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望星刚到学校,蒋筝就凑过来,“宝贝儿,你终于来了!”

    从进门到现在,蒋筝就一直盯着她的脸,忽然打趣道,“是有什么喜事吗,看起来这么开心?”

    “也没什么,就是我大哥昨天回来了。”贺望星把包里的书和试卷往外拿,抿着唇压了压嘴角,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蒋筝惊讶,“亲哥哥?没听你提过诶?”

    贺望星刚打算回答就被来收作业的英语课代表打断对话,对方声音硬邦邦的,“交试卷。”

    陈司煦个子很高,头发也偏长,戴一副黑框眼镜,平时没什么表情,蒋筝总觉得这人很凶。

    “嗯,有空再跟你讲。”他们家情况复杂,不太方便明说,贺望星一边回答蒋筝,一边拿出英语试卷交给陈司煦。

    蒋筝一把按住试卷,“等等等等,先借我抄一下,昨天的题实在是太难了!诶!陈司煦你干什么!”

    “自己做。”陈司煦铁面无情地抽走贺望星的试卷,丝毫不理会蒋筝的骂骂咧咧。

    蒋筝怒目而视,咬牙切齿,“他急什么,我不交他也交不了,碍着他什么事了。”

    贺望星安抚道,“我还记得答案,我来帮你看题。”

    她抬手戳戳蒋筝快要炸掉的小脑袋,“你的小脑袋瓜里能不能装点学习。”

    “太难了嘛!”蒋筝感激涕零地抱住贺望星的胳膊,“还好我有宝贝儿。”

    贺望星无奈地摇摇头,开始给她报答案,“下次不许这样了哦。”

    “嗯,我从今天开始就好好学习,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蒋筝又炸了毛,盯着那个高个儿,“嘿,他什么意思!”

    “……”

    *

    一上午很快过去,肚子早就饿了,贺望星和蒋筝手挽着手出校门,正商量午饭吃什么。

    停在路边的车响了一下喇叭,两个女孩子看过去,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

    贺望星惊喜道,“大哥!”

    车流人群不息,她跑过去,脸上是掩不住的激动,“你怎么来了?”

    贺松年拿出几根草莓味棒棒糖递过来,“来接我家小学生去吃午饭啊。”

    阳光跳动在他指尖,晒得人发烫,贺望星接过棒棒糖,触碰到他的手指,竟引起细微颤抖,又勾出昨晚回忆,脸不自然地红了一瞬。

    “那你等我一下。”贺望星把棒棒糖分给蒋筝,然后很干脆地抛弃她跟着最爱的大哥出去吃饭了,她咬着棒棒糖坐在副驾,脸上憋着笑,“大哥,刚刚我同学说你长得真帅,很像明星。”

    贺松年一本正经地客气,“怎么不喊她一起?”

    “她胆子小,见到帅哥会害羞。”贺望星数着剩下的棒棒糖,继续说,“她还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说这句话时,贺望星看了眼贺松年,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很随意地点了点,视线专注地看着前方,“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实话实说啊。”贺望星也止不住好奇,毕竟营销号的八卦里他总是出现其中,捕风捉影的恋情传来传去,一直没被澄清,“那有吗?”

    她身体微微往他驾驶座的方向偏过去,属于年轻女孩子青春的气息和草莓味棒棒糖的甜腻味道很快盈满贺松年的鼻腔,他顿了顿,“没有。”

    “真的吗?我上次还看到你和那个很漂亮的女明星传绯闻了呢?”贺望星想了一下女明星的名字,有点拗口,“夏寻沐?夏沫寻?”

    “夏沐寻。”

    “哦,对对对,我们班挺多男生喜欢她的。”

    “那你呢,你喜欢她吗?”绿灯刚过,红灯亮起,贺松年停下车,看向贺望星。

    “还行吧。”贺望星咂摸出一些不一样的意味,“这话应该我问你,大哥你喜欢她吗?你真给我找到大嫂了?如果你喜欢的话,那我肯定也喜欢!”

    她回忆了一下夏沐寻的长相,典型的明艳大美人,配她超级帅气的大哥,颜值也够。

    “她长得很漂亮,好相处吗?”

    红灯结束,绿灯启动,贺松年重新看向前方,语气淡淡,“不熟,都是炒作。”

    他嘴角动了动,让语气变得平常随意,“很希望有个大嫂?”

    “有的话当然也挺好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大哥喜欢。”语气轻快,听不出任何异常,嘴角也是上扬着的。

    贺松年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情绪不由自主地失落下去,但要控制着不让她发现。

    这些细微的情绪变化贺望星当然没注意到,但很快琢磨过来,“那你问我喜不喜欢干什么?”

    “关注一下我小妹的喜好。”他似乎轻轻笑了下,“不行吗?”

    车子运行中,光影略过,贺望星看着自家大哥的侧脸,下颌线条分明,太阳穴边的痣在光下若隐若现。

    一时间,思绪飘散,她一向喜欢大哥的温和好脾气,尤其是相比于贺知屿成天到晚僵着的那张臭脸来说,贺松年的这张脸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从小到大,大哥都会满足贺望星的要求,无论是无理的还是无聊的,从不会敷衍打发。

    如果大哥有女朋友,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男友,未来也会是好丈夫,好父亲吧。

    贺望星也好奇大哥喜欢什么样的人。

    同时心里还有一些诡异的酸涩,大哥谈恋爱之后是不是就不会对她这么好了?

    会不会,就分不下分来管她了?

    但又觉得自己这么想是不是太狭隘太小气了,大哥那么好,他有了心爱的女人,把更多的感情给爱人是理所应当的,她应该开心祝福。

    一定是她太习惯于依赖大哥了,有种小孩子的占有欲。

    挥去那些怪异的感觉,贺望星笑盈盈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小妹最喜欢的明星是谁。”

    “是谁?”贺松年做好心里建设,不论贺望星说出谁的名字,不管是他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都要保持风度,以后在工作中遇到也绝不能针对人家。

    “那当然是——”她拖长音调,故作神秘。

    贺松年的手不自觉收紧,又放松,直到她说出自己最熟悉的名字。

    “贺,松,年!”

    贺望星看着他明显上扬的嘴角,感觉今天的草莓味棒棒糖格外甜。

    车子在老城区停下,偏僻破旧的道路,灰扑扑的水泥墙,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居民区。

    小时候常来吃的鸭血粉丝店仍在开,只不过掩藏在居民楼里,不熟悉的人很难找到。

    学校附近那家也只是这家的代替品。

    他们点了两碗招牌粉丝汤,坐在角落里等上菜。

    贺望星很久没和大哥出来吃饭了,他越来越火,回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更别提一起外出的机会,简直难得。

    像这样面对面坐着都成为一种奢侈,此刻他抽了几张面纸擦试着桌子,低头时额前刘海垂落,贺望星就很想帮他撩开。

    上菜的速度很快,老板还送了两块酥油烧饼。

    贺望星习惯第一口喝汤,她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冒着热气的鸭血粉丝汤把她烫到,她吐着舌头舍不得松口。

    “别急,没人跟你抢。”贺松年笑着看她迫不及待的样子,抬手帮她要了一杯酸梅汁。

    心满意足地吃到心心念念的味道,额头冒出汗,墙上的老式电风扇嘎吱嘎吱地吹着,像是回到很多年前的夏天。

    还是那个味道,没有因为时间和距离而改变。

    大哥也仍旧是记忆里那个耀眼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就连周围声响都是如出一辙的嘈杂,琐碎而温馨的人间烟火。

    白色的热气把对面的人影变得模糊,贺望星听到大哥的声音,“明天要不要来看我录节目?”

    她还没见过大哥工作的场景,事关贺松年,贺望星都很好奇,她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但真去了,贺望星又有点后悔这个决定。

    说是去看贺松年录节目,其实只赶得上一个收尾。

    节目从白天录到晚上,这天是周五,贺望星白天要上课,但不用上晚自习,下了课才可以过去。

    还好去得晚,不然贺望星得无聊死,现场人多,贺松年要录节目顾不上她,工作人员都在忙碌,她就只能和表情严肃,冷冰冰,凶巴巴的高姐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就连贺松年抽空来和她说话,高姐都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们俩。

    于是贺望星想去拉贺松年的手转而变为扯了扯他的衣摆,“大哥,你的手怎么了?”

    贺松年一怔,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被划了一道血痕,断断续续,不太起眼,也没什么感觉。

    “没事,应该是在哪不小心蹭到了,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他不甚在意地摸了下,已经有些结痂。

    “饿吗?饿的话我让小李带你出去吃饭。”

    贺望星摇头,“我等大哥结束一起吃。”

    “好。”他习惯性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动作和表情充满了温柔爱抚。

    待他离开,贺望星看见高姐走了过来,就算面无表情也让人犯怵,连声音都充满了冷淡疏离,“松年的妹妹,贺望星,我没记错吧?”

    “是的,高姐,怎么了?”与她对话,贺望星莫名紧张。

    “今年高三?”

    “嗯。”

    “成年了?”

    “刚满十七。”

    一句接一句的问话让贺望星不自觉地捏着手,高姐询问的语气实在让人不怎么舒服。

    高姐点了点头,“那也不小了,我想你应该懂,你们虽然是兄妹,但也要注意保持距离,尤其你大哥是公众人物,更应该避免有人口舌……”

    一时间,贺望星有点懵,不知该作何反应。

    “像昨晚那种情况,私下里你们如何我管不着,但明面上我希望以后不要发生,至少在能被有心人看到的情况下不可以。”

    昨晚那种情况,是什么情况?

    贺望星有点迷茫,是指她和大哥在厨房么?

    可她只是喝了一瓶酸奶,和大哥说了几句话,以及牵了大哥的手。

    所以是不可以牵手吗?

    直到高姐离开,贺望星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闷闷不乐的。

    节目九点多结束,贺松年与其他人打完招呼,视线看向角落,他的小姑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近了贺松年才发现贺望星情绪不对,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很勉强,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恰巧被躲开了。

    手刚抬起,贺望星就转身往出口走,“大哥,好饿啊,我们去吃什么?”

    贺松年只好放下手,指腹摩擦,有点空落落的,他跟上去,看到她摸着肚子,整个人颓丧无力,好像是真饿了。

    也是,都这个点了,肯定得饿,让她一个人待了那么久,不开心是对的。

    贺松年懊恼自己怎么能忽略这个,语气更柔,“小妹想吃什么大哥就吃什么。”

    可是这个点也没什么可吃的了,生意最旺的就是烧烤和火锅,但显然都不是贺松年的最佳选择。

    贺松年录了一天节目有点累,就让小李开车,他和贺望星坐在后座。

    车上放着贺望星的书包,正好隔在他们中间,他皱了下眉,把包拿到一旁。

    贺望星纠结了好久,“要不我们回去吧,说不定贺知屿给我们留了饭。”

    “让我们小妹回去吃剩饭,这事大哥可做不出来。”他轻笑,看向驾驶座的小李,“去城东吧。”

    “好嘞,哥。”

    车子转换方向,贺松年拿出车上准备的卸妆水卸妆巾,很熟练地擦干净脸上的妆容。

    头发没做复杂的造型,可以不处理。

    衣服还是录制节目的统一服装,他毫不避讳地抬手脱掉。

    而自从上车就沉默了一路的小妹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情绪波动,像炸毛的猫,“大哥,你脱衣服干什么?”

    他还未作反应,小李倒先笑了一声,随后克制住。

    贺松年只见贺望星先偏过头去,她的五官轮廓印在车窗上,但看不清楚表情,他一声叹息,“小妹长大了,看见大哥还害羞了?”

    如果今天高姐没找她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以及昨晚兄妹间不经意过界的事情,贺望星也不会意识到自己该用不一样的目光来看大哥了。

    因为定期健身保持的身材,精瘦但有力的肌肉,充满男性气息,他越坦然,就显得她越不自在。

    胸口起伏,炙热的温度挤压着她。

    贺望星没回答,她总不能当着他助理的面就把高姐说的那些话全告诉他吧。

    也不能说,他单纯可爱的妹妹对他有了两性的欲望。

    贺松年从包里翻出一件短袖穿上,随手拨了拨头发,他意识到小妹不开心的原因还有其他。

    但先前去找她说话时还是好好的,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挪过去,靠近贺望星一些,像任何一个普通兄长靠近妹妹关切妹妹那般,“是谁惹我家小妹不开心了,告诉大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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