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裴长熙?”

    “没错。”

    “韦将军找你聊什么了?”

    “秘密,不能告诉你。”

    裴长熙坐上韦舒小房子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韦舒的心思很巧,秋千的凳子是很厚的牛皮缝了好几层,绳索则由数不清的红藤编织在一起,与小房子房顶的连接处由金属浇筑而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是专属于韦舒的小世界,紧凑得特别有安全感。

    “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我还能害了你们不成?”

    “那你怎么不去问你的母亲?”

    韦舒噤声,裴长熙目不转睛地观察她露出的每一个表情。

    韦舒表现出很害怕她母亲的样子。

    真奇怪。

    接着,韦舒原先灵气满满的笑容消失,踌躇而略带悲哀的沉闷取而代之。

    “你知道吗,一两就能买了一个人性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裴长熙品出些别样的味道。

    听话听音,韦舒是在提醒她?

    一盘水果递过来,裴长熙没接,她在思考韦舒刚刚说的那句话,心绪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垂眸思考着的模样,睫毛好很长,再配上她脸上淡淡的疲惫,整个人修长苗条的身材被黑色衣服包裹,说不出来的感觉,韦舒的心怦怦跳了两下。

    见裴长熙没接,韦舒便知道她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听进去了,莞尔一笑。

    “刚才你没使出全力啊,郡主。”裴长熙随手拿起一个象牙簪子,在手里比划。

    韦舒心性一流,灵气收了回去,又变为那个平静的郡主,宛如一潭死水。

    她怎么知道自己没使出全力?怎么看出来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裴长熙反复思考韦舒说过的话,挑转话头。

    “不知郡主的根基是何时受损?”

    韦舒顿住,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十岁左右。”

    韦舒说完,没意识到自己语气中隐隐的忧伤,但裴长熙察觉到了。

    “因为什么?”

    “你又治不了我,问这么多干嘛?”韦舒古灵精怪的气质又放了出来。

    裴长熙不置可否,血车呢,难道不行吗?不过她暂时不打算拿出来。

    双手叉腰,洁白衣裙上仍然可见污渍,沾上去的泥巴已经干掉,裴长熙没忍住伸手给韦舒拍了拍。

    韦舒也没躲,反而笑眼盈盈地看着她。

    裴长熙对上韦舒的眼神,没来由地有点害羞。

    “郡主,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说罢,裴长熙离开小屋,再次暴力破开韦舒的阵法。

    韦舒没来得及给她解开,无奈一笑,再次修复好她的阵法。

    裴长熙离开,韦舒又变为像一潭死水的人儿。

    #

    “你就是裴长熙?”

    “不是。”

    一位壮汉拦住裴长熙的路,裴长熙无意之中模仿着韦舒的心如止水,平静极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好似一堵墙,裴长熙实在找不到一丁点空隙通过。

    “我说,不,是。”

    拉高音量,裴长熙继续说道。

    那壮汉与他另外的伙伴对视一笑,接着说道:“再说一遍,我耳朵有点不行。”

    “我,说,不,是。”

    裴长熙再次拉高音量,加上点真灵之力,声音穿透力极强,要是再听不见,裴长熙可不惯着他了。

    一人过来拉壮汉,眉眼一副精明算计样,说道:“宽子,算了。”

    合着在这儿给裴长熙唱双簧呢。

    军营里同袍间动手打架是大忌,真要打架,需要找上级作见证才能比试切磋。

    这时,旁边那个一脸精明相的矮子过来,把宽子拉走了。

    小小插曲而已,裴长熙并未放在心上。

    “刚才你也看到了,那裴长熙脾气温从得很。”

    “你想怎么办?”宽子一脸困惑,他一向对矮子唯命是从,跟着他混总能无形之中尝到好处。

    矮子却没有回话了,宽子看向裴长熙的眼神多了丝怜悯,但也只是持续了几秒钟,随后荡然无存。

    #

    第二天。

    裴长熙打开自己的包袱,兴冲冲准备拿张纸默出一部分韦子英给她看的地图。

    打开包袱时,却发现东西明显被人动过。摸了摸腰间的那块小石头,她暗自庆幸重要的东西她都随身带着。

    果然,她带的每一张纸上都写满了字。

    “你的身法真差劲。”

    一句话重复写在她几十张纸上,有大有小。

    等裴长熙看清楚了所有纸上的内容,她冷笑一声,说道:“枪打出头鸟。”

    随后,体内真灵之力运转,手中的几十张纸顷刻间燃烧殆尽。

    懒得追究,只不过谁会这么无聊呢?昨天持斧的女子,还是眼红她武力高强的人?

    与赵玉山一同去吃早饭,几道目光总是追随着她,如影随形。

    裴长熙无语得想笑,可以排除是昨天持斧的女子了。

    拿着馒头往回走时,一个士兵快速的跑向她们两个的方向,裴长熙和赵玉山已经提前往旁边让出空,没想到那人依然撞过裴长熙的肩膀头子,她手里的馒头险些脱手。

    很疼。

    裴长熙垂下眸子,长吐一口气。

    他一定是故意的!

    “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婊子。”

    几声刺耳的嗤笑夹杂着辱骂,正来自那几道如影随形的目光。

    肩膀还隐隐作痛,裴长熙的怒火一触即发之际,赵玉山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我懂你,但是来日方长。”

    “那该怎么办?”裴长熙既烦躁又迷茫。

    “继续做他们最讨厌你做的事情,人嘛,要是没人嫉妒,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说话的同时,赵玉山握着裴长熙的手,温暖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心底。

    这句话裴长熙很是受用,对啊,她要是怕别人的打压,反而隐藏真正的实力,那不恰恰对了别人的路子?

    连同手里的馒头也索然无味,裴长熙无奈地叹了口气,哪有绝对的一帆风顺呢?

    “裴姑娘,大帅有请。”韦子英手下的人过来找裴长熙,声音不小,这一幕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韦子英摆明了很看重她,你真要找她麻烦?而且,”宽子停顿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说道:“你觉不觉得小妮子很好看?旁边那个也不错。”

    “你忘了你参军是为了什么了?”听完宽子说的话,矮子脸色变得很难看,狠狠横了矮子一眼。

    “自然是为了填饱肚子。”

    “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只是填饱肚子吗?跟东岛的仗肯定还有的打,她一定是我最大的对手。”矮子眼光中充斥着不甘和对裴长熙的忌惮,还有——嫉妒。

    娉娉袅袅的身影逐渐变小,矮子望向裴长熙走进韦子英的营帐,恨得牙痒痒。

    他的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异常地冷静,心仿佛开出来个大黑洞,准备着为裴长熙量身打造的阴招。

    赵玉山心思细腻,内心敏感,她能很明确地下出结论,裴长熙的人心还没收买到位,毕竟是新来的,更何况她的实力是那么强悍,年轻而又美丽动人。

    目前看来,事态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尤其是刚才那一出,像一颗定时炸弹,搞得赵玉山惶惶不安。

    可是,赵玉山对裴长熙有信心!跟随她一定不会有错,好比裴长熙在比试时展现出来的实力,她真正的实力一定还要强,慕强的本能驱使着赵玉山对裴长熙的信服。

    不惹事,也不怕事!

    #

    “跟余铁杭之前认识对吗?”韦子英温柔地问道。

    “对。”

    “半个月,给你半个月时间,在余铁杭手下好好训练,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办。”

    “半个月?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哈哈哈。”韦子英笑了,裴长熙自然流露出的迷惑,反而赢得了她的好感。

    “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余铁杭。”

    裴长熙有点不好意思,没吭声。

    “余铁杭的身法技巧,实战经验,都是我大虞朝廷军中数一数二的,别浪费了好天赋。”

    “我已经与他打过招呼,接下来你不必与其他士兵一同训练,让他给你开小灶就是。”

    “遵命。”

    “下去吧。”

    裴长熙不用继续和那堆讨厌的人打交道,就没有把心思放到他们身上,琢磨着怎么在十五天内得到大幅度提升去了。

    “诶,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比试时的那个小妮子?”

    “叫裴长熙的那个?这谁不记得?”

    “你们难道不觉得她的武功来得特别奇怪吗?”

    “啊?什么意思?莫非她有什么秘籍?”

    “害!想哪里去了!大家大都是泥腿子出身,裴长熙哪里来的渠道能学成那样?你看她的那个样子,像个练武的人吗?”

    听者仍然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确实不像,可是人不可貌相啊,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我怀疑啊,裴长熙很有可能是东岛派来的间谍!”

    好一口焦黑的锅,就这么哐当一下扣裴长熙身上。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裴长熙怎么能那么强?肯定反常!”

    “你们想啊,多少人活了一辈子都没练出个什么名堂,裴长熙凭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在武功上达到这么高的造诣?定然是东岛派过来的女间谍,准备打入我大虞朝廷内部的奸细!”

    听着谈话的起码有二三十人,个个害喝了点小酒,听完这样一番话,不由得发自内心地认为那个裴长熙是个奸细。

    越谈越发觉,太对了,个个都是点头如捣蒜,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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