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落山庄里种了几棵丹桂,刚进院子,就能闻到那股清新扑鼻的桂花香。

    如果说世上真存在穿越,那气味绝对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媒介,这股桂花清香,总将她带进小学在沅城福利院时的场景。

    那时候,每每在家里受了委屈后,她就喜欢坐二十多分钟的公交去福利院。

    耳机连着mp3,放着当时的流行歌曲,到地方后再跟那边的小孩玩一下午,这是季林熙为数不多的消遣。

    只需要花费两块钱的路费,就可以买到一天的快乐。

    她看向在树下捡桂花的男友,喊了声他的名字。

    “傅渠年。”

    “嗯?”

    “你二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傅渠年将捡到的桂花放进玻璃罐里,“那时候我还没开始创业,白天读书,晚上兼职。”

    “苦吗?”

    “对比起来会觉得苦,但在当时的我心里,能吃上饭就不算苦。”

    季林熙又缠着他问了些具体的情况,但都被他简单几句带过。

    傅渠年不愿多提,不用听也知道,那段时间他过的不容易,一定比常人要苦很多很多。

    突然冒出的伤感,让季林熙有些哽咽,“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比你给我糖那次还早。”

    “傻瓜,现在也不晚。”

    傅渠年走过来,点了下她的鼻尖,试图用甜品哄一哄正在伤感的小朋友,“我去给你弄杯桂花弄,你在这等我一下。”

    “好。”季林熙弯了弯眼。

    露天茶座上,正煮着一壶乌龙茶,他先将全脂牛奶倒入打泡机,成型后,再将乌龙茶与牛奶相结合,最后在上面盖上奶泡,撒上桂花。一杯桂花弄就制作完毕。

    看着他的身影,季林熙笑眼里含了丝复杂。

    现在也不晚,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更希望那个时候能够陪在你的身边。

    在他回头前,季林熙迅速将那抹复杂敛去,品尝了口,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

    -

    十月中旬,一年一度的圩镇戏剧节开展。

    不少演员、导演和以及各大赞助商应邀而去。

    林诗诗也收到了邀请,打算去完戏剧节,去附近的一个避暑山庄玩儿,问季林熙要不要一块过去。

    江骋听着,忙不迭地说他也要去,还说傅游就是赞助商之一,干脆喊上傅渠年一块,就当度假了。

    眼看又要开始进入忙季了,季林熙也有些蠢蠢欲动,回家后跟傅渠年说了这回事。

    傅渠年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决定好后,一行人收拾行李,在戏剧节的第一天到达。

    长达十天的戏剧节,圩镇的游客如潮水般涌入,大街小巷都被欢快的气氛笼罩。

    而在邀嘉宾则统一安排在圩镇中心的五星酒店,戏剧节开幕式的当晚,酒店二层宴会厅的宴会也正式开始。

    冤家路窄,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贾昕儿。

    贾昕儿轻轻仰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哥哥,那个就是傅渠年的女朋友。”

    贾政齐瞥了下入口处的方向,讥嘲地勾了下唇,“我说过,你不要痴心妄想,老实接受父亲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不要心比天高。”

    贾昕儿脸色瞬沉,偏偏在大庭广众不能暴露出她与贾政齐不合的事,刚做的美甲紧按着指腹,她咬牙微笑,“哥哥说的是。”

    林诗诗进去后就被几个圈内姐妹喊走了。

    过了会儿后,将听来的八卦消息跟江骋分享,“贾政齐回国了,听说刚来就接管了公司的业务。”

    五百万买推广的始作俑者,大家都心知肚明,江家虽然家底不错,但离燕京的顶层上流圈还有些距离,他不免有些担心,“也就是贾昕儿的靠山回来了?”

    “不一定。”她看着不远处的兄妹俩,越是不露破绽就越可疑,哪家关系好的兄妹站在一块会这么端着,“贾昕儿跟贾政齐同父异母,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齐心。”

    “对了,熙熙呢?”林诗诗问。

    “那呢。”江骋指了个方向,“看见没,全场百分之六七十的目光都在熙熙身上,傅渠年这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官宣了。”

    与之前跟贾昕儿的逢场作戏截然不同,傅渠年揽着季林熙的腰向商界好友大方介绍。

    贾昕儿的目光紧紧跟着两人走,攥着裙摆的手泄露出了她此刻的不淡定。

    贾政齐瞥了眼没出息的妹妹,轻嘲道,“不过是露水情缘,瞧你这没耐心的样子。”

    他瞧了很久傅渠年身旁的女人。

    听说还是个在创业的大学生。

    如果将漂亮的女人比作玫瑰,那这种不甘为菟丝花的漂亮女人就是带刺的玫瑰,坚韧不易折,很轻易就能激起男人征服欲。

    连他也有点微妙的波动。

    就是如果换作他的话,他也不介意跟这样的女人玩点灰姑娘的戏码。

    但,玩归玩,跟结婚是两码事。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婚姻不过是一场盛大的交易,商人逐利,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他不认为傅渠年就能脱俗。

    所以眼前的爱情再美好,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他这妹妹有野心是好,就是有时候容易犯蠢。

    既心比天高地看上了傅渠年,又将敌意用错了地方。

    贾昕儿神色微动,“真的只是露水情缘吗?他们认识很长时间了。”

    “是爱情又怎么样?在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面前,这种所谓的爱情不值一提。”贾政齐掀了掀唇,他想着自己这妹妹跟傅渠年闹绯闻的时候,对家里助力也不少,便难得鼓励几句,“你要真想试试也无妨,别丢了贾家的脸就行。”

    一阵觥筹交错下来,季林熙有些累了,傅渠年捏了捏她的手心,体贴道,“你先去休息会儿,我去找戴军商量点事。”

    “嗯。”

    从傅渠年身边走开后,季林熙目光向四周扩散,在找林诗诗和江骋的身影。

    贾昕儿端了杯酒过来,抢夺了她的注意力,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贾昕儿停下。

    “这种在大庭广众被阿年官宣的感受是不是很棒,季小姐现在应该很骄傲吧?”

    贾昕儿语气挑衅,季林熙也不甘示弱,两人对视一眼,无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

    “贾小姐想表达什么?”

    “你真的以为你能在他身边待很久吗?我以前也这样想,但是呢,以前被他这样带出来的人是我,现在是你,那你猜一下,以后还会不会有别人?”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直面碰撞。

    介于之前贾昕儿做过的那些事,她对傅渠年的这位绯闻女友实在没什么好感,这种很明显在挑拨离间的话,季林熙目光泛冷,厌烦又敷衍地笑笑,“这个就不劳贾小姐操心了,我跟他已经认识六年了,难不成贾小姐认为你对他的了解比我还要深?”

    六年......

    贾昕儿心里五味杂陈,妒忌的枝条在心中疯长。

    那她跟傅渠年的那两年又算什么?是他们吵架期间的调和剂?

    甚至是他们破镜重圆的助攻?

    即将失控的情绪被她强行控住,贾昕儿咬牙道,“季小姐快毕业了吧?阿年又比你大了十岁,如果季小姐铁定没有下一个的话,那我很想期待在你毕业的时候收到你们要结婚的消息。”

    话里的嘲讽很明显,贾昕儿不相信傅渠年对她是认真的,笃定他们不会走到最后。

    “跟你有关系吗?”男友前绯闻女友在自己面前这么跳,季林熙实在谈不上好心情,但也不想中对方的下怀,她冷漠地笑笑,“贾小姐也演过不少电视剧,你知道你现在这幅样子像什么吗?”

    贾昕儿一怔,脸色不太好看。

    季林熙继续说,“像不像电视剧里口出狂言的小三?不对,连小三都算不上,最多算妄想拆散鸳鸯的炮灰女配。”

    “......”

    没管贾昕儿脸上的红白变化,季林熙端着酒走了。

    中途尝了口酒,蹙眉不已。

    调酒师是开小差去了吗?今天的酒怎么这么酸。

    -

    贾炘儿一个好好的当红女星,在这做降智女配,少不了激素的作用。

    也就是典型的为爱冲昏头脑。

    而季林熙这个正处热恋期的,也自然躲不开激素的轰炸。

    尽管知道贾昕儿的话在挑拨离间,还是不由自主的生气。

    结婚这个词乍一听好遥远朦胧,但仔细一想,他们也确实到年龄了。

    像傅渠年这个岁数的,孩子基本都上幼儿园了,而她也过了法定结婚年龄,两人又不是不婚主义。

    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半年多了,他一点隐约的试探都没有。

    没人的角落,季林熙狠心掐了下自己的手腕。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还没毕业,傅渠年不提才是正常的。

    情绪不高,又心里藏着事,等傅渠年过来找她的时候,季林熙没怎么搭理过他。

    等回酒店休息后,他才找到机会问,“今天有些不高兴?”

    他以为季林熙是在怪他刚刚没陪她,细心解释道,“有个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跟戴军商量,你去了的话肯定会觉得枯燥无聊的。”

    “不是因为这个。”傅渠年抱她抱的紧,季林熙想推开他,只是刚一使劲,就被他牢牢圈住,磁性又温柔的嗓音从耳边冒起,“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也不想冷战。”

    季林熙知道自己的情绪来自哪里,也知道两个人之间沟通很重要。

    结婚的事情不能说,只能先提贾昕儿的事。她轻轻闭眼,无声地叹了口气,“有点吃醋了。”

    热恋期的情侣听到对方为自己吃醋,第一反应绝对是暗爽。

    哪怕是不沾红尘三十年的傅总也没例外。

    傅渠年先是一怔,随后笑意漫上眼角,“嗯?”

    季林熙最受不得他那声“嗯?”,性感的要命。

    她转过来,面对着他,用指腹重点着他的胸膛,轻哼了声,“说说,你跟贾昕儿到底怎么回事?”

    傅渠年稍严肃了点,“想听好听的还是略微不好听的?”

    “这什么选项?”季林熙不满地嘟囔道,“先听好听的。”

    “纯粹的合作关系,她借我的势,我借她挡桃花,到我这个年纪,有女伴要比独自一人少很多麻烦。”

    季林熙脸色稍霁,“那略微不好听的呢?”

    这个话题迟早会谈到,傅渠年轻叹了口气,目光深邃,看着她说,“熙熙,我不想骗你。因为催婚压力和一些不该有的情愫,当时的我的确尝试过在贾昕儿身上用感情。”

    季林熙没多惊讶,傅渠年跟贾昕儿之间那种扑朔迷离的关系早在她心里猜想过数十次。

    在这一刻有了解释,反而落了心。

    “不该有的情愫?”她抓住新的重点,也承认,在这一刻,有一丝飘渺的期待。

    “嗯。”傅渠年直言不讳,“我对自己从十六岁看大的小朋友有了想法,你说我是不是混蛋?”

    “你是挺混蛋的。”季林熙鼻尖泛酸,骂他。

    她现在才知道,就算是两年前,自己也并非一厢情愿。

    但他居然混蛋地想剪掉这种情愫,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就要错过了。

    傅渠年伸手帮她擦掉眼角的湿润,柔声道,“那怎么办?已经尝过做混蛋的滋味了,回头做君子怕是很难了。”

    “谁让你回头了。”季林熙提高音调,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还有,你说谁是小朋友!”

    说完又觉得不服气,拽住他的领带,傅渠年被迫俯身前倾,季林熙的吻来的霸道又突然。

    这样的姿势让交织在一块的气息衬托的更加暧昧,这种极尽占有欲的吻很快将傅渠年点燃,他动情地扶住她的腰,往前一带。

    两人的腰腹几乎贴在一块,以至于季林熙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阵地很快转移到床上。

    季林熙双眼氤氲着潮热的水汽,偏偏这个时候她还吃酸地问一句,“你跟贾昕儿有做过这种事吗?”

    “没有。”傅渠年答得果断,“别说这个,连亲吻和牵手都没,最大的接触只是出席宴会时的挽臂。”

    季林熙满意地哼了哼,感受到男人的蓄势待发,她推搡道,“先去洗澡。”

    傅渠年不太好受,眸色和嗓音早就暗了下去,“一起洗。”

    说完就将她拦腰抱起,季林熙惊呼一声。

    天知道,她只想正儿八经地好好洗个澡。

    但挡不住这会儿不想做正人君子的傅总。

    浴室里水雾氤氲,她的腿搭在他的腰间,镜子里的身影起起伏伏。

    季林熙的长发湿着散在腰间,脸上漫了层红霞,累的攀住他的脖子,连忙说,“慢点。”

    “宝宝,你体谅一下。”

    季林熙喘着气,”什么?”

    傅渠年没羞没躁地说,“当了三十二年的和尚后,在心爱的人面前,难免有些失控。”

    明明说的是一些荤话,听上去却像在表白。

    季林熙羞恼地咬了下他的肩膀,“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巧言令色。”

    傅渠年唇边漾起笑意,“不是巧言令色,而是言出必行。”

    “......”

    感受到他的言出必行,第三次结束,身旁的人休息不过五分钟,又贴上来的时候。

    季林熙没什么劲地将枕头砸了过去,“傅渠年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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