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顿了顿,“我不希望你见到他。”

    “为什么?”下意识的追问令他自己都愣住了。

    语气中剧烈的情绪起伏,听起来有些咄咄逼人…

    他颓废地垂下脑袋,揉着头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当然能注意到对面的女生温和的目光。

    可她跟以往的不同也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对他冷嘲热讽?

    难道身份暴露后,她反而把他当成孩子看待了吗?

    为什么要用看小鬼的眼神看着工藤新一啊混蛋!

    他的质问,在对方的态度中就像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在撒娇耍赖。

    可他是工藤新一,不是柯南。

    如果只把他当成小孩,又为什么不想让他见到那个所谓的追求者?

    这其中,或许藏着他自己都看不透的隐秘的期待。

    他思绪纷飞,没有看到她的反应。下一秒,却被一股不小的力道搂进了女生的怀里——

    独属于她的清冽气息拨弄着紧绷的神经,口腔中残留的过度甜腻仿佛也被中和为甘甜一点点融化了味蕾。

    他错愕地睁大眼,耳根逐渐蔓延出一片灼热的红,声音也结巴起来:

    “隔、隔江?”

    她短暂的沉默,令他只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可恶,不争气的心脏,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受控制呢?

    “我不会伤害你。”她在他耳边轻轻重复着曾经的承诺,“在我心里,工藤君可是很重要的人啊。”

    这是属于两个人的悄悄话。

    说完就松开了他,为他整理了一下额前凌乱的碎发。

    他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一双怔忡的湛蓝眼睛注视着她。

    …很重要的人吗?

    他不再纠结于那个神秘的「追求者」,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的话所吸引。

    我还可以再相信你吗,隔江?

    …

    可能是白天吹了冷风,当天晚上,苍月发起了高烧。

    本来已经回到事务所的柯南在小兰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硬是要来苍月这里照顾她。

    等吊完盐水吃完药,烧是退了,但也折腾到很晚。

    看着床边昏昏欲睡的小少年,她吐出一口气,轻轻道:“你再不去休息,明天会有黑眼圈的。”

    “这有什么关系,”对方瞬间清醒,摇头道,“我就坐在这里,晚上也可以及时照顾到你。”

    “…是吗。”苍月笑不出来。

    毕竟他生病的那晚,她可是丁点没考虑他直接就钻进被窝睡觉了。

    而且今晚,可是十分特殊的日子啊。

    她还要去杯户饭店执行琴酒交给她的“任务”呢。

    被大侦探盯着,要怎么出去啊…

    她揉了揉眉心,沉思起来。

    床灯昏暗,月光顺着玻璃流淌到床角。

    她蹙眉想要起身,却被少年轻柔地按住。

    “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可以把窗帘拉上吗?”她叹了口气,揉了下对方的脑袋,“麻烦你了。”

    对方似乎对她下意识的举止感到不满,却没有说什么,跑到窗边惊叹地说了句:

    “今晚的月色还真美呢。”

    他一只手放在窗上,轻轻合拢,仿佛握住了它。

    “隔着遥远的距离,反射太阳的光辉,即便灰扑扑的星体也能让人产生美丽的错觉。”

    “隔江,”少年拉上窗帘,爬上床的另一半看着她,神色严肃道,“你不应该这么想。”

    “这不是我怎么想就能改变的。月球离我们38万公里,人被它反射的光所迷惑,应该很难想起它崎岖的表面。”

    “你说的只是理性的认知。”

    “理性不好吗?就像大侦探你,不也总是理性的吗?”

    少年摇头,轻轻道:“理性之外,感性尚存。怎么能因为冷冰冰的数据,就忽视它带给我们的美好感觉?”

    “…冷冰冰的数据啊。”她喃喃了一句,翻身背对着他,拉起被子,“我想睡了,晚安。”

    不舒服的感觉一闪而过,暖烘烘的被窝令她开始胡思乱想:杯户饭店…要不今晚就不去了?

    但是放鸽子的行为会无死角彰显傲慢本色,在人际交往中一刺一个准。

    琴酒动不动就拿枪指着她,这次肯定会一怒之下杀了她。

    要是还没找回异能就死了,那她岂不是白加入组织了?

    “…”想到自己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苍月顿觉毛骨悚然。

    看来还是得去赴约。

    首要前提就是把大侦探弄昏。

    在她百感交集之际,少年也躺了下来。

    “晚安。”

    少年介于稚嫩与成熟之间的声线从身后响起,瞬间驱除了她覆盖在心头的浓雾。

    被薄薄的光晕笼罩着,这样的平静令她产生了一种恍惚的安全感。

    “…”

    在安全感的包围下,不多时,她竟然真的有了睡意。

    …

    柯南看着已经熟睡的女孩,抿了抿嘴,又抬手看了下手表。

    23点48分。

    怪盗基德的计划就在今晚,他得快点行动了。

    蹑手蹑脚下床离开,轻轻关上门,随即奔跑进茫茫的夜色中。

    月亮依旧高悬在天幕,散发着不可捉摸的清冷辉光。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卧室里的人就倏地睁开了眼眸。

    …

    “终于来了啊,Camus。”

    酒店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渗透进来,清晰地勾勒出男人的身形。

    对方似乎在欣赏城市的夜景。

    熟悉的声音令苍月一愣,下意识扫视了一下房间。

    “波本…”她走上前,有些怀疑,“怎么是你,琴酒呢?”

    “待会儿他会叫你上去的。”淡金色短发的男人转身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浮浮沉沉的光,“为什么要来?你知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苍月抱着手臂,“我必须表现出价值才能继续留在组织。”

    “哪怕手染鲜血也没有关系吗?”

    对方冰冷的发问令她垂下眼皮。

    如果是之前,她或许会不在意地点点头。

    可现在不同了。

    她无法把这个世界的生命视为微末。

    安室透的问题在耳畔回响着。

    …没有关系吗?

    脑海中浮现的答案与她想斩钉截铁说出口的截然相反。

    她把脑海中的想法抛开,轻嗤道:“没想到我也有这么心软的一天。”

    答非所问。安室透移开视线,眼神已经平静下来,淡淡地说:

    “琴酒之所以会去你那里,是因为昨天晚上,有人看见疑似工藤新一的人进入你的公寓,次日也不见出来。”

    苍月闻言挑眉,有些惊讶,但还是自然地做出反应:

    “工藤新一,那位休学的大侦探啊,他怎么会在我那里?”

    “组织的名单上显示他已经死了。”安室透拧眉,“也正因如此,琴酒才会亲自…”

    「滴滴滴——」

    “琴酒的电话。”

    安室透适时停下来,“大概是叫你上去。”

    “我知道他不安好心。”苍月接通电话,在对方开口之前先发制人,“竟然放我的鸽子啊,Gin,以为留波本在这里我就不会伤心了吗?”

    对方沉默一秒,冷冷道:“来2808号房。”

    电话随即被挂断。

    “我有点好奇琴酒留你一命的理由了。”安室透似笑非笑,“我想你大概还没有进行过训练吧?”

    苍月耸耸肩,“没探清底细就杀了我,换做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他眯了眯眼。

    他不是没调查过隔江苍月,可是查不到任何信息。

    「没有任何信息」,虽然只有六个字,可分量之重,相信没人会不重视,比如琴酒,比如他。

    这意味着她在来到米花町之前的一切都是空白的,就像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在这个时代,想不留任何痕迹生活下去难如登天,只要是人,就一定会留下信息,但她没有,一点也没有。

    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吗?

    还是说她其实是哪方势力派来的人,过往的一切都被有意抹去了?

    如果轻易杀了她,说不定会牵扯出巨大的麻烦。琴酒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在他沉思的功夫,苍月已经来到了2808——杯户饭店的中层。

    这里的视野显然比1601开阔很多。

    琴酒站在阳台上,注视着对面的某一层楼。

    不难想象对面应该就是此次的任务目标。

    他面前的栏杆上架着一把黑漆漆的狙.击枪,正姿态悠闲地抽着一根烟。

    见到她来,瞥了一眼,随即把香烟扔到地上踩灭,淡淡道:

    “会用枪吗?”

    苍月:“…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有点抽象了?”

    她满脸写着不会。

    “过来,我教你。”对方冷笑一声,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把她拽过来按在栏杆上,一手绕到她身前掰起她的脸,强迫她的视线对上瞄准镜。

    “看到那扇窗子里的人了吗?”

    接近一米九的身形极具压迫感,一旦靠近几乎令她无法喘息。

    苍月被捏得两颊生疼,余光向下是望不到头的黑色高空,她下意识抓紧栏杆。

    “放开我,我恐高…”她含糊不清地摇头,皮肤在冷风刺激下微微颤栗。

    情急之下,她不得不补救道:“换别的办法,我有别的办法杀了他…!”

    身后的人停顿了几秒,但也只是几秒,就重新加重了力道,随即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开口命令道:

    “少废话,扣住扳机。”

    “——瞄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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