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捡垃圾也是有地盘的
“你们知道捡垃圾也是有地盘的吗？”杨耀强问辅导班的学员。
“不知道啊！”学员们都第一次听说。
“我刚上大一的时候，想挣点钱，就趁中午大家都午休了，挨个教室去捡矿泉水瓶。然后藏到公教楼二楼打扫卫生的阿姨那里。”
“但是，我觉得整个公教楼和讲学堂的矿泉水瓶目标太小，我应该再检点纸盒子、废弃的书本什么。于是，早上六点我就起床，准备捡到六点半，人就多了，不方便了。你猜怎么着？六点，去晚了，学校的几个垃圾桶早被人捡过了。”
“于是，第二天，我五点半就起床，快马加鞭，干到五点二十。有矿泉水瓶，有书有本子有纸盒子，真不错。我卖了三块五。嘿，我高兴得都快手舞蹈足了。我去食堂吃个酸辣米线吧！那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舌尖上的中国’也没有它好吃。黑色的、够大的砂锅，里面是白白的、粗粗的米线。满满一大锅，你捞捞，别说两大筷子，就是三大筷子也捞不完。那个汤那个香吆，香得你都快要把舌头也吞下去了。食堂阿姨煮米线之前，还要先放上两大勺蒜末，火腿肠小丁、各种作料、小肉丁、花生、青菜叶、金针菇就不用说了。辣椒少许，醋少许，最后快盛的时候，依个人口味，自己酌情添加香菜、葱、酸豆角或者麻油。我先吃米线，再吃小配料，最后把汤也都喝了。人生真是幸福啊！”杨耀强沉浸在对往昔的美好记忆中，我们发现，我们也馋得哈喇子只流了。
“班长，你给我买个鸡蛋灌饼呗！我看见你刚刚卖了那么多矿泉水瓶和废书本，你发财了呀！你得请我。”
“是我班的一位女同学。我怎么这么点儿背啊！第一次卖了三块五，不仅米线不能大快朵颐了，估计连饭也要吃不行了。我欲哭无泪啊！”想不到杨耀强还当过班长啊！牛！
“一个鸡蛋灌饼你知道多贵吗？”杨耀强问。
“两块五。后来涨钱了，三块，我都不舍得吃了。长了整整五毛啊！那可是贰零零几年。”
肖舞回忆：
我当时吃的是两块五。我没说，自己的脑子已经回忆起当时的画面：“那鸡蛋灌饼，长方形的，够大，够实诚，外酥内香：外面是黄黄的酥皮儿，里面是一层一层的白肉儿。那老板，也是真舍得往上倒油，咬一口，都带着油的香味。但是，又绝对不腻。”
“等鸡蛋灌饼快做好了，一般是老板娘，左手拿起碗来，右手从她的右边，也就是三轮车的车屁股上的绿色大塑料袋里抓起一个鸡蛋，往碗上一磕，鸡蛋立马裂了一道缝，这时候，拇指正和裂缝垂直，食指和裂缝呈X型，拇指和食指呈V字形，拇指稍微一用力往左扣裂缝的左边，食指正相反，往右扣裂缝的右边，蛋黄蛋清便’噗’一声落进碗里了。拿双筷子边挑边顺时针打鸡蛋，一会蛋清蛋黄便搅和均匀了。”
“她再用筷子在皮上一挑，就破了一个小洞。左手熟练地把鸡蛋灌进饼里，用大夹子夹住饼，’啪’一声反着摔在鏊子上。”
“约莫鸡蛋熟了，就把饼放到案板上，按照你的需要刷上甜酱、辣椒酱、撒上辣椒粉、胡椒粉、卷上生菜叶，装进袋子里，你就可以拿走吃了。”
“不过在套袋之前，人家会非常具有敬业精神地问你’小姑凉/小帅锅(我可没打错字哈，他们就是这么说话的)，带走吃还是现在吃？要是你说现在吃，人家就会竖着装鸡蛋灌饼，还把塑料袋的口缠在饼筒的正中央。最后给你套上个外面是牛皮纸，里面是放油层的袋子，上面印着’李家/牛家/王家鸡蛋灌饼’。”
杨耀强接着说：
我攥着手里仅剩的五毛钱去了食堂。剩白菜两毛，俩馒头五毛。我从背包里摸出两枚一毛钱的硬币，加上被洗劫后的五毛纸币，吃了一顿本应是大餐的饭。
“第二天，我照样五点半准时去翻垃圾桶。你猜怎么了？没了！原来那个捡垃圾的，发现有人跟他地盘之后，估计五点就去了。”
“第三天我四点半就去了。胜利！终于吃上了如愿以偿的酸辣米线。我吃得是酣畅淋漓啊！就跟朱重八饿了多少天，终于讨饭讨上吃的了。’金钱豹’算什么呀？根本没法跟它比。”
“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可能那个捡垃圾的觉得四点半太早了，他还要赶过来，不像我就住在校园里，四点二十起床就可以。不到五点还可以回去补觉。终于有一天，我还没走到垃圾桶呢，就看见他了。他也看见我了。顿了顿。我立马转身回来了。我看着他背都驮了，不是个老人，但是人又矮又瘦，穿得衣服那个样，鞋那个样，头发胡子也那个样，还有捡垃圾的那个样，还有看我的那个样，旁边放着的破袋子那个样，我觉得他比我更需要这份工作。”
四、卖衣服
杨耀强的讲述：
正好我隔壁宿舍的男生的同学，找国庆节卖衣服的，一天30块钱，问我们有没有愿意去的。我和舍友大勇愿意去。那就去吧。过了几天，国庆第一天，我们就坐公交车去了中关村过街天桥北边的一栋民宅里。两个老板三十来岁，南方人，给我们简单讲了讲，说会带我们找地方摆摊儿卖T恤衫，每天基本工资30元。一件30元，讲价25元也卖。前30件没有提成。超过三十件一人一元提成。每天下午结算当天的工资。要是有人来了，不让卖，就马上给他俩打电话，并说我们是大一的学生，帮老板卖的T恤衫，要是被没收了，就让我们赔钱。实际上不会真让我们赔钱，就是这儿跟城管说嘛，他们都不会太难为学生。
车接车送挺好。虽然只是一小段车接车送。我们体验一把专车的感觉。前三天都挺正常的，我和大勇每天下午都高高兴兴拿到30元。一天给我们300件衣服，卖了多少件，收了多少钱，剩下多少件，都对就行。轻松，有人买我们就一人看着别被人偷走了，一人负责顾客试衣服，收钱。我们说好，五十和一百的钱，必须两个人都看看，防止收到□□。
我们也算是又顺便逛了逛京城的边角嘎啦。我们去超市边上摆过摊，去小区里摆过摊，还在步行街边上摆过摊，还在学校边上、市场边上摆过摊。有一天，我们的推销员工作发生了转折。
我和华子一组。有个骑摩托车的小青年先是用100元红票票买了一件25元的T恤，拿到了找零75元。他又说不买了，拿回了红票票，还回了T恤和找零。然后，他又说买，给了原来的100元，拿走了T恤和找零。
我说：“华子，你第一次收了100元给我看了，第二次收了100元没给我看。”
华子重又拿出那100元看了看，发现被掉包了。
收到□□的事情，实实在在发生在了我和华子身上。我俩一人赔了50元钱。
“你们知道捡垃圾也是有地盘的吗？”杨耀强问辅导班的学员。
“不知道啊！”学员们都第一次听说。
“我刚上大一的时候，想挣点钱，就趁中午大家都午休了，挨个教室去捡矿泉水瓶。然后藏到公教楼二楼打扫卫生的阿姨那里。”
“但是，我觉得整个公教楼和讲学堂的矿泉水瓶目标太小，我应该再检点纸盒子、废弃的书本什么。于是，早上六点我就起床，准备捡到六点半，人就多了，不方便了。你猜怎么着？六点，去晚了，学校的几个垃圾桶早被人捡过了。”
“于是，第二天，我五点半就起床，快马加鞭，干到五点二十。有矿泉水瓶，有书有本子有纸盒子，真不错。我卖了三块五。嘿，我高兴得都快手舞蹈足了。我去食堂吃个酸辣米线吧！那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舌尖上的中国’也没有它好吃。黑色的、够大的砂锅，里面是白白的、粗粗的米线。满满一大锅，你捞捞，别说两大筷子，就是三大筷子也捞不完。那个汤那个香吆，香得你都快要把舌头也吞下去了。食堂阿姨煮米线之前，还要先放上两大勺蒜末，火腿肠小丁、各种作料、小肉丁、花生、青菜叶、金针菇就不用说了。辣椒少许，醋少许，最后快盛的时候，依个人口味，自己酌情添加香菜、葱、酸豆角或者麻油。我先吃米线，再吃小配料，最后把汤也都喝了。人生真是幸福啊！”杨耀强沉浸在对往昔的美好记忆中，我们发现，我们也馋得哈喇子只流了。
“班长，你给我买个鸡蛋灌饼呗！我看见你刚刚卖了那么多矿泉水瓶和废书本，你发财了呀！你得请我。”
“是我班的一位女同学。我怎么这么点儿背啊！第一次卖了三块五，不仅米线不能大快朵颐了，估计连饭也要吃不行了。我欲哭无泪啊！”想不到杨耀强还当过班长啊！牛！
“一个鸡蛋灌饼你知道多贵吗？”杨耀强问。
“两块五。后来涨钱了，三块，我都不舍得吃了。长了整整五毛啊！那可是贰零零几年。”
肖舞回忆：
我当时吃的是两块五。我没说，自己的脑子已经回忆起当时的画面：“那鸡蛋灌饼，长方形的，够大，够实诚，外酥内香：外面是黄黄的酥皮儿，里面是一层一层的白肉儿。那老板，也是真舍得往上倒油，咬一口，都带着油的香味。但是，又绝对不腻。”
“等鸡蛋灌饼快做好了，一般是老板娘，左手拿起碗来，右手从她的右边，也就是三轮车的车屁股上的绿色大塑料袋里抓起一个鸡蛋，往碗上一磕，鸡蛋立马裂了一道缝，这时候，拇指正和裂缝垂直，食指和裂缝呈X型，拇指和食指呈V字形，拇指稍微一用力往左扣裂缝的左边，食指正相反，往右扣裂缝的右边，蛋黄蛋清便’噗’一声落进碗里了。拿双筷子边挑边顺时针打鸡蛋，一会蛋清蛋黄便搅和均匀了。”
“她再用筷子在皮上一挑，就破了一个小洞。左手熟练地把鸡蛋灌进饼里，用大夹子夹住饼，’啪’一声反着摔在鏊子上。”
“约莫鸡蛋熟了，就把饼放到案板上，按照你的需要刷上甜酱、辣椒酱、撒上辣椒粉、胡椒粉、卷上生菜叶，装进袋子里，你就可以拿走吃了。”
“不过在套袋之前，人家会非常具有敬业精神地问你’小姑凉/小帅锅(我可没打错字哈，他们就是这么说话的)，带走吃还是现在吃？要是你说现在吃，人家就会竖着装鸡蛋灌饼，还把塑料袋的口缠在饼筒的正中央。最后给你套上个外面是牛皮纸，里面是放油层的袋子，上面印着’李家/牛家/王家鸡蛋灌饼’。”
杨耀强接着说：
我攥着手里仅剩的五毛钱去了食堂。剩白菜两毛，俩馒头五毛。我从背包里摸出两枚一毛钱的硬币，加上被洗劫后的五毛纸币，吃了一顿本应是大餐的饭。
“第二天，我照样五点半准时去翻垃圾桶。你猜怎么了？没了！原来那个捡垃圾的，发现有人跟他地盘之后，估计五点就去了。”
“第三天我四点半就去了。胜利！终于吃上了如愿以偿的酸辣米线。我吃得是酣畅淋漓啊！就跟朱重八饿了多少天，终于讨饭讨上吃的了。’金钱豹’算什么呀？根本没法跟它比。”
“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可能那个捡垃圾的觉得四点半太早了，他还要赶过来，不像我就住在校园里，四点二十起床就可以。不到五点还可以回去补觉。终于有一天，我还没走到垃圾桶呢，就看见他了。他也看见我了。顿了顿。我立马转身回来了。我看着他背都驮了，不是个老人，但是人又矮又瘦，穿得衣服那个样，鞋那个样，头发胡子也那个样，还有捡垃圾的那个样，还有看我的那个样，旁边放着的破袋子那个样，我觉得他比我更需要这份工作。”
四、卖衣服
杨耀强的讲述：
正好我隔壁宿舍的男生的同学，找国庆节卖衣服的，一天30块钱，问我们有没有愿意去的。我和舍友大勇愿意去。那就去吧。过了几天，国庆第一天，我们就坐公交车去了中关村过街天桥北边的一栋民宅里。两个老板三十来岁，南方人，给我们简单讲了讲，说会带我们找地方摆摊儿卖T恤衫，每天基本工资30元。一件30元，讲价25元也卖。前30件没有提成。超过三十件一人一元提成。每天下午结算当天的工资。要是有人来了，不让卖，就马上给他俩打电话，并说我们是大一的学生，帮老板卖的T恤衫，要是被没收了，就让我们赔钱。实际上不会真让我们赔钱，就是这儿跟城管说嘛，他们都不会太难为学生。
车接车送挺好。虽然只是一小段车接车送。我们体验一把专车的感觉。前三天都挺正常的，我和大勇每天下午都高高兴兴拿到30元。一天给我们300件衣服，卖了多少件，收了多少钱，剩下多少件，都对就行。轻松，有人买我们就一人看着别被人偷走了，一人负责顾客试衣服，收钱。我们说好，五十和一百的钱，必须两个人都看看，防止收到□□。
我们也算是又顺便逛了逛京城的边角嘎啦。我们去超市边上摆过摊，去小区里摆过摊，还在步行街边上摆过摊，还在学校边上、市场边上摆过摊。有一天，我们的推销员工作发生了转折。
我和华子一组。有个骑摩托车的小青年先是用100元红票票买了一件25元的T恤，拿到了找零75元。他又说不买了，拿回了红票票，还回了T恤和找零。然后，他又说买，给了原来的100元，拿走了T恤和找零。
我说：“华子，你第一次收了100元给我看了，第二次收了100元没给我看。”
华子重又拿出那100元看了看，发现被掉包了。
收到□□的事情，实实在在发生在了我和华子身上。我俩一人赔了50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