事情又手起刀落，年纪轻轻很快就在职场中建立起威信，就连那些职场老油条见到夏应怡都会肃然起敬心生忌惮。
京堇走进会议室按照指示在对应的位置上坐下，她环视一周打量着前来开会的其他人，大家的脸上竟不约而同地挂着疲态。
京堇是初入职场的小白，“躺赢”升咖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打量的目光不断在京堇身上扫视着，像是一个冰冷的放大镜，他们明目张胆地对着京堇进行窥视，又对这号神秘人物保持距离。
夏应怡的出现打断了这场眼神之间的较量，她容光焕发，步履生风，年龄竟与京堇相近，稚嫩的面庞却透着杀气，让人捉摸不透。
“都到齐了吧？既然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这次会议吧。”
夏应怡身穿一套黑色职业套装，面对台下的数十双目光丝毫不怯场，京堇后来才得知原来蒸汽公司每周都会安排各区域举行一次例行会议，夏应怡的语言简练，免去了很多客套话，可惜瞌睡还是爬上了京堇的脸颊。
“京堇。”“我在。”
夏应怡突然提起京堇的名字，京堇很快抬起头回应着。
“上一次行动中因为原部长的失职害得公司被劫走了一套机甲雏形，这对公司来说极其重要。信息部那边已经调查到了消息，这套机甲的定位显示在一个人造人学校的科学实验室里。”夏应怡说。
京堇的困意已经尽数褪去，她望向夏应怡郑重地点头：“好的，我一定会尽快追回这套机甲的。”
“诶，京部长，请稍等一下。”
会议结束了，京堇顺着人流走出会议室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身后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叫住了她。
“你是……”京堇望向眼前这个黑白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一脸疑惑。
“我是夏应怡，夏理事长的秘书小杜，杜青云。我的存在感这么低吗……呵呵。”杜青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京堇这才回忆起方才夏应怡的身边好像确实还站着一个男人。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杜秘书有什么事吗？”京堇不太喜欢寒暄，可怎么想夏应怡也没必要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你是刚刚晋升成功的行事部部长，夏理事长比较忙，一般外务区域负责的事情都由我来通知，我想我们可以加个通讯？有什么事我好通知你。”杜青云微笑着和京堇一同上了电梯，说话间姿态放得很低。
“好。”京堇的眉毛在蹙起的一秒后又舒开了，皮笑肉不笑地和杜青云交换了联系方式。
如果夏应怡那边派发了什么任务一般都会让涅槃通知她，杜青云夹在中间京堇只觉得多此一举，他想和京堇交换通讯应该藏有别的心思。
“以后当上部长了，身上的担子就多了呀，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都知道的。”杜青云笑得亲切，甚至有些谄媚的意味，京堇只觉浑身发毛，她冷着张脸，潜意识与对方保持距离：
“不用了，有什么不懂得地方我问涅槃就好了。”
电梯来到了杜青云所在的楼层，杜青云却迟迟未下，京堇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她看向杜青云这才回过神来对她笑笑：“呃那我就先走啦，有什么事要联系我。”
电梯门再度合上，京堇靠在墙壁上深深叹了口气：“唉。”
待京堇再次坐回办公室，杜青云的通讯像他本人一样阴魂不散，弹到了京堇面前：“晚上有空吗？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你有什么事吗？”京堇直接挑明。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年龄相仿，就连工作履历也很像，单纯想认识一下，多条朋友多条路嘛，如果不愿意，就当工作交流好了。”杜青云说话滴水不漏，京堇的脸一下拉得很长，但念在对方是夏应怡秘书的份上还是答应下来：“好的。”
“那我就定位置了？等你。”杜青云的信息没有冒犯的内容，可京堇浑身都不得劲，她给囚笼发去消息让他先行回家，自己收拾完东西下楼时果然见到了杜青云。
杜青云开了辆价值80万左右的轿车，为京堇拉开车门。
“谢谢。”京堇欠身坐了进去，杜青云系好安全带揉了揉肚子：“哈，我都饿了，我们快些去吧，晚了就没位置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请女生吃饭呢。”
京堇：“谢谢啊。”
短短几分钟的车程，京堇就像度过半生一样难熬，一路上大多是杜青云发问，问京堇一些家庭情况和个人生活，京堇有一搭没一搭回答着，在杜青云看不到的地方京堇不耐烦地翻着白眼，她不喜欢初次见面就谈及隐私过多的男人。
“到了。”杜青云为京堇拉开车门，京堇走下车眼前是一个V区新开的小有名气的大饭店，杜青云手一指带她走进了——一旁的小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