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以宁！”
展昭终于看到了折回的曲以宁，曲以宁这回没有走，而是停下了脚步，站在展昭的对面，仅仅与他一栏柱之隔，眼中的戾气悉数退去，转眼间满是柔和淡然，
“今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慌张的张龙赵虎，三缄其口的衙役，怪异的氛围，展昭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今晚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曲以宁并不想让他忧心，以免影响明天的会审，只是宽慰的笑了笑，随便的搪塞了过去，
“外面的事情大人和我们已经处理好了，一切正常，就等明天会审了，只要等到明天就可以还你清白，”
“这些天辛苦你了，”展昭垂下眸去，面露愧色，“是我拖累了你，”
“你看你，又来了，”
展昭无奈的笑了笑，他说的是实话，他总感觉他亏欠曲以宁的太多，
“不要胡思乱想了，白玉堂来了，他还等你出来好好喝上一杯呢，”曲以宁笑着，“我先回去了，好好休息，一切都等明天，”
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展昭点了点头，目送着曲以宁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这才收回了目光，他的心里半是欣慰半是酸涩，踢了踢脚边的杂草，心不在焉的坐了回去，
月上柳梢，树影婆娑，开封府里灯火通明，众人忙成一团，注定是个不眠夜，
此时的连廊里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快步走着，
“小曲大人，刺客只交代今晚的事情，其余的概不承认，”张龙跟在曲以宁的身后亦步亦趋的汇报着刚才牢里的情况，
“知道了，”
曲以宁找到三王爷时，包拯和公孙策也在场，大家都没有睡，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开封府里每个人都没有了心思去休息，
她一五一十的把所有内容汇报给了三王爷，
三王爷的眼神由震惊错愕再到了然，最后轻叹了口气，“本王知道了，无数证据指向襄阳王通辽，本王和包拯曾参过他数次，他定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他选在这个混乱的时间点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欲盖弥彰？陷害吴非和展护卫的案子和他有没有关系？”包拯捋着胡子，将脑中的疑惑和盘托出，
曲以宁摇了摇头，“这就不知了，刺客只交代今晚行刺的幕后主使是襄阳王，其余的他一概不知，”
“你能确定今晚的刺客交待的全都是事实吗？”三王爷紧紧盯着曲以宁，眼神恳切，如今局势纷杂，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他对面前的人极其信任，他心知肚明，现在能让他放心托付的现在只有开封府了，
“十成把握，他不会说谎，”
话音落下，三王爷拍案而起，目光炯炯，胸口由于愤怒起伏着，
“朗朗青天，大宋江山岂容他放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等展昭一案过去以后，本王参他一本谋害朝廷命官！”
在场的众人全部陷入了沉默，明目张胆，有恃无恐，为达目的，草菅人命，肆意妄为，其心可诛，这还是在京城，天子脚下，
包拯从来不参与党争，只安心做个纯臣，但乱世之下岂能独善其身，他也被迫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中，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不愿就可以了的，天意的洪流里，每个人都被裹挟着向前，没有退路，
三王爷表情凝重的走到门口，打开门四处望了望并未发现异样，然后折身而回，看着曲以宁，目光锐利坚定，“曲以宁，本王现命你与展昭暗中调查襄阳王通辽谋反一事，望你们二人能不负所托，还朝堂一片太平，”
曲以宁站在原地，眼里的错愕转瞬即逝，她看了看包拯，包拯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思索片刻，然后低头作揖，声音清朗，一字一句，“卑职定不辱使命，不负重托，”
三王爷欣慰的点了点头，有了开封府的助力，从此漫漫的清君侧的路上他再不是孤身一人，
“吴非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曲以宁欲言又止，思索再三，最后缓缓开口，“展昭一案尚且有人证，吴非一案人证没有，物证却也不利，恐怕……”她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众人都听出了言外之意，气氛陡然降到了冰点，
忠义之人含冤蒙尘，他们却无能无力，整个大宋最公正廉明的开封府尚且都无可奈何，又该如何呢？
“那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含冤莫白吗？”
包拯眉头紧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水云台对此一概不知，吴清晗也是，展护卫曾经走访了水云台的好多人，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我们现在连是谁下手都不知道，无从查起，”
三王爷知道，包拯都这么说了，吴非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对方万全之策，要的就是一击毙命，再无翻身之日，
“吴非是个好孩子，他自幼跟在本王的身边，寒来暑往，可惜了，如今蒙冤却无法昭雪，本王有心除奸却无力回天，歹人逍遥法外，实乃本王之不幸，大宋之不幸啊！”三王爷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天理昭彰，人心灼灼，身怀异心之人迟早会原形毕露，王爷您放心，只要包拯尚有一口气在，就要和歹人斗到底！”
哪怕前路晦暗不明阴晴难测，总有人舍身点灯，薪火相传，正义之光永不坠落……
第二天灰雾蒙蒙，黑云压城，墨色千里，不甚明朗，看起来不久就要来一场大雨，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会审如期进行，
空气潮湿闷热，惹的人心烦意乱，但看见曲以宁，展昭的心沉了下来，他站在堂下，脊背挺的笔直，如他那不屈的风骨，永不低头，
“吴清晗怎么样了？”三王爷对着站在一旁的曲以宁小声的询问着，
“防守严密，对方没有可乘之机，”
“那就好，”
伴随着威严庄重的“升堂”响起，众人噤了声，等待着这场关乎展昭前途命运的审判，这些天的奔波忙碌也该有个交待，
“慢着！”一个高扬的声音响起，大堂门前突然间人影绰绰，声音纷杂，
紧接着在众人的簇拥中，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缓缓而行，懒散的模样却挡不住眼神中的精明锐利，他有意无意的扫了场上的众人一眼，眼神高傲，目中无人，
三王爷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包拯虽心中不懑，却没有忘了礼节，
襄阳王摆了摆手，“看来本王赶的倒是巧啊，”谈笑风生间在展昭的身边停下了脚步，
“展大人一案骇人听闻，毕竟此案事关开封府，若是有流言蜚语说包大人徇私包庇，岂不是坏了开封府的美誉，因此本王特来旁听，三王爷，包大人想必你们不会介意吧？嗯？”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包拯，又挑衅一般的看着三王爷，
理由说的冠冕堂皇但大家都听出了弦外之音，三王爷冷着一张脸不去理会，
众所周知，两人并不对付，
包拯面沉如水，不愿和他过多纠缠，多生是非，“那王爷尽快落座吧，我们这就开始，”
襄阳王信步走了过来坐在了三王爷身旁，眼神一瞥，看到了站在三王爷另一侧的曲以宁，脸上挂着笑意上下打量着她，
“小曲大人，久闻大名啊，”
“比不上王爷，夙夜兴叹，忧国忧民，”
句句机锋，襄阳王没有想到曲以宁竟会如此回答，他愣了一下，随后仰头大笑，看不出喜怒，“倒是牙尖嘴利，”
包拯惊堂木一拍，止住了在场所有的声音，
“传王吴氏上堂，”包拯横眉冷竖，厉声说道，
曲以宁暗中观察着襄阳王，在看着吴清晗上来以后，他不动声色，她收回了目光，
吴清晗满怀心事的看了曲以宁一眼，在触及到她的目光那一刻，立即低下了头，她不敢看曲以宁的目光，比起嘲讽和鄙夷，她眼神中的目中无她更令她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衙役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浑身伤口遍布，沿途一路鲜血，狰狞可怕，在场的人大惊失色，场面一时躁动混乱了起来，
“大人……有人……有人……劫狱……”气若游丝的说完便趴在堂下一动不动了，
这一变故的出现，让在场的众人措手不及，满堂哗然，
曲以宁快步上前蹲下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有救！”她猛然站起身，握紧手中揽月，“张龙赵虎跟我走！”
如此混乱不堪的情况下，只有襄阳王的脸上还浮现着运筹帷幄的笑意，
三王爷转过头狠狠的盯着襄阳王，神色愤怒，目眦尽裂，“是你？！！”
襄阳王耸了耸肩，脸上却是挡不住的挑衅神色，“不知三王爷在说些什么，”
这一切落在三王爷眼里是明晃晃的讽刺，他怒从心头起，急火攻心，“你！！！”
会审一事不能再拖，包拯按住内心的担忧，重重的拍了惊堂木，“安静，会审继续！”
曲以宁带人来到了大牢门口，一地的鲜血，满地的狼藉，到处都是血印，刚刚经历的厮杀仿佛在眼前，
“把我们的人带下去看看还能不能救，”她冷声吩咐着身后的侍卫，“张龙赵虎你们去看看我们的人还有没有清醒着的，”说完就孤身一人往大牢深处走着，
越走越深血腥味越重，飞溅的鲜血，砍进栏柱的刀痕，四处倒地的狱卒，将漆黑昏暗的牢房变成了暴力的修罗场，曲以宁眉头越皱越深，走走停停，最后停下了脚步，她蹲在一个黑衣人身边，翻了翻，脸色不太好，
牢房两侧传来惊慌凄惨的喊叫声震耳欲聋，
“小曲大人，没有醒着的了，”张龙跟了过来小声汇报着，他情绪低落，这些人都是他曾经共事的同僚，甚至有些人昨天还和他打过招呼，
“我们是加强驻守了的，五十个人看不住一个大牢吗？”
赵虎愤愤不平，牢房本就不大，三王爷还怕发生意外，昨夜又特地调来二十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情况，
曲以宁则很平静，“六个人，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身上不会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她站起身，继续向里面走着，其实不用看也知道结果，这群死士就是冲着昨夜的刺客来的，增派人手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没有想到的是，五十个人竟然防不住六个人，
越走着张龙的眉头皱的越紧，语气十分不好，“开封府里，我们的眼皮底下，他们真的是胆大包天，”
“敢半夜孤身一人刺杀三王爷，这算的了什么，”
曲以宁在牢房尽头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看着血流如注的刺客，现场极其的平静，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她走上前去，探了探刺客的鼻息，眉目低垂，“走流程验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就埋了吧，”
刺客死了，指证襄阳王指使刺杀的证据没有了，就在开封府里，明晃晃的青天白日下，他们唱了一出偷天换日的好戏，天衣无缝，
“小曲大人……”张龙试探的喊着，比起盛怒之下的曲以宁，他更害怕沉默中的她，眼神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曲大人，救命啊！”一个犯人从栏柱的间隙中伸出手，惊恐的喊着，声嘶力竭，
曲以宁顺着声源的方向走了过去，停在了他伸出的双手不到一指前，她认得他，是之前做打家劫舍勾当的王二，正是她亲手抓捕的他，
“竟然留下了活口？”张龙看着王二，百思不得其解，
“黑衣人全军覆没，要不这些人也留不下活口，”曲以宁淡淡开口，这正是她看出黑衣人只有六人的关键所在，她微微抬头，“你都看见什么了？”
“好多黑衣人，他们杀疯了，”王二表情惊恐，虽说他也不是干正经营生的，可是这种惨烈的场景却超乎了他的认知，“我躲在干草里都不敢动啊，”
曲以宁抬手，“安抚下他的情绪，”随即向外走了出去，
从牢房里出来，曲以宁抬头看了看天，倾盆大雨还未下，空气依旧潮湿粘腻，但总比牢里要好得多，
她抱着揽月靠在大牢外的墙壁上四处看着，大家都行色匆匆，各自忙着，如今的开封府乱成了一锅粥，她低下头看着青石板，青石板上还残存着丝丝的血迹，不着痕迹的氤氲着散开，
“大家都忙坏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偷闲？”
不用抬头，曲以宁就听出来这是白玉堂的声音，
他走过来，和她并肩靠在了一排，“你守着吴清晗一直到会审前，哪来的精力再守着他？总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你又不是哪吒，有着三头六臂，”
他是在安慰她，
“意欢怎么样了？”
“还好，”
“展昭呢？”
“会审还在继续，吴清晗没有出岔子，问题不大，”
曲以宁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虽说攻心，但是她也怕吴清晗突然翻供，再给他们个措手不及，
“像她那种人，你是怎么让她说出实情还没有反悔的？”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伐兵，下政攻城，”曲以宁并没有说出答案，反而故弄玄虚了一番，
白玉堂笑了笑，不再追问，“襄阳王通辽一事你听说了吗？”
曲以宁站直了身子，眯了眯眼睛，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清明锐利，“你怎么知道？”
“小爷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白玉堂挑了挑眉，也学起了刚才曲以宁故弄玄虚的模样，“有什么能逃得过白玉堂的掌控？”言罢，他用肩膀撞了撞曲以宁，“襄阳王府去不去？咱也来个调虎离山，釜底抽薪，”
曲以宁沉默不语，如今襄阳王在开封府，这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个机会，可是她反而有些顾虑，
“不用担心展昭了，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的，”
“大白天的不太好吧？”
“白天才能看的清楚不会惹人怀疑，再说凭你我的功夫白天和黑夜有什么关系？”白玉堂看着曲以宁，神色怪异，“我说曲以宁，你不会怕了吧？”
曲以宁“切”了一声，“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
展昭终于看到了折回的曲以宁，曲以宁这回没有走，而是停下了脚步，站在展昭的对面，仅仅与他一栏柱之隔，眼中的戾气悉数退去，转眼间满是柔和淡然，
“今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慌张的张龙赵虎，三缄其口的衙役，怪异的氛围，展昭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今晚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曲以宁并不想让他忧心，以免影响明天的会审，只是宽慰的笑了笑，随便的搪塞了过去，
“外面的事情大人和我们已经处理好了，一切正常，就等明天会审了，只要等到明天就可以还你清白，”
“这些天辛苦你了，”展昭垂下眸去，面露愧色，“是我拖累了你，”
“你看你，又来了，”
展昭无奈的笑了笑，他说的是实话，他总感觉他亏欠曲以宁的太多，
“不要胡思乱想了，白玉堂来了，他还等你出来好好喝上一杯呢，”曲以宁笑着，“我先回去了，好好休息，一切都等明天，”
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展昭点了点头，目送着曲以宁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这才收回了目光，他的心里半是欣慰半是酸涩，踢了踢脚边的杂草，心不在焉的坐了回去，
月上柳梢，树影婆娑，开封府里灯火通明，众人忙成一团，注定是个不眠夜，
此时的连廊里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快步走着，
“小曲大人，刺客只交代今晚的事情，其余的概不承认，”张龙跟在曲以宁的身后亦步亦趋的汇报着刚才牢里的情况，
“知道了，”
曲以宁找到三王爷时，包拯和公孙策也在场，大家都没有睡，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开封府里每个人都没有了心思去休息，
她一五一十的把所有内容汇报给了三王爷，
三王爷的眼神由震惊错愕再到了然，最后轻叹了口气，“本王知道了，无数证据指向襄阳王通辽，本王和包拯曾参过他数次，他定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他选在这个混乱的时间点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欲盖弥彰？陷害吴非和展护卫的案子和他有没有关系？”包拯捋着胡子，将脑中的疑惑和盘托出，
曲以宁摇了摇头，“这就不知了，刺客只交代今晚行刺的幕后主使是襄阳王，其余的他一概不知，”
“你能确定今晚的刺客交待的全都是事实吗？”三王爷紧紧盯着曲以宁，眼神恳切，如今局势纷杂，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他对面前的人极其信任，他心知肚明，现在能让他放心托付的现在只有开封府了，
“十成把握，他不会说谎，”
话音落下，三王爷拍案而起，目光炯炯，胸口由于愤怒起伏着，
“朗朗青天，大宋江山岂容他放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等展昭一案过去以后，本王参他一本谋害朝廷命官！”
在场的众人全部陷入了沉默，明目张胆，有恃无恐，为达目的，草菅人命，肆意妄为，其心可诛，这还是在京城，天子脚下，
包拯从来不参与党争，只安心做个纯臣，但乱世之下岂能独善其身，他也被迫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中，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不愿就可以了的，天意的洪流里，每个人都被裹挟着向前，没有退路，
三王爷表情凝重的走到门口，打开门四处望了望并未发现异样，然后折身而回，看着曲以宁，目光锐利坚定，“曲以宁，本王现命你与展昭暗中调查襄阳王通辽谋反一事，望你们二人能不负所托，还朝堂一片太平，”
曲以宁站在原地，眼里的错愕转瞬即逝，她看了看包拯，包拯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思索片刻，然后低头作揖，声音清朗，一字一句，“卑职定不辱使命，不负重托，”
三王爷欣慰的点了点头，有了开封府的助力，从此漫漫的清君侧的路上他再不是孤身一人，
“吴非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曲以宁欲言又止，思索再三，最后缓缓开口，“展昭一案尚且有人证，吴非一案人证没有，物证却也不利，恐怕……”她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众人都听出了言外之意，气氛陡然降到了冰点，
忠义之人含冤蒙尘，他们却无能无力，整个大宋最公正廉明的开封府尚且都无可奈何，又该如何呢？
“那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含冤莫白吗？”
包拯眉头紧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水云台对此一概不知，吴清晗也是，展护卫曾经走访了水云台的好多人，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我们现在连是谁下手都不知道，无从查起，”
三王爷知道，包拯都这么说了，吴非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对方万全之策，要的就是一击毙命，再无翻身之日，
“吴非是个好孩子，他自幼跟在本王的身边，寒来暑往，可惜了，如今蒙冤却无法昭雪，本王有心除奸却无力回天，歹人逍遥法外，实乃本王之不幸，大宋之不幸啊！”三王爷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天理昭彰，人心灼灼，身怀异心之人迟早会原形毕露，王爷您放心，只要包拯尚有一口气在，就要和歹人斗到底！”
哪怕前路晦暗不明阴晴难测，总有人舍身点灯，薪火相传，正义之光永不坠落……
第二天灰雾蒙蒙，黑云压城，墨色千里，不甚明朗，看起来不久就要来一场大雨，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会审如期进行，
空气潮湿闷热，惹的人心烦意乱，但看见曲以宁，展昭的心沉了下来，他站在堂下，脊背挺的笔直，如他那不屈的风骨，永不低头，
“吴清晗怎么样了？”三王爷对着站在一旁的曲以宁小声的询问着，
“防守严密，对方没有可乘之机，”
“那就好，”
伴随着威严庄重的“升堂”响起，众人噤了声，等待着这场关乎展昭前途命运的审判，这些天的奔波忙碌也该有个交待，
“慢着！”一个高扬的声音响起，大堂门前突然间人影绰绰，声音纷杂，
紧接着在众人的簇拥中，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缓缓而行，懒散的模样却挡不住眼神中的精明锐利，他有意无意的扫了场上的众人一眼，眼神高傲，目中无人，
三王爷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包拯虽心中不懑，却没有忘了礼节，
襄阳王摆了摆手，“看来本王赶的倒是巧啊，”谈笑风生间在展昭的身边停下了脚步，
“展大人一案骇人听闻，毕竟此案事关开封府，若是有流言蜚语说包大人徇私包庇，岂不是坏了开封府的美誉，因此本王特来旁听，三王爷，包大人想必你们不会介意吧？嗯？”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包拯，又挑衅一般的看着三王爷，
理由说的冠冕堂皇但大家都听出了弦外之音，三王爷冷着一张脸不去理会，
众所周知，两人并不对付，
包拯面沉如水，不愿和他过多纠缠，多生是非，“那王爷尽快落座吧，我们这就开始，”
襄阳王信步走了过来坐在了三王爷身旁，眼神一瞥，看到了站在三王爷另一侧的曲以宁，脸上挂着笑意上下打量着她，
“小曲大人，久闻大名啊，”
“比不上王爷，夙夜兴叹，忧国忧民，”
句句机锋，襄阳王没有想到曲以宁竟会如此回答，他愣了一下，随后仰头大笑，看不出喜怒，“倒是牙尖嘴利，”
包拯惊堂木一拍，止住了在场所有的声音，
“传王吴氏上堂，”包拯横眉冷竖，厉声说道，
曲以宁暗中观察着襄阳王，在看着吴清晗上来以后，他不动声色，她收回了目光，
吴清晗满怀心事的看了曲以宁一眼，在触及到她的目光那一刻，立即低下了头，她不敢看曲以宁的目光，比起嘲讽和鄙夷，她眼神中的目中无她更令她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衙役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浑身伤口遍布，沿途一路鲜血，狰狞可怕，在场的人大惊失色，场面一时躁动混乱了起来，
“大人……有人……有人……劫狱……”气若游丝的说完便趴在堂下一动不动了，
这一变故的出现，让在场的众人措手不及，满堂哗然，
曲以宁快步上前蹲下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有救！”她猛然站起身，握紧手中揽月，“张龙赵虎跟我走！”
如此混乱不堪的情况下，只有襄阳王的脸上还浮现着运筹帷幄的笑意，
三王爷转过头狠狠的盯着襄阳王，神色愤怒，目眦尽裂，“是你？！！”
襄阳王耸了耸肩，脸上却是挡不住的挑衅神色，“不知三王爷在说些什么，”
这一切落在三王爷眼里是明晃晃的讽刺，他怒从心头起，急火攻心，“你！！！”
会审一事不能再拖，包拯按住内心的担忧，重重的拍了惊堂木，“安静，会审继续！”
曲以宁带人来到了大牢门口，一地的鲜血，满地的狼藉，到处都是血印，刚刚经历的厮杀仿佛在眼前，
“把我们的人带下去看看还能不能救，”她冷声吩咐着身后的侍卫，“张龙赵虎你们去看看我们的人还有没有清醒着的，”说完就孤身一人往大牢深处走着，
越走越深血腥味越重，飞溅的鲜血，砍进栏柱的刀痕，四处倒地的狱卒，将漆黑昏暗的牢房变成了暴力的修罗场，曲以宁眉头越皱越深，走走停停，最后停下了脚步，她蹲在一个黑衣人身边，翻了翻，脸色不太好，
牢房两侧传来惊慌凄惨的喊叫声震耳欲聋，
“小曲大人，没有醒着的了，”张龙跟了过来小声汇报着，他情绪低落，这些人都是他曾经共事的同僚，甚至有些人昨天还和他打过招呼，
“我们是加强驻守了的，五十个人看不住一个大牢吗？”
赵虎愤愤不平，牢房本就不大，三王爷还怕发生意外，昨夜又特地调来二十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情况，
曲以宁则很平静，“六个人，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身上不会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她站起身，继续向里面走着，其实不用看也知道结果，这群死士就是冲着昨夜的刺客来的，增派人手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没有想到的是，五十个人竟然防不住六个人，
越走着张龙的眉头皱的越紧，语气十分不好，“开封府里，我们的眼皮底下，他们真的是胆大包天，”
“敢半夜孤身一人刺杀三王爷，这算的了什么，”
曲以宁在牢房尽头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看着血流如注的刺客，现场极其的平静，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她走上前去，探了探刺客的鼻息，眉目低垂，“走流程验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就埋了吧，”
刺客死了，指证襄阳王指使刺杀的证据没有了，就在开封府里，明晃晃的青天白日下，他们唱了一出偷天换日的好戏，天衣无缝，
“小曲大人……”张龙试探的喊着，比起盛怒之下的曲以宁，他更害怕沉默中的她，眼神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曲大人，救命啊！”一个犯人从栏柱的间隙中伸出手，惊恐的喊着，声嘶力竭，
曲以宁顺着声源的方向走了过去，停在了他伸出的双手不到一指前，她认得他，是之前做打家劫舍勾当的王二，正是她亲手抓捕的他，
“竟然留下了活口？”张龙看着王二，百思不得其解，
“黑衣人全军覆没，要不这些人也留不下活口，”曲以宁淡淡开口，这正是她看出黑衣人只有六人的关键所在，她微微抬头，“你都看见什么了？”
“好多黑衣人，他们杀疯了，”王二表情惊恐，虽说他也不是干正经营生的，可是这种惨烈的场景却超乎了他的认知，“我躲在干草里都不敢动啊，”
曲以宁抬手，“安抚下他的情绪，”随即向外走了出去，
从牢房里出来，曲以宁抬头看了看天，倾盆大雨还未下，空气依旧潮湿粘腻，但总比牢里要好得多，
她抱着揽月靠在大牢外的墙壁上四处看着，大家都行色匆匆，各自忙着，如今的开封府乱成了一锅粥，她低下头看着青石板，青石板上还残存着丝丝的血迹，不着痕迹的氤氲着散开，
“大家都忙坏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偷闲？”
不用抬头，曲以宁就听出来这是白玉堂的声音，
他走过来，和她并肩靠在了一排，“你守着吴清晗一直到会审前，哪来的精力再守着他？总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你又不是哪吒，有着三头六臂，”
他是在安慰她，
“意欢怎么样了？”
“还好，”
“展昭呢？”
“会审还在继续，吴清晗没有出岔子，问题不大，”
曲以宁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虽说攻心，但是她也怕吴清晗突然翻供，再给他们个措手不及，
“像她那种人，你是怎么让她说出实情还没有反悔的？”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伐兵，下政攻城，”曲以宁并没有说出答案，反而故弄玄虚了一番，
白玉堂笑了笑，不再追问，“襄阳王通辽一事你听说了吗？”
曲以宁站直了身子，眯了眯眼睛，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清明锐利，“你怎么知道？”
“小爷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白玉堂挑了挑眉，也学起了刚才曲以宁故弄玄虚的模样，“有什么能逃得过白玉堂的掌控？”言罢，他用肩膀撞了撞曲以宁，“襄阳王府去不去？咱也来个调虎离山，釜底抽薪，”
曲以宁沉默不语，如今襄阳王在开封府，这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个机会，可是她反而有些顾虑，
“不用担心展昭了，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的，”
“大白天的不太好吧？”
“白天才能看的清楚不会惹人怀疑，再说凭你我的功夫白天和黑夜有什么关系？”白玉堂看着曲以宁，神色怪异，“我说曲以宁，你不会怕了吧？”
曲以宁“切”了一声，“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