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醒了，但不如睡着。
如果有人早点告诉我醒来之后是这样的局面，那我但愿长睡不复醒。
1
“大小姐您醒醒啊！”
“大小姐，您不能再丢下我们了啊！”
“大小姐！”
“……”
林晓晓睡得昏昏沉沉的。
她只是想睡一会儿，可是感觉身边有一百个人在喊她。
好吵，真的好吵。
好像周末大清早楼上用电钻凿墙，那种迷迷糊糊中清晰的绝望。
她忍着头疼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三四个人凑在床前，焦急又关切地抹着眼泪。
问题是，这几个人是谁啊？
“请问……你们是？”林晓晓有些警惕地挣扎着坐起来，声音还有点沙哑。
她环视周围，完了，不仅人不认识，这地方也不认识啊！
“大小姐，您别吓我！您不认识我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泪眼婆娑的。
“您也别吓我啊？您哪位啊？”林晓晓觉得头疼得要命。
她刚刚喊什么？大小姐？我要真是什么富家大小姐就好了。
手机呢？还是得先联系小叶，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可是在枕头边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她使劲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在工作室晕过去了，在那之前她已经连续忙了三天，几乎没怎么睡觉。再使劲想想，好像有救护车的声音，还有嘈杂的呼喊声。
“大小姐，您找什么呢？”那个小姑娘看她来回翻找的样子，想要伸手帮她。
“找手机啊！”林晓晓头也不抬地继续四处摸索。
身边久久没有人答话，她抬起头看着几人面面相觑的表情，有点纳闷。
“大小姐一定是伤心过度，您缓缓，缓缓说不定就好了。”一位有些年长的老伯站在刚刚那个小姑娘身后，声音浑厚沉稳。
“伤心过度？”林晓晓记得自己是劳累过度啊。
“老爷突然一去，您难免伤心。”老伯说着说着，眼眶竟有些泛红。
林晓晓觉得有点上头了，“去？谁去了？”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几天前老爷去世，您在灵堂前守了三天三夜，然后就晕过去了啊。”小姑娘抽抽搭搭地说。
林晓晓愣住了，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搞清楚眼前的一切。
这屋内的陈设是浓浓的中式古典风，床前几人的穿着像是旧照片里爷爷奶奶的打扮，口音好像也不太对。
再低头仔细看看自己的衣服，好像不是病号服，这是……孝衣？
她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2
“我，我可能是……睡懵了。这样……”林晓晓深吸一口气，她得想办法搞清楚当下的状况，“我问你答。”
“是，小姐！”小姑娘擦擦眼泪。
“这是哪儿？”林晓晓小心翼翼地提问。
“林家老宅。”
“我是说哪个城市？”
“上海啊。”
“我是谁？”
“林家大小姐林安竹。”
“你是谁？”
“您的贴身丫鬟萍儿。”
“现在什么时候？”
“礼拜三。”
“……年份。”
“民国15年。”
民国15年，公历1926年，上海，这几个关键词凑在一起，不就是一个大写的完犊子吗？
林晓晓觉得眼前一黑。她苦笑一声，合着是穿越了？
她猛地一下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这一定是梦，让我继续睡吧。
过了一会儿，萍儿焦急的声音传来，“大小姐，曹家少爷来了，安扬少爷跟他吵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林晓晓闭着眼装作听不见。她在心里不停默念着，求求了，快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
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出了这个房间，要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她一无所知。
可萍儿带了哭腔的声音让她有点于心不忍，“大小姐，您就去一趟吧，安扬少爷他只听您的。”
她微微睁开眼，瞥见萍儿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好像真的出事了。
既然林安竹是大小姐，那林家该是个富贵人家，不至于有什么大麻烦吧？
她磨磨蹭蹭起身，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白衣服。
行，反正自己父母早亡，也不算不吉利。
3
林府的前厅还是灵堂的布置，林晓晓心中一紧，年幼时的记忆又模模糊糊出现她脑海。
所有人一声不吭地站着，气氛有些微妙。
“怎么，灵堂摆着，却不让人祭拜吗？”说话的男人背影高大清瘦，声音冷冷的。
旁边一个矮他半头的男孩梗着脖子拦在他身前，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脸倔强道，“姓曹的，我林家为何落到如此地步，你是真的不清楚吗？”
等林晓晓走近了看清那男孩子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
他跟自己高中时的样子居然有三四分相似。
“时也命也，林家大概是气运不太好吧。”男人的声音听着没什么起伏，也没什么情绪。
男孩气得几乎要冲他挥拳，身边人赶紧上前拦了下来。
林晓晓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男孩看到林晓晓后急忙大步走到她身边，“姐姐，你没事了吧？”
林晓晓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地摇摇头。
男子闻声转过身来，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细目长眉，眼神和他的声音一样，淡到仿佛没有情绪。
“林安竹，你来了。”
“这位……”林晓晓大脑飞速转动着，她猜想这位曹少爷和林家关系应该不怎么样。
“这位曹少爷，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
“只是什么？”曹家少爷缓步靠近林晓晓，他周身清冷疏离之气让林晓晓莫名有些紧张。
“你离我姐姐远一点！”林安扬挡在林晓晓身前，清瘦的身躯却好似有着巨大的勇气。
他倔强的背影让林晓晓突然意识到，既然自己现在是林安竹，那么这个男孩，大概已经在短短几日内失去了两个亲人。
她有些心疼他了。
于是她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道，“曹少爷，家里突然出事，还有很多事情未处理妥当，您的心意我们领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恕不远送。”
曹家少爷嘴角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冷冷地看着林晓晓，“那我们就谈谈祭拜以外的事情。”
她回头看了看萍儿和自称周叔的老伯，二人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林晓晓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是吧？难道真的有什么麻烦？
4
林晓晓心中一惊。
她低头小声问身边的萍儿，“什么情况？”
“大小姐，老爷生前好像欠了曹家一笔钱。”萍儿压低声音，“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不是吧，合着穿越过来，还欠钱了？
林晓晓深吸了一口气，“那您有话不妨直说。”
“林安竹，林老爷子虽然去了，但欠下的债却不能就此销了。”曹少爷眉眼中尽是淡漠。
“林老……”林晓晓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的身份是林家的女儿，“林家欠了多少？”
曹少爷似乎没有发现她言语的破绽，“林家的生意，你果然不清楚。”他语气中带了一丝不屑，“折成现银，两万大洋。”
林晓晓对这个年代的货币价值没什么概念，不过身边的人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或者说，对于林家，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曹少爷，生意上的事我确实不清楚。”林晓晓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告诫自己，人生地不熟，说话一定要小心谨慎，“我们不是抵赖之人，只是现在这个场合，不太适合谈这些。可否请您给我点时间，让我把事情弄明白。”
“多久，给个期限。”他淡淡地看向穿着孝衣的林家姐弟，眼神冷冷的。
她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轻松却带着些让人无法反抗的威严。
“曹家家大业大，不至于急着要这点钱吧。”
如果有人早点告诉我醒来之后是这样的局面，那我但愿长睡不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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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您醒醒啊！”
“大小姐，您不能再丢下我们了啊！”
“大小姐！”
“……”
林晓晓睡得昏昏沉沉的。
她只是想睡一会儿，可是感觉身边有一百个人在喊她。
好吵，真的好吵。
好像周末大清早楼上用电钻凿墙，那种迷迷糊糊中清晰的绝望。
她忍着头疼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三四个人凑在床前，焦急又关切地抹着眼泪。
问题是，这几个人是谁啊？
“请问……你们是？”林晓晓有些警惕地挣扎着坐起来，声音还有点沙哑。
她环视周围，完了，不仅人不认识，这地方也不认识啊！
“大小姐，您别吓我！您不认识我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泪眼婆娑的。
“您也别吓我啊？您哪位啊？”林晓晓觉得头疼得要命。
她刚刚喊什么？大小姐？我要真是什么富家大小姐就好了。
手机呢？还是得先联系小叶，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可是在枕头边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她使劲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在工作室晕过去了，在那之前她已经连续忙了三天，几乎没怎么睡觉。再使劲想想，好像有救护车的声音，还有嘈杂的呼喊声。
“大小姐，您找什么呢？”那个小姑娘看她来回翻找的样子，想要伸手帮她。
“找手机啊！”林晓晓头也不抬地继续四处摸索。
身边久久没有人答话，她抬起头看着几人面面相觑的表情，有点纳闷。
“大小姐一定是伤心过度，您缓缓，缓缓说不定就好了。”一位有些年长的老伯站在刚刚那个小姑娘身后，声音浑厚沉稳。
“伤心过度？”林晓晓记得自己是劳累过度啊。
“老爷突然一去，您难免伤心。”老伯说着说着，眼眶竟有些泛红。
林晓晓觉得有点上头了，“去？谁去了？”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几天前老爷去世，您在灵堂前守了三天三夜，然后就晕过去了啊。”小姑娘抽抽搭搭地说。
林晓晓愣住了，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搞清楚眼前的一切。
这屋内的陈设是浓浓的中式古典风，床前几人的穿着像是旧照片里爷爷奶奶的打扮，口音好像也不太对。
再低头仔细看看自己的衣服，好像不是病号服，这是……孝衣？
她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2
“我，我可能是……睡懵了。这样……”林晓晓深吸一口气，她得想办法搞清楚当下的状况，“我问你答。”
“是，小姐！”小姑娘擦擦眼泪。
“这是哪儿？”林晓晓小心翼翼地提问。
“林家老宅。”
“我是说哪个城市？”
“上海啊。”
“我是谁？”
“林家大小姐林安竹。”
“你是谁？”
“您的贴身丫鬟萍儿。”
“现在什么时候？”
“礼拜三。”
“……年份。”
“民国15年。”
民国15年，公历1926年，上海，这几个关键词凑在一起，不就是一个大写的完犊子吗？
林晓晓觉得眼前一黑。她苦笑一声，合着是穿越了？
她猛地一下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这一定是梦，让我继续睡吧。
过了一会儿，萍儿焦急的声音传来，“大小姐，曹家少爷来了，安扬少爷跟他吵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林晓晓闭着眼装作听不见。她在心里不停默念着，求求了，快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
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出了这个房间，要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她一无所知。
可萍儿带了哭腔的声音让她有点于心不忍，“大小姐，您就去一趟吧，安扬少爷他只听您的。”
她微微睁开眼，瞥见萍儿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好像真的出事了。
既然林安竹是大小姐，那林家该是个富贵人家，不至于有什么大麻烦吧？
她磨磨蹭蹭起身，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白衣服。
行，反正自己父母早亡，也不算不吉利。
3
林府的前厅还是灵堂的布置，林晓晓心中一紧，年幼时的记忆又模模糊糊出现她脑海。
所有人一声不吭地站着，气氛有些微妙。
“怎么，灵堂摆着，却不让人祭拜吗？”说话的男人背影高大清瘦，声音冷冷的。
旁边一个矮他半头的男孩梗着脖子拦在他身前，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脸倔强道，“姓曹的，我林家为何落到如此地步，你是真的不清楚吗？”
等林晓晓走近了看清那男孩子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
他跟自己高中时的样子居然有三四分相似。
“时也命也，林家大概是气运不太好吧。”男人的声音听着没什么起伏，也没什么情绪。
男孩气得几乎要冲他挥拳，身边人赶紧上前拦了下来。
林晓晓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男孩看到林晓晓后急忙大步走到她身边，“姐姐，你没事了吧？”
林晓晓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地摇摇头。
男子闻声转过身来，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细目长眉，眼神和他的声音一样，淡到仿佛没有情绪。
“林安竹，你来了。”
“这位……”林晓晓大脑飞速转动着，她猜想这位曹少爷和林家关系应该不怎么样。
“这位曹少爷，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
“只是什么？”曹家少爷缓步靠近林晓晓，他周身清冷疏离之气让林晓晓莫名有些紧张。
“你离我姐姐远一点！”林安扬挡在林晓晓身前，清瘦的身躯却好似有着巨大的勇气。
他倔强的背影让林晓晓突然意识到，既然自己现在是林安竹，那么这个男孩，大概已经在短短几日内失去了两个亲人。
她有些心疼他了。
于是她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道，“曹少爷，家里突然出事，还有很多事情未处理妥当，您的心意我们领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恕不远送。”
曹家少爷嘴角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冷冷地看着林晓晓，“那我们就谈谈祭拜以外的事情。”
她回头看了看萍儿和自称周叔的老伯，二人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林晓晓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是吧？难道真的有什么麻烦？
4
林晓晓心中一惊。
她低头小声问身边的萍儿，“什么情况？”
“大小姐，老爷生前好像欠了曹家一笔钱。”萍儿压低声音，“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不是吧，合着穿越过来，还欠钱了？
林晓晓深吸了一口气，“那您有话不妨直说。”
“林安竹，林老爷子虽然去了，但欠下的债却不能就此销了。”曹少爷眉眼中尽是淡漠。
“林老……”林晓晓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的身份是林家的女儿，“林家欠了多少？”
曹少爷似乎没有发现她言语的破绽，“林家的生意，你果然不清楚。”他语气中带了一丝不屑，“折成现银，两万大洋。”
林晓晓对这个年代的货币价值没什么概念，不过身边的人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或者说，对于林家，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曹少爷，生意上的事我确实不清楚。”林晓晓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告诫自己，人生地不熟，说话一定要小心谨慎，“我们不是抵赖之人，只是现在这个场合，不太适合谈这些。可否请您给我点时间，让我把事情弄明白。”
“多久，给个期限。”他淡淡地看向穿着孝衣的林家姐弟，眼神冷冷的。
她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轻松却带着些让人无法反抗的威严。
“曹家家大业大，不至于急着要这点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