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春原本不错的心情瞬间消失殆尽,她了解胡惟理就像胡惟理了解她一样,若不是真的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胡惟理绝不会这样着急的来找她。于是放下手边的东西抬头望向胡惟理等着他带来的消息。

    胡惟理向来是个稳妥的人,虽然着急,但进了书房并没有忘记关上书房的门,才走到曼春的书桌面前。

    “有工人和学生在租界的学校大使馆前罢工罢学游行抗议,控指上海南京沦陷,政府无作为,日本无人道。”胡惟理并不啰嗦,而是最直接也最简短的说了事情。

    “呵,”曼春气极,反倒嗤笑,“抗议?这些人怕是安生日子过够了,他们拿什么抗议?拿他们的命吗?是觉得这段日子李士群少了动作生怕他没有动手的把柄了?一个个厉害的能上天入地似的,怎么也没看见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哪个争先恐后的去堵枪口啊,要真有这本事我还说一句佩服呢,不还是一个个给我也没半点骨气的呆在租界里面吗,这刚消停了,又出来蹦跶,怎么着,嫌命长了?”

    曼春实在是生气,她确实夜想不明白哪里有这么又蠢又麻烦的人。蠢人嘛,好好活着不就行了,还非得出来碍事。她好容易才掣肘住李士群,让李士群收敛一点,以为能不说风平浪静一段日子,但好歹能大家面上风平浪静,下边小打小闹也不是不能招架的生活,可没想到又有一群蠢货出来搅乱这一摊的水。

    “他们还真是聪明吗,也会选地方,在租界里边搞游行,真以为日本人不敢进来了?谁给他们的脸呢。”曼春出言嘲讽,她觉得不耐烦极了,这群又蠢又怂的人,在曼春看来还真不如就直接去租界外边日本人的面前去游行,把日本人惹怒直接一个一个被崩了,倒是来的干净省事。

    只是曼春知道这样的事,总得有个牵头的人,曼春想到这是不是李士群为了打破他现在的窘境才搞出来的事情,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是极生气的,哪里就这么蠢了,人家挖个坑就傻傻跳下去,那这样的人在这年头的上海可是活不下去,曼春也不打算大发善心,她本就不是那样有什么多余仁慈的人,在他看来那样蠢的人就该去死,免得活着还给别人惹麻烦。只是她以为这是李士群为了破她的局弄出来的风波,心里觉得李士群还真是个麻烦的人,却想到,要只是这样,胡惟理完全没有理由这么急的来找她。

    除非,汪家的人也被牵扯进去了。曼春脸色一变,想到这些不过须臾之事。

    “阿理,你来找我,莫非游行的人里边有汪家的人?李士群还真是好手段。”曼春即便根本没有救那些人的想法也还是不免为此感到麻烦。

    胡惟理一听曼春的话便知道,曼春会错意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会错意了。他本意也没有想瞒着曼春什么,他向来不是那种打着为曼春好的旗号然后替她做决定的那种人,于是半点没有犹豫的开口解释到,“我们的人没有牵扯进去。”也确实,汪家的人,不管是工厂里的工人还是他们选出来的有潜力的养着的那些优秀的学生,在主家没有传话的时候,他们是从来不会掺和进去的,尤其是经历了汪家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后,那些有问题的人,早被筛出去了,只是还不等曼春脸色缓和,他紧接着开口道,“这事也不是李士群弄出来的,不过显然他已经得了消息,应该点足了人就要行动了。这次游行,有很多明家工厂的人和据说是明家资助的学生。”

    曼春只觉得心火一下就上来了,她讨厌极了明镜给她带来麻烦的时候,这老让她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她的脑子是喂狗了吗?是生怕李士群动不了明家所以上赶着去送人头,要不是上海世家同气连枝,单他一个明家,算个什么东西?也是我高估了李士群,这种蠢里透着自以为是的聪明的事情,哪里是李士群做出来的。”

    曼春气的破口大骂,但她好歹记得压低了声音,倒显得话语中越发透露出一股狠意。曼春也是实在想不明白,明镜怎么就这么能折腾,这世道,没有那金刚钻,拦什么瓷器活。为什么总是百折不挠的惹出一堆的烂摊子。想想明镜,再想想上一辈子自己也是在找了日本人的靠山后,才开始张牙舞爪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十足的识时务。

    胡惟理并不认同曼春的愤怒,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是可以出手,平常的时候想骂一骂,也没什么,但曼春现在身上还有伤,要是为这样的事情伤了身体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曼春,不值当。”

    曼春其实并没有失去理智,只是她也确实是生气。她也确实不明白的是,明楼还没回来也不是新政府要员,明镜哪里来的底气搞出这样大的干戈。好像从来她就是这样,虽然也同样是父母早亡的人,但她却远比自己更像一个娇气的大小姐,做起事来往往随心所欲。就像曾经明明需要汪家抬一抬手的是她明家,却偏偏硬生生斩断了自己和明楼的关系,还放出整个上海世家都听到的狠话,结果后头还是明楼向叔父低头,收拾了这个烂摊子。明镜这样的行事风格曼春实在是无法认同,可她也知道,军统上海区,明楼总归是要回来的,最晚是明年,新政府建立后,是最晚,也是最好的明楼返沪的时机。

    虽然曼春现下看起来能和王天风和谐相处,也还依然对明楼心有芥蒂,但她更清楚,自己和王天风那样的疯子是很难一起共事的,上海的军统站,最合适的人还是明楼。而她自己在大局观上,就现在来说,总还是差一些的。

    所以,这件事情,她汪曼春愿意也好,生气也好,她还是得去处理,为了明楼,为了军统,也为了不能让好不容易打压下去的李士群的气焰,这么轻易的再度嚣张起来。

    “你让码头的人现在往租界那边送货,挑气力大的,脾气暴的,告诉他们得快点把货给我送了,要得急,晚了他们自己负责。让他们动作快点,“万一”遇到挡路的,赶紧给南田打电话。然后我这边再给李士群打电话,怎么说你也是知道的。”曼春跟胡惟理说。

    胡惟理点头,他自然是明白曼春的意思,给南田打电话自然是为了告李士群一状,而给李士群打电话,自然是为了理直气壮,让李士群无话可说。

    “这边先弄完,然后走青帮里杜老板留给张伯父的路子,把消息递给荣家,荣家自然会告诉明家的人的,那边的烂摊子就让她们去收吧,自己惹出来的事,哪有全让别人来处理的道理。”曼春说,“若是他们自己动作太慢,明面上还得我们出手,我可得等明大小姐荣大少爷好好求求我了。”总没有人家腰杆子一点不弯就让别人办事的道理,做好人还不留名从不是她的风格,曼春想,尤其是明大小姐来弯腰。

    胡惟理不是多话的人,跟曼春说完,就转身出去了,毕竟,这事,最重要的就是速度。

    汪家手下的人做事从来就不是拖延的性格,尤其是上面又给他们紧了弦的时候动作自然是快的。一边,曼春的人动作迅速的撞开了游行的队伍,里边聪明的人自然是看出了这事有问题,顺势而为就往回撤了。而自然也有一些不过脑子的人,不想这些,还是在那边试图要跟曼春的人起冲突。那些人的下场自然不是曼春会考虑的了,用曼春的话说,有些人自己蠢的该死,自然轮不到她来救,她可不是救世主,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

    另一边,胡惟理也不是认死理的人,自然是打个时间差,码头的人刚赶着进了租界的范围,电话已经打到了南田那边,顺便告了一通李士群的状,说他对租界游行没有一点动作,顺便表了一波汪家的功,说明了汪家派了人去打乱游行,但手里没人,也就只能这样了,倒不像李士群手里有人能抓人。

    这一状告的偏奇,李士群要带人去,自然是会慢的,且不像汪家人多财多,码头现车现人都是有的,自然时间差能打的出来。

    曼春也给李士群打了个电话,“李先生,曼春这边得了一个消息,租界里边有人闹事,我怕您在租界外边,消息也不太灵便这不是给您个消息吗,哦另外怕您动作来不及,担心您被南田小姐责怪我这边也派人去教训那些人,只不过我不像您,手里有人,人可能也没您手里的那么好用。您这边动作也快点,我反正先帮您看着。就是辛苦您来跑这一遭了。”

    李士群哪里是个傻的,自然知道曼春的意思,但显然,他只是在租界有内线,要带人去处理游行这样的事情,人自然不能少带,这集合人自然要花时间,带人不能那么大张旗鼓进租界,还得先去跟英国人打交道,自然动作要比曼春慢。而接到曼春的电话,李士群心里更是火大,面上却不能说什么还得谢谢,“谢谢汪小姐好意了,我这边也接到消息了,正集合人呢。说不上辛苦,都是为松井先生做事。”

    李士群自然是要警告曼春的,话里的意思是大家都是为日本人做事,小打小闹的可以,但是,要真搞出什么事情,不管是谁都不好交差了。他也知道,曼春给他打这个电话,显然是要插手的,这件事他还得去做,但是可能是讨不到什么好的。这段日子下来,李士群也算知道曼春是个不好应付的人,但不过他只是以为曼春在试图跟他争权,倒也还没有对曼春下杀心,但曼春要是再过分一点,李士群也并不是一个下不去手的人。

    “嗯,李先生去忙,若是日后有需要我出力的也可以直说的。”曼春知道这次李士群依旧讨不到什么好,也开心了,“曼春在所不辞。”

    曼春挂了电话,家里的佣人敲了书房的门。

    “进来。”

    小姑娘推门进来,“大小姐,有位王先生找您,现在在客厅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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