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琬坐着车马到了上京,住了几天客栈,上京繁华,物价也贵,带来的银两很快便用的不剩多少。

    鬼王影子都见不到,只得走在街上闲逛,翻出只剩一些碎银的荷包,她无奈嘟囔道:“早知如此,就找虞渊讹一些了。”

    “听说了吗?”她突然听到摊位几个小娘在悄悄说,“东桥巷,肖家的小女儿要嫁人了。”

    “嫁人?谁啊?”

    “肖家可是上京首富啊,听说对那小女儿更是宠爱有加,这得是哪家的公子哥,这么有福气?”几人说到兴头,不知从哪拿出瓜子,嗑了起来。

    “听说要嫁的——”其中一人面露神秘,凑近小声道,“是国师!”

    她说得声音很小,却还是被云琬被神识的放大的听觉捕捉到。

    听到“国师”,那几位小娘都黑下了脸。

    国师?那不是她要带回去的家伙吗?

    云琬饶有兴致地凑近,好奇问道,“国师怎么了?”

    那几个小娘被吓了一跳,一脸见鬼了你怎么听到的表情。

    “别怕,我不会往外说的,国师怎么了?”她从一旁小娘的手里自然地顺了一枚瓜子,边嗑边问。

    几人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小声道,“姑娘你不知道吧,这国师是我朝元老。”

    “据说,他是吃了什么长生药的老妖怪,自太祖身陨后便为官了,至今十几年过去了,还是一副年轻模样。”

    “还有说,他专门捉活人杀了炼药呢!听说,他府上有许多瓶罐,就是做这个用途的。”

    “他啊,整日阴沉着脸,还一直戴着个面具,说不定面孔丑陋到难以示人。”

    那几个小娘补充道。

    “这婚是圣上赐的,就算是肖家,也架不住国师的权势啊。”

    “哦懂了,谢谢各位。”云琬道,赔了个笑,顺便问了嘴肖家的地址便离开了。

    趁着几位小娘还正疑惑,她一个纵身翻进了肖府的墙,直冲肖家家主的屋子,耍了几下嘴皮子,拿替嫁换了十几张银票。

    三日后,她被抬上了花轿,以肖家小小姐肖雀的身份凤冠霞帔,送进了国师府。

    云琬是做好了准备的,打算一路佯装一下端庄雍雅,等到了二人共处时候再一把打晕对方带回神界,这样一来,任务便完成了些许。

    不过堂堂战神居然拿活人炼药?她打算带走人前再顺便探探,若这老妖怪国师真如世人所说如此非善,那她定然是要与玉泽禀明的。

    可惜她在洞房对坐红烛守到了三更,仍不见人。

    又过了一个时辰,门外侍女来敲门道,“夫人,国师今日有事,不回府了,让您先歇下。”

    夫人?谁允许他娶我了?

    云琬气得扯下盖头。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满街寻一下那国师,再带回来狠狠敲晕。

    可当她一头叮叮咣咣走到门前,才感到肚子“咕嘟”一叫。

    她推开门,望着门前的小侍女。

    她又困又饿,只能迷迷糊糊问道:“有吃的吗?”

    月光如水,照在城外的横尸。

    黑衣男子骑着马,戴着红色的鬼怪面具,腰上别着长剑。

    一群戴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在横尸中走动调查。

    “大人。”黑衣人中走出一个不戴面具的少年,走到男子马前,行礼道,“都调查清楚了,是之前追查的那群反贼,只是这些贼子不知死于何人之手,竟如此惨烈。”

    “瞧这死状,仿佛是被人吸干了精气般。”那少年道。

    马上男子从容道:“多加观察,青国他处若有相似死状者,一律上报。”

    “是!”少年遵从道。

    随即又开口:“大人,今日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您真不去看看娘子?”

    “虽说是陛下赐婚,但毕竟是肖家。”少年嘟囔道,“您都打打杀杀一辈子了,好不容易有个媳妇——”

    男子转头,少年顿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老实闭嘴。

    “回去吧。”男子道。

    晨光泛起,照亮城楼。

    云琬夜里吃饱喝足,正在榻上睡得香甜,突然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

    声音很轻,似乎不想打扰她的梦境,只可惜她神识强化了听觉,自然比常人灵敏些。

    来人凑近,刚蹲在床边,她猛一睁眼。

    却见一赤红的鬼怪面具。

    刚睁眼便看见这般玩意,也太吓人了一些,她没忍住,“哇”地一叫。

    那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竟突然退后,愣在原地好几秒。

    云琬叫回了魂,突然想起那些个小娘的说法,琢磨着这位可能就是那传闻里的国师。

    她突然起身,拔了头上的簪子,对着那家伙的脖子比划,一个跨步上前逼近,质问道:“好啊,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戴面具的家伙歪了歪头,云琬更逼近了几步。簪子几乎贴上对方的喉咙:“咱们还没喝交杯酒,可算不了成婚!”

    她控制着簪子的距离,不去划伤对方的脖颈。

    “自然。”面具后,传来男子沉闷的声音。

    “我可没答应嫁给你。”云婉儿瞥眉道。

    “好。”对付应道。

    这家伙?竟然这么顺从?倒给她整不会了。

    她迟疑着收回发簪。

    “我还是第一次见不愿嫁给咱们国师大人的家伙呢。”门外传来一糙汉的声音,一披着衣服的家伙出现,腰上别着上将的腰牌,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扶着门框,醉醺醺地出现。

    那家伙一脸酒气扑进房中,云琬的目光却落在那人手里的酒壶。

    闻这香气,应是人间最是甘甜的桃花酿!

    云琬努力收回口水,认真道:“我呢,不想嫁给任何人。”

    “咱们也没礼成,不如就此各过各的,如何?”

    说罢,走向面前的国师。

    她本是可以直接带他走的,可她不想再摔下来或者是被那虞渊讹钱了,倒不如抓齐了人一起走。又或许,她可以说服这位“战神”帮她抓人。

    想到这里,她又端详起面前人。

    青天白日下,仍是一袭黑衣,乌黑的长发从赤红的面具后流出,水般垂在胸前。

    这家伙看着阴翳,可凑近了闻,却也没半点邪气。

    “肖小姐若想离开,随时都可以。”国师站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尘土。

    “大人,圣上召见。”一少年跑进屋内,行礼禀报。

    “知道了。”他转身跟着要走,在门框处又停了一停,指着那糙汉道,“这位是莽疏,我不在时,肖小姐有什么要紧事可以找他。”

    一袭黑衣离开视野。

    留下云琬插着腰站在原地。

    “肖家小姐啊,您见谅。”莽疏托腮,冲着国师离去的方向道,“这家伙,一直就这样。确是不太懂得怜香惜玉了。”

    “我不是玉,也不是香,要他怜惜作甚?”云琬疑惑反问道。

    大概是见她一身红色嫁衣金色钗叉腰站着,又大概是被这句噎得无话反驳。

    莽疏没再说话,只是兴冲冲瞥着面前这位富商家的“小姐”。

    而这位“小姐”,仿佛丝毫没有被人盯着一般,竟就这样没有一声预告地走出了房门。

    国师府甚大,假山奇石,盆景绿树,比比错落。

    云琬绕了一圈又一圈。

    莽疏跟了一圈又一圈。

    她也不在乎后头有人跟着,只秉持一个早办完早省事,一番翻找,终于在一处亭子旁的假山脚寻到了暗机。

    那亭子落在一漂亮的池子边,除了旁有一棵桃花树外,没什么别的树丛。

    府里的侍从似乎也被告知远离,放眼望去,这院子里只有她和莽疏。

    “肖小姐,您可是逛累了?”莽疏见她停下,问道。

    云琬没回复,只是掰动山石上的玄机。

    “轰隆”一声,假山转动,出现一黑漆的洞口。

    “喂!”莽疏见事态不妙,上前阻拦。

    云琬却径直冲入洞中。

    她跑下几个台阶,便看到一有暗道的地下书房。

    房内有一案几,一些书,和许多高低大小不同又暗暗黑黑不知装了些什么的瓶瓶罐罐。

    “还挺宽敞。”云琬乐道,随手便拿起一瓶罐,细细看,却也看不明白里面是啥。

    这家伙不会真拿活人炼长生药吧?那得炼出多漂亮的一张脸?

    她不经好奇了两下,手上的东西突然被抢过。

    “肖小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莽疏的表情看起来很精彩。

    或许是替朋友守的秘密被朋友刚过门的妻子撞破,不知该如何处理。

    他看起来又生气又无奈,只好以一脸凶相试图唬人。

    倒又唬不住她。

    云琬咂嘴,眼睛一转,指着莽疏手里的酒道:“莽将军手里的酒,可能借我看看?”

    “这我总能看了吧?”

    莽疏一脸不解,却也递了过来:“肖小姐看这桃花酿做什么,这可是烈酒。”

    云琬接过酒坛,提到鼻前闻了闻:“真香。”

    她眯起眼睛道,而后,一股脑都喝了下去。

    “肖小姐!”

    洞内回荡莽疏慌张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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