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花期,再想要这么好的茶就难了。

    老夫人听着就暗暗点头。

    好一招欲擒故纵。

    这微丫头聪明着呢!

    虽然给足了对方后路,却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利益。

    ”还是三小姐想得周到。”乔夫人哈哈笑了起来,“就按你说的这么定下了。对了,不知道这花茶收多少钱一斤呢?我先把订金付了。”

    赵昔微被问住了。

    在乡下的时候,她是跟着娘亲做过香饮子,可那都是卖给村民图个解渴,制作工艺也没那么复杂,能有多高的价格。

    现在突然要她开价,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开。

    见她为难,乔夫人就很爽快的道:“这样好了,鸿胪寺对面茶铺子卖的明前茶,十八两一斤,我给三小姐二十两的价格,怎么样?”

    二十两一斤,总共要十斤,进账就是两百两。

    赵昔微在府中的月钱一个月都才二两。

    也就是说,这笔钱,需要她不吃不喝在府上十年才能攒够。

    她内心有些激动,表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我也说不大准,制作花茶需要依靠花期和天气,若是这两者没有把握住,夫人就是开出一千两的价格也做不出来……”

    乔夫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她生怕赵昔微反悔一般,道:“我也知道这事不容易,可有什么办法呢,那些胡商就爱喝这花茶,为了大魏的繁荣稳定,我给三小姐出二十二两的价格,你看怎么样?”

    赵昔微一阵错愕。

    论能说会道还是乔夫人最厉害。

    只不过一个花茶的买卖,怎么就还能和大魏的繁荣稳定挂上钩了。

    不过又一想,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些胡商使臣,让他们积极与大魏交好,也确实算得上是为朝廷效力了。

    赵昔微忙笑着拒绝:“既然是效忠朝廷,又怎能狮子大开口,乔夫人就按二十两的价格来就好了。”

    乔夫人笑了起来:“不愧是相府的小姐,言语就是爽利!”

    说着就起了身,向老夫人辞行:“府里还有要紧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两桩买卖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让常年经营生意的袁夫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老夫人,您看我没有说错吧,微姐儿就是随了相爷,这头脑,这口才,都是拔尖儿的好!”

    赵昔微见她肯放下身段对自己主动示好,就也不再计较往事,很大度的给了个台阶:“二婶娘过誉了,您才是真正的女中诸葛,整个长安做买卖的,谁不知道二婶娘的名字。”

    老夫人开怀笑了起来:“都好,都好!有你们这样的晚辈,是我这个老骨头的福气!”

    赵昔微和袁夫人对望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袁氏对自己的敌意。

    乔夫人,还真是一座桥呢。

    有她这么一个中间人,袁氏和自己算是互相依存的结盟关系了

    人心都是向利的。

    或许有人不在乎感情,但没有人不在乎利益。

    有时候,这种利益捆绑的关系,反而是最稳定的关系。

    赵昔微轻轻吐出一口气,对未来的道路,更加有了勇气和信心。() ()

    老夫人笑着吩咐周嬷嬷:“你去大厨房催催,我要的樱桃酪好了没?”

    赵昔微有些吃惊。

    樱桃酪她知道。

    小时候她最爱吃,每到樱桃成熟的时候,娘亲就会做给她吃。

    虽然没有冰块和糖,味道也是酸酸甜甜的,十分的开胃又解馋。

    想不到老夫人也爱吃。

    周嬷嬷却笑着道:“知道您疼孙女,奴婢这就去催。”

    袁夫人成了一笔大买卖,心情很好,就佯装出一脸吃醋的样子:“老祖宗偏心,有了孙女就不疼媳妇儿了!”

    赵昔微不解地看了过去。

    老夫人笑着道:“淑妃娘娘送了一筐樱桃来,我想着你昨儿才吃了羊肉,便吩咐厨房做了酸酸甜甜的樱桃酪,给你开胃解腻。”

    一阵暖流缓缓流过,让人心头莫名的一热。

    原来,这就是被祖母疼爱的感觉。

    说话间,周嬷嬷已捧着托盘进来了。

    碧玉色的小盘,银白色的琉璃高杯,里面盛着深红色的樱桃浆,放了红彤彤的樱桃果,再浇上一层浓香的奶酪,又覆了一层雪白的冰沙。

    红白搭配,透过精致小巧的琉璃杯,宛如冰雪世界一般,莹润透彻。

    用完樱桃酪,又说了一会子话,赵昔微便起身告辞:“孙嬷嬷授课的时间到了,孙女就不陪祖母了。”

    老夫人知道她课业繁重,就也不再多留,只叮嘱了一番“要好生学习不可偷懒,切莫辜负了长公主的一片心意”之类的话。

    赵昔微起身,才撩开门帘子,却又被叫住了。

    就见老夫人笑眯眯的叮嘱道:“以后早晚请安用不着那么早,现在天气那么冷,早上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宝珠,我那箱子里还有两张上好的鹿皮绒子呢?明儿拿去给微姐儿做一床新褥子,那蔷薇园最是阴冷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冻坏了身子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赵昔微一怔。

    蔷薇园离老夫人的荣安堂距离最远,老夫人原先安排她住那里,也是故意要与她拉开距离。

    而老夫人现在这样,是对这些不公平的事情,感到过意不去了吗?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笑容,屈膝盈盈一礼:“孙女多谢祖母疼惜!”

    不论是刻意为之的冷落,还是情不自禁的关心,这个老人都是她血缘关系上的祖母。

    她都选择了坦然面对,不悲不喜。

    赵昔微出了荣安堂,往蔷薇园走去。

    阴雨绵绵,寒风凛凛,青石板的路面湿漉漉的。

    看了看天气,赵昔微决定从花园抄近路回去。

    却不料,才出了游廊,就听见假山后一座亭子里,传来了哭骂之声。

    “那野丫头竟然和柳树胡同的人勾搭上了!”骂的那个声音十分尖利,“我定要去禀明祖母,打断她的狗腿!”

    正是赵承羽。

    “五小姐,您不能告诉老夫人!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哭哭啼啼的那个,是珍珠,带着几分哀求和焦急。

    旁边跟着的锦绣听得真切,心尖儿都打了个颤。

    这个珍珠,怎么跟赵承羽混在一起!

    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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