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喻知坐在副驾驶位上,也不主动跟喻安说话,一直看着窗外。

    喻安看她气呼呼的模样,倒觉得有几分无奈,主动搭起话来。

    “哎,这是怎么着了?”

    “……”

    “跟你说话呢?”

    喻知偏过头看了她哥一眼,懒懒回答:“干嘛?”

    “这么大脾气?不就是没去接你么?”

    “那你不说好给我带衣服?要不是岳媛接我……”

    还没等喻知说完,喻安一拍脑门,道:“哦,我忘了这茬儿了。”

    “……”

    喻安自知理亏,也没再辩解。

    “那我错了,行了吧?”

    “行。”

    “……”

    喻知突然想起了点儿什么,问他道:“对了,你什么时候搬去滨江路的?”

    “有俩月了吧,你怎么关心起这事儿来了?”

    “那儿都空好几年了,也没见你过去住,我之前想让岳媛去那住,那儿离她公司近,空着也是空着,不过当时她拒绝了,听你说你搬过去了,我就觉得挺巧的……”

    还没等喻知说完,喻安就不知道是被什么呛了一下,咳嗽出声。

    “怎么了?”喻知问。

    “没……没事儿,呛了下风。”

    喻知看了他一眼,而后环顾一下四周,自顾自道:“风?这也没开窗,哪儿来的风啊?”

    “你这一天关心的事儿真不少,你真不打算过去我那住?”

    “不了吧,我还是习惯回这边,再说爸妈回来肯定也是回这儿的。”

    喻家父母每次回来都是在老房子住,似乎也都只认定那儿才是家。

    “行吧,那我把小白送过来陪你两天?”

    “好,一言为定。”

    喻安送她到家后就离开了,喻知收拾了一下行李,又冲了个澡,之后就打开电脑研究起了自己的论文,再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正巧余清南打来了一通电话。

    余清南不知道是在哪,背景声音有点吵,喻知其实是想问一句的,可又觉得这样像是自己管束他一般,她并不想有这样的越界。

    可是快挂电话之前,余清南主动提了这个问题。

    “你不想问我在哪儿么?”

    说完,电话那端的人轻笑。喻知似乎能想见他此刻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有点儿想见他,又或者可以说是有些想他,只是这种话喻知是不会说出口的,她只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如果我这么问了,你会不会觉得我越界?”

    “知知,你觉得我们之间的边界在哪儿?”

    “我不知道。”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分钟,而后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希望我们都能多往前走一走。”

    其实每个人在与其他人相处的过程中,一定是有自己的底线的,再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之间也不可避免会有一条隐形的界限,一旦对方越过了自己的保留地,关系就会变得紧张起来。但是这条界限在交往初始其实并不是明确的,是需要在不断的交流和试探中探得的,如果怕触碰这条警戒就都退避三里,其实也不是很明智的做法。

    余清南说这句话,便是对她的默许,他其实希望喻知能发自内心地想要多了解他一些,喻知明白。

    “余清南,我怕你了解我越多,越觉得我可能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那你觉得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的?”

    “大概是性子温和,很听话,没有脾气,应该……是这样的吧?”

    还没等喻知说完,余清南就笑了,他的笑声从电话听筒里传来。

    喻知疑惑道:“不是?”

    余清南回答的很是肯定,“不是。”

    “那你认为的我是什么样的呢?”

    “我觉得你挺执拗的,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想法,也会有自己的小脾气,甚至习惯性与人疏离,只不过你不大表现出来。”

    其实余清南这么说,喻知并没有生气,反倒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人际交往这件事,她其实并不太擅长,身边的朋友也不多。她不想要在和别人的相处中成为一个麻烦的人,所以很多情绪大都是自我内化,但其实私心希望能有一个人把她当成一个完整的人去爱,不用勉强自己去做自己。

    但是此刻的喻知,似乎还不能够把余清南与自己的感情称之为爱,更无法宣之于口。在她看来,爱是一个很宽泛又很严肃的字眼,它从心底里产生,继而外化于表达和行为,这种东西看上去虚无,却又必须落于实际。

    “那你还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

    喻知没有回答。

    余清南那边似乎找了一个更安静的地方,说话的语气也添了几分认真。

    “知知,你就在我身边,我喜欢的你是真实存在的你,更何况我也并不是靠着想象过日子的人,我对你是什么感觉,自己还会不知道吗?”

    直至电话挂断,喻知还在自己反复回想这段对话,当晚不出意料地失眠了。

    第二天是被喻安的电话吵醒的。

    喻安这次没有食言,一早就把小白打包送了来,一并送来的还有相应用品。老房子没有电梯,单这些东西,喻安自己就搬了三趟。

    喻知没有养猫的经验,她看着一件件的东西堆满客厅,这才发现自己当时把小猫带回来的这种微弱善意,似乎有点不负责任。

    小白似乎已经忘了她,对她不怎么热情,从猫包里出来后只看了她一眼就跑开了,喻安去哪儿它就去哪儿,像个小尾巴。

    喻安和喻知说了些照顾小白的注意事项,比如水要烧开后晾温一些再给,罐头和猫粮都怎么喂,猫砂要多久清理一次。

    她还记得刚带小白回家的时候,喻安一脸不耐的样子,可是他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内心比谁都柔软。

    喻安在和喻知说话的时候,小白就蹲在一边看他,喻安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小白就开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还主动拿脸蹭他的手,看着着实惹人怜爱。

    “哥,小白绝育的伤口已经好了么?”

    “嗯,差不多了,喷了几天外用药,昨天带它去检查了,说没什么事儿了。”

    “那就行,我其实有点害怕。”

    “怕什么?”

    “我怕我照顾不好它。”

    听见喻知这句话,喻安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喻知一脸认真又紧张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其实不管长多大,她始终是他的妹妹。

    喻安把小白抱起来,向喻知走近了一点,安慰一般,道:“小白胆子小,之前生了病,好了以后就比较爱黏着我了,不过现在已经快一岁了,疫苗也打全了,没那么脆弱了。”

    喻知又听了喻安讲了一些关于小猫的事情,这才知道自己的不负责任的善意都给她哥带来了多少后续的问题。

    一开始小白是被送去了宠物医院的找领养的,只不过后来大夫告诉喻安这小家伙得了猫瘟,什么都喂不进去,因为太小了也没打过疫苗,能挺过来的几率不大,也不建议治疗。

    但是喻安没有放弃,他去医院付了费用,每天都从学校开车过去看一眼小家伙,可能是被他的执着感动,小猫也放弃了回喵星的念头选择留下来陪他,后来病好回家,小猫就很黏他,几乎走哪跟哪儿。

    喻安其实不喜欢猫,因为喻知小时候被猫抓破过脸,只差一点就碰到眼睛,喻知自己不记得了,但是喻安比她要大几岁,他印象里当时自己妹妹那漂亮的小脸蛋哭的通红,后来他就算看到再可爱的小猫都喜欢不起来。这只不一样,这只是被她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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