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秒,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杯中小幅度晃动的液体似乎照应着当事人的心率,他的目光在郑婉盈的脸上停滞了好几秒。

    没有人这么和他“轻佻”的说话,也不知谢母眼看此景到底是作何感想……又或许是更喜欢了?

    毕竟郑婉盈这副样子,恐怕无论男女都会喜欢的不得了。

    沉稳的脚步声落在她的身边,“走了,回去。”

    可郑婉盈不依不饶,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并不说话,一双亮眸灼灼盯着他,意思明确。

    兰暮这辈子反应没有这么快过,讪讪发笑:“谢总,你别生气,旁边这些都是我点的……“朋友”,婉盈她醉酒后可能就是得依着她的意愿来,要不,你把这杯酒喝了,代驾我帮你叫。”

    女流氓。

    谢司伸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未见醉态。

    他目光清明,单手解了西装扣子,颇为绅士地将它披在郑婉盈肩上,借力虚搂着纤细的腰将人拉起,让她将手搭在自己肩上,很轻松地半是抱着半揽着人走。

    “她还有其余的东西吗?”

    见他不生气,兰暮手忙脚乱整理了郑婉盈的包连同手机一并送了过去。

    等待谢司和郑婉盈逐渐消失在视野,她才如梦初醒,像是临出考场的学生松下一口气。

    昏沉的雾月朦朦胧胧不太清晰,城市灯火通明,映出一条星河。

    郑婉盈很高,人却很瘦,揽起来倒是还算简单。

    真正困难的是她搜寻钱包时懵懂的样子,“我钱呢。”

    看样子还想给他打发小费。

    离开店外他来到车前,拉开后座的门,将人放进去,纤细的五指一只紧拢着袖子,另外一只抵着车门,看起来不给小费誓不罢休的样子。

    “郑婉盈,我是你丈夫。”谢司面无表情凝视发疯的女人,叹了口气,截住了她的手。

    丈夫这个词犹如寂静夏夜里突然划过的轰隆隆的闪电,突然点醒了郑婉盈,动作那刻居然比脑子还快,下意识松开了手,从喝醉后一直卡壳的脑袋终于开始运转。

    谢司拿着手机一边同司机联系一边确认她另只手缩入车门,才关上车门,转身绕了圈才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突然像是一闪而过的亮光,毕竟在娱乐圈混了一段时日,对镜头的敏感度倒是提升不少。

    郑婉盈没有声张此事,若有所思将视线挪开。

    她动作幅度很小,以至于谢司同司机交涉完毕后才发现她居然浅浅睡去,眼影在车内灯光下闪动,鼻梁滑出一条漂亮的直线。

    方才搭上的外套隐隐有滑下势头,谢司侧目,不小心瞥见她左背肩胛骨下方有个圆形的小疤。

    他勾了下外套的衣领又给她披好。

    倏地,她的长睫轻颤抖动。

    装睡呢。

    谢司手机这头被谢成的消息狂轰乱炸一番后终于应下了他明日一起赴会的请求,想起郑婉盈:“明天有些人请我去接风,你要去吗?”

    见人不回,他倒也没有强求。

    因为知晓她听得清楚,干脆把近段时间的所有事项如会上项目策划一一交代。

    “明天我会在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之间赴酒局。”

    “后天我妈要我两去家庭聚餐,下午五点,着装,你应该不用怎么打扮或者今晚这样我妈会更喜欢。”

    “如果要应付我妈的话,后天早上应该会去买戒指,婚礼的事往后再商量。”

    他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而深沉。

    等到司机前来开车进门,郑婉盈才觉假意阖上的眼睛钝痛,踩着高更写先一步开门,走入洗手间卸妆,取下繁重的首饰。

    看着镜中逐渐素白的面容,她突然继续想起深夜中一闪而过的镜头,似乎在店门外。

    狗仔?十有八九。

    倘若是以前,她还要思考如何解决,但现在暂时依靠着谢司这层关系,应该会很好解决。

    她换上睡裙,衣柜里全是黑白灰三种配色的衣服,突听见女佣敲门声:

    “夫人?谢先生让我给你送了醒酒汤。”

    次日,宿醉的后遗症还残留几分,等她绕着欧式螺旋式楼梯缓缓走下,大清晨女佣已经开始稳步有序分工打扫,见她下来提醒:

    “夫人,谢先生上班去了,昨晚他一直在书房工作,今早上走的时候他说,你的手机在他书房的桌上,要吃点什么早餐?”

    郑婉盈边绾发,侧脸让小女佣看着都有些脸红,“叫我郑婉盈或者婉盈就行了。”

    她一直觉得谢家的女佣相处很让人舒服,比起她本家.....不,应该是郑家的人好相处太多,低头含笑,“早餐荞麦面就行了,谢谢。”

    郑婉盈想起最近西城有大项目要接手,谢司此次出差大抵也和这事有关。

    没结婚之前,她对谢司也有所了解,还不过是在偶然间的闲言碎语,尤其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移步打开书房的门,淡淡的檀木香在房内堆积,浅灰色拖地的窗帘闭的紧密,靠椅严丝合缝的推入办公桌内,书柜旁列了数都数不过来的名表,不缺她弟弟撒泼打滚千万次没有得到的。

    一叠整齐的资料放置桌侧。

    入眼处铺设几乎全为冷色调,宽阔的桌中央摆了几张装订好反倒背面朝天的资料。

    郑婉盈拔下充电插头,给他顺手拢好塞入放置杂物的架子上,当做自己来过的证据。大概也摸清楚了谢司是个好整齐、干净、做事一丝不苟的主。

    桌上的资料太过熟悉,哪怕不用翻过来也能够明白清楚。

    那是她的履历,谢司昨晚看完了。

    她亲手准备的履历,当然得有谢司亲眼看完。

    而且以谢司雷厉风行的行事习惯,应该觉得重要的东西都是能当天看完都是看完的,既然拖到昨晚上才看完——她倒是没想到昨晚那么一闹还能让他对自己产生点点兴趣。

    马上到时间了,去公司上班。

    郑婉盈带上隐形美瞳随意擦了口红——她每次出门都会检查几遍,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现漏带的情况。

    她跻身的公司在国内也排不上什么名号,还是某大公司的附庸。

    同侧身擦过另一名名不经传的演员随意打了声招呼,恰好与最近闹得飞飞扬扬的小花撞上。

    两人虽然粉丝死的热火朝天,但毕竟在公司里头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不至于到达好友的关系,但也是见面能聊上两句的关系。

    程淼从兜里拿出镜子对着口红补妆,她长得很甜,笑起来时脸边深陷下两个小小的酒窝,她上下打量着郑婉盈,开口提醒:

    “老板让你去办公室,对了,你今天是不是要去酒局?好像有几位大人物来,小心点老板......”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足够直白,郑婉盈低头称谢,一抹笑意从眼底滑过。

    办公室秦姐并不在里头。聂实笑眯眯盯着她,脸上横肉堆积,油腻气息扑面而来。

    “秦姐呢?”郑婉盈饶是被他的笑容恶心的抽搐,多年来的习惯还是促使她控制表情,“不是说她带我吗?”

    “她啊,我给她安排了别的任务,今天你跟着我就行了。”

    真是老王八。

    郑婉盈面上笑脸盈盈。

    毕竟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小郑啊,怎么没有穿我给你准备的礼服?”他哼笑,上下扫视她的身材,像仰望一个即将得手的芭比娃娃,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恶臭的嘴脸,又欲盖弥彰的找补,“不过这身也挺好看。”

    “前两天说的,你考虑怎么样了。”

    都不需要动脑子多想,他估计也是看自己刚出大学没多少,家庭背景一栏写了“单亲母亲已亡”才会觉得自己好欺负。

    于是他端着好人的架子,内里藏了多少龌龊心思,对郑婉盈实行好几次职场骚扰,却没想到连连碰壁,又转了策略,开始旁敲侧击。

    他喜欢装聪明,又偏喜欢把人当傻子,营销号背后基本都有人养着,查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随便让兰暮查查就能明白的一清二楚的事。

    不出所料,这些黑料基本都是聂实买来的,估计想击垮她的心理,好乖乖投怀送抱。

    “聂总,有些事情还是得我思考思考不是吗,这不今天陪您一起去酒局看看吗?”郑婉盈掐着嗓子,放缓了声调,是与前几日截然不同的语调。

    聂实一见她这是上钩了,顿时觉得扬眉吐气,至于她眼底的三分寒意都没看清,便飘飘然以为她之前对自己的所有行为不过是欲拒还迎。

    郑婉盈是他所有勾搭的小明星里最漂亮的一个,自然值得温水煮蛙。

    “要说来,还得感谢聂总对我的‘提拔’呢,这几天的日子我也在家好好反省许久,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仔细想想,远水解不了近渴,倒不如来投奔您。”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阿谀”,她眼含愧意,带上门的瞬间笑意全失。

    “喂,嗯,是我。”

    “事情妥当了,你还真打算这么做?”

    “有些垃圾必须得处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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