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晚秋岁月繁华如歌,水面却浩荡离愁般若,这人群簇拥着花轿上坐着的又是哪家娇贵,水潦天鼓又是谁在降泪哭诉。
秋雨刺骨伤人,于府今热闹的很,不顾着正打着雷,红灯笼挂着,从府外门上就亮起了,红轿子抬出来抬出去的,百余小斯伺候着,要说这景还是当初大夫人陆卿歌嫁进来才见到一次,府里不管那个奶奶也没见有这待遇,还是在这劣天气中这大老爷就着急忙慌的,人没见着倒是有小厮吹嘘了起来,
“我没哄你,我左边抬着时无意就瞅着了!”这三胞胎兄弟蹲在石狮子旁搭着话,为首的董小东呲着牙哄着这俩。
董中问:“净说些废话,到底长啥样啊?”
“俊的很呢。”
“我没见过,能有多俊?府上你见哪个奶奶都说俊,就这一个词。”
“哟,你馋了?”董小东眯着眼打取的看向董小西。
董小西摇成拨浪鼓的脑袋,慌忙的话都说不清,
“我没有,我不敢,你小点声唉。”
董小东和董中两人逗着这弟弟,咯咯的笑着。
“还怕了?哈哈哈哈哈哈……哎呦!这个点儿了,快走快走!”
三兄弟一人赶着马,另两人跟着跑着。
商秋之季,天气变卦,前头晴朗,后就下了小雨,甘霖滴落在红色油纸伞面,只见他一身青蓝长袍,头发梳的光滑,剑眉星目,鼻子笔直挺,薄唇轻言,直腰间别的一白玉佩,是别样的正人君子。
于家二老爷于正鹤听着自家大哥又娶了妻,自己也巧是来进京面圣的,又顺便回家看看,快马连鞭的赶了四天四夜才到,赶早拿着厚礼想献给于鹤:
“我来看看的。”
“老爷老爷!二爷来了。”丫鬟羽沐喊道。
“快请。”
昨夜新婚闹的沸沸扬扬,人也被闹的累的慌,于鹤早起不刚一会,就听道。
“大哥!”
“二弟怎这早回来,也不说一声,正下的雨呢”。
于正鹤并未上前,只站在院中。
“大哥莫怪,二弟正巧要入京城,回家看看,正逢喜事,二弟来到巧了 ,哈哈。”
于正鹤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木盒子递给了于鹤。
“二弟没有大礼相送,望大哥海涵。”
“贤弟不歇息一会,这礼何时送也不迟啊。”于鹤扶了扶于正鹤说。
“不了,我一会要出府办些事。”
“何物啊?”
于正鹤闻声抬头睁睁望去,顿时呆愣在地,时刻还昏暗着,屋檐上的红灯笼照着他满面春光,那美人倚着,盘着乌黑长发,是让人醉生梦死…………
“害,你出来作甚,下着雨呢别着凉了。”
“这是二爷啊……”褪去昨夜厚重的凤冠霞帔,苏鸳这一身红玉襦裙让人看的深情似水。
于鹤扶着苏鸳,想把他哄进屋,瞅着于鹤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心里有一丝不快。
“老爷也来昂。”苏鸳背着他偏过头,修长洁白的手撩开门帘,媚眼瞧了一眼于正鹤。
“啊哈哈哈哈哈哈,来了来了。”
于鹤屁颠屁颠的进屋乐呵去了,于正鹤还站在原地,手里抱着那木盒,还保持着鞠躬状,还抬着头想要看穿这屋里,直到旁边的小斯提醒才回过神,看了几眼屋内的灯火,嘴里还嘟囔着,深深的吸了一口劲秋的灵气:
“妃子笑迎枝果到,禄山献媚战刀飞。好个……芙蓉不及”,正鹤心有余悸之般连摇着头,一来是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美人,二来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回过头来才发觉有些冷风入脊骨。
路过一亭子,一身姿于苏鸳相似之人,脚裸踩着积水,他踢着水,月光照着他的背影柔光透影,无不动人心弦。
于正鹤观看许久,想去问候一番,不料这刚下完大雨,地上湿滑,前迈出一脚就一屁股跌倒,
“哎呦喂!”
“二爷小心!”
“唉那亭子里的女子呢?”
“就二爷刚摔了那一会,就走了。”
于正鹤捂着屁股,自讨倒霉,甩了甩了袖子。
雨下了才不过一刻扫兴一般就停了。
芙蓉院内,于鹤似是一只哈巴狗,讨好一般的看着坐在塌上的美人,嘴角裂开极长,
“鸳儿,你看我答应你的,没让你等久吧!”
苏鸳摸摸指甲,取下金簪,又摸了摸鬓发,一言不发的斜眼瞅他。
于鹤试探的靠近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神光,呼吸过度急促了一会说:
“时候不早了歇息吧!”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吹灭红蜡烛,呼的一声于鹤却突然昏睡过去。
梨花院内,噼里啪啦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这女子面容娇好,眼圈发红,正是如今的大奶奶王俏羽,她跪地翻找着什么,丫鬟二灵子闻声赶来:
“二奶奶!二奶奶,您找什么呢?”
“我那簪子呢?”王俏羽蓬头垢面,额头生出几滴急汗,
“二奶奶忘了,是您亲自丢那湖里去了啊。”
王俏羽回忆昨日在湖边见到苏鸳和于鹤的调情,双肩错过之时,与苏鸳的对视都让她感到侵袭之意,
“不要脸的于鹤!当初说了我是最后一个,果然男人都是好色之徒!”
她柳叶丝一般的黑眉皱在一起,看着二灵,眼睛瞪得大大的,用着嘶哑的嗓音吼道:
“去给我捞!给我捞!”
这副失了神的模样吓了二灵一跳,话都忘了回,就跑出去了。
昨晚闹婚时她瞧到苏鸳和于鹤调情的模样的情形,不觉得黯然神伤。
天已冒出太阳,正当晚秋时,寒风袭来,丫鬟萱草早起挺个懒腰,远远的就看见二灵子单薄的身子站在那湖边捞着什么,萱草从屋内顺来一长袍,为她穿上:
“二灵儿?这天刚下完雨还凉着,你怎么站在这?这是捞什么呢?”
二灵缩着脖子,哆哆嗦嗦的对萱草说:
“捞二奶奶的簪子。”
“这上哪捞去!”萱草摸了摸二灵子的手,是那么大冰冷,满是心疼。
府内都听说这二奶奶王俏羽是个嚣张跋扈的主,萱草也常常为二灵子打抱不平,但王俏羽也是个奶奶,萱草即便再有不满,也不敢伸张,所幸她把二灵裹的厚厚,也一起捞了起来。
无非是大海捞针罢了,两人捞了一个时辰,簪子没见着,捞出些草来,只得直叹气。
这时丫鬟安乐正巧路过,看着两人杵在那湖边一人手里拿着一长棍,探着身子还直叹着气,耐不住好奇心走过去问候了两句,
“你们在做什么?”
“捞东西呢。”二灵回道。
“嗯。”萱草随意答道。
安乐匪夷所思,
“这……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二奶奶那金簪子。”
“金簪子啊!”萱草被这狠心的女人震惊道,不由得心想:
“金簪子都舍得扔……”
“你们捞了多久?”
“也就一个时辰。”
“害!这湖水还浑浊,不好捞,等过几天要新建的来了,叫人注意点,就好了。”
安乐说罢便自顾自的走了,萱草也作罢耸了耸肩回去了,就留的二灵留在原地,自己想着法子要怎么跟那二奶奶说喽。
三丫头走远后,三个蒙着面的人,推着一比正豆蔻年华的丫头还大不少的石头,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这怎办,这要传出去可是杀头的罪啊!”董小西惶恐不安,瞪大了眼睛。
“能怎办,干都干了,要杀要剐也有人挡的……”
董中说着心里也不觉发毛,
“你别磕巴啊?”董小西犹豫不决的看向他。
“行了行了,有得分成就行,快走别被人看着。”
正直晚秋,于府新栽的枫香树很是柔和,三棵树都栽在鸳鸯湖边,尽管那湖水还浑浊不堪,有枫香树在此点映,叫人眼里只有这柔和明媚。
府内大大小小的人路过都得看上几时便匆匆忙事去了,二少爷于尚书却每日都待在这里,在这树下小憩读书,一身青色长袍的于尚书,脸若银盘,生的如女子般的细眉朱唇皓齿,眼尾下摆好似忧心忡忡,小丫鬟们看这二少爷整天郁郁寡欢的样子,也都心疼。
这不,刚吃完午饭,就捧个诗书,靠在这最大的一棵枫香树下,眯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
本知这枫叶的本命就是凋落,今个儿却凋的厉害,于尚书伸出手掌接下了如漂泊大雨下落的枫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这倾盆而下的枫叶突然暂停,又有一声响起:
“尚书!”
于尚书抬头望去,似是一只调皮的捣蛋猫咪,
“清露?”
“哎!是我。”于清露趴在树干上笑嘻嘻的,缘是她下起了这枫雨。
“怎么又爬树了,快下来!”
“你刚才说的什么,教给我我就下来!”于清露那双似猫的眼睛亮晶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啊——好诗!”于清露双手一撑,灵活敏捷,就这么一蹦,跳到了于尚书面前。
“你看你衣裙刮的!还有!刚吃完午饭,早上又下完雨的,还爬树!以后你该肚子疼了!”于尚书教育着她,气不打一处来了。
于清露掐着腰,抬着下巴,哼着说
“那也是疼我的,我愿意疼。”
“你,唉。”于尚书叹了叹气,给她拍拍衣裙。
二人便坐在树下的石墩子上喝起来茶,于清露打量这湖,摇了摇头说
“这湖不好看。”
于尚书小口品了品茶说
“嗯,过几天就建新的了。”
这鸳鸯湖已经荒废了十余年,早已发烂发臭,这是迎了新夫人的喜,于鹤可舍得给这湖翻新了。
“这不久就要下雪了,不久会结冰的嘛”
“正好你前年吵着闹着要滑冰,这下滑的看的舒服了,玩的舒服。”
于清露听着也开心了许多,很是期待这结冰之时。
“尚书你见到新姨娘了吗?”
“安静一会。”于尚书捧着经书轻柔的说。
“我听那些下人说,新姨娘是仙女下凡!”
“自古以来都这一个典故呗。”
于尚书不以为然。
“也是,我又没见过。”于清露撇了撇嘴郁闷的很:
“爹他给看金子似的……”
“你要是想看,就去看看得了。”
“嗯……唉?你看那不是爹和二姨娘吗?”于清露远远的看于正和王俏羽在这湖的另一边,两人似乎在争吵,还争斗了起来,王俏羽被于鹤推倒,又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湖里。
“怎么吵起来了?”于清露想绕湖边绕过去劝劝架,却被于尚书拉住了胳膊,
“别看了,走走。”于尚书后半段几乎咬着牙说。
于清露只被吱吱呜呜的拉走。
这府内卵石子小路多,清露和尚书正往芙蓉院去,路过一亭子,清露看见一女子,那人看见了清露,朝她招了招手,清露弯了弯头朝那人走去,
“ 这位姐姐你是…………?”清露拖长棉音见面前这人娇媚的窝着,他长的甚是美丽,上挑眼睛好似能勾引人,散发出阵阵迷香,她看了一眼就呆愣了。
“清露?”于尚书的一声把清露喊出了神,
“你哥哥叫你呢,去吧。”苏鸯抵着下巴说。
“姐姐你别走哦,我过会就来找你!”
苏鸯没有说话,静静的笑了笑,轻挑了挑眉。
“一会没看你你就要丢了?”尚书背着手问。
“尚书你看那亭子里有个仙女呢!”
于尚书往那亭子望去,那人背着脸也没瞧见个模样,于尚书很是疑惑,只是这午时阳光刚好媚着,苏鸯正对着光,地下却没见那亭子内苏鸯倒映的影子。
两人没在这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巧在这小石子路与这大路之间隔着一墙,前平坦大路上董家二兄弟拉着一车路过,董小西在墙后捡着掉落的珠子,他站起身,清露也正巧鬼探头,这俩人迎面就撞到了一起,董小西怀里的珍珠掉落一地。
“哎呦!”
于尚书眼疾手快扶住了清露,对着董西说:
“你这斯怎毛毛躁躁的?”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董小西慌忙跪在地上捡着。
“什么东西膈的我?”于清露从屁股底下捡起一小石头,又随手扔在一旁。
于尚书看了董小西一眼,有些刻薄的嗔怪:
“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了不成,还是你本就那么碍事?”
“小的……没睡醒……”董小西低着头虚着气,又晃着头找着什么,哆哆嗦嗦的回到。
“行了,尚书我们快走吧。”清露并没多计较,与尚书离远之后,董西这才敢抬头起身来,看着没踪迹的车,慌忙跑去
尚书扶着清露关切的问道:
“回去请大夫看看,有没有破了皮。”
“害啊,不用,也没多疼。”
“不疼?”
于尚书拍了拍清露的屁股说。
“哎呦喂!你拍我屁股做甚,哎呦!”
“你拍的那么大劲能不疼嘛!”清露皱起了脸嘟囔着,
“那估计红了,晚些抹些药。”于尚书扶着清露悄悄一笑。
董中和董小冬拉着一车箱子到了长思府,院内于武鹤等着,
“三爷送来了。”
于武鹤打开箱子看了看,满意的笑了笑。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知道?”
“小的知道。”
出来时这两人拉着同样的一车箱子,对在外面等着的董小西都闭口不谈,
“唉你们怎不理我?”
“快走吧,老爷还等着呢。”
董小西摸了摸衣袋发现东西没了,在地上爬着抓石头,
“快走干嘛呢!”董小东催促着,
“来了,来了!”慌不择路他随手拿了一石头。
芙蓉院里于鹤和苏鸳正品着茶,
“老爷,清露小姐和尚书少爷来了。”
“正好,快请。”
于清露蹦哒的就进来,亲密的往于鹤一笑,于尚书则慢悠悠的行了个礼。
“来清露,这是你鸳姨娘!”于鹤笑嘻嘻的指着苏鸳说,苏鸳则低着头满是羞涩,
于清露弯着腰想看他的脸,碰上苏鸳抬起了头,
“姐姐怎么先来了!”清露说着越来越往前靠,
“哈哈哈哈,没个样子,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知道你亲人,你这是要掉你姨娘怀里?”于鹤一把拽着于清露后领,拉开了些距离,
“唉!孩子想亲近一些,也好。”苏鸳站起来拉着清露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脸宠爱的说
“清露真招人喜欢。”
“这丫头是个讨喜的,就是我这小儿却一脸忧愁,做为父也很是心疼啊。”
于尚书一脸嫌弃的看着于鹤,鄙夷的想“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心疼我?”
于鹤平日里对于儿子很是严厉,对着下人也有一点不满就是骂的,真一个活阎王竟温柔了起来。
于尚书想着正抬头瞧见苏鸳正对这他笑着,一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姨娘好……”尚书低头行礼,瞧见这苏鸳竟也没有影子。
于清露窝在苏鸳怀里蹭了蹭,撇了撇嘴有些看呆了的说:“原来是姨娘,可姨娘你怎么走那么快?”
“清露可看清楚了?”苏鸳半眯着眼说。
“清露又不是老花眼,明明是姨娘不等我。”清露皱了皱眉说。
苏鸳只是捂着嘴闷笑了几声,清露眨着眼很是茫然。
“妹妹不认得我了?”苏鸯珊珊来迟,
苏鸳闻声抬头只撇了一眼。
“二妹去了哪里,怎么才来?”
于鹤想去靠近,却被苏鸯无视,他径直坐在苏鸯一旁,于鹤见罢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啊?这!”清露看着模样相同的两人不停的转着头,她一时间红了脸,慌忙窜出苏鸳的怀里,挠着头含蓄的说:“原是这样,是清露无礼了。”
“这是你鸯姨妈。”于鹤说道。
苏鸯手里的帕子捂住了他那张害人不浅的红唇,低头抿了抿茶。
彼时苏鸳苏鸯两人站在一起,虽是样貌身形相同,气质却各有不同,苏鸳是温柔,笑一下便让人暖了肚子,苏鸯则是让人胆寒心切,像专门勾引人,再吃进肚子里的。
清露这个没脑子怎么分的清,晕头转向的。尚书一心盯着苏鸳和苏鸯的脚下,歪了歪头,抬头之际与苏鸯对上了眼,猛的瞪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气,他竟失明了一秒,急切的喘息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怎么了尚书!”清露慌忙为他拍着背,
“我去透口气,尚书就失陪了。”
“去吧,去吧。”于鹤满不在乎的招了招手说。
说完尚书就抓住清露的手腕,拉了出去。
清露给尚书顺着气问:
“怎么了这是?快去喝点水去。”
尚书此刻捂着心口,感觉一处闷热,皱了皱眉说不出来什么。
于正鹤手里捧着一笼子,正巧路过。
“哎?二叔!”清露很是惊喜的。
“嗯……,于正鹤点了点头欣慰的说,转头看向弯腰捂着心口的尚书,有些关切的问:“尚书这是哪里不舒服?”
“无碍的二叔,已经好多了。”尚书挺直了腰说。
“二叔你提着的是什么?”清露直勾勾的盯着那笼子。
“一只白鸽。”说着于正鹤就挑开了那上面的布,里面是一只圣洁白玉般的鸽子,清露看的哇了一声。
“二叔这是要送给人?”尚书问道。
“对啊,可惜…………”于正鹤慈悲的看着这白鸽。
“二叔在惋惜什么?”
“可怜这白鸽圣洁却不能自由凛风翱翔。”于正鹤摸了摸这白鸽的羽毛说。
尚书看了看这白鸽的眸子浅笑着说:
“无碍的,让人疼爱一番,这鸽子也就享福了。”
“嗯……尚书说的也是。”
于正鹤和尚书清露叙了叙旧就离开了,碰巧在院门口刚跨门槛遇见了苏鸳苏鸯二人,他猛的停顿,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二弟?”于鹤从后面探头撇了一眼于正鹤手里的笼子。
苏鸳直望着清露和尚书离去的方向,苏鸯则偏头撇了几眼于正鹤,
“三嫂两姐妹长的可真像……”于正鹤眼神飘忽心有余悸的说,
于鹤磨搓着下巴丢了魂似的看着那两人的背影,直到于正鹤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
“奥,二弟刚说什么?”
“明日我就走了,不知大哥送信那事办的如何?”
“害,贤弟放心,都办妥了,”于鹤感叹着,看似称慰的拍着于正鹤的肩膀,实则是话里有话的一下一下打击着他。
“就请大哥务必把信送到就成,还有这白鸽。”
于鹤接过看了一眼说
“……贤弟是个重情的,大哥自然会有求必应,也不知是何女子让二弟这么痴迷?有你嫂子标志?”
于正鹤只是浅笑一声,并未搭声便转身离开,碰上了拉车来的董家三兄弟,瞧了一眼并没在意。
“怎么这么晚?”于鹤心不在焉的问,
“回老爷……路上车翻了。”董小东低着头弱弱的说。
然而于鹤竟没有指责,只是打开箱子看了看,几箱的珠子,绸缎,镯子,还有银子万两,另几箱里就不知是何物了。
“半夜投湖里去,别被人看见了。”
“是。”
三人走后,于鹤打开了笼子,这只白鸽跳了出来,
“哟…………这么美的白鸽竟是个残疾的……。”
苏鸳苏鸯二人挽着胳膊遇见了前来找于鹤的王俏羽,苏鸳软着嗓音喊了一句:
“姐姐午好~”
苏鸯瞟了苏鸳一眼,扭过头翻了个白眼。
王俏羽瞧见这两人本想着装作没看见,暗叫不爽,
“妹妹,呃……午好,没事我就先去了……”她还挠了一下二灵的手。
“哎!姐姐!这是你掉的吧?”
苏鸳叫住了王俏羽,从盘着的头发上取出了发簪递给了她,王俏羽看着这金簪铁是更加嫉愤起来。
“姐姐可保留好了,别再丢了。”苏鸳媚眼一转的说。
苏鸳苏鸯二两走远后,王俏羽所幸不再装腔弄势,狠狠的给了二灵儿一巴掌,响脆一般疼得二灵铁坐在满是卵石这硌人屁股的地上。
“你们都是一条藤上的?我明明扔了湖里去,这簪子怎在那狐狸精手上?”王俏羽掐着腰一口啐着。
“奶奶!我……我不知道啊!”
“下流东西!呸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王俏羽眼珠子一转心想定是那于鹤给的,扔下簪子啐了一口后气冲冲的跑去于鹤那院,爽快的也给于鹤一个巴掌。
“你这!又是为何啊!”于鹤本在逗着白鸽,谁料无故挨了一巴掌。
“还问为何!你这个娼夫……”王俏羽说着要一头撞向那墙壁,于鹤见状不妙一把抱住。
“俏羽啊!俏羽!有啥事咱好好说,别寻短见啊,还是那事?我给你赔个不是还不行吗!”
“于鹤!你!你!…………”王俏羽一个气不上来哭晕了过去。
“来人来人!快快!叫大夫去!。”
大夫李卿为她把了脉,于鹤则在房外焦急万分,
“恭喜于老爷!夫人她有喜了!”
“这…………”于鹤是半分欣喜。
“当真?”
“夫人刚怀上,脾气也阴晴不定的,要好些调养。”李大夫给配了些安胎药给王俏羽服了下去。
王俏羽睡了几时就醒来了,于鹤瞧见慌忙去扶着起身,
“慢点,身体还有哪不舒服,你说你,也不跟我说,这些天你就好心养胎吧,也别走动了。”
王俏羽一听养胎,猛然睁大了眼睛,流着虚汗,她深情紧张的看着于鹤,不知想了什么又黯然神伤般偏过头来。殊不知数月两人都没同房过,她心有余悸的是如何怀的。
“那庙,你也别去了。”于鹤说完吩咐了一些便也离去。
那庙,定是那日她在庙里遇见的一位神神叨叨的老和尚。
苏鸳苏鸯两人在这鸳鸯湖边散步,
“你给那妇人下了毒?”苏鸯问道。
“没有。”
他忽然抓住苏鸳的手腕,苏鸳却抢先一步把苏鸯的话憋了回去。
“鸯儿!你昨晚干了什么?”
“你叫我叫的这么亲,还真让我有点……”作势苏鸯嫌弃的避开了眼神。
苏鸳死死的抓住苏鸯的衣领瞪着那瞳孔放大的眼睛,警告苏鸯,
“要是把那死道士给我引来了,你就去陪葬。”
苏鸯举着双手,嘴角上扬,眯着眼睛,意味不明的说:
“哟姐姐……怕了?”这口姐姐叫的是让苏鸳的一口胃要吐了出来。
“闭嘴。”
今日的鸳鸯湖涨了些,也比往前更臭了。
落日熄灯后,这个府上干的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晚上都没人管着见着。
十个糙皮壮汉在这鸳鸯湖,推着车,挖着土,湖水被放干,显出来的有满湖的淤泥和几块大石头,数不清鱼类残骸,只黑灯瞎火的地方,就为了搬就块石头。
“快点把这石头给搬了去。”领头的这个啤酒肚光头的汉子叫张平安,
“切,就会使唤人………。”干苦力的伍嘉看不起这些光使嘴皮子的人。
“快点搬吧,还能有口饭吃。”他一旁的吴李子正搭着话。
五六个人便跳下泥潭,这湖很深,这淤泥占了一半,就需这几个一米九多的高竹竿一般的汉子,还得需要力气大的,这伙人正是干这个的。
伍嘉和吴李子正搬着这大石头,两人一个没站稳,双双跌坐了一身泥,伍嘉摸索着起身,摸着摸着似是摸到了一人,
“哎!李子扶我一把。”
“什么?你搁哪?”
“我碰着你了。”
“你哪碰到我了?”
吴李子也摸索着,人没摸着,倒是爬上了岸,他拿了一油灯又下了泥地。
伍嘉直摸着越觉着不对劲了,再摸是一张脸的轮廓,眼球到鼻子再到嘴巴……
一道光靠近,他直愣愣的低下头算是看清了,吴李子是顿时吓软了腿。
“人!死人!死人了!”他扯着嗓子大喊。
“大晚上喊什么喊,吵着主子你担当的起!”
“张哥!人…………是个人!”
竟还是个女子。
“别喊!”
张平安举着油灯,黄蜡烛照着,泥巴胡满了脸那人,吴李子要去撇开泥土,被他阻止,
“别碰死人不吉利,这样,裹吧裹吧拉去烧了。”
十余人中,其他人拉着一车的大石头,张平安拉着伍嘉和吴李子推着那尸体,跑到一深山老林里,把那人烧了祭拜。
张平安双手合十抵在额头,是敬畏。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火光,火星子溢出,红色的烈火冒出一股股青烟,这股青烟慢慢汇聚成人形徘徊在火光之上,这一景象看的伍嘉和吴李子两人目瞪结舌的揉着眼睛,
“张哥!你还真是干这个的!”伍嘉看着身旁的张平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阎王饶命,阎王饶命!”吴李子则是忙这磕头。
这信也不得信了,张平安平日里就和自己的老弟们说自己可以看见人的灵魂,别人问他隔哪里学的,他说是一位道士在他还小的时候救下了他,张平安是偷看的最没含量的罢了。
第二日苦力工人们拉着泥,挖着水,
“唉张哥!你能听见死人说话吗?”伍嘉调侃道。
“干活,别烦我。”张平安挖着土不予理会。
“教教我呗?”伍嘉挽着裤袖手搭着镐杆上问,
“你找个尸体把他烧了就会了。”
“害…………”
张平安眼见于鹤和于武鹤前来,便悄悄使了个眼色给。
“大哥可废了心思了。”于武鹤说。
“这湖是个祥瑞之地啊。”于鹤正看着,于武鹤鬼鬼祟祟,悄俏退后走向张平安,问道,
“办的事呢?”
“按三爷说的,都拉走了。”
这拉走的正是那几车的石头。
于武鹤听得瞟见苏鸯似在那亭子处歇息,想去打扰一番,却又被于鹤喊走。
二人游走在木桥板上,感叹这湖也原是个风水宝地,也有许多惜景之人们前来观赏,秋盛世时,
白天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夜晚又“湖光秋月两相合,潭面无风镜未磨”。
只是这费时费力又费金银,十天半月不打理就落了土泥灰烬,只需等上几日,往日繁华依旧。
暖春院,清露的院里长满了花,菊花甚多,越长越旺,天气正也越发转凉了。
清露这又是一觉又睡到了正午。
“清露?”萱草站在床边喊着她。
萱草见得清露只是含糊了几声还是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不得已用手去沾了点冰凉的寒水就直接贴在了她的脸,冻的清露大喊,
“啊萱草!你做什么啊!”刚在被窝里被烘的暖呼呼的脸蛋一下就淡了许多。
“晌午了哈,不是我说你,尚书少爷可来了好几次了。”萱草摇着头把清露落下了床,收拾着被褥,
“我还没睡饱。”
香菊和香蓉一个给清露穿衣,一个给擦脸,衣物都贴心的给捂热了。
“到了该睡的时候你又闹,这怪谁去。”
“行吧,怪我。”清露依旧闭着眼挠着脑袋,捂着自己的饕餮小肚子。
“呐,就吃没忘。”
萱草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可自个长的却是一副娃娃脸,清露就说:
“萱草可真让我稀罕啊。”抱着她又是蹭又是夸的,哪个傲娇的主不给黏的服帖了,说的就是这另一个傲娇主于尚书。
清露吃饱喝足就去尘竹林找尚书去了。
“尚书?你在哪呢?”
每日一亲近的小诀窍,清露自己在捉迷藏,而尚书就坐在那块大石墩上闭眼歇神。
清新翠绿,青绿水气,连连竹叶,随风飘荡,让人心境悠然闲静,翠竹使少爷淡雅清香,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清露放轻脚步,想吓他一跳,
“几时了?”尚书的声音清脆洋洋盈耳倒是反吓了清露一跳。
“正午。”清露坐在他身后靠在尚书的背说。
“都快未时了(下午1点左右)。”
“哦。”
“哦什么?这庙还去不去了?”
“那就不去呗,人家说不定还烦我呢。”
尚书感觉到清露就像猫狗蹭树一样似的,叹了口气,立马起身,清露一个躺空。
“那藏书阁能去吧?”
“你想去那就去。”说罢她一个打挺活动了一下筋骨,扭了扭脖子就直盯着于尚书,
“尚书你今日好像竹子,差点没认出来。”清露又是夸夸其谈。
尚书歪了歪头,清露又说:
“尚书今天可淡雅,我喜欢。”
清露抱了抱尚书蹭了蹭他的脖子,笑容是那么的甜腻。
尚书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的说:
“小碎嘴,走吧。”
清露撒娇嘿嘿嘿的笑着继续蹭着,尚书终是受不了推开了她。
两人路过那枫树,清露捡了些枫叶,捡的都是又大又红的。
“你捡叶子做什么?”
“给闻老的。”
闻老,原名闻耳,人们都传说他已经成仙,他百岁高龄,又有着一头雪白丝发,活像个慈祥的老神仙 。
清露把枫叶送给了闻老,被闻老夹在了雪发上,
“他们都说您是神仙,我看啊不假!”
“哈哈哈……哪有什么神仙,我只是年岁已大。”闻老扶顺了他的长胡子说。
尚书朝闻老行了个礼,便自顾自的往里处走去,木柜中有一卷轴未曾见过,他小心取下打开,这是一副画,画里画着一类似虫类螳螂模样的鬼怪,上面写着“膏盲鬼”,
闻老看着尚书拿着这幅画便说:
“这是一种藏身于人心的一种鬼,所谓心中有鬼,就是。”
“会被缠上吗?”清露的头离那画远远的,
“只要少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这是谁画的?”尚书竖着上下打量着问。
“这就不知了,也许比我还悠久呢。“
尚书看似很喜欢这幅画,这些时辰就找这鬼画看,而清露翻出了好多美人图。
两人一下午就在这藏书阁打发了时间,
回了府后,又在那亭子处遇见了苏鸯。
“鸯姨妈!”
清露很是用力的挥着手,苏鸯侧卧着对她招了招手,尚书看见他却止不住的剧烈咳嗽,捂着口鼻便匆忙离开了,清露作罢想去扶扶尚书,去被苏鸯一声“清露,来~”喊走,那声音如那长笛吹音缠绵悱恻,一步步的传入清露的耳中,就被勾引了过去。
尚书感到奇怪,后刚离那亭子处一步,这咳嗽就自个痊愈了,他往回走就看见了苏鸯怀抱这清露,他们在耳壁纠缠,尚书想喊出声却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他拼命的想发出声响,又似乎被人掐着往后推,这种感觉直至尚书被推到在地,青筋暴起死命的喘息流着汗水为止,喘息后跪在卵石路,眼球布满了红血丝,溺水一般晕了过去。
苏鸯把清露圈在怀里,晶莹剔透的指甲划着她的脸,又掐了掐,月光下的他有一种诡异的美,上扬的眼尾,褐色的瞳孔,樱桃朱丹红唇,芙蓉粉面玉如霜。
清露看的眼神放空,呆呆的憨笑便抱着苏鸯的腰睡了过去。
“清露?”苏鸯诱惑为得,还把人哄睡着了,所幸抱着清露往自己院里慢慢养吃。
尚书被过路的二灵子发现,便扶走了。
苏鸯抱着清露不料正面遇上了萱草,萱草见清露红的脸蛋这样,立马要抱回去。
“奶奶给我吧。”
苏鸯瞧萱草她性子刚烈火象旺盛,就自然的没有多说。
尚书醒来之时头昏脑胀见清露坐在床边,
“尚书你终于醒了啊!”
“几时了?”尚书感到哑声酸疼,捂着脖子问,
“什么几时了,你都睡了四日了。”
“四日?”尚书的脑袋一下清醒,只有嗓子火辣辣的,
“我睡着的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变故?”
“没什么,就鸳鸯湖翻好了,可漂亮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
“嗯……”
尚书没与清露多聊,服下了百合又沉沉睡去。
这鸳鸯湖也是翻来覆去抹了个新,满湖的荷叶荷花。虽鸟儿已飞向温暖的北方,但这红橙的枫树也毫不逊色,湖面也有了坐落的亭子,两层宝塔,细琢精美雕刻,长桥连通陆地。
两家也都上了桥,
“这银子花费了不少吧。”
“为博我夫人一笑,不值一提。”
林业小声窃笑了一声,没在回答。
“这湖里的石头可都搬完了?”
“怎么,贤弟想要那石头?”
于鹤全然不顾他的目光,依然是直盯湖面,湖面倒映着红橙枫树。
于武鹤来迟了一些,却不想大理于鹤和林业二人,他直往苏鸳那走去,眯了眯眼睛还整了整衣物。
“鸯妹妹可喜欢?”他色眯眯的看人家,还认错了人。
苏鸳回过头瞧他的一个眼神,嘴角微微上扬,就让他跟喝醉了酒一样。
桥的另边末端,清露和瑞芝正看着荷花闲聊着。
“清露,你可知这句诗何意思?”瑞芝从荷包里掏出一纸条: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这不简单,夸你漂亮啊。”
“可是我们并未碰面。”瑞芝说着脸冒出了粉红。
许是瑞芝那日去庙里求个签又是被哪个公子看上,
“我知道了!情书啊。”清露一把抢过那纸条,好好的看了看。
“别闹了快给我!。”瑞芝站起身拉着清露的胳膊说,
“不给不给,略略~……”
清露抓着纸条伸直了胳膊抬头转着圈,转了个身纸条就被抢走了,清露想去却撞见林业,他的脸灰暗暗表情严肃。
“伯父……好。”清露见状连忙后退一步,不敢惹这个威严的老爷。
“这是…………?”林老爷质问着瑞芝,握起的卷头随时都可能扇她一掌。
“我………………,瑞芝顿时呼吸一滞,
清露忙抢着说
“伯父,是我的!”
“这是清露你的?………”林业的眼神却略过清露如老虎一般威盯着瑞芝,把纸条攥成一团扔进了湖里,“也不该如此招摇。”
清露还要去捞却被瑞芝拦下,她悲伤又无奈的说:
“无事,我早记下了。”
这晚秋的天是摸不透,刚晴的一会就又下了大雨,众人便只能躲回亭子里,眼看这雨越下越大,亭子里还飞雨,这游湖算是告一段落。
豪雨狂风之下没人在意,除依然停留在亭子里的苏鸯,大多都昏昏欲睡过去了。
清露如往常来找尚书,见到尚书披着一外袍照着黄烛光,拿着笔墨在画些什么,
“尚书!”清露一个大吼吓的尚书一个手抖,点弯了墨,
“快进来,站门外做什么?”尚书朝清露招了招手。
“尚书你怎么没去?”
“险是我还没睡饱”尚书浅笑道。
清露坐在他旁,手掌撑着下巴说:
“好在你没去,不然你见了肯定烦躁。”
“让我猜猜,是林伯父?”尚书把自己的外袍也给清露裹了裹。
“你说对了,他今日又垮着那张脸。”
说着清露郁闷着趴在了木桌上,尚书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清露趴在桌子上歪了歪头说:
“这不是那鬼图嘛,你画这个干嘛?”
“我觉得很奇特。”尚书落笔之际道。
这时外头好似有人在大喊:
“出事了出事了!”
“发生何事了?”
小厮阿守忙进屋说道:
“少爷!三爷落水了。”
于鹤此在芙蓉苑也听小厮大喊:
“老爷!三爷他……落水了!”
秋雨刺骨伤人,于府今热闹的很,不顾着正打着雷,红灯笼挂着,从府外门上就亮起了,红轿子抬出来抬出去的,百余小斯伺候着,要说这景还是当初大夫人陆卿歌嫁进来才见到一次,府里不管那个奶奶也没见有这待遇,还是在这劣天气中这大老爷就着急忙慌的,人没见着倒是有小厮吹嘘了起来,
“我没哄你,我左边抬着时无意就瞅着了!”这三胞胎兄弟蹲在石狮子旁搭着话,为首的董小东呲着牙哄着这俩。
董中问:“净说些废话,到底长啥样啊?”
“俊的很呢。”
“我没见过,能有多俊?府上你见哪个奶奶都说俊,就这一个词。”
“哟,你馋了?”董小东眯着眼打取的看向董小西。
董小西摇成拨浪鼓的脑袋,慌忙的话都说不清,
“我没有,我不敢,你小点声唉。”
董小东和董中两人逗着这弟弟,咯咯的笑着。
“还怕了?哈哈哈哈哈哈……哎呦!这个点儿了,快走快走!”
三兄弟一人赶着马,另两人跟着跑着。
商秋之季,天气变卦,前头晴朗,后就下了小雨,甘霖滴落在红色油纸伞面,只见他一身青蓝长袍,头发梳的光滑,剑眉星目,鼻子笔直挺,薄唇轻言,直腰间别的一白玉佩,是别样的正人君子。
于家二老爷于正鹤听着自家大哥又娶了妻,自己也巧是来进京面圣的,又顺便回家看看,快马连鞭的赶了四天四夜才到,赶早拿着厚礼想献给于鹤:
“我来看看的。”
“老爷老爷!二爷来了。”丫鬟羽沐喊道。
“快请。”
昨夜新婚闹的沸沸扬扬,人也被闹的累的慌,于鹤早起不刚一会,就听道。
“大哥!”
“二弟怎这早回来,也不说一声,正下的雨呢”。
于正鹤并未上前,只站在院中。
“大哥莫怪,二弟正巧要入京城,回家看看,正逢喜事,二弟来到巧了 ,哈哈。”
于正鹤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木盒子递给了于鹤。
“二弟没有大礼相送,望大哥海涵。”
“贤弟不歇息一会,这礼何时送也不迟啊。”于鹤扶了扶于正鹤说。
“不了,我一会要出府办些事。”
“何物啊?”
于正鹤闻声抬头睁睁望去,顿时呆愣在地,时刻还昏暗着,屋檐上的红灯笼照着他满面春光,那美人倚着,盘着乌黑长发,是让人醉生梦死…………
“害,你出来作甚,下着雨呢别着凉了。”
“这是二爷啊……”褪去昨夜厚重的凤冠霞帔,苏鸳这一身红玉襦裙让人看的深情似水。
于鹤扶着苏鸳,想把他哄进屋,瞅着于鹤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心里有一丝不快。
“老爷也来昂。”苏鸳背着他偏过头,修长洁白的手撩开门帘,媚眼瞧了一眼于正鹤。
“啊哈哈哈哈哈哈,来了来了。”
于鹤屁颠屁颠的进屋乐呵去了,于正鹤还站在原地,手里抱着那木盒,还保持着鞠躬状,还抬着头想要看穿这屋里,直到旁边的小斯提醒才回过神,看了几眼屋内的灯火,嘴里还嘟囔着,深深的吸了一口劲秋的灵气:
“妃子笑迎枝果到,禄山献媚战刀飞。好个……芙蓉不及”,正鹤心有余悸之般连摇着头,一来是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美人,二来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回过头来才发觉有些冷风入脊骨。
路过一亭子,一身姿于苏鸳相似之人,脚裸踩着积水,他踢着水,月光照着他的背影柔光透影,无不动人心弦。
于正鹤观看许久,想去问候一番,不料这刚下完大雨,地上湿滑,前迈出一脚就一屁股跌倒,
“哎呦喂!”
“二爷小心!”
“唉那亭子里的女子呢?”
“就二爷刚摔了那一会,就走了。”
于正鹤捂着屁股,自讨倒霉,甩了甩了袖子。
雨下了才不过一刻扫兴一般就停了。
芙蓉院内,于鹤似是一只哈巴狗,讨好一般的看着坐在塌上的美人,嘴角裂开极长,
“鸳儿,你看我答应你的,没让你等久吧!”
苏鸳摸摸指甲,取下金簪,又摸了摸鬓发,一言不发的斜眼瞅他。
于鹤试探的靠近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神光,呼吸过度急促了一会说:
“时候不早了歇息吧!”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吹灭红蜡烛,呼的一声于鹤却突然昏睡过去。
梨花院内,噼里啪啦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这女子面容娇好,眼圈发红,正是如今的大奶奶王俏羽,她跪地翻找着什么,丫鬟二灵子闻声赶来:
“二奶奶!二奶奶,您找什么呢?”
“我那簪子呢?”王俏羽蓬头垢面,额头生出几滴急汗,
“二奶奶忘了,是您亲自丢那湖里去了啊。”
王俏羽回忆昨日在湖边见到苏鸳和于鹤的调情,双肩错过之时,与苏鸳的对视都让她感到侵袭之意,
“不要脸的于鹤!当初说了我是最后一个,果然男人都是好色之徒!”
她柳叶丝一般的黑眉皱在一起,看着二灵,眼睛瞪得大大的,用着嘶哑的嗓音吼道:
“去给我捞!给我捞!”
这副失了神的模样吓了二灵一跳,话都忘了回,就跑出去了。
昨晚闹婚时她瞧到苏鸳和于鹤调情的模样的情形,不觉得黯然神伤。
天已冒出太阳,正当晚秋时,寒风袭来,丫鬟萱草早起挺个懒腰,远远的就看见二灵子单薄的身子站在那湖边捞着什么,萱草从屋内顺来一长袍,为她穿上:
“二灵儿?这天刚下完雨还凉着,你怎么站在这?这是捞什么呢?”
二灵缩着脖子,哆哆嗦嗦的对萱草说:
“捞二奶奶的簪子。”
“这上哪捞去!”萱草摸了摸二灵子的手,是那么大冰冷,满是心疼。
府内都听说这二奶奶王俏羽是个嚣张跋扈的主,萱草也常常为二灵子打抱不平,但王俏羽也是个奶奶,萱草即便再有不满,也不敢伸张,所幸她把二灵裹的厚厚,也一起捞了起来。
无非是大海捞针罢了,两人捞了一个时辰,簪子没见着,捞出些草来,只得直叹气。
这时丫鬟安乐正巧路过,看着两人杵在那湖边一人手里拿着一长棍,探着身子还直叹着气,耐不住好奇心走过去问候了两句,
“你们在做什么?”
“捞东西呢。”二灵回道。
“嗯。”萱草随意答道。
安乐匪夷所思,
“这……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二奶奶那金簪子。”
“金簪子啊!”萱草被这狠心的女人震惊道,不由得心想:
“金簪子都舍得扔……”
“你们捞了多久?”
“也就一个时辰。”
“害!这湖水还浑浊,不好捞,等过几天要新建的来了,叫人注意点,就好了。”
安乐说罢便自顾自的走了,萱草也作罢耸了耸肩回去了,就留的二灵留在原地,自己想着法子要怎么跟那二奶奶说喽。
三丫头走远后,三个蒙着面的人,推着一比正豆蔻年华的丫头还大不少的石头,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这怎办,这要传出去可是杀头的罪啊!”董小西惶恐不安,瞪大了眼睛。
“能怎办,干都干了,要杀要剐也有人挡的……”
董中说着心里也不觉发毛,
“你别磕巴啊?”董小西犹豫不决的看向他。
“行了行了,有得分成就行,快走别被人看着。”
正直晚秋,于府新栽的枫香树很是柔和,三棵树都栽在鸳鸯湖边,尽管那湖水还浑浊不堪,有枫香树在此点映,叫人眼里只有这柔和明媚。
府内大大小小的人路过都得看上几时便匆匆忙事去了,二少爷于尚书却每日都待在这里,在这树下小憩读书,一身青色长袍的于尚书,脸若银盘,生的如女子般的细眉朱唇皓齿,眼尾下摆好似忧心忡忡,小丫鬟们看这二少爷整天郁郁寡欢的样子,也都心疼。
这不,刚吃完午饭,就捧个诗书,靠在这最大的一棵枫香树下,眯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
本知这枫叶的本命就是凋落,今个儿却凋的厉害,于尚书伸出手掌接下了如漂泊大雨下落的枫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这倾盆而下的枫叶突然暂停,又有一声响起:
“尚书!”
于尚书抬头望去,似是一只调皮的捣蛋猫咪,
“清露?”
“哎!是我。”于清露趴在树干上笑嘻嘻的,缘是她下起了这枫雨。
“怎么又爬树了,快下来!”
“你刚才说的什么,教给我我就下来!”于清露那双似猫的眼睛亮晶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啊——好诗!”于清露双手一撑,灵活敏捷,就这么一蹦,跳到了于尚书面前。
“你看你衣裙刮的!还有!刚吃完午饭,早上又下完雨的,还爬树!以后你该肚子疼了!”于尚书教育着她,气不打一处来了。
于清露掐着腰,抬着下巴,哼着说
“那也是疼我的,我愿意疼。”
“你,唉。”于尚书叹了叹气,给她拍拍衣裙。
二人便坐在树下的石墩子上喝起来茶,于清露打量这湖,摇了摇头说
“这湖不好看。”
于尚书小口品了品茶说
“嗯,过几天就建新的了。”
这鸳鸯湖已经荒废了十余年,早已发烂发臭,这是迎了新夫人的喜,于鹤可舍得给这湖翻新了。
“这不久就要下雪了,不久会结冰的嘛”
“正好你前年吵着闹着要滑冰,这下滑的看的舒服了,玩的舒服。”
于清露听着也开心了许多,很是期待这结冰之时。
“尚书你见到新姨娘了吗?”
“安静一会。”于尚书捧着经书轻柔的说。
“我听那些下人说,新姨娘是仙女下凡!”
“自古以来都这一个典故呗。”
于尚书不以为然。
“也是,我又没见过。”于清露撇了撇嘴郁闷的很:
“爹他给看金子似的……”
“你要是想看,就去看看得了。”
“嗯……唉?你看那不是爹和二姨娘吗?”于清露远远的看于正和王俏羽在这湖的另一边,两人似乎在争吵,还争斗了起来,王俏羽被于鹤推倒,又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湖里。
“怎么吵起来了?”于清露想绕湖边绕过去劝劝架,却被于尚书拉住了胳膊,
“别看了,走走。”于尚书后半段几乎咬着牙说。
于清露只被吱吱呜呜的拉走。
这府内卵石子小路多,清露和尚书正往芙蓉院去,路过一亭子,清露看见一女子,那人看见了清露,朝她招了招手,清露弯了弯头朝那人走去,
“ 这位姐姐你是…………?”清露拖长棉音见面前这人娇媚的窝着,他长的甚是美丽,上挑眼睛好似能勾引人,散发出阵阵迷香,她看了一眼就呆愣了。
“清露?”于尚书的一声把清露喊出了神,
“你哥哥叫你呢,去吧。”苏鸯抵着下巴说。
“姐姐你别走哦,我过会就来找你!”
苏鸯没有说话,静静的笑了笑,轻挑了挑眉。
“一会没看你你就要丢了?”尚书背着手问。
“尚书你看那亭子里有个仙女呢!”
于尚书往那亭子望去,那人背着脸也没瞧见个模样,于尚书很是疑惑,只是这午时阳光刚好媚着,苏鸯正对着光,地下却没见那亭子内苏鸯倒映的影子。
两人没在这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巧在这小石子路与这大路之间隔着一墙,前平坦大路上董家二兄弟拉着一车路过,董小西在墙后捡着掉落的珠子,他站起身,清露也正巧鬼探头,这俩人迎面就撞到了一起,董小西怀里的珍珠掉落一地。
“哎呦!”
于尚书眼疾手快扶住了清露,对着董西说:
“你这斯怎毛毛躁躁的?”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董小西慌忙跪在地上捡着。
“什么东西膈的我?”于清露从屁股底下捡起一小石头,又随手扔在一旁。
于尚书看了董小西一眼,有些刻薄的嗔怪:
“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了不成,还是你本就那么碍事?”
“小的……没睡醒……”董小西低着头虚着气,又晃着头找着什么,哆哆嗦嗦的回到。
“行了,尚书我们快走吧。”清露并没多计较,与尚书离远之后,董西这才敢抬头起身来,看着没踪迹的车,慌忙跑去
尚书扶着清露关切的问道:
“回去请大夫看看,有没有破了皮。”
“害啊,不用,也没多疼。”
“不疼?”
于尚书拍了拍清露的屁股说。
“哎呦喂!你拍我屁股做甚,哎呦!”
“你拍的那么大劲能不疼嘛!”清露皱起了脸嘟囔着,
“那估计红了,晚些抹些药。”于尚书扶着清露悄悄一笑。
董中和董小冬拉着一车箱子到了长思府,院内于武鹤等着,
“三爷送来了。”
于武鹤打开箱子看了看,满意的笑了笑。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知道?”
“小的知道。”
出来时这两人拉着同样的一车箱子,对在外面等着的董小西都闭口不谈,
“唉你们怎不理我?”
“快走吧,老爷还等着呢。”
董小西摸了摸衣袋发现东西没了,在地上爬着抓石头,
“快走干嘛呢!”董小东催促着,
“来了,来了!”慌不择路他随手拿了一石头。
芙蓉院里于鹤和苏鸳正品着茶,
“老爷,清露小姐和尚书少爷来了。”
“正好,快请。”
于清露蹦哒的就进来,亲密的往于鹤一笑,于尚书则慢悠悠的行了个礼。
“来清露,这是你鸳姨娘!”于鹤笑嘻嘻的指着苏鸳说,苏鸳则低着头满是羞涩,
于清露弯着腰想看他的脸,碰上苏鸳抬起了头,
“姐姐怎么先来了!”清露说着越来越往前靠,
“哈哈哈哈,没个样子,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知道你亲人,你这是要掉你姨娘怀里?”于鹤一把拽着于清露后领,拉开了些距离,
“唉!孩子想亲近一些,也好。”苏鸳站起来拉着清露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脸宠爱的说
“清露真招人喜欢。”
“这丫头是个讨喜的,就是我这小儿却一脸忧愁,做为父也很是心疼啊。”
于尚书一脸嫌弃的看着于鹤,鄙夷的想“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心疼我?”
于鹤平日里对于儿子很是严厉,对着下人也有一点不满就是骂的,真一个活阎王竟温柔了起来。
于尚书想着正抬头瞧见苏鸳正对这他笑着,一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姨娘好……”尚书低头行礼,瞧见这苏鸳竟也没有影子。
于清露窝在苏鸳怀里蹭了蹭,撇了撇嘴有些看呆了的说:“原来是姨娘,可姨娘你怎么走那么快?”
“清露可看清楚了?”苏鸳半眯着眼说。
“清露又不是老花眼,明明是姨娘不等我。”清露皱了皱眉说。
苏鸳只是捂着嘴闷笑了几声,清露眨着眼很是茫然。
“妹妹不认得我了?”苏鸯珊珊来迟,
苏鸳闻声抬头只撇了一眼。
“二妹去了哪里,怎么才来?”
于鹤想去靠近,却被苏鸯无视,他径直坐在苏鸯一旁,于鹤见罢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啊?这!”清露看着模样相同的两人不停的转着头,她一时间红了脸,慌忙窜出苏鸳的怀里,挠着头含蓄的说:“原是这样,是清露无礼了。”
“这是你鸯姨妈。”于鹤说道。
苏鸯手里的帕子捂住了他那张害人不浅的红唇,低头抿了抿茶。
彼时苏鸳苏鸯两人站在一起,虽是样貌身形相同,气质却各有不同,苏鸳是温柔,笑一下便让人暖了肚子,苏鸯则是让人胆寒心切,像专门勾引人,再吃进肚子里的。
清露这个没脑子怎么分的清,晕头转向的。尚书一心盯着苏鸳和苏鸯的脚下,歪了歪头,抬头之际与苏鸯对上了眼,猛的瞪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气,他竟失明了一秒,急切的喘息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怎么了尚书!”清露慌忙为他拍着背,
“我去透口气,尚书就失陪了。”
“去吧,去吧。”于鹤满不在乎的招了招手说。
说完尚书就抓住清露的手腕,拉了出去。
清露给尚书顺着气问:
“怎么了这是?快去喝点水去。”
尚书此刻捂着心口,感觉一处闷热,皱了皱眉说不出来什么。
于正鹤手里捧着一笼子,正巧路过。
“哎?二叔!”清露很是惊喜的。
“嗯……,于正鹤点了点头欣慰的说,转头看向弯腰捂着心口的尚书,有些关切的问:“尚书这是哪里不舒服?”
“无碍的二叔,已经好多了。”尚书挺直了腰说。
“二叔你提着的是什么?”清露直勾勾的盯着那笼子。
“一只白鸽。”说着于正鹤就挑开了那上面的布,里面是一只圣洁白玉般的鸽子,清露看的哇了一声。
“二叔这是要送给人?”尚书问道。
“对啊,可惜…………”于正鹤慈悲的看着这白鸽。
“二叔在惋惜什么?”
“可怜这白鸽圣洁却不能自由凛风翱翔。”于正鹤摸了摸这白鸽的羽毛说。
尚书看了看这白鸽的眸子浅笑着说:
“无碍的,让人疼爱一番,这鸽子也就享福了。”
“嗯……尚书说的也是。”
于正鹤和尚书清露叙了叙旧就离开了,碰巧在院门口刚跨门槛遇见了苏鸳苏鸯二人,他猛的停顿,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二弟?”于鹤从后面探头撇了一眼于正鹤手里的笼子。
苏鸳直望着清露和尚书离去的方向,苏鸯则偏头撇了几眼于正鹤,
“三嫂两姐妹长的可真像……”于正鹤眼神飘忽心有余悸的说,
于鹤磨搓着下巴丢了魂似的看着那两人的背影,直到于正鹤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
“奥,二弟刚说什么?”
“明日我就走了,不知大哥送信那事办的如何?”
“害,贤弟放心,都办妥了,”于鹤感叹着,看似称慰的拍着于正鹤的肩膀,实则是话里有话的一下一下打击着他。
“就请大哥务必把信送到就成,还有这白鸽。”
于鹤接过看了一眼说
“……贤弟是个重情的,大哥自然会有求必应,也不知是何女子让二弟这么痴迷?有你嫂子标志?”
于正鹤只是浅笑一声,并未搭声便转身离开,碰上了拉车来的董家三兄弟,瞧了一眼并没在意。
“怎么这么晚?”于鹤心不在焉的问,
“回老爷……路上车翻了。”董小东低着头弱弱的说。
然而于鹤竟没有指责,只是打开箱子看了看,几箱的珠子,绸缎,镯子,还有银子万两,另几箱里就不知是何物了。
“半夜投湖里去,别被人看见了。”
“是。”
三人走后,于鹤打开了笼子,这只白鸽跳了出来,
“哟…………这么美的白鸽竟是个残疾的……。”
苏鸳苏鸯二人挽着胳膊遇见了前来找于鹤的王俏羽,苏鸳软着嗓音喊了一句:
“姐姐午好~”
苏鸯瞟了苏鸳一眼,扭过头翻了个白眼。
王俏羽瞧见这两人本想着装作没看见,暗叫不爽,
“妹妹,呃……午好,没事我就先去了……”她还挠了一下二灵的手。
“哎!姐姐!这是你掉的吧?”
苏鸳叫住了王俏羽,从盘着的头发上取出了发簪递给了她,王俏羽看着这金簪铁是更加嫉愤起来。
“姐姐可保留好了,别再丢了。”苏鸳媚眼一转的说。
苏鸳苏鸯二两走远后,王俏羽所幸不再装腔弄势,狠狠的给了二灵儿一巴掌,响脆一般疼得二灵铁坐在满是卵石这硌人屁股的地上。
“你们都是一条藤上的?我明明扔了湖里去,这簪子怎在那狐狸精手上?”王俏羽掐着腰一口啐着。
“奶奶!我……我不知道啊!”
“下流东西!呸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王俏羽眼珠子一转心想定是那于鹤给的,扔下簪子啐了一口后气冲冲的跑去于鹤那院,爽快的也给于鹤一个巴掌。
“你这!又是为何啊!”于鹤本在逗着白鸽,谁料无故挨了一巴掌。
“还问为何!你这个娼夫……”王俏羽说着要一头撞向那墙壁,于鹤见状不妙一把抱住。
“俏羽啊!俏羽!有啥事咱好好说,别寻短见啊,还是那事?我给你赔个不是还不行吗!”
“于鹤!你!你!…………”王俏羽一个气不上来哭晕了过去。
“来人来人!快快!叫大夫去!。”
大夫李卿为她把了脉,于鹤则在房外焦急万分,
“恭喜于老爷!夫人她有喜了!”
“这…………”于鹤是半分欣喜。
“当真?”
“夫人刚怀上,脾气也阴晴不定的,要好些调养。”李大夫给配了些安胎药给王俏羽服了下去。
王俏羽睡了几时就醒来了,于鹤瞧见慌忙去扶着起身,
“慢点,身体还有哪不舒服,你说你,也不跟我说,这些天你就好心养胎吧,也别走动了。”
王俏羽一听养胎,猛然睁大了眼睛,流着虚汗,她深情紧张的看着于鹤,不知想了什么又黯然神伤般偏过头来。殊不知数月两人都没同房过,她心有余悸的是如何怀的。
“那庙,你也别去了。”于鹤说完吩咐了一些便也离去。
那庙,定是那日她在庙里遇见的一位神神叨叨的老和尚。
苏鸳苏鸯两人在这鸳鸯湖边散步,
“你给那妇人下了毒?”苏鸯问道。
“没有。”
他忽然抓住苏鸳的手腕,苏鸳却抢先一步把苏鸯的话憋了回去。
“鸯儿!你昨晚干了什么?”
“你叫我叫的这么亲,还真让我有点……”作势苏鸯嫌弃的避开了眼神。
苏鸳死死的抓住苏鸯的衣领瞪着那瞳孔放大的眼睛,警告苏鸯,
“要是把那死道士给我引来了,你就去陪葬。”
苏鸯举着双手,嘴角上扬,眯着眼睛,意味不明的说:
“哟姐姐……怕了?”这口姐姐叫的是让苏鸳的一口胃要吐了出来。
“闭嘴。”
今日的鸳鸯湖涨了些,也比往前更臭了。
落日熄灯后,这个府上干的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晚上都没人管着见着。
十个糙皮壮汉在这鸳鸯湖,推着车,挖着土,湖水被放干,显出来的有满湖的淤泥和几块大石头,数不清鱼类残骸,只黑灯瞎火的地方,就为了搬就块石头。
“快点把这石头给搬了去。”领头的这个啤酒肚光头的汉子叫张平安,
“切,就会使唤人………。”干苦力的伍嘉看不起这些光使嘴皮子的人。
“快点搬吧,还能有口饭吃。”他一旁的吴李子正搭着话。
五六个人便跳下泥潭,这湖很深,这淤泥占了一半,就需这几个一米九多的高竹竿一般的汉子,还得需要力气大的,这伙人正是干这个的。
伍嘉和吴李子正搬着这大石头,两人一个没站稳,双双跌坐了一身泥,伍嘉摸索着起身,摸着摸着似是摸到了一人,
“哎!李子扶我一把。”
“什么?你搁哪?”
“我碰着你了。”
“你哪碰到我了?”
吴李子也摸索着,人没摸着,倒是爬上了岸,他拿了一油灯又下了泥地。
伍嘉直摸着越觉着不对劲了,再摸是一张脸的轮廓,眼球到鼻子再到嘴巴……
一道光靠近,他直愣愣的低下头算是看清了,吴李子是顿时吓软了腿。
“人!死人!死人了!”他扯着嗓子大喊。
“大晚上喊什么喊,吵着主子你担当的起!”
“张哥!人…………是个人!”
竟还是个女子。
“别喊!”
张平安举着油灯,黄蜡烛照着,泥巴胡满了脸那人,吴李子要去撇开泥土,被他阻止,
“别碰死人不吉利,这样,裹吧裹吧拉去烧了。”
十余人中,其他人拉着一车的大石头,张平安拉着伍嘉和吴李子推着那尸体,跑到一深山老林里,把那人烧了祭拜。
张平安双手合十抵在额头,是敬畏。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火光,火星子溢出,红色的烈火冒出一股股青烟,这股青烟慢慢汇聚成人形徘徊在火光之上,这一景象看的伍嘉和吴李子两人目瞪结舌的揉着眼睛,
“张哥!你还真是干这个的!”伍嘉看着身旁的张平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阎王饶命,阎王饶命!”吴李子则是忙这磕头。
这信也不得信了,张平安平日里就和自己的老弟们说自己可以看见人的灵魂,别人问他隔哪里学的,他说是一位道士在他还小的时候救下了他,张平安是偷看的最没含量的罢了。
第二日苦力工人们拉着泥,挖着水,
“唉张哥!你能听见死人说话吗?”伍嘉调侃道。
“干活,别烦我。”张平安挖着土不予理会。
“教教我呗?”伍嘉挽着裤袖手搭着镐杆上问,
“你找个尸体把他烧了就会了。”
“害…………”
张平安眼见于鹤和于武鹤前来,便悄悄使了个眼色给。
“大哥可废了心思了。”于武鹤说。
“这湖是个祥瑞之地啊。”于鹤正看着,于武鹤鬼鬼祟祟,悄俏退后走向张平安,问道,
“办的事呢?”
“按三爷说的,都拉走了。”
这拉走的正是那几车的石头。
于武鹤听得瞟见苏鸯似在那亭子处歇息,想去打扰一番,却又被于鹤喊走。
二人游走在木桥板上,感叹这湖也原是个风水宝地,也有许多惜景之人们前来观赏,秋盛世时,
白天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夜晚又“湖光秋月两相合,潭面无风镜未磨”。
只是这费时费力又费金银,十天半月不打理就落了土泥灰烬,只需等上几日,往日繁华依旧。
暖春院,清露的院里长满了花,菊花甚多,越长越旺,天气正也越发转凉了。
清露这又是一觉又睡到了正午。
“清露?”萱草站在床边喊着她。
萱草见得清露只是含糊了几声还是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不得已用手去沾了点冰凉的寒水就直接贴在了她的脸,冻的清露大喊,
“啊萱草!你做什么啊!”刚在被窝里被烘的暖呼呼的脸蛋一下就淡了许多。
“晌午了哈,不是我说你,尚书少爷可来了好几次了。”萱草摇着头把清露落下了床,收拾着被褥,
“我还没睡饱。”
香菊和香蓉一个给清露穿衣,一个给擦脸,衣物都贴心的给捂热了。
“到了该睡的时候你又闹,这怪谁去。”
“行吧,怪我。”清露依旧闭着眼挠着脑袋,捂着自己的饕餮小肚子。
“呐,就吃没忘。”
萱草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可自个长的却是一副娃娃脸,清露就说:
“萱草可真让我稀罕啊。”抱着她又是蹭又是夸的,哪个傲娇的主不给黏的服帖了,说的就是这另一个傲娇主于尚书。
清露吃饱喝足就去尘竹林找尚书去了。
“尚书?你在哪呢?”
每日一亲近的小诀窍,清露自己在捉迷藏,而尚书就坐在那块大石墩上闭眼歇神。
清新翠绿,青绿水气,连连竹叶,随风飘荡,让人心境悠然闲静,翠竹使少爷淡雅清香,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清露放轻脚步,想吓他一跳,
“几时了?”尚书的声音清脆洋洋盈耳倒是反吓了清露一跳。
“正午。”清露坐在他身后靠在尚书的背说。
“都快未时了(下午1点左右)。”
“哦。”
“哦什么?这庙还去不去了?”
“那就不去呗,人家说不定还烦我呢。”
尚书感觉到清露就像猫狗蹭树一样似的,叹了口气,立马起身,清露一个躺空。
“那藏书阁能去吧?”
“你想去那就去。”说罢她一个打挺活动了一下筋骨,扭了扭脖子就直盯着于尚书,
“尚书你今日好像竹子,差点没认出来。”清露又是夸夸其谈。
尚书歪了歪头,清露又说:
“尚书今天可淡雅,我喜欢。”
清露抱了抱尚书蹭了蹭他的脖子,笑容是那么的甜腻。
尚书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的说:
“小碎嘴,走吧。”
清露撒娇嘿嘿嘿的笑着继续蹭着,尚书终是受不了推开了她。
两人路过那枫树,清露捡了些枫叶,捡的都是又大又红的。
“你捡叶子做什么?”
“给闻老的。”
闻老,原名闻耳,人们都传说他已经成仙,他百岁高龄,又有着一头雪白丝发,活像个慈祥的老神仙 。
清露把枫叶送给了闻老,被闻老夹在了雪发上,
“他们都说您是神仙,我看啊不假!”
“哈哈哈……哪有什么神仙,我只是年岁已大。”闻老扶顺了他的长胡子说。
尚书朝闻老行了个礼,便自顾自的往里处走去,木柜中有一卷轴未曾见过,他小心取下打开,这是一副画,画里画着一类似虫类螳螂模样的鬼怪,上面写着“膏盲鬼”,
闻老看着尚书拿着这幅画便说:
“这是一种藏身于人心的一种鬼,所谓心中有鬼,就是。”
“会被缠上吗?”清露的头离那画远远的,
“只要少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这是谁画的?”尚书竖着上下打量着问。
“这就不知了,也许比我还悠久呢。“
尚书看似很喜欢这幅画,这些时辰就找这鬼画看,而清露翻出了好多美人图。
两人一下午就在这藏书阁打发了时间,
回了府后,又在那亭子处遇见了苏鸯。
“鸯姨妈!”
清露很是用力的挥着手,苏鸯侧卧着对她招了招手,尚书看见他却止不住的剧烈咳嗽,捂着口鼻便匆忙离开了,清露作罢想去扶扶尚书,去被苏鸯一声“清露,来~”喊走,那声音如那长笛吹音缠绵悱恻,一步步的传入清露的耳中,就被勾引了过去。
尚书感到奇怪,后刚离那亭子处一步,这咳嗽就自个痊愈了,他往回走就看见了苏鸯怀抱这清露,他们在耳壁纠缠,尚书想喊出声却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他拼命的想发出声响,又似乎被人掐着往后推,这种感觉直至尚书被推到在地,青筋暴起死命的喘息流着汗水为止,喘息后跪在卵石路,眼球布满了红血丝,溺水一般晕了过去。
苏鸯把清露圈在怀里,晶莹剔透的指甲划着她的脸,又掐了掐,月光下的他有一种诡异的美,上扬的眼尾,褐色的瞳孔,樱桃朱丹红唇,芙蓉粉面玉如霜。
清露看的眼神放空,呆呆的憨笑便抱着苏鸯的腰睡了过去。
“清露?”苏鸯诱惑为得,还把人哄睡着了,所幸抱着清露往自己院里慢慢养吃。
尚书被过路的二灵子发现,便扶走了。
苏鸯抱着清露不料正面遇上了萱草,萱草见清露红的脸蛋这样,立马要抱回去。
“奶奶给我吧。”
苏鸯瞧萱草她性子刚烈火象旺盛,就自然的没有多说。
尚书醒来之时头昏脑胀见清露坐在床边,
“尚书你终于醒了啊!”
“几时了?”尚书感到哑声酸疼,捂着脖子问,
“什么几时了,你都睡了四日了。”
“四日?”尚书的脑袋一下清醒,只有嗓子火辣辣的,
“我睡着的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变故?”
“没什么,就鸳鸯湖翻好了,可漂亮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
“嗯……”
尚书没与清露多聊,服下了百合又沉沉睡去。
这鸳鸯湖也是翻来覆去抹了个新,满湖的荷叶荷花。虽鸟儿已飞向温暖的北方,但这红橙的枫树也毫不逊色,湖面也有了坐落的亭子,两层宝塔,细琢精美雕刻,长桥连通陆地。
两家也都上了桥,
“这银子花费了不少吧。”
“为博我夫人一笑,不值一提。”
林业小声窃笑了一声,没在回答。
“这湖里的石头可都搬完了?”
“怎么,贤弟想要那石头?”
于鹤全然不顾他的目光,依然是直盯湖面,湖面倒映着红橙枫树。
于武鹤来迟了一些,却不想大理于鹤和林业二人,他直往苏鸳那走去,眯了眯眼睛还整了整衣物。
“鸯妹妹可喜欢?”他色眯眯的看人家,还认错了人。
苏鸳回过头瞧他的一个眼神,嘴角微微上扬,就让他跟喝醉了酒一样。
桥的另边末端,清露和瑞芝正看着荷花闲聊着。
“清露,你可知这句诗何意思?”瑞芝从荷包里掏出一纸条: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这不简单,夸你漂亮啊。”
“可是我们并未碰面。”瑞芝说着脸冒出了粉红。
许是瑞芝那日去庙里求个签又是被哪个公子看上,
“我知道了!情书啊。”清露一把抢过那纸条,好好的看了看。
“别闹了快给我!。”瑞芝站起身拉着清露的胳膊说,
“不给不给,略略~……”
清露抓着纸条伸直了胳膊抬头转着圈,转了个身纸条就被抢走了,清露想去却撞见林业,他的脸灰暗暗表情严肃。
“伯父……好。”清露见状连忙后退一步,不敢惹这个威严的老爷。
“这是…………?”林老爷质问着瑞芝,握起的卷头随时都可能扇她一掌。
“我………………,瑞芝顿时呼吸一滞,
清露忙抢着说
“伯父,是我的!”
“这是清露你的?………”林业的眼神却略过清露如老虎一般威盯着瑞芝,把纸条攥成一团扔进了湖里,“也不该如此招摇。”
清露还要去捞却被瑞芝拦下,她悲伤又无奈的说:
“无事,我早记下了。”
这晚秋的天是摸不透,刚晴的一会就又下了大雨,众人便只能躲回亭子里,眼看这雨越下越大,亭子里还飞雨,这游湖算是告一段落。
豪雨狂风之下没人在意,除依然停留在亭子里的苏鸯,大多都昏昏欲睡过去了。
清露如往常来找尚书,见到尚书披着一外袍照着黄烛光,拿着笔墨在画些什么,
“尚书!”清露一个大吼吓的尚书一个手抖,点弯了墨,
“快进来,站门外做什么?”尚书朝清露招了招手。
“尚书你怎么没去?”
“险是我还没睡饱”尚书浅笑道。
清露坐在他旁,手掌撑着下巴说:
“好在你没去,不然你见了肯定烦躁。”
“让我猜猜,是林伯父?”尚书把自己的外袍也给清露裹了裹。
“你说对了,他今日又垮着那张脸。”
说着清露郁闷着趴在了木桌上,尚书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清露趴在桌子上歪了歪头说:
“这不是那鬼图嘛,你画这个干嘛?”
“我觉得很奇特。”尚书落笔之际道。
这时外头好似有人在大喊:
“出事了出事了!”
“发生何事了?”
小厮阿守忙进屋说道:
“少爷!三爷落水了。”
于鹤此在芙蓉苑也听小厮大喊:
“老爷!三爷他……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