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完年,大年初一的就走了。”顾北望喝了一口酒说。

    “这么快?”陆廷先没想到。

    “已经拖了许久了,不能再拖了。今晚就算是你们给我送行了。”顾北望举起酒,敬他们。

    “守之,今晚我们在此送你远行,我和廷先就在京城等你,等你平安回来。到时候,我们定为你设宴,接风洗尘。敬你。”陈砚之也举起酒。

    “对,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自己可要小心啊,我们等你平安回来。来,敬你!”

    三人一齐干了。

    “不过你走了,南嘉怎么办?”陈砚之问顾北望。

    “是啊,眼看着都可以谈婚论嫁了,却出了这档子事儿。”顾北望和南嘉的感情他们看的明白。

    顾北望又给他们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唉,是这么回事儿,不能耽误了人姑娘。”录廷先说。

    “不要说我了,说说你。你的小辣椒是怎么回事儿?”顾北望丢了颗花生进嘴里。

    “什么辣椒,我跟你讲,她就不像个女人。我不接受走路的时候没看见,不小心撞到了她表妹吗?她张口就骂我眼瞎,我都道歉了还不依不饶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冤家路窄的,走到哪里都能碰见她,真实倒了霉了。还有她那个表妹,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捧心西子,我不过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马上就红了眼眶。给我吓得。”

    “你力气大,人家姑娘柔弱,你当是把人家撞疼了吧。”陈砚之说。

    “这儿就没了?”顾北望眉毛一挑,明显不相信。

    陆廷先有些脸红了,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其他原因。他扭扭捏捏的继续说,“她每次一看见我吧,先是皱一下眉毛,然后就无视我。我就看不惯她那样儿,就忍不住想去招惹她,她有时候就骂我一通,有时候又冷嘲热讽,特有意思。这一来二去的,就有点儿……”

    顾北望无语住了。

    陈砚之低声笑笑,不说话。

    “你们说我是不是有点犯贱啊?”陆廷先还问。

    顾北望刚想说就是犯贱,却突然想起来,自己也时常故意逗南嘉,因为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这不也是犯贱吗?

    顾北望默默咽下了刚刚想说的话。

    陈砚之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犯贱,这京城里的女子,大多都是温柔端庄的,是不是真的温柔端庄,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表面上都是这样的。

    陆廷先长得又好看,认识的姑娘又少,接近他的女子,都在他面前表现出,自认为最好的一面,无不是矫揉造作。

    但是,突然有这么一个人,没有因为他的长相,家世,而奉承他,接近他,也没有在他面前装出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而是用真实的面孔去面对他,或冷眼相待,或直接骂他,这样的鲜活,自然而然的就吸引了他的兴趣,他的目光。

    所以,说白了,除了前两次的相遇外,其他的的,都是他有了兴趣,上赶子找骂。

    酒过三巡,三人都有些醉了。

    顾北望让他们今晚在府里留宿,两人也没有推辞,醉醺醺的回家不太好,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在侯府留宿了。

    第二天,两人早早的就离开了侯府,各自回家了。

    过年的氛围推至最高潮,每家每户都十分的热闹喜庆。

    南嘉实在高兴不起来,却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便只能整天挂着笑。

    往年南嘉都是跟大家一起守岁的,只是今天却说有些累了,要先回自己院里了。

    南贤睿若有所思的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

    南嘉前脚刚进屋,南贤睿后脚就跟来了。

    南嘉知道的时候还有些吃惊。

    赶紧让小橘把人请进来。

    “二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南嘉看着走进来的人好奇地问。

    南贤睿手里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轻轻抛起又接住的走近。

    “我的傻妹妹心情不好,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来看看。”南贤睿走到圆桌边坐下。

    南嘉也走过来坐在旁边,“二哥怎么看出来的。”

    “从小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大的,我能不知道?说说吧,真的跟北望吵架了?”

    “不是吵架。”南嘉闷闷不乐地说。

    “不是吵架?”南贤睿眉头一挑。

    “他不要我了。”说这句话实,南嘉的眼里又充满了泪水,声音哽咽。

    “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好好跟二哥说。”南贤睿认真了。

    南嘉哭着,断断续续地给他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南贤睿皱眉,没想到他只不过离京一段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听南嘉说完,他轻哼一声,算他有良心。

    不过看着自家妹妹哭得这么伤心,八成,不,肯定是放不下的。

    他又问南嘉,她是怎么想的。

    南嘉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南贤睿想了一会儿,问:“你只喜欢他?”

    南嘉擦着眼泪点点头。

    “不想嫁给别人?”

    南嘉继续点头。

    “万一他出了意外,死了呢?还是不想嫁给其他人?”

    “嗯。”南嘉低头扣着自己的手。

    “那你知不知道你将来会面对什么?被别人在被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你能接受得了?看着身边的好友都陆续的成婚生子,只有你自己孤身一人,身边也没个依靠也能坦然的活下去吗?”南贤睿接二连三的问题抛出来。

    南嘉沉默了,想了很久,她不确定以后能不能承受住那么多的问题。

    但是她知道,现在她只喜欢他。她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可是一辈子那么长,她真怕顾北望死了,以后的日子只剩自己一个人。

    南贤睿看着妹妹的脸,有心疼,心疼她要做这么艰难的选择。

    “如果你想好了,要等他,同他在一起,哥哥也支持你。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你要是愿意,哥哥也一定会替你找个好人家;你要是不愿意,那二哥养你一辈子又何妨?你到老,都是我南家的姑娘。所以,不管你怎么决定,都不要怕,我们都在呢。之所以问你那么多问题,只是希望你想清楚,不要让自己后悔。”

    听到二哥这么说,南嘉更想哭了。

    “好了,想清楚就早点休息吧。”南贤睿站起来揉揉南嘉的头。

    “对了,这是二哥给你的压岁钱。自己拿着用,不够了再跟二哥要。”南贤睿把手里的荷包递给她。

    南嘉伸手接过,还挺沉的。

    “谢谢二哥。”南嘉抬头,眼眶红红地说。

    “早点休息,我先走了,不准再哭了昂,不然会变丑的。”南贤睿说完就走了。

    南嘉洗漱好,静静的躺在床上,心绪烦乱。

    南嘉的屋里晚上总是亮着几盏蜡烛,天亮方灭。

    小桃和小橘在美人榻那边的蜡烛旁守岁,低声说着话。

    南嘉听着时不时传来的交谈声,心中才安定些。

    顾北望从府里出来,心里想着南嘉,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往南府的方向走。

    顾北望停下来,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又折回府里。

    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只不过手里多了一坛酒。

    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跃上屋顶,一身黑衣融入了夜色中。

    顾北望又来到了南嘉的屋顶上,提着酒坐了下去。

    脚不小心踢到了屋顶上的瓦片,发出了轻响。

    南嘉就这样躺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耳尖的听到屋顶传来的一点声响,心中一紧,一股酸涩漫延开来,是不是他。

    南嘉屏息凝神,仔细的听着屋顶的动静,结果过了许久也没再听见什么动静。

    许是听错了吧,南嘉放松下来,翻了个身,想快些入睡。

    结果躺了半天还是没睡着,她又翻了个身,继续闭眼,逼自己睡觉。

    过了一会儿,南嘉又睁开了眼睛,实在睡不着。

    就在这时,南嘉又听见屋顶的轻响。

    这一次,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是他。

    南嘉猛的坐了起来,差点就要像往常一样出去了。

    可她停住了,出去了又能改变什么,说什么呢?

    于是,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又躺了回去,假装不知道他来了。

    耳朵却仔细的听着动静。

    顾北望静静的坐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一轮白月,心里酸涩不已,只得提起酒坛,喝一口酒,想要舒缓心里的难过,却不料借酒消愁愁更愁。

    天空中忽然星星点点的飘起了雪花,静坐久了,透骨的寒冷渐渐攀上四肢。

    顾北望只得一接一口的喝酒暖身,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终于整个人都热起来了。

    也不知道她此刻在干什么呢,有没有睡下了。

    一片片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也懒得伸手去扫。

    黑色大氅上的雪越积越多,他的头上也有一层白雪。

    酒,终于还是喝完了,再没有了暖身体的东西,在下雪寒冬的夜晚,身上的热量也很快就散完了。

    顾北望拉紧大氅,但是,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那刺骨的冷,又再一次顺着四肢爬到身上,顾北望感觉他的身体要紧僵硬了。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顾北望身上的雪已经堆了一指高,但,他还是不想回去

    这是最后一次离她这么近了,她就在屋内安稳的睡着。

    他想与她多呆一会儿,即使她在屋里,他在屋外,见不到面,但也知足了。

    他以为已经睡着了的人,此刻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除了刚开始和过了一段时间,屋顶上有轻微的响动外,过了许久,南嘉都再也没听见任何声音,他应该是走了吧。

    屋里的人辗转反侧,屋顶的人雪落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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