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就在游戏城的楼上,游戏城里多的是因为电影还没开场,来消磨时间的,这就是资本家的套路。

    好巧不巧,四个人的座位在一起,段意紧挨着齐瑞言坐。

    这部电影讲的是一只狗狗忠于人类的故事,电影院里人人潸然泪下,威明和湖尔登哭到撕心裂肺,齐瑞言也没幸免,眼眶一圈微微泛红。

    除了段意,倒不是她没有被感动,只是从小她的情绪起伏都不是很大,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放声纵笑,痛哭流涕。

    以至于不了解她的人都觉得她很高冷,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她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太认真。

    倒是遇到齐瑞言后情绪起伏变得大了起来。从小到大,一切都规规矩矩,今天的疯狂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电影正在报幕,段意转过半边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齐瑞言碎发下的眼眶通红,委屈极了。

    这种场景下说什么都不太合时宜,段意好似在夸他:“你还是个感性的人呢!”

    齐瑞言微窘,转过头不愿她再看,出电影院的时候,拉着威明威胁道:“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待汪汪,要不然我这个干爸绝对不会放过你!”

    湖尔登:“汪汪是谁啊?是你的小狗吗?”

    威明也哭的稀里哗啦:“汪汪是只阿拉斯加犬,齐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坐上干爷爷的位置,呜呜——”

    说罢趴在齐瑞言的肩头嚎啕大哭,湖尔登收拾好情绪,看见威明这么没出息,跟上他嘲讽。

    “你的泪腺真发达,从小到大没少掉黄金吧!”

    “你懂什么?这是有同理心!”

    吵着吵着就又聊到了那只阿拉斯加,威明给湖尔登科普阿拉斯加和哈士奇的区别。

    段意和齐瑞言跟在后面,安安静静的走着,夏虫浅吟低唱,街头,路灯,散步,晚风,夏天的浪漫裹着西瓜的清甜。

    转眼间,一个月悄悄溜走,第一次学科水平测试按时至,考前几天班级里的气压明显降低,仿佛站在了青藏高原,呼吸不上来。

    齐瑞言早自习来到,啪——把书包扔到了书桌上。

    “谁要的校门口那家早餐店的包子,快去拿,别把油滴到我的书包里。”

    他的书包撑的鼓鼓囊囊,不知道的还以为带了行李来上学。

    走读生的用途不就是带饭,充电宝。一个月的时间齐瑞言将班级里不少男生收入麾下,齐哥齐哥喊得亲密。

    齐瑞言自然大方,早上吃早饭的路上随便帮忙带饭,书包是不是极限,包子才是,早饭店老板在给他装完一书包后,摆摆手让他离开,早餐店不只有他一个顾客,也需要做别人的生意。

    一书包足够班里那些小馋虫解馋了。

    一群人蜂拥而至,扒拉个书包,场面极度失控,最后分完过后还余几个包子,询问一圈没人再要。

    薛荔捅了捅身边正在背单词的段意:“你不说你早上没吃饭吗?”

    段意:“谁说我没吃饭,我喝了一碗白粥。”

    薛荔:“那不就是没吃饭,一碗白粥顶什么事?你刚才不还说有点饿吗?”

    段意:“可是我吃早饭了啊!”她认死理的反驳。

    薛荔:“你……反正你过两节课肯定会饿,齐瑞言那包子多了,不吃也就扔了,不如你要一个吃,还不浪费,还吃饱了。”

    段意直截了当:“我不要,不食嗟来之食。”

    齐瑞言一早就听见了右边的动静,知道某人还饿着肚子,贱兮兮的拿着包子来到段意的面前。

    他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拿着塑料袋,语气诚恳:“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确定不尝尝?”

    段意头也没抬,淡淡的说:“我吃过饭了。”

    话音刚落,段意的肚子开始绞动,一阵咕嘟声传出。

    段意把头埋近了书里,低声咒骂了一声,这个肚子搞什么死动静。

    齐瑞言把包子放到了桌子上,垂眼看着书里不愿抬起的脑袋,嘴角不自觉勾起。

    “嘴还挺硬,可是肚子已经投降了,又不要你钱,不吃白不吃。”

    段意自觉逃避不是问题,放下课本拿起包子,咬上一口,包子里面的油水争先恐后的往外冒,嘴里嚼着含糊的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借机狮子大开口。”

    “在我心里你肯定不会。”甩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恐怕就是如此。

    齐瑞言轻笑:“快吃吧,我可不想上课听你肚子唱交响乐。”

    段意:“交响乐怎么了,学习之余交响乐也格外动听。”

    嘴里塞着东西也阻挡不了段意嘴上不能吃亏的性格,脸颊两边塞得满满,仓鼠进食一般。

    第二节课,李跃在讲台上挥洒汗水,吐沫星子成抛物线状喷洒。

    “正并倒交,你们看是不是它包含于它。”

    这几天都是复习,同学听的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极为认真的薛荔都有些心猿意马。

    薛荔今天生理期来访,课间的跑操参加不了,她悄咪咪的问段意:“还有多长时间下课?我肚子痛的受不了了。”

    段意今天没带手表,班级里的时钟恰巧也坏了,目光环顾一圈,大家都沉浸在包含于被包含的世界里。

    骤然,目光一聚,定格在李跃的身上,原本浅灰色的衬衫,现在上黑下灰。

    “才到胳肢窝,还早!”

    她根据以往下课,李老师衬衫汗湿的程度推测,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

    薛荔显然没听懂她的意思:“啊?”

    段意压低声音解释:“你看现在李跃的衬衫才湿到胳肢窝,以往到他下课的时候,衬衫都快湿透了,说明离下课还早。”

    薛荔沮丧:“哦!”

    段意:“你痛的很厉害吗?能不能坚持?”

    薛荔拧着眉头,微微弯腰捂着肚子,强装镇定:“有些痛,但我还能忍。”

    既然能忍,段意也说不了什么,继续投入课堂。

    当她再次转头的时候,人已经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秀气的眉毛紧紧的拧着,嘴唇泛白,额上冒出点点冷汗。

    段意傻眼了,飞快握上薛荔的肩膀摇晃,话音正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薛荔,薛荔,你怎么了?”

    然而,没有人回应她,她慌了神,大喊:“老师,薛荔晕倒了!”

    说话间,将手伸到薛荔的鼻下试探,还有呼吸,她也是吓傻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

    段意的呼喊引来了同学们的注意,老师迅速的跑下讲台,上前查看情况。

    同学们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一哄而上,瞬间段意和薛荔被围在了中间。

    李跃扒开人群厉声呵斥:“散开散开!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两个大步,李跃跨到了薛荔面前,看着发白的面孔,脸色瞬间变黑,急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打120。

    120到还有一段时间,李跃扶起薛荔想要抱起来送到医务室,奈何年龄在那搁着。

    男生中齐瑞言离得最近,他看出了李跃的吃力,主动上前:“老师,我来吧,帮我把她都上去。”

    李跃松了一口气,自嘲道:“老了,腰直不起来了。”

    实际上,李跃也就三十多岁,实在是老师这个职业太熬人,身体多多少少有些小毛病。

    齐瑞言扶着薛荔的后背,另一只手有勾过她的腿窝,一把抱了起来,毫不费力。

    他刚走没两步,回头一看只有李老师跟在身后,没见那人的影子,歪头望去,女生低头呆楞着,似乎要在白色瓷砖上看出花样。

    “段意,傻站着干什么?跟上给医生说说她怎么了。”

    段意恍若隔世般回过神,听话的小碎步跟在他的身后。

    “她上课的时候说她肚子痛,生理期到了,我问她行不行,她说还能忍,我就没再劝,没想到再一看就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段意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语速极快,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慌张。

    医务室离教学楼很近,没走两步就走到了,段意又把刚才的那些话重复说给校医。

    校医对薛荔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初步判定她是疼晕了,但还是要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段意呆呆的坐在医务室外面的座椅上,双目无神,思绪飞到外太空,齐瑞言坐到她身边,这才又回过神来。

    齐瑞言看出了段意被吓得不轻,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你们女生生理期都疼的这么厉害吗?”

    段意:“因人而异,有的人就会痛的受不了,有的人一点事都没。”

    齐瑞言点了点头,不经意的问道:“那你呢?”

    段意:“我?我两个都不是,有的时候有感觉,有的时候没感觉。”

    她回答完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狐疑的看向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齐瑞言觉得好笑,唇角微挑,语气幽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为了超过你先打探好敌情,方便我研究战略,等你生理期那几天,没有心情学习,我猛猛学,实现弯道超车。”

    段意怎么评呢,好恶毒的战略,无语住了,语气平平:“那祝你成功!”

    不一会,救护车响着鸣笛声开进了校园里,护士推着担架车把薛荔送上了救护车,李跃跟着上了救护车。

    段意想也没想也要跟上,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你跟着干嘛?”

    “我跟着干嘛?”段意想了想,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

    护士直截了当的关上了门,“无关人员不需要跟着。”

    “走了,下节物理课,难道你先缺课?”

    段意肩膀被齐瑞言轻轻拍了一下,提醒她下节课的重要性。

    物理这种高难度的学科,即使是他们俩也不敢轻易逃课,齐瑞言不只有这层意思,他意在转移段意的害怕。

    她还处在薛荔晕倒的恐慌中,说话动作明显慢一拍,他不免想笑,没想到平常一个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人,竟然被吓这一福魂不守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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