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悠悠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个晚上也没琢磨清楚，邹然最后到底是说她挺酷的，还是说她挺苦的。
也不知道自己最终给人留下了什么传奇的印象。
当然她也没精力想太多，她还得想想怎么应付她妈妈。而且还得接着找工作。
柳素珍目前还不知道邵悠悠失业，要是她知道了，怕是真要把邵悠悠绑回家相亲。
*
出乎意料的是，柳素珍第二天并没有打电话来骂邵悠悠个狗血淋头。也不知道是胡文孝的意思，还是他妈的意思，总之这场炸裂的相亲尚未如实传到柳素珍的耳朵里。
邵悠悠每天战战兢兢，一有电话就猜是她妈妈打来的，还是应聘公司打来的。
好在没过多久，邵悠悠找到了新工作，在一个小影视广告公司做新媒体运营。公司主营业务是拍宣传片，虽然规模小，给的薪资待遇也一般，但胜在交通方便离家近，而且工作内容不多，通常不需要加班。
邵悠悠隔天就入职了，被安排在器材室门边的位置上。隔壁工位也是一个女生，戴眼镜扎马尾，青春洋溢，看起来像个学生。
没等邵悠悠熟悉她的新工作，财务张姐就给邵悠悠发了一份表格，上面列了西临和周边城市各种学校的名称。张姐让邵悠悠一一联系表格上学校的负责人，表格上有电话的就打，没有电话的就上网搜来打，询问他们是否有拍宣传片的意向。
邵悠悠一开始没有直接拒绝，因为隔壁的女生也在打，她以为是新人任务。
一连打了三天电话后，邵悠悠打不下去了。这种方式跟售楼处的骚扰电话一样，非常不受人待见，搞得邵悠悠自己的情绪也不大好。而且这根本就不是她职责内的工作。邵悠悠决定找老板谈谈。
*
老板姓凌，就是当初面试邵悠悠的人，也是公司所有片子的导演。
邵悠悠不知道大家平时叫的到底是“领导”还是“凌导”，反正跟着叫就对了。
邵悠悠开门见山：“凌导，我有个事情想请问您一下。我当时面试的职位是新媒体运营没错吧？”
凌导：“是啊，那天我面试你的嘛我知道。”
邵悠悠：“但是这三天，我都在打张姐给我的那个学校电话名单。当初说是会有专门的同事跟我对接，把宣传方向和资料发给我，再由我来整理发布。结果到现在，我只收到了各平台的账号密码，其他什么都没有。”
“小邵是吧？”凌导看见邵悠悠点头，接着说，“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其实在新媒体方面没什么要求的，只要偶尔发一下就好了。其它时间嘛你就打打电话，看能不能拉到单。你看公司没拍摄的时候也没什么好发的嘛。”
邵悠悠不能理解：“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设这个岗位，不如随便找个人发好了。”
凌导：“那这也是一个互联网趋势，我们也要跟上的。打电话也不影响你这个嘛。而且每个项目拉进来都有提成的，你看小戴，上个月就开单了，你可以跟她取取经。”
小戴就是邵悠悠旁边那个女生。不知道是不是电话打多了，小戴基本不和别人说话，邵悠悠压根没跟她聊过几句，至今不知道她全名。
邵悠悠问：“小戴来多久了？”
凌导想了一下：“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吧。她进步很多，现在项目前期流程她都已经搞懂了。”
“那每个单有多少提成呢？”
凌导：“这要看的，每个单子具体不一样。”
邵悠悠心里大概有数了。
小公司本来工作划分就不太明确，很多应该分工的事情全是一个人干。她自认为在面试的时候已经尽量问清楚了，而且就算工作中有相关的活她也可以做，比如编辑图文、拍剪视频之类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显然公司就是想招个电话销售，顺带把运营的活干了。
听凌导说的话，这个岗位的现状一时半会儿不会改变。邵悠悠以前没想过做销售，以后也不想朝这个方向发展，如果不想浪费时间，只能尽快辞职。
当面提未免尴尬，还是回去打个书面辞职信再来，基本的礼貌她还是有的。邵悠悠面带微笑地回复老板：“好的凌导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邵悠悠回到工位上，先是打了几个电话，到午休时间才开始编辑辞职信。
刚开始还小心翼翼，后来一想，她这个座位的显示屏只有自己和小戴能看到，更何况辞职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敞开了写。
没写几个字，突然从隔壁探过来一个脑袋，小声说：“你也要辞职啊？”
邵悠悠惊讶地看向她：“你也要？”
孤身奋战三日，没想到友军竟在自己身边，邵悠悠莫名觉得有种心意相通的感动。
她看看四周，觉得在公司里交流辞职还是不太方便，得去外面聊，干脆邀请小戴：“走吧，我请你吃午饭。你知道这边上有什么好吃的吗？”邵悠悠才来三天不熟悉，让小戴推荐。
小戴坚定摇头：“没有。根本没有。”说着捧起手中的玻璃饭盒，“我找了一个月也没找到，现在都自己带。”
邵悠悠：“......”
小戴：“要不我们去E座后面那个咖啡店，它边上是卖衢州烧饼的，味道还行。”
邵悠悠点头：“行。”
咖啡配衢州烧饼，还真是混搭啊......
*
小戴说的咖啡店在写字楼背面，属于园区角落。兴许是地处偏僻，且E座刚开始招租，两连间的店里只有几个人。
邵悠悠买了两个烧饼，又点上两杯咖啡，和小戴坐在咖啡厅里唠嗑，别说，这饼味道确实还行。
出了办公室的小戴跟解了封印一样，一直说个不停，邵悠悠觉得她在公司一定憋惨了。
小戴全名戴星月，本地人，大四在读，来公司快两个月，正如邵悠悠所见，每天都在打电话。
邵悠悠问：“你不难受吗？我才打了两天就觉得耳朵疼。”
戴星月：“还行。刚开始挺难受，后来我就开始摸鱼了。联系电话找它半个小时，遇到空号多打几次。你打两天也知道了吧，这样打电话问基本没人要拍的，你就随便打打，下班前都打上叉就好了。有时候我还给我男朋友打电话呢，反正他们也听不清我讲什么。”
邵悠悠竖起两个大拇指：还能这样摸鱼，学习了。
邵悠悠：“对了，凌导说你上个月开单了，提了多少？”
“50。”戴星月眼皮都没抬。
邵悠悠：“......”怪不得不直接招销售，这个钱招不到销售吧。
戴星月喝了口咖啡，解释道：“他们说我是实习，本来没有提成的......反正我就是待两个月混实习证明，下周就走。”
“一定要待满两个月？”
“不是。”戴星月摇摇头，小声说，“周日清明连休三天，我休完假再走。而且后天周六我们不补班，去皇冠山露营，公司团建。”
邵悠悠：......好清晰的职业规划。
邵悠悠疑惑：“你怎么知道要团建的，我没看到通知啊。”办公室里的几个男人每天咋咋呼呼闲话一堆，也没听他们说啊。
戴星月：“明天就会通知了。安排露营的旅游公司就是我对接的，我是行政。”
邵悠悠：......原来每个人都是斜杠员工。
聊了一杯咖啡时间，邵悠悠知道了财务张姐就是凌导老婆，副导演小凌是他们儿子，周六团建是为了给张姐过生日。
“怪不得，我说哪有在清明节团建的。”邵悠悠恍然大悟。
“还有那个做后期的坤哥你认识吗？”戴星月又放低了声音。
“我知道，就是坐饮水机旁边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公司平台的账号密码就是坤哥发给邵悠悠的，她加过坤哥的企鹅号。
戴星月：“你远着他点，他说话很恶心。之前坐你位置的那个女生就和坤哥吵过架，好像是劝他勤洗头还是勤洗澡的。反正两个人骂起来了，吵完第二天她就走了。”
邵悠悠睁大了眼：“真的啊......”
饼吃得不多，瓜倒是吃得很饱。邵悠悠对戴星月的提醒表示感谢，还和她约好下周一起辞职，因为戴星月跟她分析了就业环境，建议她先骑驴找马。邵悠悠受益匪浅，暗自羞愧：怎么自己上了五年班了，还不如一个没毕业的学生有头脑。
两人才刚认识上就共享了很多八卦，一下子亲密起来，一路嘀嘀咕咕到了公司楼下等电梯。戴星月正兴奋地和邵悠悠说后天露营的事，据说这个营地性价比很高，设备和风景都不一般。
“我看过别人的打卡，超出片。还有官方摄影师抓拍各种氛围照片，你记得穿好看一点，没准要被拍到。”
邵悠悠连连点头，瞄到身后走来两个人，一个造型机车，另一个西装革履。
两人身材颀长，穿衣风格又亮眼，邵悠悠不由多看一眼，然后笑容一滞。
这个正和旁边女人说话的西装男，不就是邹然吗。
他手里拿着的那个烧饼，不就是邵悠悠刚刚买过那家的吗。
下一秒，邹然就和她对上了眼。
邵悠悠：还真是巧啊......
也不知道自己最终给人留下了什么传奇的印象。
当然她也没精力想太多，她还得想想怎么应付她妈妈。而且还得接着找工作。
柳素珍目前还不知道邵悠悠失业，要是她知道了，怕是真要把邵悠悠绑回家相亲。
*
出乎意料的是，柳素珍第二天并没有打电话来骂邵悠悠个狗血淋头。也不知道是胡文孝的意思，还是他妈的意思，总之这场炸裂的相亲尚未如实传到柳素珍的耳朵里。
邵悠悠每天战战兢兢，一有电话就猜是她妈妈打来的，还是应聘公司打来的。
好在没过多久，邵悠悠找到了新工作，在一个小影视广告公司做新媒体运营。公司主营业务是拍宣传片，虽然规模小，给的薪资待遇也一般，但胜在交通方便离家近，而且工作内容不多，通常不需要加班。
邵悠悠隔天就入职了，被安排在器材室门边的位置上。隔壁工位也是一个女生，戴眼镜扎马尾，青春洋溢，看起来像个学生。
没等邵悠悠熟悉她的新工作，财务张姐就给邵悠悠发了一份表格，上面列了西临和周边城市各种学校的名称。张姐让邵悠悠一一联系表格上学校的负责人，表格上有电话的就打，没有电话的就上网搜来打，询问他们是否有拍宣传片的意向。
邵悠悠一开始没有直接拒绝，因为隔壁的女生也在打，她以为是新人任务。
一连打了三天电话后，邵悠悠打不下去了。这种方式跟售楼处的骚扰电话一样，非常不受人待见，搞得邵悠悠自己的情绪也不大好。而且这根本就不是她职责内的工作。邵悠悠决定找老板谈谈。
*
老板姓凌，就是当初面试邵悠悠的人，也是公司所有片子的导演。
邵悠悠不知道大家平时叫的到底是“领导”还是“凌导”，反正跟着叫就对了。
邵悠悠开门见山：“凌导，我有个事情想请问您一下。我当时面试的职位是新媒体运营没错吧？”
凌导：“是啊，那天我面试你的嘛我知道。”
邵悠悠：“但是这三天，我都在打张姐给我的那个学校电话名单。当初说是会有专门的同事跟我对接，把宣传方向和资料发给我，再由我来整理发布。结果到现在，我只收到了各平台的账号密码，其他什么都没有。”
“小邵是吧？”凌导看见邵悠悠点头，接着说，“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其实在新媒体方面没什么要求的，只要偶尔发一下就好了。其它时间嘛你就打打电话，看能不能拉到单。你看公司没拍摄的时候也没什么好发的嘛。”
邵悠悠不能理解：“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设这个岗位，不如随便找个人发好了。”
凌导：“那这也是一个互联网趋势，我们也要跟上的。打电话也不影响你这个嘛。而且每个项目拉进来都有提成的，你看小戴，上个月就开单了，你可以跟她取取经。”
小戴就是邵悠悠旁边那个女生。不知道是不是电话打多了，小戴基本不和别人说话，邵悠悠压根没跟她聊过几句，至今不知道她全名。
邵悠悠问：“小戴来多久了？”
凌导想了一下：“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吧。她进步很多，现在项目前期流程她都已经搞懂了。”
“那每个单有多少提成呢？”
凌导：“这要看的，每个单子具体不一样。”
邵悠悠心里大概有数了。
小公司本来工作划分就不太明确，很多应该分工的事情全是一个人干。她自认为在面试的时候已经尽量问清楚了，而且就算工作中有相关的活她也可以做，比如编辑图文、拍剪视频之类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显然公司就是想招个电话销售，顺带把运营的活干了。
听凌导说的话，这个岗位的现状一时半会儿不会改变。邵悠悠以前没想过做销售，以后也不想朝这个方向发展，如果不想浪费时间，只能尽快辞职。
当面提未免尴尬，还是回去打个书面辞职信再来，基本的礼貌她还是有的。邵悠悠面带微笑地回复老板：“好的凌导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邵悠悠回到工位上，先是打了几个电话，到午休时间才开始编辑辞职信。
刚开始还小心翼翼，后来一想，她这个座位的显示屏只有自己和小戴能看到，更何况辞职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敞开了写。
没写几个字，突然从隔壁探过来一个脑袋，小声说：“你也要辞职啊？”
邵悠悠惊讶地看向她：“你也要？”
孤身奋战三日，没想到友军竟在自己身边，邵悠悠莫名觉得有种心意相通的感动。
她看看四周，觉得在公司里交流辞职还是不太方便，得去外面聊，干脆邀请小戴：“走吧，我请你吃午饭。你知道这边上有什么好吃的吗？”邵悠悠才来三天不熟悉，让小戴推荐。
小戴坚定摇头：“没有。根本没有。”说着捧起手中的玻璃饭盒，“我找了一个月也没找到，现在都自己带。”
邵悠悠：“......”
小戴：“要不我们去E座后面那个咖啡店，它边上是卖衢州烧饼的，味道还行。”
邵悠悠点头：“行。”
咖啡配衢州烧饼，还真是混搭啊......
*
小戴说的咖啡店在写字楼背面，属于园区角落。兴许是地处偏僻，且E座刚开始招租，两连间的店里只有几个人。
邵悠悠买了两个烧饼，又点上两杯咖啡，和小戴坐在咖啡厅里唠嗑，别说，这饼味道确实还行。
出了办公室的小戴跟解了封印一样，一直说个不停，邵悠悠觉得她在公司一定憋惨了。
小戴全名戴星月，本地人，大四在读，来公司快两个月，正如邵悠悠所见，每天都在打电话。
邵悠悠问：“你不难受吗？我才打了两天就觉得耳朵疼。”
戴星月：“还行。刚开始挺难受，后来我就开始摸鱼了。联系电话找它半个小时，遇到空号多打几次。你打两天也知道了吧，这样打电话问基本没人要拍的，你就随便打打，下班前都打上叉就好了。有时候我还给我男朋友打电话呢，反正他们也听不清我讲什么。”
邵悠悠竖起两个大拇指：还能这样摸鱼，学习了。
邵悠悠：“对了，凌导说你上个月开单了，提了多少？”
“50。”戴星月眼皮都没抬。
邵悠悠：“......”怪不得不直接招销售，这个钱招不到销售吧。
戴星月喝了口咖啡，解释道：“他们说我是实习，本来没有提成的......反正我就是待两个月混实习证明，下周就走。”
“一定要待满两个月？”
“不是。”戴星月摇摇头，小声说，“周日清明连休三天，我休完假再走。而且后天周六我们不补班，去皇冠山露营，公司团建。”
邵悠悠：......好清晰的职业规划。
邵悠悠疑惑：“你怎么知道要团建的，我没看到通知啊。”办公室里的几个男人每天咋咋呼呼闲话一堆，也没听他们说啊。
戴星月：“明天就会通知了。安排露营的旅游公司就是我对接的，我是行政。”
邵悠悠：......原来每个人都是斜杠员工。
聊了一杯咖啡时间，邵悠悠知道了财务张姐就是凌导老婆，副导演小凌是他们儿子，周六团建是为了给张姐过生日。
“怪不得，我说哪有在清明节团建的。”邵悠悠恍然大悟。
“还有那个做后期的坤哥你认识吗？”戴星月又放低了声音。
“我知道，就是坐饮水机旁边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公司平台的账号密码就是坤哥发给邵悠悠的，她加过坤哥的企鹅号。
戴星月：“你远着他点，他说话很恶心。之前坐你位置的那个女生就和坤哥吵过架，好像是劝他勤洗头还是勤洗澡的。反正两个人骂起来了，吵完第二天她就走了。”
邵悠悠睁大了眼：“真的啊......”
饼吃得不多，瓜倒是吃得很饱。邵悠悠对戴星月的提醒表示感谢，还和她约好下周一起辞职，因为戴星月跟她分析了就业环境，建议她先骑驴找马。邵悠悠受益匪浅，暗自羞愧：怎么自己上了五年班了，还不如一个没毕业的学生有头脑。
两人才刚认识上就共享了很多八卦，一下子亲密起来，一路嘀嘀咕咕到了公司楼下等电梯。戴星月正兴奋地和邵悠悠说后天露营的事，据说这个营地性价比很高，设备和风景都不一般。
“我看过别人的打卡，超出片。还有官方摄影师抓拍各种氛围照片，你记得穿好看一点，没准要被拍到。”
邵悠悠连连点头，瞄到身后走来两个人，一个造型机车，另一个西装革履。
两人身材颀长，穿衣风格又亮眼，邵悠悠不由多看一眼，然后笑容一滞。
这个正和旁边女人说话的西装男，不就是邹然吗。
他手里拿着的那个烧饼，不就是邵悠悠刚刚买过那家的吗。
下一秒，邹然就和她对上了眼。
邵悠悠：还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