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南的生日是在九月。

    今年也是他三十周岁的生日。

    喻知提前准备了礼物,用了她大半的零花钱。

    从岚市回来后,余清南大约有一个礼拜没有去找过喻知,临近生日的前一天,是喻知主动联系的他。

    余清南其实对生日没有什么概念,如果不是喻知,这一天对他而言无非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喻知并没有提前告诉余清南自己的安排,余清南也是在见到生日蛋糕的时候才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记得喻知的生日并不是这个时间。

    蛋糕是喻知自己做的,从烘培到脱模再到裱花,以及最后的包装,虽然样式简单,但也花费了近半天的时间。

    “许个愿吧。”

    “好。”

    喻知没有问过余清南在这半分钟的时间内许了什么愿望,因为生日愿望是不能讲出口的,否则就会不灵验。

    所以她也不会知道余清南三十岁的生日愿望是关于她的。

    余清南许愿喻知这一生都顺遂无虞,喜乐平安。

    十一假期,余清南和喻知两人去了雪山。

    他们乘坐的火车刚好是喻知去年此时乘坐过的车次,一样的旅游专列,一样的山水画外观,只是身边比上一次多了同行的人。

    余清南身份证上的照片看着要青涩些,是他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拍的,不是这样的寸头,仔细看还能看出来有些腼腆。

    一路上不知道是过了多少站,中间在某站经停时,两个人都坐在了车厢过道旁的座位上,喻知分了一只耳机给余清南。

    其实她歌单里收藏的音乐不算多,但是类型跨度挺大,有些年代久远的余清南都没怎么听过。

    余清南笑她比自己还有年代感。

    这一次,两个人一起去了雪山。

    雪山的传闻是否会在当下的时间里实现,谁也不能得知。

    尽管提前做了思想准备,可是喻知还是差点半途而废,

    不知道是因为空气稀薄的缘故,还是体力不足,她真的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可她又冥冥中觉得如果这一次不走上去,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于是咬了咬牙硬是爬了上去。

    中间不知道歇了多少次,两个人最终还是到达了海拔四千多米的位置,这也是游客目前可以到达的最高处。

    大部分游客都在排队和刻有海拔标度的石碑打卡拍照,他们两个默契的没有上前,反倒是走去了围栏边。

    从这里向上望去是灰白色的云彩,向下看又是灰白色的冰川,站在这个位置不由让人觉得恍然。

    “你有什么理想么?”

    喻知突然的问话没有任何来由,但是余清南还是回答,“有啊,你呢?”

    “我啊,我想活得有意义,最好是被后人记住。”

    “那还真是……”

    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到喻知接着说,“可其实说到底人也就是对身边的少数人来说有意义吧,我这理想可能实现不了了。”

    理想这东西其实就是这样,人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产生过美好愿景呢?只是这东西没实现之前就总会变,谁也说不准到底是变高了还是低了。

    “你的理想是什么啊?”她偏过头看他。

    “我啊,过去无非就是挣钱,买房子,娶媳妇。”

    她没有笑,理想是用来实现的,不是用来比谁的更远大。

    “那现在呢?”喻知问。

    余清南收回望着远处的视线,其实远处的一切他看不太真切,但是眼前的人是真真切切的。

    喻知在他的注视下,听到他缓缓吐出口的两个字,“娶你。”

    从索道下来,坐上返程的巴士,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浓雾渐重,一点点包围了整座城市,灯光也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光点,像极她近视那会儿不戴眼镜看到的世界。

    晃动的树影,路口的指示牌,所有的轮廓都不真切。

    从雪山回来后,昭宁下起了雨。

    喻知没有回学校,两个人回了余清南的家里。

    余清南递给她一套睡衣,新的,样子很保守,喻知没说什么。

    余清南环抱住她,低下头在她耳边厮磨,“今天不走了?”

    这是句反问句,答案就在字面上,所以喻知没有回答。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让喻知有些睁不开眼,她深呼吸了几次才推门出去。

    余清南一点点安慰她,有些事情没法再等了。

    黑暗中,喻知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一切只是顺从着他的动作,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触感从她的一寸寸皮肤上一点点游走过去。

    很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喻知感觉到了他动作的迟疑。

    他在此刻停下来,开口问她,“可以么?”

    喻知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要说些什么,她不知道此刻如果说不可以,是不是就真的会不再继续。

    他抓着她纤细白皙的手腕,缓慢举过了头顶。

    她手腕内侧青紫色的一条条血管,像极了花瓣上一道道浅淡的脉络,脆弱的要命。

    余清南能感觉到身下的姑娘在止不住的轻颤,他的动作缓慢下来。

    他的样子有几分虔诚,只是夜色太深,喻知这一次还是不敢睁眼去看。

    他的皮肤很烫,似乎要灼伤她,吻深深浅浅印下,她的身子很软,和她的人一样,很容易留下痕迹。

    余清南并不急躁,他对待喻知一直很有耐心。

    浓雾仿佛要吞噬眼前的一切,喻知控制不了,昭宁池这一晚并不平静,卷起的浪潮自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侵入的瞬间令她窒息。

    余清南感知到阻碍,他停顿下来,思绪有片刻迟疑。

    他应该想到的,只是他之前对这种东西并未在意。

    喻知并没有哭,只是眉头微微皱着,她也没有失声,只是被动承受他的一切。

    余清南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已经到这一步了,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他渐渐恢复了动作。

    喻知觉得自己像是漂浮于水面的一叶萍,急于攀附于什么东西,而此刻她所能攀附的只有面前的这个人。

    不受控制的翻涌不知持续了多久,最终归于平静,脑中的空白是她之前没有过的体验,喻知此刻有些想哭。

    喻知胸口下方几公分的位置有一颗痣,呼吸停滞时,肋骨的轮廓有一些分明。

    此刻余清南的手掌刚好放在那个位置上,缓慢抚摸。

    她光滑白皙的背与他的胸膛贴合,喻知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炙热。

    这个时候余清南很想来一根烟,但是他没有,他的吻轻轻落在了喻知瘦削的肩膀,又下滑至翩然的肩胛骨处。

    他一点点描摹美好的轮廓,似乎并没有想停下来。

    喻知能感觉到身后愈发急促的呼吸,她微不可见的挪动了下身子。

    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她很累了。

    余清南低声笑了,“别动了,我不碰你。”

    一晚上两个人都很少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此刻落在喻知耳朵里,让她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余清南的确没有再碰她,只是一点点将她的身体亲吻了一遍。

    再次醒来余清南还维持着睡前环抱着她的姿势,喻知想起身,却并没有推动他的手臂。

    余清南醒了,但是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要去哪儿?”

    “没……”

    喻知的话说出口有些不自觉的发颤。

    “我有没有纹身,这回你是不是清楚了?”

    他明知故问,这话落在喻知耳朵里,很是暧昧。

    倘若是一年前,喻知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余清南更是未敢想象,会有这一天。

    只是如今有这一天了,他也产生了更多奢望,他开始奢望余生的每一天喻知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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