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兰抱着圆景和荆芥青黛四人走在大街上,四处散播关于泽兰的谣言,路人皆投来鄙视的目光。

    天寒地冻,夜晚凉风瑟瑟,青黛打着寒颤问:"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大晚上的那么冷,到了宵禁哪里都去不了"

    林泽兰抬眼望向天空,依旧是雾霾一片沉重,隐现的月牙儿像极了嘲笑她的嘴尖。

    林泽兰眼是灰暗的,“去城东找老管家,那里离官兵和王叔住的地方都近,林氏还没完全控制林家产业,不敢乱来。”

    青黛点头,荆芥接抱过圆景,三人慢慢往城东走去,如今穷途末路,连住处都找不到。

    东城一间破旧的老宅外,几人来到房子门口敲门等待林老管家,青黛给林泽兰暖手,林泽兰看着荆芥怀中的圆景,"换我来抱他”

    吱呀一声,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林老管家披着外衣,拿着油灯从门缝中走了出来,微微愣神,"小姐?!你们这晚上怎么来了”

    林泽兰没说话,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睡熟的圆景,泽兰的脸色很差,眼睛布满血丝,整个人憔悴极了,老管家微微皱眉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小姐,夜深天寒,你们快先进来吧”

    林泽兰点点头,抱着圆景进屋,青黛扶着林泽兰坐在床榻上,荆芥接过圆景放在她身旁。

    泽兰眼睛湿润起来,她轻声说:"林叔",老管家叹了口气走过去,看样子林姨娘是使了什么手段,把几人逼得离开林家,老管家拿出一番被子放在一旁。

    “林叔,我想求您收留我们几日”

    老管家停愣住手,沉默片刻,他看了一眼林泽兰怀中圆景和青黛荆芥几人,"小姐,你们几个孩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待你们像自己的孩子,老奴也是个孤单一人,小姐不嫌弃,当然能住下",林老管家微笑看着泽兰,"小姐先休息,有什么明日再作打算莫伤了身体”说完领着荆芥去了隔壁屋子休息。

    泽兰久久难眠,她看了看怀中睡梦中的圆景,抱紧他,她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痛,要保护好弟弟,让他平安健康的长大,明日去找趟大姐。

    第二日,泽兰早早醒来,自己一旁是熟睡的三弟,另一旁躺着青黛。

    泽兰静悄悄穿好衣服走出屋子。

    林老管家已经起来了,在厨房准备早饭,泽兰凑过去,"林叔,起这么早"

    老管家淡淡一笑,"早起干点活,打点家用的,小姐怎么也那么早起来,早饭还没煮好”

    “我待会要去趟集市买点东西,我打算去找大姐”

    老管家停下手中的动作,“小姐要去找惠兰帮忙?要小心林府那人心眼多”

    林泽兰点头,“待会我带荆芥去,圆景和青黛留下来帮您看屋。”

    正巧荆芥抱着早点从外进来,“小姐起那么早,不再休息会,我买了您爱吃的早点”

    “不了,荆芥,待会随我找我大姐”

    泽兰来到大姐的婆家宁府,可不管这么说门卫都不让进也不通报,荆芥乔装打扮成女人搭讪门卫,泽兰有了机会趁机进去。

    来到大姐林惠兰院外,林泽兰还未踏进门槛,便听见屋内传来阵阵哭泣声。

    林泽兰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会又发生了什么事,她马上进去,就看见满地破碎的白瓷,林惠兰的脸沧桑憔悴,跪伏在角落痛哭流涕。

    泽兰一阵恼火,原来大姐是过得如此,她婆家竟敢带她如此。

    泽兰心疼,上前扶着惠兰满是伤疤的手,“大姐,你怎么跪地上”

    “二妹!”面对突如其来的泽兰,惠兰惊慌失措急忙擦干眼泪,在泽兰搀扶下站起来,破涕为欢,“让你看笑话了,你怎么突然来了,穿成这样”

    “大姐,我这是闹着玩呢,就想看看那些穷人是怎么样的,看!我还带了只兔子顺路来看你,拿去炖了”泽兰伸手将兔子递给惠兰,满脸的天真无邪倒是让惠兰打消了疑惑。

    惠兰:“二妹,你姑娘家的,再过明年就要嫁去李家,还那么贪玩呢,林姨娘待你们可有更好”

    “都挺好的,都好呢”泽兰眼神躲闪,林姨娘各种欺骂殴打下人及赶走姐弟俩的画面在泽兰脑海浮现,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灿烂,“见着大姐没事了,现在我就先回去了”过几日接你回家,等我。

    未等惠兰继续说完,泽兰已经转身离开,不想惠兰是什么表情,泽兰眼角里泛起一丝红。

    回到大门,方才的门守又想上前拦住泽兰。

    泽兰怒瞪着门守,大声一吼得凶,像只母老虎,门守没见过世面,吓得后退,任凭泽兰离开,而暗处的荆芥见泽兰出来赶紧上前,“小姐,见着大小姐了吗,怎么样了”

    泽兰眼里黯淡,淡淡道,“大姐过得不好”边走边把林惠兰的遭遇告诉他。

    回到屋中,泽兰从包袱中找出一块玉佩递给荆芥,“荆芥,你拿着这个玉佩信物和这封信,去找方镇李家,林李两家世交,况且我与他们长子李青章有婚约,李家主知道了不会袖手旁观。”

    泽兰将信和一张纸交给荆芥,“此去方镇来回要三天,我担心林姨娘会动手脚,若李家不帮忙也没事,你千万小心,速去速回”

    荆芥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林府

    新林管家走到林府大厅“夫人,那丫头派了个小子出城了"新林管家恭敬。

    正坐的林姨娘冷哼一声,"是要去方镇的吧"

    “是”新林管家低头沉默。“要不要把那人办了”

    "上次耍了我,这次看怎么玩死她”林姨娘笑得阴冷,“让他去,等他回来再弄死他,这次看她能弄出什么花样"

    新林管家躬身应道,转身离开。

    荆芥马不停蹄地跑到方镇,才过一天便到李府门口,见来自匆忙,李府门守上前拦住询问,“你干什么,找谁”

    荆芥气喘吁吁,将信和玉佩递给门守,“信,李家主,快,是李少爷未婚妻的信,麻烦大哥你拿去通报一声,定有重赏”门守将信仔细查看,确认后收好,"好,你在这稍等片刻,老爷同意了就让你进去"

    "好,谢谢大哥,谢谢",见门守进去,荆芥心定了一半,拉着另一个门守喊大哥,拉关系,“大哥辛苦了,能给点水喝吗”

    李府内,李大夫人坐在院厅,门守拿着信件进来,“夫人!有人送信给老爷”

    “老爷?你怎么回事,老爷不是早去外头办事了,现在哪在府上,谁送的信,我看看”李夫人一脸狐疑

    门守将信和玉佩呈给李夫人,李夫人摩挲着玉佩,展开信默读,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啪一声扔在桌子上。

    "我当是谁,原来是林家那没用的丫头,之前做出如此丢人之事,现在来找我们李家帮忙,还想嫁给我儿子",说罢扣下玉佩,把信丢还给门守。

    “把信还给她,说老爷不见,信物收了,我儿子不会娶她,打发他一些银两,让她滚”

    李夫人说得吓人,门守抓紧信,连滚带爬跑到门口,一来到门口将信指向荆芥,“喂,那个谁过来”

    荆芥见门守出来,连忙凑上前,拿好信,“大哥怎么样了”

    “你,带着你的东西赶紧滚,老爷不见你”

    见守卫一副凶神恶煞,要抡起棍棒赶他的样子,荆芥没敢再继续说什么,他假装要离开,

    趁门守不注意又冲进李府,荆芥大声吼着见李老爷,吓得门口守卫慌忙阻拦。

    正在喂鱼的李夫人被吵闹惊扰闻言赶来,看见荆芥在门口大喊,"是谁来闹事"

    荆芥赶紧跪倒在地,"这位夫人,我家泽兰二小姐有难需要帮忙,求您让我见李家主,不耽搁太久时间"

    “我们老爷忙得很,你家小姐怎么自己不来”

    荆芥眼神有点躲闪,一时结巴

    “哼,我看你就骗子,来人,把他打一顿,扔出去”李夫人怒目而视,指着荆芥,朝旁边小厮示意上前,小厮拖着荆芥出门口。

    “老爷忙得辛苦,谁敢把这拿去烦老爷,我撕烂他嘴”李夫人不慌不忙,走在荆芥前面,将撕成碎片的信洒向荆芥。

    在棍棒中荆芥痛苦地哀嚎,信碎成一片,如鹅毛细雨般纷纷扬扬,飘落在四周。

    众人离去后,荆芥趴在地上,擦拭嘴角的血迹,现在信和玉佩都没了,李家不帮忙,自己身上钱财不够了,万一林姨娘又对小姐下手就遭了“得快回去告诉小姐具体情况。”

    荆芥踉踉跄跄离开李府大门,一时不察跌倒在地,荆芥顾不上疼痛,站起来继续往前跑。

    跑跑歇歇,终于快到城外时,好几个地痞拦住了荆芥。

    “想回去?先过爷这关再说”

    拳打脚踢中,荆芥猛吐一口血,倒在路边不省人事。

    雾雨蒙蒙,丝雨如针,扎在荆芥脸上,他逐渐有些意识,周围已经没有人影“妹妹…小姐还在等我回去,不能死在这里”荆芥挣扎着残身,不断往前爬……

    东城旧屋里,泽兰忧心忡忡,在屋外徘徊,荆芥此去已经第四天了,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姐你就别担心荆芥了,你这几天一直都没好好休息吃饭,你要垮了,林姨娘可得开心了”青黛端着汤走在泽兰面前,看着憔悴的泽兰,心疼不已。“小姐就在这休息会,虽然我也很担心他,可是荆芥腿脚跑得那么快,肯定没事的”

    “我不着急,我就是想去城外看看”“小姐,您可千万别,这几天要不是有王杰大爷帮衬,指不定林姨娘又派人来跑来害我们”青黛说完便端着碗盆出门。

    突然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碗碎声以及青黛尖锐的哭声,"啊!荆芥!"

    林泽兰听见青黛的叫声,赶忙从房间里走出来,只见门口滔滔大哭的青黛趴在躺在地上的荆芥旁边。

    荆芥狼狈不堪,身上破烂的衣服和杂乱的头发混着泥土和血,脸上满是青紫,流的不知是雨是汗,一点点得将血迹洗尽。

    "荆芥!”泽兰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眼睛瞬间通红,她跪趴在荆芥旁边,哽咽难言,“荆芥,醒醒,我带你去看大夫,青黛,快,快去请大夫”

    林泽兰要扶起荆芥,将荆芥背进屋内,荆芥似乎有了点意识,慢慢睁开模糊的双眼,颤抖着发紫的双唇,"不,…小姐,别浪费钱,信没了,玉佩也…没了,李家不肯帮忙,回来时林姨娘派人…拦截了我,对…对不住”

    “不,荆芥没用错,不用道歉,都怪我,我不应该让你去李家,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荆芥”

    “小…小姐,要…好…好活"荆芥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后面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荆芥,你说要什么,我给你拿,太小声了,我没听清楚,别这样,荆芥”泽兰哽咽着,声音有些无力。

    “妹妹…"荆芥再也没有力气做任何事,只是安静待在泽兰旁便觉得欣慰。

    当初和妹妹一起被双亲便卖到林家,分明决定要保护好妹妹的,他没有做到誓言,一场风寒,她才四岁。

    早已心灰意冷,年幼的初遇,恰到好处,那会的泽兰哭起来和妹妹一样,就像现在,不过好在现在小姐是平安的。

    能和妹妹久别重逢,荆芥嘴角露出一丝安心的笑。

    “不!荆芥!”

    大雨淅淅沥沥,下得更凶猛,掩盖了两人的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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