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雍奴台

    雍奴台的地面上,绘着复杂的红色纹路,这些纹路仿佛有生命一般,似有若无的小幅扭动着,使得连续多日未合眼的白一琛都些眩晕。

    “寒舟,请沐公子过来暂坐。”影阁阁主对着一旁的青衣人说道。

    “是。”那青衣人应声,向沐心沉走来,白一琛挡在沐心沉身前,眼神凌厉的看着柳寒舟。但柳寒舟却丝毫不慌,因为身后的蝮蛇忽然黑烟一闪,出现在了白一琛的身后,白一琛提剑回斩,不等白一琛一剑砍下,蝮蛇又黑烟一涌,闪到了沐心沉的身后,白一琛刚想去拉沐心沉,柳寒舟却一剑刺来,白一琛只得转身接招,趁白一琛应接不暇时,蝮蛇已经将沐心沉带到了阁主身后。本来围在一旁的黑衣人过来了两个,将沐心沉的手脚绑了起来,同他们一起站在了阁主身后,看着白一琛和柳寒舟过招。

    依然如上次交手一样,柳寒舟还是不敌白一琛,不多时便落了下风,但这人就爱用下三滥的手段,眼看自己打不过,便向身后求助道:“谛影!”。不待他叫完,那蝮蛇已经张开血盆大口,蛇信摇摆,发出嘶叫的声音,而后地上红色的纹路便忽然猛烈的扭动,而后冲破地面的束缚,顺着白一琛的脚攀缘而起,同时紧紧缠住白一琛的双腿;但即便如此,白一琛使用妙华变化莫测,时而长剑乱舞,时而短针以袭,时而化作绳索扯开柳寒舟的手腕,即使白一琛双脚不能动弹,依然要比柳寒舟灵活许多,那柳寒舟逐渐气急败坏,他忽然停下,摸了摸上次被白一琛弄伤还未痊愈的伤口,转头提剑向沐心沉走去。他此时已经心绪烦躁,并未谨慎观察,被白一琛丢过来的一圈金线捆住了双腿,不受控制的摔了个狗吃屎,这一下使得他更加怒不可遏,他爬起来就想去欺负沐心沉,不成想,却被影阁阁主一个凌厉的眼神,吓的愣在原地。

    白一琛想要挣脱脚下的东西,然而这些东西斩不断,扯不开,难缠的很,在他挣扎时,阁主缓缓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轻轻掀开盖子,里面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绿色宝石,即使在这黑夜里,也散发着明亮的光芒。这一点绿光照进白一琛的眼睛里,他忽觉脑袋里一根神经抽痛,白一琛甩了甩脑袋,有些吃力的看着那颗绿宝石,阁主轻轻抚摸着宝石,幽幽说道:“时常有人认为,这便是那千年树灵的灵核,其实不然,这是那树灵所戴面具上的一颗灵石,他曾取下这上古灵石,送给一位友人,而这位友人却不怎么珍惜,弄丢了灵石,多年来辗转多人之手,如今被我收来。”说着,他便侧脸问道:“沐公子可还记得,那被树灵当做面具随身佩戴的黄金上古神器,如今又在哪里吗?”

    沐心沉并不理会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妙华已经回到白一琛的衣服上,不停的快速流淌,白一琛感受到了妙华的焦虑,便好像看懂了影阁阁主话里有的话,莫非?妙华便是他说的那黄金上古神器?可白一琛一直觉得妙华是归兰寺的老和尚给他的,如此看来,这人的话不能信,可妙华今日这般不对劲,却又让白一琛有所犹豫。

    见沐心沉还是不做回应,阁主也不急,只是继续转头看着白一琛说道:“那可有人知道,树灵万般信任的这位友人,又是谁呢?”

    “……”无人回应,空气的的流动都有了清晰的呼啸声。

    “是谁,拿着千年树灵的灵石,却不珍惜?又是谁趁其不备把当自己为挚友的树灵重伤,夺其神器,取其灵核?如此忘恩负义,心狠手辣之人……”他说这话时,死死盯着白一琛,仿佛就是在指责白一琛一般。

    “胡说八道,一面之词。”沐心沉的声音打断了一连串的斥责声。

    “哦?”影阁阁主饶有兴趣的看向沐心沉。

    “事关灵核之事,诸多真假传闻,在座各位皆非当事之人,所言皆为猜想而已。”沐心沉的声音沉稳,毫无被人挟持之感。

    “是吗?呵呵呵呵……”阁主笑着,匣子上方便出现了一缕黑烟,而后瞬间化为短剑,猛地朝灵石刺去。众人皆被吓了一跳,还不等众人反应,白一琛红袍上的妙华凝成丝线,已经飞速朝灵石掠去,就在触碰到灵石的瞬间,妙华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整个被拉近了匣子里,阁主快速盖上匣子,反手将匣子收进了自己宽大的黑袍里。

    众人还在疑惑灵石是否被破坏时,只有白一琛瞪大了双眼,怔愣在原地。只因当时并不是他让妙华去的,他还不能确定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并不打算作何反应,也来不及做甚反应,当时,是妙华自己冲出去的,正因如此,白一琛忽然觉得这人说的,难道就是真的?

    众人见白一琛的神态,都还以为是他被人抢了武器而震惊无措,实则白一琛此时心里已经五味杂陈,他记忆有损已是确定的事情,去虫淋谷也是为了查探此事,妙华多年来从未听过其他人的召唤,也几乎没有可以阻挡它的地方,如今妙华自己冲出去被人抢走,白一琛如何召唤也没有一点反应,诸多疑惑和一些陌生的模糊画面在脑海里闪现,使得白一琛开始头痛欲裂,他捂着脑袋,手指用力的按压,他仿佛听到了沐心沉在焦急的叫自己,可是他甚至抬眼的力气都没有,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他拼命的提醒自己不能昏睡,忽的脚底一软,整个跪在了地上,那些攀缘在他脚上的红色纹理,开始更加放肆的缠绕住他的身体。

    此时沐心沉拼命的挣扎,想要去帮白一琛,可是在这群人面前,他毫无胜算,被两个黑衣人按在一旁一顿好打。只见影阁阁主向白一琛走过去,轻轻一抬手,几条红色的纹路将白一琛的左手扯出,露出手腕,而后又是一阵黑烟,一把短剑出现,轻轻滑过白一琛的手腕,又化作黑烟消散,鲜红的血液滴落,渗进了那些纹路里,那些纹路仿佛越加兴奋,扭动的更加激烈,白一琛的血仿佛被神台中间的什么东西吸引而去,那东西贪婪的吸着白一琛的血,本就白皙的手腕不一会儿便开始白的不自然,神台中间的石头一层一层缓缓升起,形成了一座塔一样的东西,上面缠绕流淌着红色的液体,都是白一琛的鲜血,围绕在四周的黑衣人开始低沉的念诵着什么,同时慢慢向白一琛靠近。

    影阁阁主抬手扯下身上的黑色长袍,一身精致的黑衣修长挺拔,明明柔和温顺的面相,紫色的瞳孔里却全是冷漠,他双手做了个复杂结印,神台中间升起的石塔顶端,慢慢变化出一朵深紫色的莲花,那莲花狠狠的吸收着石塔上的鲜血,慢慢在花心处凝成一颗紫红色的血珠。与此同时的,白一琛的动静更小了。

    此时后方只有柳寒舟一人守着沐心沉,就连那蝮蛇谛影也围绕着石塔在做些奇怪的动作。柳寒舟看着神台的场景,紧紧的盯着阁主,眼神里越发兴奋,并没有注意到方才被暴打了一顿的沐心沉已经快要挣脱手上的绳索。

    随着仪式的推进,地面红色的纹路也逐渐暗淡下去,仿佛也被那莲花吸走了精气一般,四周的黑衣人声音越发震耳欲聋,阁主闭上双眼,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那血珠开始散发出一些紫红色的粉末,在黑夜里煜煜发光,这些粉末逐渐结合出一些脉络,越来越多,仿佛是要呈现某种画面,但似乎这个画面很是复杂,紫红色的粉末铺开的面积越来越大,纹路也越发复杂。

    此时的沐心沉悄悄挣开手上的束缚,背手从靴子里拿出匕首,解开双腿的绳索,趁柳寒舟还沉迷于祭祀过程时,他拼尽全力将匕首扔向了那血珠,等柳寒舟反应过来,匕首已经从阁主的耳侧飞过,影阁阁主正专心施法,想要阻止时也已经来不及了,匕首的尖端直接刺向血珠,刺破的瞬间,连同紫色的莲花也瞬间消散,柳寒舟气急败坏的想要拿沐心沉出气,但影阁阁主却厉声斥责道:“别动!”

    原来是空中凝结的画面已经大部分完成,暂时还未完全消散,他抬头寻找线索,而空中却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鸟鸣,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一只长尾且黑白相间的大鸟从天而降,直直落下,优雅站在了石塔的顶端,漂亮的羽毛摇晃,是一只非常漂亮的雄性白鹇,那白鹇扇着翅膀落下,又轻轻一个摆尾,紫红色的粉末便消散了大半。

    众人一阵惊慌之后开始议论纷纷,沐心沉不知何时已经冲到白一琛身边疯狂的撕扯着缠绕他的东西,这些方才宛如活物的纹路,此时仿佛已经丧失了力量,一扯便都断了,沐心沉拉过白一琛,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赶紧查看他的状态。柳寒舟依然站在原地不敢乱动,谛影也仿佛有些害怕这白鹇,已经躲到了影阁阁主身后,这鸟定不是普通的白鹇;而影阁阁主却无甚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只白鹇。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柳寒舟喊道:“哪里来的臭鸟!杀了吃掉!”正当他想提剑去砍时,影阁阁主侧脸一个狠厉的眼神,又将他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影阁阁主缓缓走到那只白鹇跟前,那白鹇也毫无畏惧,轻轻向他低头,而他也只是抬头与之对视,并温声道:“好久不见,小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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