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墙外突然一片嘈杂。

    凌温年欲趁他不注意夺回令牌,刚伸过去的手却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嘘,别出声。”约莫僵持了一会儿,外面才静了下来,直到有人进来禀报情况。凌温年才趁机抽回了手。

    “怎么回事?”

    “回王爷,果不出所料,我们才到汀州第一天,对方就出手了。”

    “这倒符合本王的预料,鱼儿已经上钩了。”

    “ 那依王爷的意思是…”

    “但只有一点,刺杀江南十三州总督的人,与欲行刺本王的人,应当不是同一批人,你先去调查一下…”

    王爷?敢情这人还不是一般的达官显贵,凌温年惊得脑子一片空白。

    不行,不能跟他来硬的,搞不好自己的小命都会没了的,虽然那样她也许能回到现代,但是万一不能呢?

    “王…王爷是吧,你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小人?”慕容煜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啊?哦对,小人!只要王爷大发慈悲把令牌还给小人,小人马上从王爷面前消失,绝对不让第三个人知道我见过王爷了。”凌温年说这话时认真得不得了。

    “你当奉绎是死的?”慕容煜垂眸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未减。凌温年也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个进来禀报的人确实看了她两眼的,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她在那里。

    不过,那奉绎应该是他的近侍,比自己更不可能乱说话。

    “那位公子一看便风度翩翩,气宇不凡,定不会多话的。”凌温年眨巴着眼睛看着慕容煜,希望他真的能大发慈悲把令牌还给自己。

    谁知慕容煜却转身便进了屋,还坐那儿了,留得凌温年一脸问号:你究竟还是不还?

    稍过了一会儿有侍女端着煎好的药来呈给慕容煜,那药的味道浓郁得凌温年大老远就闻见了,甚至刚刚还没翻墙进的时候就闻见了。

    慕容煜接过药,对那侍女吩咐道:

    “给那梨树下的姑娘安排个住处,她今晚在这住下。”

    凌温年闻言觉得奇怪,私闯别人的住所是她不对,但是正常人不是应该赶她走嘛,难不成要给她关小黑屋?

    救命啊,她只是想拿回令牌啊!

    虽说现在令牌在他手中而他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人,可他堂堂一个王爷进出这汀州府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那令牌对他没价值,可是她不好交代啊。

    于是凌温年提起裙摆便往屋里跑。

    “你不还我令牌就算了,还不让我走了?”

    慕容煜没有回答,只是将那刺鼻的药一饮而尽。

    “我都巴结你这么久了,你还是把令牌还给我吧,我马上就走。”

    慕容煜将盛药的碗放下,又用侍女备好的手绢擦了擦嘴。

    凌温年见他还不回答,便又接着说:

    “我舅舅要是知道我夜不归宿,就会告诉我爹,我爹要是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

    慕容煜终于开口。

    “你此刻从伶西府出去,很容易被刺客盯上,被刺客盯上,就不是断条腿这么简单了。”

    那倒也对,往往这般出身帝王家的人,身边都危机四伏,方才那个侍卫进来通报的事情,虽听不懂,但是大概率和刺客有关。

    此刻伶西府外肯定还有埋伏,对方在暗我在明。

    但……住在这危机四伏的伶西府,才更危险吧?

    可是古代官宦大都是有仇家的,前几日还悄悄听到舅舅他们在商讨一件事,好像是死了什么重要的官员。

    其实顾府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你此刻还不离开本王的寝室,”慕容煜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凌温年,“是要给本王宽衣,还是要给本王侍寝?”

    本还在思索的凌温年被他这么一说连忙摆手:“不不不,打扰了。”

    要不是你长得好看,一句“流氓”我早就喊出来了!

    于是那侍女收了喝药的碗和擦嘴的手绢,对凌温年说:

    “姑娘请随我来。”

    凌温年跟着她出来,又经过那梨树时,总觉得这府邸,好像有一道目光在监视着,但又说不清。

    凌温年出去后,慕容煜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

    她好似变了个人,她甚至…似乎不记得我了。

    侍女给她安排了一个楼阁上的房间,她走到窗前随意四下观望,却听见“咻”地一声,似乎府外远处的树还在晃动,但是看不到有任何东西。

    翌日。

    “凌姑娘,凌姑娘可起了?”府中侍女在房门外问。

    凌温年本想再睡一会儿,但猛地想起这可不是自己家。

    “起了起了。”她慌忙起床回答。

    侍女进来为她梳洗好过后,告诉她:

    “王爷待会儿要去汀州府衙,询问姑娘是否一同前去。”

    “不必不必,我自己回顾府就好。”凌温年可不想这么快就被舅舅和表哥知道她夜不归宿,而且还是宿在凛王的府里。

    她下楼后便看见院落内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一袭青衣,发乌如墨。

    ?!他不会是在等我吧?

    “那个……王爷我……”

    “与我同去吧。”他转过身来。

    凌温年本是拒绝的,但是好奇怪,眼前的人说出这样温柔的话,又好像,不想拒绝了。

    她知道他有他的皇子权威,但是他并没有用命令的语气,更像是邀约一个好友。

    他只安排了一辆马车,她只得尴尬地与他共处在这逼仄的空间里。

    是有些尴尬的。

    凌温年悄悄观察他,发现他正闭目养神,才又好好地端详。

    造孽啊,怎么会有人颜值这么逆天啊,乍一看惊艳,但也经得住仔细端详。

    唉,我有生之年也能遇到这样的人,真的看一眼也值得了。

    “啧啧啧。”凌温年摇了摇头。

    慕容煜听见这个动静缓缓睁开眼慢慢对上她的眼睛。

    !!

    “咳咳咳,那啥,你脸上有东西。”凌温年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随便扯了个理由,然后尴尬地别过脸。

    “美貌?”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

    “嗯?昂,哈哈哈。”凌温年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尴尬地摸摸鼻子。

    救命啊,第一次花痴被抓包!

    汀州府衙。

    “参见王爷!”全府衙上下的人都在向慕容煜行礼,江南十三州的知府都来了,都已经在府衙等候多时。

    而由于朝廷派来的凛王在汀州有落脚点,所以商议相关事宜就定在汀州府衙,顾德彰作为汀州知府,以后就得常常为王爷服务,额头已经布了细细的一层汗。

    顾原里起身时率先看到了站在凛王背后的凌温年,正欲开口,却被顾德彰手肘撞了一下给憋了回去。

    “想必顾知府已经接到圣上下达的圣旨,这十三州总督余邺成遇刺一案,从即日起便由我们凛王殿下主持调查。现在顾知府可以将所查的案情进展向凛王殿下禀报了。”奉绎见慕容煜从容落座,给了他一个眼神,便直接开口传达。

    而在他讲话之时,各个官员均弓腰倾听,慕容煜则仔细观察每个人的样貌,衣着,以及神情。

    奉绎便是这样的懂得察言观色,办事也从不拖泥带水,武功也了得,也难怪他会从万千神武军中拔得头筹成为慕容煜的近侍。

    因着慕容煜从小体弱,皇帝特意训练了许多武功高强的人来保护他,但是最近身的侍卫,是慕容煜亲自训练的神武军里挑出来的,也是慕容煜亲自练出来的。

    “回王爷的话,臣初步调查得知,余总督遇刺的前两个月,这汀州城郊的云平山下山匪作乱,不但抢劫金银珠宝,还曾抢劫良家妇女。

    余总督出面镇压,臣猜测,或许是这云平山的山匪伺机报复。”

    “山匪?”慕容煜没有抬眼看顾德彰,语气不咸不淡。

    “是的,现下山匪作乱之风仍未平息,臣外甥女前些日子也险些遇难,已被山匪打晕又被犬子给救了回来。”

    这下慕容煜倒是抬眼了,不过不是看向顾德彰,而是看向凌温年:

    “姿色平平的女子,山匪也不放过吗?”

    迫于在场的人基本都位高权重,凌温年成千上万句吐槽的话都憋在了肚子里,只能笑笑不语。

    内心:小说里的凌温年好歹高居京城美人榜榜首,太子也为她倾心,这山匪怎么的眼光比太子高啊?

    就在凌温年内心咬牙切齿的这个空当,慕容煜发现顾原里的目光时不时往凌温年身上瞟,于是给奉绎使了个眼色,奉绎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案情汇报得差不多以后,慕容煜做了简单安排便也起身离开。

    见慕容煜离开了,顾原里马上来到凌温年旁边,语气里满是焦急:

    “表妹你昨夜一夜未归,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凌温年内心:危险就是我弄丢了你给的令牌……

    “没有,我昨夜宿在了伶西府。”求求了别问我为什么会去伶西府,我总不可能告诉你我是为了捡那块令牌去的吧!

    慕容煜已行至门口,但又想到将凌温年留在那儿似乎不妥,于是便又折返。

    “阿年,本王初到汀州待不习惯,你还是在伶西府多住一段时间,也好陪本王解解闷儿。

    正好上次你说想要的那几只簪子本王也从京城给你带来了。”慕容煜此刻倒是笑得挺好看,就是凌温年觉得不大对劲。

    你在说什么呀,我们不是昨天才认识的吗哪儿来的什么上次?

    “王爷与表妹相识?”顾原里不明所以问了一句,按理说表妹与太子有一段过去,认识太子的兄弟其实也不为过。

    但是顾原里实在不愿凌温年再与皇家有任何纠葛。

    “全京城谁不知道凌少卿家有位才貌俱佳的姑娘,况且阿年与本王也算幼时相识,怎么她没跟你提起过?”

    凌温年一头雾水:你不是刚刚才说我姿色平平吗?怎么这会儿又才貌俱佳了?

    不过也好,有理由解释我为何宿在伶西府了。

    “是啊表哥,我与王爷打小便相识了,我昨日见王爷来了汀州,便去了伶西府。”

    顾原里只得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那我派人送你去顾府收拾东西,今日就搬进伶西府。”

    敢情刚刚说的让她去伶西府解闷儿还不是说着玩的?

    凌温年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王爷,表妹她一个姑娘家住在伶西府恐怕是多有不妥,也恐打扰到王爷的生活,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凌温年看向慕容煜时,他的眼睛笑意盈盈,虽说表面看着没什么,但是他这样,似乎是意有所指,而且他这么做肯定也有他的道理。

    况且她才穿越过来没多久,根本不清楚凌温年的过去与人际关系,那小说里面也没有更多内容。

    而凭她的智商,是很难找到回去的办法的,想要在这未知的时代里存活下去,首先不要触碰权利的逆鳞,否则丧命是分分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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