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披甲正文卷东莲市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矿总,手术已经开台。

    手术室、临床科室严阵以待。

    矿总的书记、院长亲临手术室压阵,林语鸣居中协调。

    阵仗之大,矿总有史以来第一次,足可以写进院史。

    开台,随着胸骨锯嗡鸣声响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以免惊扰到正在做手术的顾主任。

    手术室的会议室里,坐着相关科室的所有主任、副主任。

    虽然知道大概率没什么伸手的机会,也不会有会诊的机会,甚至连看一眼都看不到,但他们还是来了。

    他们是秋波院长一个一个打电话摇来的,就是怕手术失败,抢救的时候人手少。

    为了这台突如其来的急诊手术,矿总可以说是全力以赴。

    手术失败有很大的概率,所有人都知道不求手术百分之百成功,但求别再的顾主任面前丢脸。

    如果需要抢救的时候缺东少西……以后业界的评价会直接降两个档次。

    “咱来还有什么意义。”重症监护室的主任小声牢骚道。

    “害,我们不来可以,你这重症监护室的主任不来可有点说不过去了。”

    “你没看带的是什么配置!”

    “什么配置?重症倒是带来一个人,是那名女医生吧,看着文文静静的,有什么特殊么?”

    重症监护室的主任一撇嘴,“今年我去帝都开会,就是她上台做的压轴报告,讲的题目高深,反正我没听懂。”

    “!!!”

    “这尊大神是谁请来的?”一名内科主任还搞不清状况,小声问道,“秋波院长么?的顾主任竟然带着整个医疗团队来,牛逼!”

    “不是,据说是医务处的罗浩请来的。”

    “我去,罗浩?!”

    “对,我听说也是罗浩请来的。”

    “不能吧,一般专家飞刀的话术者来也就够了,怎么一口气来了这么多人,人家连器械护士、麻醉医生都自己带。”

    “别忘了人家还带了个重症医生,怕下了台后咱们重症力量不够,患者抢救不及时。”

    说着,他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无聊发呆的重症监护室主任。

    “至于么。”

    有人撇嘴。

    “怎么不至于,前些年咱们省第一台肺移植手术,术后患者状态就是不好,当地医院用尽一切办法都没办法稳住生命体征。后来还是无锡来了一名重症医生,当天就把患者的状态稳住了。”

    “人家做得多,无锡毕竟是肺移植基地。”

    “你以为象鼻子手术比肺移植小?术后一大堆麻烦事儿。我听说顾主任放话了,做完手术重症医生留下来看天。”

    “牛逼。”

    大家称赞着,忽然不约而同的同时沉默。

    罗浩,一个绕不开的名字横亘在眼前,大山似的,遮天蔽日。

    “一般来个术者也就差不多了,罗浩不是协和八年的本硕博连读博士么,怎么和的关系也那么好。”

    “我听说……”

    一人神神秘秘的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四周张望。

    “快说,伱听说什么了。”

    有人着急问道。

    “老温实名举报的事儿你们知道吧。”

    “知道。”

    “好像这事儿惹的帝都几位大佬很不高兴,这是过来给罗浩背书呢。”

    “!!!”

    “不可能吧。”

    “罗浩有那么大的面子?”

    所有人都不信这事儿。

    “我也不信,但你们没发现罗浩不在么。昨天我跟着去接顾主任,人家说一位老人家亲自过来。”

    “!!!”

    “我猜啊,不管是顾主任带了一个团队来做手术,还是罗浩陪的那位老人家,都是来给罗浩背书的。人家用实际行动告诉咱矿总,少闹些幺蛾子,真弄急了罗浩肯定没事,咱矿总受不受牵累就不知道了。”

    “切,天高皇帝远。”

    “医保额度给你减三成,今年的奖金都发不下来。”

    这名主任的猜测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老温说是今天就要去千禾县了,我还说怎么走的这么急。去支援之前,怎么也得一起喝顿酒好好聚聚。原来是这样!”

    “对!前天我听说老温要去千禾县支援,我觉得肯定和实名举报有关系,秋波院长是敲打老温呢。去不去的真不一定,我感觉不去的可能性大。没想到,竟然就过了一夜,老温就撵去千禾县。”

    这些都只是猜测,但猜测合在一起,渐渐拼凑出来大家都信以为真的真相。

    要不然,人家心胸外科大主任凭什么来飞刀,而且还带着一个团队过来。

    要不然,温友仁温主任为什么会被急匆匆的撵走。

    的确是撵,像撵一条丧家犬似的撵走。甚至夹着尾巴逃走都不行,上赶着还得踢上一脚。

    温友仁和秋波院长的关系可是不远,要不然也不会任由温友仁在矿总嚣张了这么多年。

    可一旦碰到硬茬,温友仁只能仓皇的被撵去千禾县。

    会议室里渐渐安静,在座的主任们都有些迷茫。

    罗浩不是第一天回来,他在矿总工作了两年,不显山不露水。

    从前只听说罗浩在帝都有些关系,能带人去帝都看病。

    协和本硕博八年连读的博士,肯定会有一些人脉资源,这一点没人有异议。

    但也仅限于此。

    罗浩要是在那面有头有脸,有人赏识,还至于回东莲市,在矿总医务处当小干事么。

    然而。

    事实证明所有人都想错了。

    温友仁第一个碰了马蜂窝,结果给自己惹了大祸,被撵去千禾县支援。

    非但如此,心胸外科顾主任带了整整一个团队来给罗浩背书。

    吁~~~

    这特么哪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有一名主任吁了口气。

    他默默的看着地面,心里有无数念头冒出来。

    幸好前几个月罗浩来自己科室办事,自己看在林语鸣的面子上没为难这、欺负个小伙子。

    要不然今天自己也得惴惴不安。

    主任们都在沉思,妇产科的孙主任和消化内科的李主任想的更多。

    因为她们和罗浩接触的多,所以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对罗浩不尊重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断有人去手术室外张望,打听手术做的顺利不顺利。

    巡回护士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手术很顺利,才个小时,主动脉弓置换已经完成。

    又过了个小时,手术室的走廊里传来孙书记、李院长爽朗的笑声,众人知道手术结束了。

    他们探头探脑的看,见由孙书记和李院长陪着,顾主任身穿隔离服有说有笑,奔着更衣室走去。

    虽然折腾了一天守候待命,众人一个都没用上,但诸多主任都没埋怨。

    大家凑在一起,听到了很多八卦,也对医务处、对罗浩有了崭新的认知。

    看样子以后要对医务处更恭敬些才是。

    ……

    ……

    火车站。

    东莲市有东西两个高铁站,位居高铁站之间、曾经最繁华的火车站已经萧条的不像样子。

    温友仁垂头丧气拉着拉杆箱独自站在检票处。

    李院长的电话彻底击溃了温友仁最后的坚持。

    就像其他主任想的一样,温友仁也觉得派自己去千禾县只是随便一说,等过段时间实名举报的事情淡了,没人追究了,自己还是矿总普外科的主任。

    但万万没想到秋波院长竟然连夜给自己打电话,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给撵走!

    虽然没有下雪,但温友仁心里却觉得自己像是风雪山神庙的林冲,英雄一世,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独自站在寒风里,温友仁并没注意到寒风凛冽如刀,心中的愤怒火焰熊熊燃烧,要把这个世界毁灭。

    熟悉的广播声响起。

    老火车站和高铁站不一样,老派、古朴,仿佛回到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那时候可真好啊,温友仁心里想到。

    “友仁!”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二十年前自己进修的时候,师父也是这么喊自己,给自己拿上一堆吃的,怕自己饿到。

    可师父他竟然背刺了自己。

    温友仁摇摇头,苦笑。

    世事无常,人情冷暖。

    “友仁,怎么不进站躲躲风?”王国华粗粝的声音传来,温友仁怔住。

    师父他怎么来了?

    僵硬如木偶一般回身,温友仁看见王国华手里拎着吃的、水果站在身后。

    这一幕,一如二十年前。

    “师父,你怎么来了。”温友仁涩声问道。

    “你呀。”王国华把东西换到一只手拎,空出来的手拉住温友仁的胳膊,“进站说。”

    温友仁行尸走肉一般跟着王国华进了老旧的火车站。

    站里没几个人,冷清的厉害。

    “我也是刚知道你着急走。”王国华把东西放下,看着温友仁,“你别窝火,听师父一句话,心态放平和,千万别把自己弄病了。”

    “师父,我不服。”温友仁一脸蛮横倔强的说道。

    “呵呵。”王国华干巴巴的笑了笑,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你知道今天都谁来了么?”

    “谁来了?”温友仁一怔。

    “冻雪的那个晚上,有个主动脉夹层的患者,罗浩请来了心胸外科顾主任。”

    “哼~”温友仁冷哼一声。

    飞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虽然也是国内顶级医院,但只是请个主任来飞刀而已,没什么难度。

    换自己也行。() ()

    “重点是顾主任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带着整个医疗团队来矿总做手术,包括器械护士、助手、麻醉医生、体外循环师,还有重症监护的一个副主任。”

    “啊?!”温友仁愣了一下。

    王国华说了一大堆,每一个词都像锤子似的砸在温友仁的心底。

    他也有过外请专家来飞刀的经历,这里面的事儿瞒不过温友仁。

    术者一个人飞过来做台手术是一回事,带着一彪人马来矿总,那是另外一回事。

    温友仁觉查出来不对,脸上不服不忿的表情散去,认真起来。

    “师父,是罗浩请来的?”

    “是。”

    温友仁知道自己一脚踢到了什么样的铁板上。

    妈的!

    心胸外科顾主任来给罗浩背书,估计他和罗浩是师徒关系,罗浩还是最受宠的小徒弟。

    你有这么多关系不早说,脑壳有包啊,这么硬的关系回特么什么矿总!

    温友仁的心几乎要炸开。

    之前他不服,是因为温友仁觉得罗浩的运气简直太好了,竟然遇到了熟人。

    可王国华告诉他的消息里,带着另外不同的信息。

    这才几天,对方就已经亮明车马带着一彪人马过来给罗浩背书。

    唉。

    温友仁深深叹了口气。

    “你以为这就完了?”王国华看见温友仁一脸不服不忿的表情,知道他心里的坎儿还没过去,便戏谑问道。

    “啊?”

    温友仁这回才真的意识到事情不对。

    还没完?的大主任都带着一彪人马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表态,这都不够,罗浩难道还想上天么!

    “师……师父,还有什么事儿?”温友仁见王国华面色凝重,心中忐忑。

    他自己这些年也做过很多灰色的事情,最起码收红包这事儿就不少。

    真要是被罗浩实名举报的话,怕是也不好受。

    虽然可能性不大,罗浩只要没疯就不会这么做,但谁知道呢。

    “我年轻时候去进修,你知道的。”王国华道。

    “我知道。”

    “柴老当年就是科室主任。”

    温友仁有些糊涂,师父怎么说着说着说起当年的那些破事了?

    但他不敢催,他知道师父的脾气。

    说不定自己心急、催促,下一秒师父的巴掌就糊自己头上。

    都快五十了,何必呢。

    “柴老今天和的顾主任前后脚来咱们东莲市了。”

    “啊?啊!”温友仁一连啊了两声。

    第一声,他觉得凑巧。

    但第二声充满了惊讶。

    温友仁一下子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柴中华柴老和顾主任一样,竟然金身前来给罗浩背书!

    麻痹,这是怎么回事?

    柴老是业内大佬,尤其是普外专业,一半的专业书籍的主编都是柴老。

    “师……父,不可能吧。”温友仁哆哆嗦嗦的问道。

    “我也不信,但这事儿是陈勇说的。”

    “陈勇?他知道个屁!”温友仁一下子放松,脱口骂道。

    “陈勇现在正陪着柴老在野湖钓鱼呢。”王国华冷冷说道。

    “!!!”

    温友仁震惊。

    “罗浩为了陪柴老,连顾主任的面都没见到。”

    “……”

    “咱们矿总压根不知道柴老要来,去接机的是卫健委的几位领导和主管医疗的副市长。而且他们这次口风特别严,竟然没告诉咱矿总的院长和书记。”

    “!!!”

    “接到人,连饭都没吃,说是柴老一脸不高兴,板着脸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和罗浩走了。”

    事实要比温友仁想象中更严峻,他傻了眼,默默的看着老火车站破旧的地面发呆。

    “我的意思是,友仁你在千禾县别把自己气病了。”王国华的目光忽然温柔了少许,“你多注意身体,不知不觉你也快五十了,没必要生闲气。”

    “师父。”温友仁声音有些哽咽。

    “我喝酒吹牛逼说柴老是我老师,其实那是我高攀,当时我的带教老师勉强能攀上柴老一脉,估计柴老不会认的。”王国华认真说道,“讲真话,要是论资排辈的话,我最多叫罗浩一声师叔。”

    “……”

    “人家天天在帅府,见的人、做的事儿……

    有些事就别想了,那不是咱们这个层面的医生能想的。喏,这是给你拿的水果,趁着血糖没事赶紧多吃点,我血糖高了,好多年轻时候愿意吃的水果现在眼巴巴看着都不敢多吃。”

    王国华像是送儿女远行的父母一样絮叨着。

    这话要是别人说,温友仁直接就给怼回去,这不就是咒自己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么。

    但这话是王国华说的,再加上他心神不宁,师父刚说的那些事儿在温友仁心里不断回响。

    罗浩也太阴险了,早知道他后面有这么多强力的大佬背书,自己有病才会得罪他!

    温友仁泪流满面。

    他现在已经出现初期ptsd的症状,一想到罗浩那张阳光灿烂的脸,就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

    ……

    “老板,时间不早了,咱回去早点休息。”罗浩把串撸干净,拿起纸巾擦擦嘴。

    “这才点半,着什么急。我一个老头子都睡不了这么早,你就知道催。”柴老不高兴的说道。

    “回去就将近点,休息会,洗漱,十点睡觉,刚刚好。”罗浩仿佛在威胁柴老,拿起手机。

    柴老悻悻的瞪了罗浩一眼。

    “老板,您得注意身体。”

    “我结实着呢,老许总劝我,结果怎么样?三年前人就没了。”

    罗浩叹了口气,但他很坚决,开始招呼人收拾东西。

    “老板,车我找人给你开去。别的都好说,空气炮甩杆你当心着点用,别伤到。”

    “啰嗦,你年纪轻轻怎么跟七老八十似的。”柴老鄙夷道。

    他肉眼可见的生气,但罗浩丝毫没有迟疑,把东西收拾利索,躬身请柴老上车。

    往回开,柴老坐在后排座上闭目养神。

    罗浩和钱主任也没打扰他,老人家舟车劳顿,又玩了一下午,应该有些疲倦。

    忽然柴老的长寿白眉动了动。

    “罗浩。”

    “诶,我在呢,老板。”

    “放心大胆的做事。”柴老闭着眼睛,轻声说道,像是呓语,但言语间坚定,充满力量。

    “知道,老板。”罗浩微笑,“一般的小事我都能自己搞定,真要遇到搞不定的,我连夜坐飞机去帝都找您。”

    “那几个老家伙都沉得住气,几只老狗,懒的不行。”

    “辛苦您。”罗浩恭敬说道,“您这次多住几天,我妈还说要做点东北菜给您接风。”

    “不了,你没事就好。”柴老淡淡说道,“我明天一早就回。”

    “太匆忙了吧,老板。”

    柴老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罗浩没勉强,也没和老板多聊什么。老板年纪大了,加上着急,肯定心力交瘁,需要休息。

    他和自己不一样,自己献了ml血,休息一两天后只要不干体力活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老板就不行。

    把柴老和顾主任送到酒店,罗浩扶着柴老上楼后关门离开,和顾主任约好明天来接二位。

    下楼,上车,罗浩松了口气。

    “罗浩,那位是你老板?”陈勇满心疑惑,抓紧时间问道。

    “嗯。”罗浩点头,“老板,之一。”

    “之一?那是什么意思?对了,刚才柴老说别人都沉得住气是什么意思。”

    陈勇瞬间变成十万个为什么,无数疑问想问。

    “你怎么就这么多问题。”罗浩微笑,“看懂了么?”

    “看懂什么?”陈勇一楞。

    “你师父让你问我的事儿啊。”

    陈勇更是惊讶,“罗浩,你怎么知道是我师父让我问的?”

    “你所有心思都在女人身上,怎么可能问我这些。”

    “!!!”

    “这么讲吧,江湖传说我有老人缘,各位老人家见到我都像是看见自家亲孙子似的。”

    “这话是骂人的?”陈勇问道。

    罗浩笑笑,“你悟性真差。”

    “我差?我师父说我天赋很高!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眼就看中我。”

    “那我问你,你上班后送过礼么?”

    “没有。”陈勇鄙夷道,“除了请我师父吃饭。”

    陈勇从衣袋里取出师父姜文明给自己的信封,准备看看师父的“锦囊妙计”到底中没中。

    可罗浩却没继续说下去,而是随意说道,“也行,知道干活不偷懒,就算是合格的医生了。”

    “别呀,你给我讲讲送礼。你说我师父有没有机会?”

    陈勇发现罗浩没按照师父想象中开导自己,只把自己定位于一头肯干活的驴。

    心中不服气,陈勇拿着打印纸问道。

    “你师父已经没机会了,送礼什么的他就是开玩笑。闲来无事,我给你讲讲吧,省得你以后闯祸。”

    陈勇凝神。

    他打开“锦囊”,看见上面的字,微微一怔。

    “你师父对你是真好,他用不上这些,而且他想要我亲口说出来。”

    罗浩笑了笑,真心当师父的人想的总是这么细致,就像是柴老。

    “我师父水平高着呢!凭什么说他没机会。”

    “人家挣了足够的钱,好像最近又要借着游戏的热度拍连续剧,就这,你希望你师父回来?”

    陈勇摇摇头。

    “现在我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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