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自己一个人偷偷哭”
翟翊尘径直看向她，鬼使神差地朝她招了招手。
见状，江骆微微弯了唇角，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那幅度极小又转瞬即逝。
除了她自己，没人注意到。
看见扭过头的翟翊尘，叶景璋才想起来介绍两人认识：“今天下午去接你的人叫翟翊尘，”叶景璋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神色，“搬到江市后，我俩成了同学就认识了，”
后来叶景璋家和翟翊尘家的关系就像之前和江骆家的一样密切，想了想，叶景璋直接省去中间大部分：“现在一起开了个公司。”
江骆吸着橙汁，听着他的讲述，轻轻点了点头，但没什么表情。
“我出差比较频繁，有时候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找他。我也跟他说过了。”
江骆本来也就没指望他，更确切的说，没指望过任何人。但那一刻，她却不自觉地往刚才的方向望了过去。
没有看到那个背影。
回过头，无意识地回答他的问题：“我知道了。”
叶景璋正准备再次开口，被玻璃外的一群人起哄叫出去。
人群哄哄闹闹散开，剩下静坐的江骆。没多久，她便被玻璃外的庆贺声和欢笑声吸引。
公司人似乎都到齐，此刻正在敬酒。
叶景璋和翟翊尘是主要对象，一杯接一杯猛灌。
酒精度数低，现场气氛热烈，再加上好不容易出来聚一次，叶景璋想让大家玩得尽兴，也没让张基帮忙拦着，一律来者不拒。此外，他还替翟翊尘挡了几杯。
毕竟是老板，大家也都有分寸。一圈下来，有人叫嚷着这样纯喝酒没意思，招呼着玩游戏，输了罚酒。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句：“叶总，把你女朋友叫出来一起玩呗！”
八卦基因觉醒，人群哄哄：“对呀对呀，把你女朋友一个人晾着多不好。”
叶景璋觉得没必要解释，这本来是个人私事。转念一想，这样的谣言对当事人都不太好，郑重解释：“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大家不要乱说话。”
“这样呀，你不知道，她们以为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酸的呀。”
“你再说，再说打你。”说完，几个女生便起身，打闹在一起。
坐在一旁的翟翊尘捏了捏手里的啤酒瓶，猛灌一口。
嘴角带着不明显的弧度。
这时叶景璋一把揽住他肩膀，伸出手里的啤酒朝他手里的碰了一下：“翊尘，欢迎你回来。”
笑意漾开，翟翊尘拿起手里的瓶子，一饮而尽。
泪水连续从眼角滑下，洇到胳膊上。
趴在桌子上的人眉头微皱，闭着的眼睛微动，好像看到什么东西，留恋着不愿醒来。
“还睡着？”
几乎是在用气音。
另外一个人看了看桌上的水渍，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先在这看会儿她，我去陪着公司的人。”
再次点点头。
在睁开眼前，江骆隐隐约约感觉到身上搭着什么东西，轻轻一动，淡淡的香味沁入鼻腔。
江骆分辨不出那是什么香，但那感觉就像初夏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
就像，爸爸。
清醒了一大半，江骆缓缓睁开眼。
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注意到她的动静，对面的人温柔道：“我是翟翊尘，你想再趴会儿也行。”
接着，江骆眼前出现了一团白色。
等她抬手接过，身上的衣服被往前拉了拉，遮住了她全部的脸。
“江骆，我就在这儿，别怕。”
从傍晚到现在不到三小时，翟翊尘见她哭了两次。
对她的好奇心逐渐增长。
他觉得她不仅仅是做噩梦那么简单。
确实不是噩梦。
而是，爸爸。
好久没有梦到了。
你是不是还记得那个约定？
江骆似乎被抽走了全部力气，筋疲力尽，瘫软在了椅子上。
西装外套没有起伏，顿了顿：“江骆，你想再哭会也行，”末了，“我帮你看着。”
黑暗中，泪水无声落下，啪嗒落在洁白的大理石桌面上。
良久，肩头落下轻拍。
第一下很轻很轻。
间隔许久，第二下，第三下，……
翟翊尘无法说清楚此刻内心什么滋味，喉咙仿佛被堵着，安慰的话一句说不出口。
大厅内外人来人往，这个角落仿佛被遗弃，秒针滴答滴答，时间也变得漫长旖旎。
缓缓，有些闷哑的声音传来：“翟翊尘，你能陪我到海边走走吗？”
“可以。”收回手，“你先去洗把脸，我到门口等你。”
“走吧。”江骆从翟翊尘眼前经过，没有看他。
不想被公司的人撞上，两人从前门绕到了海边。
夜晚，陆风阵阵，没有大厅空调的凉意，带了一份躁。
也正是光线昏暗，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也淹没在漆黑夜色中。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晃悠着。
说实话，江骆从来没有和人一同这样散过步，即使是同性。
除了本能厌恶，江骆对这样的夜晚漫游感到害怕。
被跟踪的窒息感，江骆这辈子无法摆脱。
但此刻却是放松。
江骆不说话，翟翊尘也不开口。
走了好久，餐厅和身后的热闹早已抛下，只剩下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远远望去，还能看到几座灯塔。
停下，江骆望着滔天的海浪，二人渺小如蝼蚁。
从某种程度上说，江骆有点悲观主义。即使预见两人既定的命运以及悲剧结局，纵使之前种种漠然，江骆对这段关系也不知如何自处和应对。
因为这不仅关乎她，还牵涉另外一个人。
一个似乎还挺好的人。
犹豫半天，“谢谢。”
“啊？”翟翊尘没反应过来，“不客气的。”又补充道：“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
再次陷入静寂，良久，江骆再次开口：“走吧。”
回到餐厅，正好遇到准备转战下一个“战场”的其余人。
叶景璋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两人。
“你俩在一起呢，刚刚找半天。你俩还去玩吗？”
“不去了。”江骆先拒绝。
喝了酒，刚刚又吹了风，翟翊尘感觉不太好，也挥了挥手。
“我也不去了，咱仨先走。刚刚叫了两个代驾，我去看到没到，你俩先去门口等着。”
“江骆，”翟翊尘上车前，“别自己一个人偷偷哭。”
这话听着心里一颤，江骆抬头看他。
目光如织。
她这才意识到，很少流眼泪的自己今天在他面前已经哭了两次。
以前就算被欺负，她也只会硬生生地漠视或者隐忍，从来不会哭。
想到今晚“小哭包”的“战绩”，江骆竟莫名脸热，眼神一闪，没有应他，转身上了另一台车。
汽车在夜色中行驶，没多久，江骆手机一亮。
翟翊尘。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说，你可以难过伤心，我希望，那时我会在你身边。
慌乱又直白的解释。
按下按键，车内再次陷入黑暗。
车外皓月千里，清莹似水，江骆缓缓靠向车窗，一言未发。
另一边，聊天页面一直亮着，半天，也未见回话。
酒精渐渐上头，翟翊尘觉得有点躁，头也晕晕乎乎。
靠向座椅那一刻，大脑清晰闪过：
下次见面，一定要解释清楚。
见状，江骆微微弯了唇角，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那幅度极小又转瞬即逝。
除了她自己，没人注意到。
看见扭过头的翟翊尘，叶景璋才想起来介绍两人认识：“今天下午去接你的人叫翟翊尘，”叶景璋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神色，“搬到江市后，我俩成了同学就认识了，”
后来叶景璋家和翟翊尘家的关系就像之前和江骆家的一样密切，想了想，叶景璋直接省去中间大部分：“现在一起开了个公司。”
江骆吸着橙汁，听着他的讲述，轻轻点了点头，但没什么表情。
“我出差比较频繁，有时候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找他。我也跟他说过了。”
江骆本来也就没指望他，更确切的说，没指望过任何人。但那一刻，她却不自觉地往刚才的方向望了过去。
没有看到那个背影。
回过头，无意识地回答他的问题：“我知道了。”
叶景璋正准备再次开口，被玻璃外的一群人起哄叫出去。
人群哄哄闹闹散开，剩下静坐的江骆。没多久，她便被玻璃外的庆贺声和欢笑声吸引。
公司人似乎都到齐，此刻正在敬酒。
叶景璋和翟翊尘是主要对象，一杯接一杯猛灌。
酒精度数低，现场气氛热烈，再加上好不容易出来聚一次，叶景璋想让大家玩得尽兴，也没让张基帮忙拦着，一律来者不拒。此外，他还替翟翊尘挡了几杯。
毕竟是老板，大家也都有分寸。一圈下来，有人叫嚷着这样纯喝酒没意思，招呼着玩游戏，输了罚酒。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句：“叶总，把你女朋友叫出来一起玩呗！”
八卦基因觉醒，人群哄哄：“对呀对呀，把你女朋友一个人晾着多不好。”
叶景璋觉得没必要解释，这本来是个人私事。转念一想，这样的谣言对当事人都不太好，郑重解释：“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大家不要乱说话。”
“这样呀，你不知道，她们以为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酸的呀。”
“你再说，再说打你。”说完，几个女生便起身，打闹在一起。
坐在一旁的翟翊尘捏了捏手里的啤酒瓶，猛灌一口。
嘴角带着不明显的弧度。
这时叶景璋一把揽住他肩膀，伸出手里的啤酒朝他手里的碰了一下：“翊尘，欢迎你回来。”
笑意漾开，翟翊尘拿起手里的瓶子，一饮而尽。
泪水连续从眼角滑下，洇到胳膊上。
趴在桌子上的人眉头微皱，闭着的眼睛微动，好像看到什么东西，留恋着不愿醒来。
“还睡着？”
几乎是在用气音。
另外一个人看了看桌上的水渍，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先在这看会儿她，我去陪着公司的人。”
再次点点头。
在睁开眼前，江骆隐隐约约感觉到身上搭着什么东西，轻轻一动，淡淡的香味沁入鼻腔。
江骆分辨不出那是什么香，但那感觉就像初夏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
就像，爸爸。
清醒了一大半，江骆缓缓睁开眼。
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注意到她的动静，对面的人温柔道：“我是翟翊尘，你想再趴会儿也行。”
接着，江骆眼前出现了一团白色。
等她抬手接过，身上的衣服被往前拉了拉，遮住了她全部的脸。
“江骆，我就在这儿，别怕。”
从傍晚到现在不到三小时，翟翊尘见她哭了两次。
对她的好奇心逐渐增长。
他觉得她不仅仅是做噩梦那么简单。
确实不是噩梦。
而是，爸爸。
好久没有梦到了。
你是不是还记得那个约定？
江骆似乎被抽走了全部力气，筋疲力尽，瘫软在了椅子上。
西装外套没有起伏，顿了顿：“江骆，你想再哭会也行，”末了，“我帮你看着。”
黑暗中，泪水无声落下，啪嗒落在洁白的大理石桌面上。
良久，肩头落下轻拍。
第一下很轻很轻。
间隔许久，第二下，第三下，……
翟翊尘无法说清楚此刻内心什么滋味，喉咙仿佛被堵着，安慰的话一句说不出口。
大厅内外人来人往，这个角落仿佛被遗弃，秒针滴答滴答，时间也变得漫长旖旎。
缓缓，有些闷哑的声音传来：“翟翊尘，你能陪我到海边走走吗？”
“可以。”收回手，“你先去洗把脸，我到门口等你。”
“走吧。”江骆从翟翊尘眼前经过，没有看他。
不想被公司的人撞上，两人从前门绕到了海边。
夜晚，陆风阵阵，没有大厅空调的凉意，带了一份躁。
也正是光线昏暗，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也淹没在漆黑夜色中。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晃悠着。
说实话，江骆从来没有和人一同这样散过步，即使是同性。
除了本能厌恶，江骆对这样的夜晚漫游感到害怕。
被跟踪的窒息感，江骆这辈子无法摆脱。
但此刻却是放松。
江骆不说话，翟翊尘也不开口。
走了好久，餐厅和身后的热闹早已抛下，只剩下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远远望去，还能看到几座灯塔。
停下，江骆望着滔天的海浪，二人渺小如蝼蚁。
从某种程度上说，江骆有点悲观主义。即使预见两人既定的命运以及悲剧结局，纵使之前种种漠然，江骆对这段关系也不知如何自处和应对。
因为这不仅关乎她，还牵涉另外一个人。
一个似乎还挺好的人。
犹豫半天，“谢谢。”
“啊？”翟翊尘没反应过来，“不客气的。”又补充道：“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
再次陷入静寂，良久，江骆再次开口：“走吧。”
回到餐厅，正好遇到准备转战下一个“战场”的其余人。
叶景璋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两人。
“你俩在一起呢，刚刚找半天。你俩还去玩吗？”
“不去了。”江骆先拒绝。
喝了酒，刚刚又吹了风，翟翊尘感觉不太好，也挥了挥手。
“我也不去了，咱仨先走。刚刚叫了两个代驾，我去看到没到，你俩先去门口等着。”
“江骆，”翟翊尘上车前，“别自己一个人偷偷哭。”
这话听着心里一颤，江骆抬头看他。
目光如织。
她这才意识到，很少流眼泪的自己今天在他面前已经哭了两次。
以前就算被欺负，她也只会硬生生地漠视或者隐忍，从来不会哭。
想到今晚“小哭包”的“战绩”，江骆竟莫名脸热，眼神一闪，没有应他，转身上了另一台车。
汽车在夜色中行驶，没多久，江骆手机一亮。
翟翊尘。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说，你可以难过伤心，我希望，那时我会在你身边。
慌乱又直白的解释。
按下按键，车内再次陷入黑暗。
车外皓月千里，清莹似水，江骆缓缓靠向车窗，一言未发。
另一边，聊天页面一直亮着，半天，也未见回话。
酒精渐渐上头，翟翊尘觉得有点躁，头也晕晕乎乎。
靠向座椅那一刻，大脑清晰闪过：
下次见面，一定要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