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P>
唐公馆，一号别墅。</P>
有别于过去的典雅别致，此刻的一号别墅周身上下却是尽数被藤蔓覆盖，处处透着一股子荒凉和衰败的味道。</P>
倘若不是置身于公馆之内，又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栋位于公馆中心，曾经接待过多国政要与社会名流的别墅，就是在整个法租界都闻名遐迩的武康号呢？</P>
谁又敢相信，导致这一切发生变化的是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妖呢？</P>
不论怎样，这里的变化，外界是无从得知了。</P>
事发后，唐天祥第一时间就封锁了号别墅区域，同时严令禁止府内下人议论传播此事，更不得未经允许擅自外出，如有违背，一律驱逐出府。</P>
这年月，普通人就连吃饱肚子都是一种奢侈，而一份来自唐公馆的差事，却能让一个五口之家衣食无忧，孰轻孰重可谓一目了然。</P>
所以，尽管如今已经三个月过去，但外界竟是连一点风声都未传出。</P>
不仅如此，如今的号别墅在唐公馆内，俨然成为了禁地一般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被允许踏入其区域范围一步，为了防止有个别不长眼的，唐天祥还专门派遣了一队枪手守卫在此，时刻监察动静，策应万全。</P>
“江先生。”</P>
“江先生。”</P>
……</P>
如果说，唐公馆之中，有一人可以超然物外，并且可以无视所有禁令，随心所欲的话，那这个人恐怕也就非江浩然莫属了。</P>
见他到来，枪手们纷纷打起精神，谦卑得致以他们最诚挚的问候，虽说唐先生才是唐公馆的真正主人，但几个月的时间下来，明眼人早就看出来，实际上，唐公馆中真正说一不二的还是眼前的这位江先生！</P>
没有人知道这位江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历，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去尊重、敬畏对方，毕竟这是就连唐先生都要俯首帖耳的人物，又哪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招罪得起的？</P>
面对这些小人物卑微的问候，江浩然倒也没有直接无视，而是点了点头，算是作了回应，直到目光接洽上了这队枪手的首领，这才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道：“老陆，最近这边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吧？”</P>
“没有。”</P>
被江浩然唤作老陆的男人摇了摇头，道：“只要和别墅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P>
说着，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卵石，甩开膀子就朝别墅投掷了过去，但还不待石子击中别墅，一根藤条便狠狠地甩将过来。</P>
只听“嘭”的一声爆鸣，这是局部空间内的空气被瞬间抽离后所产生的气压爆炸，如此威势，足见藤条速度之快，力量之猛！</P>
几乎是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松将极速飞驰的卵石给击得粉碎！</P>
这一幕，看得除江浩然以外的所有人都心惊不已，暗道如果同样威势的一鞭抽在自己身上，只怕整个人都要被抽得四分五裂吧。</P>
不过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倘若刚才飞过去的不是卵石，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话，那就不仅仅是被击碎那么简单了，而是会被藤条绻起，任由一根根细小的藤丝刺入体内，汲取血肉，直至最终被吸成一具干尸！</P>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有前车之鉴的。</P>
起初，出于安全考量，唐天祥并未在此处安排人员值守，结果府内就有管不住双腿的下人，甘冒大不韪也要前来一探究竟。</P>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这话一点也不假，隔日，便有两具干尸，直挺挺地仆倒在别墅庭前的草坪上。</P>
见识到了两人恐怖凄惨的死状后，原本还蠢蠢欲动，与二人有相同想法的人这才彻底安分下来，不过唐天祥不放心，担心有人还会重蹈覆辙，这才有了洋枪队值守的事情。</P>
而正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众人虽然依旧惊惧，但至少有了心理准备，不会出现值守之初，被吓得失禁的场面。</P>
看着依旧被藤蔓裹得严严实实的别墅，江浩然心中也不是不由暗道一声失算，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司藤显然不是在恢复伤势这么简单，而是伤势恢复后，试图利用生命之水的能量助她重回巅峰！</P>
说不得运气好，她不但可以重返巅峰，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P>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这一切已经开始超出江浩然掌控，并且开始向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P>
谁敢保证，实力大进后的司藤在没有契约约束的情况下，还会乖乖听命于自己？</P>
想到这里，江浩然的脸色不由变得难看起来。</P>
之所以发生这一连串变故，症结所在却是自己为司藤提供的那一份生命之水，确切地说，那并不是普通的生命之水，而是生命之水原液！</P>
也可以这么理解，只有生命原液，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生命之水。</P>
而吞噬星空世界所谓的生命之水，之所以能够给普通人直接服用，那是因为人类高层将生命原液稀释了足足一万倍！</P>
要知道，在吞噬星空世界，生命之水虽然属于可再生宝物，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依托亚特兰蒂斯最强科技，加之耗费了无数奇物方才提炼而成的稀世宝贝，可以说每一滴都无比珍贵，又哪里是随随便便用钱就能买到的呢？</P>
实际上，即便是稀释一万倍后的生命之水，在吞噬星空世界也不是简简单单能用钱买到的，想要购买，还需要与之匹配的身份、实力还有地位！</P>
没看到，就连吞噬星空世界的主角罗峰，也是成为了代表地球顶尖战力的无敌战神后，方才有资格购买生命之水的吗？</P>
不过，既然江浩然送给司藤的那支生命之水不是普通版本，而是生命原液的话，那它价值点审判值的事情就完全说得通了。</P>
毕竟，普通版本的生命之水哪怕再神奇，可要说价值高达审判点，那多少还是有些牵强了。</P>
别忘了，即便是看似微不足道的一点审判值，那也是能够换取观音送子许愿符这等符宝的存在，其强大的购买力，任何时候都不该被人被小觑。</P>
至于生命原液的情报，其实还是江浩然从鸿蒙处获悉的，或许此刻，很多人已经忘记了系统精灵鸿蒙的存在，但江浩然可不会忘。</P>
虽然限于规则，在任务过程中，鸿蒙并不能直接对江浩然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但是，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鸿蒙也不吝于为江浩然提供一些情报支援。</P>
显然，透露关于生命原液的情报对鸿蒙来说，还算不得违规，但如果她不说，却能困扰江浩然许久。</P>
他很清楚地记得，吞噬星空原着关于生命之水的片段中并未提及原液一事，所以他才错把生命原液当成生命之水，而在系统逻辑中，生命之水的稀释液显然也算不得是真正的生命之水，结果阴错阳差，这才让江浩然闹出眼前这番乌龙。</P>
还不仅仅是乌龙，连带着，江浩然还损失了一笔数目可观的审判点，不难想象，如果仅仅只是生命之水的稀释液的话，其审判点价值相信绝对不会超过个位数！</P>
尤其让江浩然揪心的是，一旦司藤因为生命之水实力突飞猛进，继而超出了他的掌控，那么缺乏制衡手段的他，在其身上的所有投入，都将可能付诸东流。</P>
所以他现在的脸色能好看才怪！</P>
他之所以三个月前和司藤签订君子协议，那完全是因为根本不怕对方反水，就算其伤势痊愈，一身实力恐怕也发挥不出全盛时期的二三，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P>
可现在情况急转而下，一旦司藤完全吸收了生命原液的能量，其一身实力，恐怕不可同日而语，极大可能还要远远超出与白英合体时的巅峰状态！</P>
江浩然也不清楚司藤全盛时期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抗衡的了的，至少对方想走，他根本拦不住！</P>
唯一值得宽慰的是，司藤的人品还是信得过、有保障的，否则当初自己也不会选中她，要是换了白英，他也用不着继续观望了，直接收拾收拾赶紧跑路吧，真要等她出关，说不定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干掉！</P>
眼看司藤并没有出关的迹象，江浩然也不再多呆，随口吩咐众人道：“你们继续守在这里，如有异常，第一时间向我报告！”</P>
众人轰然应诺：“是！”</P>
江浩然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老陆道：“你跟我来。”</P>
“好。”老陆不敢怠慢，当即跟上江浩然的脚步。</P>
离开众人视线后，江浩然与老陆并肩而行，边走边说道：“排长，这里的生活还算适应吧？”</P>
而被江浩然唤作排长的老陆闻言却是自嘲一笑道：“适应，当然适应了，我又不是天生属贱字的，和过去那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比起来，这里的生活简直就像是在天堂一样，就是……”</P>
“就是什么？”</P>
“就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是翻来翻去的睡不着。”</P>
老陆幽幽地道：“一想到南京城里那么多弟兄，死了不要说墓碑，可能连块葬身的地方都没有，我的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又怎么睡得着啊！”</P>
“那你想怎么样，回部队，接着打鬼子？”</P>
“回去？”</P>
老陆冷笑道：“自从被那群当官的当狗一样抛弃的时候，我就再也回不去了，打鬼子？他们要有胆量和鬼子硬碰硬，那他们跑什么！”</P>
最后一句话，陆剑雄几乎是吼出来的，可见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P>
没错，这个老陆，正是江浩然的老搭档，也是他降临此方世界后的首个接触对像——即国民革命军第军第师团营连排排长陆剑雄！</P>
只是当初二人在激战中被日军打散，后来便再也没有相遇，就连江浩然也一度认为陆剑雄早已死在鬼子手里，就如同电影中一样。</P>
是的，在电影『南京！南京！』中，陆剑雄所部借助地利与鬼子展开了巷战，但最终却因为寡不敌众，兵败被俘，遭鬼子集中射杀。</P>
但或许是因为江浩然的降临，意外煽动了这个世界的蝴蝶翅膀，陆剑雄不但大难不死，还在约翰·拉贝的掩护以及唐天祥的自我救赎下成功混出了南京城，顺利逃出生天。</P>
逃出南京后，他便跟着拉贝和唐夫人一起到了上海，被唐夫人暂时收留。</P>
江浩然也是与他在唐公馆相遇后才知道，当初藏匿在拉贝车队之中、被唐天祥用性命交换的那名中国军人，原来就是他的老战友——陆剑雄！</P>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命大了，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他能混进拉贝的车队，那就不可能会死，就算唐天祥当时退宿了，他最终也还是会被江浩然所救，只是次序与唐天祥调换了而已。</P>
看来，自从遇见自己后，陆剑雄的命运轨道就已经发生了偏移，否则没理由在这种注定死亡的剧本里还能挣脱命运束缚，截获生机。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此人日后必有一番作为和际遇。</P>
对此，江浩然还是乐见其成的，这怎么也能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P>
至于唐天祥夫妇，自然也重新团聚。</P>
毕竟唐公馆本来就是他们一早就计划好了的避难之地，而在当时的中国，租界无疑是公认的躲避战火的不二之选，再加上唐家在此置办有大量产业，就算从此以后就在此处经营发展，那也是一个极为不错的选择。</P>
而约翰·拉贝则在上海小憩数日后，便在德国驻上海领事馆的安排下转乘客轮返回了德国，可以预见的是，他这辈子大概率都不可能再次回返中国了，但不管怎么样，约翰·拉贝在南京的无畏之举和人道主义行为和还是值得歌颂的，也许他并不是完美无瑕的人，但最起码不失为一个好人。</P>
不过陆剑雄虽然从战场上捡回来一条性命，但他的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却相当严重，所以江浩然也不介意给他找点事情做做，帮助他转移转移注意力。</P>
于是，陆剑雄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唐公馆的枪术教官，实际上却是正式接管了唐公馆的武装力量，要知道，如今可是乱世，就算江浩然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那也得为其他人考虑考虑。</P>
别忘了，当初系统发布的支线任务『救赎』，直到现在都没有提示完成，那群女人的安危目前仍旧是重中之重，而唐公馆收敛的这些江湖人士，吓唬吓唬普通人或许还可以，但在江浩然眼中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要说什么战斗素养，一旦碰到硬茬子，能够保持住职业操守不丢下主人自己逃命就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P>
所以正需要像陆剑雄这种真正见过血、打过硬仗的战场老兵好好操练操练，方才能崭露锋芒，为他所用。</P>
“好了好了。”</P>
江浩然勾住陆剑雄地肩膀，抚慰他的情绪道：“老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改变不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但是，我们至少可以改变自己，甚至可以改变这个国家，让类似南京这样的悲剧，永远不再发生！”</P>
“真……真的么？这个国家真，真的还有救吗？”陆剑雄沮丧的语气显露出了他的极度不自信。</P>
“为什么不呢？”江浩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既然三民主义救不了中国，那供产主义总可以吧？”</P>
陆剑雄先是错愕，但随即哗然色变道：“你是要让我投供党？”</P>
“为什么不呢？”江浩然拍了拍陆剑雄的胳臂，一脸玩味道：“国党怎么样，你已经看到了，国家在他们手中你觉得真有希望吗？”</P>
陆剑雄：“可是……”</P>
“没有什么可是！”</P>
江浩然截断他的话道：“相信我，用不了十年，供党就会以席卷天下之势，荡涤妖氛，还靖山河，从此日月换新天，人民当家做主，中华民族重新崛起，再次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你能想象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么？”</P>
“浩然，你，你是共，供党？”陆剑雄猛地回过神来。</P>
“是也不是，这个不重要，你就当我是好了。”</P>
江浩然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我知道我的话对你的冲击很大，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些都是真的，如果实在不信，也没有关系，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真等到了那一天，你自然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所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P>
要么，我安排人将你送到美国，让你做一个富家翁，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加入供党，这绝对是你作为军人最好的归宿！”</P>
“我还有的选吗？”</P>
陆剑雄苦笑一声，叹息道：“但凡我有选择，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做个富家翁，都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这刀尖舔血的买卖？</P>
可是我没得选啊，之所以当兵，还不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然后混个一官半职，好带兵回老家，给爹娘报仇啊！”</P>
陆剑雄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他双眼通红地道：“既然今天咱哥俩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老哥索性也就敞开了和你唠唠！”</P>
江浩然：“我洗耳恭听。”</P>
“我本是山东省荣成县北齐山下河村贫农陆继安的儿子。”</P>
陆剑雄强忍着悲痛，罕见的将心底那道深埋已久的可怖伤疤示于人前，并娓娓道来：“俺家世代务农，据说祖上也曾经阔绰过，地里拥有数百亩上等良田，家中又有仆人小厮伺候，家族在整个北齐山一带都颇有名望。</P>
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家道突然中落，到了我爹这代，家里就只剩下区区几亩薄田，和一头几乎快要犁不动地的老黄牛。</P>
可这点地够干什么啊？</P>
交完田税，剩下的那点粮食连就糊口都困难，特别是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那便只有向地主家借粮度日。</P>
是不是听着觉得还不错？至少有人肯借粮给你啊？</P>
不！人家那是惦记着你家里的那两块地呢，知道吗，地主借粮，那是小斗借大斗还，越借越多，越还越多，等到你彻底还不起了，那就直接拿地抵账吧，要是还不够，没关系，那就做佃户慢慢还吧。</P>
十年够不够，不够就二十年，二十年行不行，不行那就一辈子，子子孙孙，直到还完为止。</P>
但真的还的完吗</P>
哼！当你开口借粮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只能乖乖受人宰割了，任你没日没夜埋头苦干，又怎么抵得过地主驴打滚、利滚利的手段呢？”</P>
“后来呢？”</P>
江浩然勾住陆剑雄的肩膀，带着他走向花园，并按着他坐在了园中的休闲椅上，自己也跟着坐下，继续认真的扮演他的听众，他清楚，有些话，心里憋久了，能让人发疯。</P>
“后来……呵呵……”</P>
说到这里，陆剑雄笑了笑，但江浩然又怎会听不出其中所蕴含着的滔天怒意和森森寒意，“后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仅要你的地，还要你的命啊，他们贪得无厌，对穷人敲骨吸髓，只要逼不死，就往死里逼！</P>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是年月日，当天上午，我在村南小树林里给牛割草，结果一条不知从哪里窜出的恶狗突然向我袭来，情急之下，我下意识用镰刀自卫，在将其打伤后，方才成功脱险。</P>
可还不待等我回家，发小栓子便神色慌张地找来让我赶紧跑路，此时我方才省得闯下了弥天大祸！</P>
原来，被我打伤的那条恶狗竟然还有主人，且来头不小，是村中保长，也是下河村最大的地主和恶霸张凤楷所豢养的家犬。</P>
张凤楷此人素有恶名，其贪财好色，欺压百姓，横征军粮，强抓壮丁，可谓坏事做尽，恶贯满盈。</P>
便是像俺家这样的贫农家庭，也免不了要被他捶骨沥髓，隳家取财！</P>
俺爹好不容易给俺攒下的老婆本，就是这么被他一次次的以各种借口收刮干净的！”</P>
说到这里，陆剑雄恨得咬牙切齿，“俺家是三代单传，俺爹又是老来得子，出事那年，他已是古稀之龄，所以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俺成婚生子，将俺陆家的香火给衔续上，可张凤楷毁了这一切不说，还把我搞得家破人亡！”</P>
“所以你就参军了？”</P>
“不然呢？”陆剑雄冷声道：“张老狗在村中放出话来，说我打死了他的爱犬，要拿我给恶狗抵命，并四处派人搜查我的踪迹，我哪还敢回家，顾不得辞别双亲，就逃奔他乡去了。</P>
从此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但又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还在老家的爹娘，害怕他们遭到张家的报复，可是当时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走，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张凤楷却真的会拿我给狗抵命！</P>
我知道我这一走，张凤楷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的爹娘，但我也只能赌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杀害两个老人泄愤。</P>
但是我错了，我远远的低估了张凤楷的狠毒，据我后来打听到的可靠消息，在我逃走的第二天，张凤楷就派人将我父亲抓到了张家大院，对他极尽手段各种羞辱，可他还尤嫌不够，硬是逼迫俺爹为狗“出殡”，气得俺爹当场就昏了过去。</P>
等俺爹苏醒过来后，张凤楷又派人去俺家将俺爹准备送老用的木料替狗做了一副棺材，并把俺家中仅有的一床被子铺在棺材里。</P>
接着，他又逼迫俺爹把“狗灵”停在家里，敬“狗牌位”，披麻带“孝”，守灵三日，日夜给狗烧香烧纸。</P>
为狗“出殡”的那天，俺爹还被迫身穿“孝服”，端着“狗牌位”，拉着“孝棒”为狗送殡，就这样，俺爹被折磨得卧床不起，不久便含冤吐血而死。</P>
可即便如此，这条老狗依旧不肯甘心，他又指使他的儿子张奇，带领家丁到俺家取闹，强迫俺娘为狗立碑。</P>
自俺爹死后，俺娘本就被气得一病不起，但在他们的逼迫下，也只能拖着病体将家中仅剩的几亩土地贱卖张家，用仅换取的一点银钱为狗立了碑，没多久，俺娘也含恨死去。</P>
所以我怎么能再一走了之呢？</P>
张凤楷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不要做什么富家翁，也不要你给我什么钱财，我只要你帮我报仇雪恨！”</P>
陆剑雄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张家家大业大，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在本地势力又盘根错节，根本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少尉军官可以撼动的。</P>
更别说我泥腿子出生，要钱没钱，要靠山又没靠山，历经大战、九死一生也不过才混到个排长的职位，这次南京大战，更是险些把命都折在里面。</P>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乌鸦一般黑！</P>
在地方，官绅勾结对老百姓敲骨吸髓，在军中，所谓的上官们喝兵血，吸兵髓也不遑多让，可笑我之前还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在军中出人头地，简直是异想天开，像我们这种低阶军官，在战场上和炮灰又有什么区别？</P>
说不定哪天就被一颗不知哪飞来的子弹给了了账，还谈什么报仇呢？”</P>
陆剑雄自嘲着，语气中充满了绝望。</P>
“浩然！帮帮我！”</P>
陆剑雄突然跪了下来：“现在也只有你能够帮我了！看在咱俩曾经并肩作战的份上，求求你帮帮我吧！”</P>
江浩然阻拦道：“老陆，你先起来说话！”</P>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P>
陆剑雄执拗地道：“阿浩，我陆剑雄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我再眼拙，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你是个有大本领的人，报仇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也许难如登天，但对你来说，却不过是举手之劳。</P>
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强人所难，但我陆剑雄也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只要你肯帮我，从今往后，我陆剑雄的这条命就是你的！”</P>
“好，我答应你。”</P>
江浩然郑重地将陆剑雄扶了起来：“南京之战，你我并肩作战，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伯父伯母的仇，你不说，我也一定会帮你报的。”</P>
江浩然拍了拍陆剑雄的肩膀，又道：“虽然你一直将心事憋在心里，但你家中的情况我其实早就委托唐先生为你打听过了。</P>
你有所不知，随着日寇进犯，如今的山东，几乎全境沦陷，而你的仇人张凤楷「卖」国求荣，现今摇身一变，成为了荣成县第三区的伪区长。</P>
如果放在过去，区区一个乡下土财主、一个不入流的小保长，都用不了我出手，唐先生随便递句话便能轻易将其置于死地。</P>
至于现在……”</P>
江浩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却是不言而喻。</P>
“阿浩，我也知道深入敌占区会很危险，但是我有必须深入的理由，你不用跟我一起去，只要能为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我也就心满意足了。”</P>
“老陆，你误会了。”</P>
江浩然苦笑道：“我既然答应为你报仇，又怎会因为一点点危险就临阵退缩呢？只是司藤异变，唐公馆这里还需要我亲自坐镇，我知道你现在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教那狗贼张凤楷血债血偿！</P>
可眼下时局动荡，日寇横行，路途凶险，我怎么能就这样放任你离去？不如耐下性子，再多等待一段时日？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又何必在乎多等待几日呢？</P>() ()
等到我这边腾出手来，我必定亲自与你走上一遭，定教那老贼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P>
“不行！阿浩！你肯对我施以援手，我就已经感激涕零了，又怎么能自私得让你陪我一同冒险呢？”</P>
陆剑雄虽然感动但还是拒绝了江浩然的好意，“再说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寝苫枕干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所以我现在是一分一秒都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要报仇，立刻！马上！</P>
自打从南京城捡回一条命后，我就知道，报仇一事刻不容缓！</P>
如今乱世，我等小民命如草芥，朝不保夕，指不定哪天祸从天降就稀里糊涂丢了性命，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更不希望死后无颜面对爹娘，所以我要报仇，张凤楷他必须死！</P>
要不是因为实力过于悬殊，难以得手，我早就跑回老家找张凤楷报仇了！”</P>
看着陆剑雄决绝的眼神，江浩然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多劝：“既然你心中早有决断，那我又何必枉作恶人呢？</P>
唉，罢了罢了，那就这样吧。”</P>
江浩然叹息一声，随即又认真叮嘱他道：“此去千里，道阻且险，你务必小心谨慎，切莫大意。</P>
待会，你从公馆之中挑选二三十好手，这些人将听命于你，和你一同前往山东。</P>
这些人本就是些江湖好手，再加上又经你亲手调教，我相信，他们不仅可以成为你的得力臂助，使用起来也会更得心应手。</P>
有他们帮衬你，我也能放心许多，路途遥远，多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彼此照应下，就算真遇到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没有一博之力。</P>
唐先生那边我也会着他替你规划路线，打点沿途，确保你们能够安全抵达山东地界，至于之后的路，就要靠你们自己走了，去吧，早去早回，我会静候佳音，坐待你捷报传来之日。”</P>
“大恩不言谢！”</P>
陆剑雄单膝跪地郑重抱拳道：“阿浩，如果这趟我还有命回来，那我今后就再也了无牵挂，无有遗憾了，届时，我一定会践行我的诺言，以你马首是瞻，惟命是从，正如我所承诺的那样，我的命都是你的，我会说到做到！”</P>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我要你的命干什么啊？”</P>
江浩然苦笑着将陆剑雄扶了起来，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陆，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留住有用之身，日后方能有所作为啊。</P>
再者，我选择帮你也并不是全无私心，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如果办妥当了，那你我之间也就算两清了，以后便再也不欠我什么了。”</P>
“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我也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陆剑雄言辞凿凿地保证道。</P>
“哪有那么夸张。”江浩然摆摆手道：“至于什么事，等你回来我自然会告诉你。”</P>
“好！”陆剑雄随即也不再追问，毕竟他要是回不来，说什么都没有意义。</P>
…………</P>
第二日凌晨，天才蒙蒙亮，但报仇心切的陆剑雄早早地便带着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队伍，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唐公馆。</P>
这一路注定不会平静，少不得血雨腥风常伴，杀戮危局四伏。</P>
但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江浩然能帮的、该帮的都已经安排到位，接下来就要看陆剑雄的命数究竟如何了。</P>
命好，自然吉人自有天相；命不好，当然是一去不复返了。</P>
至于亲自帮他报仇，江浩然也就嘴上说说，至始至终就没打算真的付诸行动。</P>
除了笃定对方耐不住性子外，也是因为二人的交情其实也就那么回事。</P>
虽然他们曾经确实并肩作战过，但江浩然毕竟是临时介入的天外来客，二者之间实际并无多少交情。</P>
当然，交情不深不代表一点没有，可要说生死之交，那可真就言过其实了。</P>
所以他能帮对方到这一步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总不可能为了他凡事都事必躬亲吧，就是亲爹老子也做不到这一步啊。</P>
之所以和他说这么多，已经敬他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了，而不是真有什么事情要他去做，无非是希望他在事不可为时，能够有所顾虑，不要白白丢了性命罢了。</P>
江浩然遂即又将目光投注在了司藤所在的号别墅，只可惜司藤仍旧没有丝毫要出关的迹象。</P>
不过江浩然虽然支线任务迟迟没有完成，但系统也没有给他发布新的任务，所以他现在有的是时间。</P>
既然司藤不打算出关，那自己就陪着她慢慢耗便是了，总不能他投入了这么多，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吧？</P>
就没这种道理。</P>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江浩然又开始了他的修炼日常，没理由她司藤的实力可以突飞猛进，而他江浩然的就得停滞不前吧？</P>
当然，与服用了生命原液的司藤相比，江浩然的修炼进度明显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但与灵气真正断绝的『唐探二』和『怒火重案』世界相比，仍有一丝灵气尚存的民国位面，于江浩然而言，俨然已经属于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了。</P>
诚然，民国位面同样未能打破末法时代的魔咒，但就如同日落西山一样，只要太阳还没有真正下山，光便依旧存在。</P>
即便这个世界的灵气，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里的氢气一样在飞快流逝，但就一方世界灵气庞大的体量而言，这个速度还是相对比较迟缓的。</P>
尽管天地灵气的浓度完全是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趋势下降，但距离它真正枯竭，至少还有数十年的缓冲时间。</P>
这个发现，对江浩然而言，完全算得上是意外之喜。</P>
想当初在金陵，因为数十万人无辜枉死，致使该城一夜之间沦为鬼蜮，一股遮天蔽日的混乱能量更是凝结不散，最终化作了一道能够阻断灵气，压制道术的能量域场。</P>
这在当时不但严重削弱了江浩然的综合实力，更是曾让其一度认为，民国位面也同样面临着末法降临、灵气枯竭的局面。</P>
当然，这一论断在他离开金陵、脱离域场的影响后，就被那怎么都匿藏不住的灵气波动给推翻了。</P>
这丝灵气波动虽然微不可察，但却逃不过江浩然驱物境界的神魂感应。</P>
发现这点后，江浩然顿觉精神大振，随即带领众人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上海法租界，并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唐公馆。</P>
安顿下来后，江浩然也不理会众人，独自闭关修炼起来。</P>
而就在短短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不但神魂伤势痊愈，就连修为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P>
就是这一步，成功地让江浩然打破了横亘在明劲与暗劲之间的武学障，一举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暗劲的层次！</P>
而过去经此次虽然未能直接突破，但距离驱物大成的境界也仅剩下一步之遥！</P>
可谓是沉潜蓄势，厚积薄发。</P>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江浩然选择主动登门拜会司藤。</P>
说起司藤，这却是江浩然初临上海地界时，与之擦肩而过后的偶然发现。</P>
他不信这世上有如此相似之人，尤其还是在民国时期的上海法租界，如此之多的相似点集中在一起，若是还不能引起他的重视，那他也枉为穿越者了。</P>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通过唐天祥遣人打听确认，此司藤正是彼司藤，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故事。</P>
随着江浩然的精心布局，眼看就要将司藤收入毂中，可偏偏这种时候发生了意外，让未来充满了种种不确定性。</P>
不过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司藤的实力固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江浩然也没有白白浪费这段时间。</P>
勤修苦练下，他的实力再次有了质的提升，不仅将过去经修炼到了驱物大成的境界，就连莫家拳也接连晋升，一举突破至暗劲后期的境界。</P>
这就是有灵气和没灵气的区别。</P>
试想，如果继续停留在灵气早已枯竭、天道法则不全的末法世界，仅仅依赖过去经所汲取的日月星辰之力，莫要说短短几个月，就是将时间再延长十倍，恐怕也做不到像现在这般突飞猛进，进境神速。</P>
但现在，在灵气的滋养与沁润下，江浩然全身法力运转遂心如意，念头圆融通达睿智明澈，以往困扰着他的修行障蔽和心魔阻碍，在福至心灵下，心至慧生中，纷纷冰解消融，再也不复存在！</P>
换而言之，只要灵气不绝，短时间内，他修炼就不存在瓶颈一说。</P>
当然，近段时间接连不断的突破已经耗尽了他多年积累的资粮，目前再想有什么大的突破是不可能的了。</P>
不管是莫家拳下一阶段的化劲，还是过去经继驱物之后的显形，都是足以化腐朽为神奇的高深境界，不是简简单单光靠灵气催化就能抹平境界鸿沟的。</P>
仍旧需要日复一日的苦修积累以及灵光乍现的顿悟机缘，方可窥探奥妙。</P>
就这样，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P>
这一日，唐天祥急匆匆地敲响了江浩然的房门，在得到应允后，他推门而入，满脸恭敬道：“先生，幸不辱使命，您让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P>
“很好。”</P>
江浩然盘坐在蒲团上，闻言睁开了眼睛，露出一抹一切尽在掌控的笑意道：“那便依计行事吧。”</P>
唐天祥：“明白！”</P>
……</P>
上海，公共租界，戈登路号。</P>
风华电唱机行门口。</P>
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叫住一名报童，拿了一份报纸，就地驻足观看起来。</P>
但他的眼神，却有意无意地透过报纸，看向了风华电唱机行的对外展示橱窗。</P>
橱窗内，一台崭新的维克多牌留声机摆放其中，看得出来，这台留声机，应该是店里用来对外展示的高端货色。</P>
但青年在看清留声机的铭牌后立刻变得心事重重起来，因为别人不清楚，但他却是知道，这家所谓的电唱机行，实际上是上海地下党设立在公共租界的秘密情报点。</P>
而他林楚峰表面上是德国驻上海领事馆的一名翻译，但真实身份却是一名中供党圆，自打从德国留学归来后，他每个月都会经过风华电唱机行门前一趟，察看上级是否给他留下了接头暗号。</P>
遗憾的是，在他归国的近二十个月的时间里，他曾十九次经过风华电唱机行，但上级却从未通过暗号联系过他哪怕一次，就好像将他彻底遗忘了一般。</P>
但就在他第二十次也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上级为他准备的接头暗号终于姗姗来迟，但不管怎样，这都意味着他即将被组织真正唤醒了。</P>
而在看到暗号的那一刻，林楚峰可谓是喜忧参半，喜得是，作为被党培养多年的情报人员，他终于可以一展所长，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忧的是，担心自己斗争经验不足，工作出现纰漏，导致行动功亏一篑，引发后果严重的连锁反应。</P>
不过林楚峰到底是组织精心培养和挑选的优秀人才，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而且时间不等人，暗号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半，在此之前，他还必须提前准备好各种应急手段，尽可能的规避掉风险，预防不测。</P>
第二日下午三点，林楚峰如约而至，此时，为了掩人耳目，他换上了一套长衫，戴着礼帽，形象大变。</P>
“你来啦？”</P>
风华电唱机行负责人，同时也是上海地下党的重要领导人兼林楚峰的上级顾一白热情地将林楚峰迎进唱机行，然后一边领着他朝楼梯走去，一边小声地叮嘱店内的伙计、上海地下组织内部成员小李道：“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如果听到铃铛响，马上炸毁楼梯，掩护我们撤退。”</P>
小李：“好的。”</P>
“你迟到了分钟，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来到二楼密室，顾一白招待林楚峰坐下后，关心的问道。</P>
“那倒没有。”林楚峰摇摇头道：“小心起见，我多兜了几个圈子。”</P>
“你这么做是正确的。”顾一白肯定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P>
“身在敌后，无时不刻都是在钢丝上跳舞，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还会连累到其他同志，不得不慎啊。”</P>
林楚峰想到那些已经为革命事业捐躯的前辈们，不禁有些唏嘘。</P>
“好了，不说这个。”顾一白显然也被勾起了伤心事，当即摆摆手，转移话题道：“楚峰，你这二十个月的休眠很成功啊，不仅获得了德国驻沪领事馆副总领事克劳斯的信任，他还把自己的爱犬汉德送给了你，可见对你的器重啊。</P>
对了，你还认识了上海日军宪兵司令部的顾问，叫什么来着？”</P>
林楚峰：“叫川岸……”</P>
顾一白抢道：“是叫川岸治平对吧？”</P>
“是的。”林楚峰颔首道。</P>
“你做的很好。”</P>
顾一白表扬道：“这对你以后开展工作十分有利啊，组织果然没有看错你。”</P>
顿了顿，他又道：“为了便于你开展工作，上级还给你委派了一名女同志，她将以妻子的身份作为你的报务员，协助你的工作，你看如何？”</P>
“妻子的身份？这恐怕不行。”林楚峰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绝道：“像我们这种在国外留学的，如果没有谈恋爱就结婚，很容易让德国人和日本人产生怀疑。”</P>
“你不是早就开始恋爱了么？”顾一白笑道。</P>
“什……什么意思？”林楚峰有些摸不着头脑。</P>
“你忘了？”顾一白提醒道：“这半年里，我不定期的让你通过领事馆的通讯渠道给香港写信，这些信件你对外不都是宣称是写给女朋友的吗？”</P>
林楚峰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你早就想好了让我跟这位女同志假扮夫妻展开工作了？”</P>
“我可不是诸葛亮，还没有那样的先见之明，这只能算是一个歪打正着的意外收获罢了。”顾一白解释道：“其实那些信件，是我用来指挥香港和上海之间的药品通道的……”</P>
而就在二人密谈之际，日本驻上海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小野正一郎，已经带领特高课精英以及号特工总部行动队的队员们包围了这里，危险已经悄然降临。</P>
可二人却还蒙在鼓里，毫不知情！</P>
就在小野正一郎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殊不知，风华电唱机行对面的小楼里，他提前安排的几名号特工已经被人悄无声息地全部清理，一双冰冷且不断渗透着寒意的眼睛正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P>
这恰恰应了中国一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P>
“这处情报点已经漏得和筛子一样，可笑你们还自以为隐蔽。”</P>
江浩然居高临下的密切关注着风华电唱机行的周边动向，将敌人所有的小动作全都尽收眼底，明察秋毫。</P>
当他发现特务们都已经开始收缩包围圈了，但共党一方却仍旧无动于衷时，饶是以他的心性都忍不住暗自摇头。</P>
如果说，这就是上海地下党组织的综合素质的话，那也就难怪连唐天祥这样的江湖草莽都能摸清他们的跟脚了，自然就更别提组织更加严密，势力也更为庞大的特务组织和谍报机构了。</P>
但这就是我党在敌强我弱形势下的敌后斗争工作，所呈现出来的特殊性、复杂性和艰苦性了。</P>
而在这种极端险恶的环境下还能舍身忘死，取义成仁，为了理想和信念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抛开其能力水平不谈，单凭这份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能为常人之所不能为的精神，就值得人们去敬仰和钦佩了！</P>
所以江浩然又怎能容许他们白白牺牲呢？</P>
不过现在他还不能轻举妄动，敌人这一趟明显是有备而来，可谓是做了完足的准备，明里暗里更是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人手。</P>
虽然只要神魂出窍，他便能轻易击杀所有敌人，但这些特高课和行动队的特务们绝大多数都身着便衣混入了人群当中，一时间根本难以一一甄别，总不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杀吧？</P>
要知道，这大街上除了鬼子特务，还有平民百姓以及同样以人群为掩护的下地党盯梢人员啊？</P>
鉴于以上种种，他目前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伺机而动，以尽量抢救我党重要人物为主了。</P>
而就在江浩然蓄势待发之际，一众特务在日本驻上海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小野正一郎的居中调度下，已经将地下党排布在电唱机行外围的眼线一一翦除，敌人的包围圈已经越缩越小，只待一经确定目标的具体位置，就会立即发动雷霆一击！</P>
“太太，您需要点什么？”</P>
就像是暴风骤雨来临前夕的那一刻平静，电唱机行也迎来了一位身穿旗袍，明显贵妇打扮的女子，她的身后还跟着司机，更加衬得她身份不凡，伙计小李见状，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P>
“你们掌柜的呢？”</P>
旗袍女子一脸颐指气使道：“贵客临门，难道他不亲自接待吗？叫你个伙计出来算怎么回事？”</P>
“额，太太请息怒，老板有事出门了，您需要什么，问我也是一样的。”小李不卑不亢道。</P>
“你这伙计倒是有点意思。”</P>
旗袍女子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下小李，突然目光一敛道：“既然老板不在，那我也犯不着为难你一个下人，嗯，就由你来替我挑一个留声机吧。</P>
太太我是要用来送人的，你看哪个牌子质量又好，款式又新的？</P>
挑好了我自然有赏，挑得不好……哼哼！”</P>
“太太您言重了，小人一定给您挑选台满意的，您看这台，美国哥伦比亚牌的，刚到的货，外观美观大方，价格也符合您的身份，您看怎么样？”</P>
“那就拿个唱片试试吧，我看看音色怎么样？”旗袍女子不置可否道。</P>
“哎，好嘞。”</P>
伙计一边忙活着，一边借机四处眺望，店门前一如往日般车水马龙，喧嚣不已，似乎没有什么异常。</P>
但他很快发现店门一侧的算命摊前，竟然围坐着一群人，正好将算命先生老王挡了个严严实实。</P>
“不好，有情况。”</P>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没有人比小李更清楚，老王根本不是什么算命先生，而是此次配合接头的盯梢人员。</P>
因为算命先生只是他的掩饰身份，所以他的技艺很是生疏，在这一带的口碑也不怎么样，平时根本鲜有人问津，又怎么可能一下子转了性，吸引这么多人围观，还好巧不巧的将他的身子都完完全全的遮挡住了？</P>
小李又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店中的一男一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老王并没有按照约定拉响铃铛，那他自然也是不能随意按下爆炸按钮的。</P>
万一是个乌龙，那他毁掉的可是我党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不好容易在上海搭建的情报系统啊。</P>
但谨慎起见，小李还是挑选了一张带有特殊意义的唱片，然后走向了留声机。</P>
楼下发生的一切，顾一白和林楚峰并不知情，两人还在继续交谈：</P>
“楚峰，组织上决定正式唤醒你，主要任务就是获取德日的战略情报，现在能够利用到自己的工作便利，接触到这类战略情报的，纵观我们整个组织，也只有你了。</P>
换句话说，现在你可比我重要十倍百倍，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在尽量短的时间里面搞清楚，武汉会战以后，日军的战略态势，这个情报，将直接关系到党中秧对抗日局势的判断，你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要辜负中秧对你的期望啊。”</P>
林楚峰：“请中秧放心，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任务。”</P>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P>
就在顾一白还打算叮嘱什么的时候，楼下却是传来了一首风靡全上海的经典舞曲。</P>
但顾一白闻声却是陡然变了脸色：“不好，我们可能暴露了。”</P>
谨慎是一名合格情报员应当具备的最最基本的素养之一，顾一白作为上海地下党的重要领导人，显然已经将谨慎二字贯彻到了极致。</P>
他当即操纵机关打开了隐藏在书架中的暗门，一边将林楚峰推进去，一边语速极快道：“有件事我必须跟你交代一下，这位从香港来的同志身上，带了一条极其重要的信息，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这条信息发回家里！”</P>
“嗯！”林楚峰郑重点头。</P>
“好！事不宜迟，你立刻就走，这条暗道通往城外，你一定要快，否则被特务发现，你就走不了了！”</P>
“那你呢？”</P>
“我？我当然是留下来，替你把敌人引开了！”顾一白视死如归道：“一起走就谁都走不了，找不到我，敌人很快就会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你是跑不了的！”</P>
“不，我不能走，你是我的上级，应该由我掩护你离开！”</P>
“轰！”</P>
就在两人拉扯之间，一声剧烈的爆炸从楼梯口传来。</P>
“别废话！”顾一白一脚将林楚峰踹进了密道：“没时间了，你快走，别忘了，你身上肩负着重大使命，我可以死在这里，但是你绝对不可以，走！快走！”</P>
说完，顾一白立刻封闭了暗道，掏起一把驳壳枪就从窗口翻了出去。</P>
“抓住他！他是顾一白！”</P>
“别开枪，留活口！”</P>
“太君说了，抓住顾一白，赏大洋三千，小黄鱼十条！”</P>
“对，别开枪，给我抓活的，死人就值不了几块大洋了！”</P>
……</P>
抓捕行动开始了，老王在被害前终于拉响了铃铛，小李听到示警当机立断就要引爆炸药，结果被特务假扮的司机和贵妇开枪击中要害，好在特务们急于抓捕顾一白，没来得及对他补抢，反倒让小李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引爆了炸药。</P>
正是这声爆炸，为顾一白和林楚峰逃离赢取了宝贵的时间，否则，二人恐怕会被特务们堵个正着！</P>
而江浩然在听到枪声后，立即翻身上了视野更为开阔的水塔高台，此时的他已经无所谓暴不暴露了。</P>
不过上海目前到底是日本人的主场，毕竟就算是租界也不是万能的，所以为了避免日后麻烦，他还是给自己戴上了一条蒙巾。</P>
看着在日本人及其走狗追逐下首尾不能相顾，显得异常狼狈，眼看就要陷入敌手的顾一白，江浩然知道是时候该出手了。</P>
因为顾一白不能死，更不能落入日本人的手中，甚至于自己完成支线任务的契机，大概率也要落在此人身上。</P>
“你可要坚持住啊，老白。”江浩然喃喃自语，紧接着从水塔高台上一跃而下！
唐公馆，一号别墅。</P>
有别于过去的典雅别致，此刻的一号别墅周身上下却是尽数被藤蔓覆盖，处处透着一股子荒凉和衰败的味道。</P>
倘若不是置身于公馆之内，又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栋位于公馆中心，曾经接待过多国政要与社会名流的别墅，就是在整个法租界都闻名遐迩的武康号呢？</P>
谁又敢相信，导致这一切发生变化的是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妖呢？</P>
不论怎样，这里的变化，外界是无从得知了。</P>
事发后，唐天祥第一时间就封锁了号别墅区域，同时严令禁止府内下人议论传播此事，更不得未经允许擅自外出，如有违背，一律驱逐出府。</P>
这年月，普通人就连吃饱肚子都是一种奢侈，而一份来自唐公馆的差事，却能让一个五口之家衣食无忧，孰轻孰重可谓一目了然。</P>
所以，尽管如今已经三个月过去，但外界竟是连一点风声都未传出。</P>
不仅如此，如今的号别墅在唐公馆内，俨然成为了禁地一般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被允许踏入其区域范围一步，为了防止有个别不长眼的，唐天祥还专门派遣了一队枪手守卫在此，时刻监察动静，策应万全。</P>
“江先生。”</P>
“江先生。”</P>
……</P>
如果说，唐公馆之中，有一人可以超然物外，并且可以无视所有禁令，随心所欲的话，那这个人恐怕也就非江浩然莫属了。</P>
见他到来，枪手们纷纷打起精神，谦卑得致以他们最诚挚的问候，虽说唐先生才是唐公馆的真正主人，但几个月的时间下来，明眼人早就看出来，实际上，唐公馆中真正说一不二的还是眼前的这位江先生！</P>
没有人知道这位江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历，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去尊重、敬畏对方，毕竟这是就连唐先生都要俯首帖耳的人物，又哪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招罪得起的？</P>
面对这些小人物卑微的问候，江浩然倒也没有直接无视，而是点了点头，算是作了回应，直到目光接洽上了这队枪手的首领，这才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道：“老陆，最近这边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吧？”</P>
“没有。”</P>
被江浩然唤作老陆的男人摇了摇头，道：“只要和别墅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P>
说着，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卵石，甩开膀子就朝别墅投掷了过去，但还不待石子击中别墅，一根藤条便狠狠地甩将过来。</P>
只听“嘭”的一声爆鸣，这是局部空间内的空气被瞬间抽离后所产生的气压爆炸，如此威势，足见藤条速度之快，力量之猛！</P>
几乎是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松将极速飞驰的卵石给击得粉碎！</P>
这一幕，看得除江浩然以外的所有人都心惊不已，暗道如果同样威势的一鞭抽在自己身上，只怕整个人都要被抽得四分五裂吧。</P>
不过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倘若刚才飞过去的不是卵石，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话，那就不仅仅是被击碎那么简单了，而是会被藤条绻起，任由一根根细小的藤丝刺入体内，汲取血肉，直至最终被吸成一具干尸！</P>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有前车之鉴的。</P>
起初，出于安全考量，唐天祥并未在此处安排人员值守，结果府内就有管不住双腿的下人，甘冒大不韪也要前来一探究竟。</P>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这话一点也不假，隔日，便有两具干尸，直挺挺地仆倒在别墅庭前的草坪上。</P>
见识到了两人恐怖凄惨的死状后，原本还蠢蠢欲动，与二人有相同想法的人这才彻底安分下来，不过唐天祥不放心，担心有人还会重蹈覆辙，这才有了洋枪队值守的事情。</P>
而正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众人虽然依旧惊惧，但至少有了心理准备，不会出现值守之初，被吓得失禁的场面。</P>
看着依旧被藤蔓裹得严严实实的别墅，江浩然心中也不是不由暗道一声失算，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司藤显然不是在恢复伤势这么简单，而是伤势恢复后，试图利用生命之水的能量助她重回巅峰！</P>
说不得运气好，她不但可以重返巅峰，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P>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这一切已经开始超出江浩然掌控，并且开始向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P>
谁敢保证，实力大进后的司藤在没有契约约束的情况下，还会乖乖听命于自己？</P>
想到这里，江浩然的脸色不由变得难看起来。</P>
之所以发生这一连串变故，症结所在却是自己为司藤提供的那一份生命之水，确切地说，那并不是普通的生命之水，而是生命之水原液！</P>
也可以这么理解，只有生命原液，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生命之水。</P>
而吞噬星空世界所谓的生命之水，之所以能够给普通人直接服用，那是因为人类高层将生命原液稀释了足足一万倍！</P>
要知道，在吞噬星空世界，生命之水虽然属于可再生宝物，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依托亚特兰蒂斯最强科技，加之耗费了无数奇物方才提炼而成的稀世宝贝，可以说每一滴都无比珍贵，又哪里是随随便便用钱就能买到的呢？</P>
实际上，即便是稀释一万倍后的生命之水，在吞噬星空世界也不是简简单单能用钱买到的，想要购买，还需要与之匹配的身份、实力还有地位！</P>
没看到，就连吞噬星空世界的主角罗峰，也是成为了代表地球顶尖战力的无敌战神后，方才有资格购买生命之水的吗？</P>
不过，既然江浩然送给司藤的那支生命之水不是普通版本，而是生命原液的话，那它价值点审判值的事情就完全说得通了。</P>
毕竟，普通版本的生命之水哪怕再神奇，可要说价值高达审判点，那多少还是有些牵强了。</P>
别忘了，即便是看似微不足道的一点审判值，那也是能够换取观音送子许愿符这等符宝的存在，其强大的购买力，任何时候都不该被人被小觑。</P>
至于生命原液的情报，其实还是江浩然从鸿蒙处获悉的，或许此刻，很多人已经忘记了系统精灵鸿蒙的存在，但江浩然可不会忘。</P>
虽然限于规则，在任务过程中，鸿蒙并不能直接对江浩然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但是，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鸿蒙也不吝于为江浩然提供一些情报支援。</P>
显然，透露关于生命原液的情报对鸿蒙来说，还算不得违规，但如果她不说，却能困扰江浩然许久。</P>
他很清楚地记得，吞噬星空原着关于生命之水的片段中并未提及原液一事，所以他才错把生命原液当成生命之水，而在系统逻辑中，生命之水的稀释液显然也算不得是真正的生命之水，结果阴错阳差，这才让江浩然闹出眼前这番乌龙。</P>
还不仅仅是乌龙，连带着，江浩然还损失了一笔数目可观的审判点，不难想象，如果仅仅只是生命之水的稀释液的话，其审判点价值相信绝对不会超过个位数！</P>
尤其让江浩然揪心的是，一旦司藤因为生命之水实力突飞猛进，继而超出了他的掌控，那么缺乏制衡手段的他，在其身上的所有投入，都将可能付诸东流。</P>
所以他现在的脸色能好看才怪！</P>
他之所以三个月前和司藤签订君子协议，那完全是因为根本不怕对方反水，就算其伤势痊愈，一身实力恐怕也发挥不出全盛时期的二三，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P>
可现在情况急转而下，一旦司藤完全吸收了生命原液的能量，其一身实力，恐怕不可同日而语，极大可能还要远远超出与白英合体时的巅峰状态！</P>
江浩然也不清楚司藤全盛时期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抗衡的了的，至少对方想走，他根本拦不住！</P>
唯一值得宽慰的是，司藤的人品还是信得过、有保障的，否则当初自己也不会选中她，要是换了白英，他也用不着继续观望了，直接收拾收拾赶紧跑路吧，真要等她出关，说不定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干掉！</P>
眼看司藤并没有出关的迹象，江浩然也不再多呆，随口吩咐众人道：“你们继续守在这里，如有异常，第一时间向我报告！”</P>
众人轰然应诺：“是！”</P>
江浩然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老陆道：“你跟我来。”</P>
“好。”老陆不敢怠慢，当即跟上江浩然的脚步。</P>
离开众人视线后，江浩然与老陆并肩而行，边走边说道：“排长，这里的生活还算适应吧？”</P>
而被江浩然唤作排长的老陆闻言却是自嘲一笑道：“适应，当然适应了，我又不是天生属贱字的，和过去那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比起来，这里的生活简直就像是在天堂一样，就是……”</P>
“就是什么？”</P>
“就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是翻来翻去的睡不着。”</P>
老陆幽幽地道：“一想到南京城里那么多弟兄，死了不要说墓碑，可能连块葬身的地方都没有，我的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又怎么睡得着啊！”</P>
“那你想怎么样，回部队，接着打鬼子？”</P>
“回去？”</P>
老陆冷笑道：“自从被那群当官的当狗一样抛弃的时候，我就再也回不去了，打鬼子？他们要有胆量和鬼子硬碰硬，那他们跑什么！”</P>
最后一句话，陆剑雄几乎是吼出来的，可见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P>
没错，这个老陆，正是江浩然的老搭档，也是他降临此方世界后的首个接触对像——即国民革命军第军第师团营连排排长陆剑雄！</P>
只是当初二人在激战中被日军打散，后来便再也没有相遇，就连江浩然也一度认为陆剑雄早已死在鬼子手里，就如同电影中一样。</P>
是的，在电影『南京！南京！』中，陆剑雄所部借助地利与鬼子展开了巷战，但最终却因为寡不敌众，兵败被俘，遭鬼子集中射杀。</P>
但或许是因为江浩然的降临，意外煽动了这个世界的蝴蝶翅膀，陆剑雄不但大难不死，还在约翰·拉贝的掩护以及唐天祥的自我救赎下成功混出了南京城，顺利逃出生天。</P>
逃出南京后，他便跟着拉贝和唐夫人一起到了上海，被唐夫人暂时收留。</P>
江浩然也是与他在唐公馆相遇后才知道，当初藏匿在拉贝车队之中、被唐天祥用性命交换的那名中国军人，原来就是他的老战友——陆剑雄！</P>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命大了，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他能混进拉贝的车队，那就不可能会死，就算唐天祥当时退宿了，他最终也还是会被江浩然所救，只是次序与唐天祥调换了而已。</P>
看来，自从遇见自己后，陆剑雄的命运轨道就已经发生了偏移，否则没理由在这种注定死亡的剧本里还能挣脱命运束缚，截获生机。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此人日后必有一番作为和际遇。</P>
对此，江浩然还是乐见其成的，这怎么也能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P>
至于唐天祥夫妇，自然也重新团聚。</P>
毕竟唐公馆本来就是他们一早就计划好了的避难之地，而在当时的中国，租界无疑是公认的躲避战火的不二之选，再加上唐家在此置办有大量产业，就算从此以后就在此处经营发展，那也是一个极为不错的选择。</P>
而约翰·拉贝则在上海小憩数日后，便在德国驻上海领事馆的安排下转乘客轮返回了德国，可以预见的是，他这辈子大概率都不可能再次回返中国了，但不管怎么样，约翰·拉贝在南京的无畏之举和人道主义行为和还是值得歌颂的，也许他并不是完美无瑕的人，但最起码不失为一个好人。</P>
不过陆剑雄虽然从战场上捡回来一条性命，但他的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却相当严重，所以江浩然也不介意给他找点事情做做，帮助他转移转移注意力。</P>
于是，陆剑雄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唐公馆的枪术教官，实际上却是正式接管了唐公馆的武装力量，要知道，如今可是乱世，就算江浩然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那也得为其他人考虑考虑。</P>
别忘了，当初系统发布的支线任务『救赎』，直到现在都没有提示完成，那群女人的安危目前仍旧是重中之重，而唐公馆收敛的这些江湖人士，吓唬吓唬普通人或许还可以，但在江浩然眼中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要说什么战斗素养，一旦碰到硬茬子，能够保持住职业操守不丢下主人自己逃命就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P>
所以正需要像陆剑雄这种真正见过血、打过硬仗的战场老兵好好操练操练，方才能崭露锋芒，为他所用。</P>
“好了好了。”</P>
江浩然勾住陆剑雄地肩膀，抚慰他的情绪道：“老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改变不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但是，我们至少可以改变自己，甚至可以改变这个国家，让类似南京这样的悲剧，永远不再发生！”</P>
“真……真的么？这个国家真，真的还有救吗？”陆剑雄沮丧的语气显露出了他的极度不自信。</P>
“为什么不呢？”江浩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既然三民主义救不了中国，那供产主义总可以吧？”</P>
陆剑雄先是错愕，但随即哗然色变道：“你是要让我投供党？”</P>
“为什么不呢？”江浩然拍了拍陆剑雄的胳臂，一脸玩味道：“国党怎么样，你已经看到了，国家在他们手中你觉得真有希望吗？”</P>
陆剑雄：“可是……”</P>
“没有什么可是！”</P>
江浩然截断他的话道：“相信我，用不了十年，供党就会以席卷天下之势，荡涤妖氛，还靖山河，从此日月换新天，人民当家做主，中华民族重新崛起，再次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你能想象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么？”</P>
“浩然，你，你是共，供党？”陆剑雄猛地回过神来。</P>
“是也不是，这个不重要，你就当我是好了。”</P>
江浩然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我知道我的话对你的冲击很大，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些都是真的，如果实在不信，也没有关系，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真等到了那一天，你自然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所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P>
要么，我安排人将你送到美国，让你做一个富家翁，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加入供党，这绝对是你作为军人最好的归宿！”</P>
“我还有的选吗？”</P>
陆剑雄苦笑一声，叹息道：“但凡我有选择，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做个富家翁，都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这刀尖舔血的买卖？</P>
可是我没得选啊，之所以当兵，还不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然后混个一官半职，好带兵回老家，给爹娘报仇啊！”</P>
陆剑雄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他双眼通红地道：“既然今天咱哥俩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老哥索性也就敞开了和你唠唠！”</P>
江浩然：“我洗耳恭听。”</P>
“我本是山东省荣成县北齐山下河村贫农陆继安的儿子。”</P>
陆剑雄强忍着悲痛，罕见的将心底那道深埋已久的可怖伤疤示于人前，并娓娓道来：“俺家世代务农，据说祖上也曾经阔绰过，地里拥有数百亩上等良田，家中又有仆人小厮伺候，家族在整个北齐山一带都颇有名望。</P>
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家道突然中落，到了我爹这代，家里就只剩下区区几亩薄田，和一头几乎快要犁不动地的老黄牛。</P>
可这点地够干什么啊？</P>
交完田税，剩下的那点粮食连就糊口都困难，特别是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那便只有向地主家借粮度日。</P>
是不是听着觉得还不错？至少有人肯借粮给你啊？</P>
不！人家那是惦记着你家里的那两块地呢，知道吗，地主借粮，那是小斗借大斗还，越借越多，越还越多，等到你彻底还不起了，那就直接拿地抵账吧，要是还不够，没关系，那就做佃户慢慢还吧。</P>
十年够不够，不够就二十年，二十年行不行，不行那就一辈子，子子孙孙，直到还完为止。</P>
但真的还的完吗</P>
哼！当你开口借粮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只能乖乖受人宰割了，任你没日没夜埋头苦干，又怎么抵得过地主驴打滚、利滚利的手段呢？”</P>
“后来呢？”</P>
江浩然勾住陆剑雄的肩膀，带着他走向花园，并按着他坐在了园中的休闲椅上，自己也跟着坐下，继续认真的扮演他的听众，他清楚，有些话，心里憋久了，能让人发疯。</P>
“后来……呵呵……”</P>
说到这里，陆剑雄笑了笑，但江浩然又怎会听不出其中所蕴含着的滔天怒意和森森寒意，“后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仅要你的地，还要你的命啊，他们贪得无厌，对穷人敲骨吸髓，只要逼不死，就往死里逼！</P>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是年月日，当天上午，我在村南小树林里给牛割草，结果一条不知从哪里窜出的恶狗突然向我袭来，情急之下，我下意识用镰刀自卫，在将其打伤后，方才成功脱险。</P>
可还不待等我回家，发小栓子便神色慌张地找来让我赶紧跑路，此时我方才省得闯下了弥天大祸！</P>
原来，被我打伤的那条恶狗竟然还有主人，且来头不小，是村中保长，也是下河村最大的地主和恶霸张凤楷所豢养的家犬。</P>
张凤楷此人素有恶名，其贪财好色，欺压百姓，横征军粮，强抓壮丁，可谓坏事做尽，恶贯满盈。</P>
便是像俺家这样的贫农家庭，也免不了要被他捶骨沥髓，隳家取财！</P>
俺爹好不容易给俺攒下的老婆本，就是这么被他一次次的以各种借口收刮干净的！”</P>
说到这里，陆剑雄恨得咬牙切齿，“俺家是三代单传，俺爹又是老来得子，出事那年，他已是古稀之龄，所以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俺成婚生子，将俺陆家的香火给衔续上，可张凤楷毁了这一切不说，还把我搞得家破人亡！”</P>
“所以你就参军了？”</P>
“不然呢？”陆剑雄冷声道：“张老狗在村中放出话来，说我打死了他的爱犬，要拿我给恶狗抵命，并四处派人搜查我的踪迹，我哪还敢回家，顾不得辞别双亲，就逃奔他乡去了。</P>
从此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但又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还在老家的爹娘，害怕他们遭到张家的报复，可是当时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走，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张凤楷却真的会拿我给狗抵命！</P>
我知道我这一走，张凤楷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的爹娘，但我也只能赌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杀害两个老人泄愤。</P>
但是我错了，我远远的低估了张凤楷的狠毒，据我后来打听到的可靠消息，在我逃走的第二天，张凤楷就派人将我父亲抓到了张家大院，对他极尽手段各种羞辱，可他还尤嫌不够，硬是逼迫俺爹为狗“出殡”，气得俺爹当场就昏了过去。</P>
等俺爹苏醒过来后，张凤楷又派人去俺家将俺爹准备送老用的木料替狗做了一副棺材，并把俺家中仅有的一床被子铺在棺材里。</P>
接着，他又逼迫俺爹把“狗灵”停在家里，敬“狗牌位”，披麻带“孝”，守灵三日，日夜给狗烧香烧纸。</P>
为狗“出殡”的那天，俺爹还被迫身穿“孝服”，端着“狗牌位”，拉着“孝棒”为狗送殡，就这样，俺爹被折磨得卧床不起，不久便含冤吐血而死。</P>
可即便如此，这条老狗依旧不肯甘心，他又指使他的儿子张奇，带领家丁到俺家取闹，强迫俺娘为狗立碑。</P>
自俺爹死后，俺娘本就被气得一病不起，但在他们的逼迫下，也只能拖着病体将家中仅剩的几亩土地贱卖张家，用仅换取的一点银钱为狗立了碑，没多久，俺娘也含恨死去。</P>
所以我怎么能再一走了之呢？</P>
张凤楷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不要做什么富家翁，也不要你给我什么钱财，我只要你帮我报仇雪恨！”</P>
陆剑雄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张家家大业大，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在本地势力又盘根错节，根本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少尉军官可以撼动的。</P>
更别说我泥腿子出生，要钱没钱，要靠山又没靠山，历经大战、九死一生也不过才混到个排长的职位，这次南京大战，更是险些把命都折在里面。</P>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乌鸦一般黑！</P>
在地方，官绅勾结对老百姓敲骨吸髓，在军中，所谓的上官们喝兵血，吸兵髓也不遑多让，可笑我之前还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在军中出人头地，简直是异想天开，像我们这种低阶军官，在战场上和炮灰又有什么区别？</P>
说不定哪天就被一颗不知哪飞来的子弹给了了账，还谈什么报仇呢？”</P>
陆剑雄自嘲着，语气中充满了绝望。</P>
“浩然！帮帮我！”</P>
陆剑雄突然跪了下来：“现在也只有你能够帮我了！看在咱俩曾经并肩作战的份上，求求你帮帮我吧！”</P>
江浩然阻拦道：“老陆，你先起来说话！”</P>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P>
陆剑雄执拗地道：“阿浩，我陆剑雄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我再眼拙，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你是个有大本领的人，报仇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也许难如登天，但对你来说，却不过是举手之劳。</P>
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强人所难，但我陆剑雄也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只要你肯帮我，从今往后，我陆剑雄的这条命就是你的！”</P>
“好，我答应你。”</P>
江浩然郑重地将陆剑雄扶了起来：“南京之战，你我并肩作战，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伯父伯母的仇，你不说，我也一定会帮你报的。”</P>
江浩然拍了拍陆剑雄的肩膀，又道：“虽然你一直将心事憋在心里，但你家中的情况我其实早就委托唐先生为你打听过了。</P>
你有所不知，随着日寇进犯，如今的山东，几乎全境沦陷，而你的仇人张凤楷「卖」国求荣，现今摇身一变，成为了荣成县第三区的伪区长。</P>
如果放在过去，区区一个乡下土财主、一个不入流的小保长，都用不了我出手，唐先生随便递句话便能轻易将其置于死地。</P>
至于现在……”</P>
江浩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却是不言而喻。</P>
“阿浩，我也知道深入敌占区会很危险，但是我有必须深入的理由，你不用跟我一起去，只要能为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我也就心满意足了。”</P>
“老陆，你误会了。”</P>
江浩然苦笑道：“我既然答应为你报仇，又怎会因为一点点危险就临阵退缩呢？只是司藤异变，唐公馆这里还需要我亲自坐镇，我知道你现在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教那狗贼张凤楷血债血偿！</P>
可眼下时局动荡，日寇横行，路途凶险，我怎么能就这样放任你离去？不如耐下性子，再多等待一段时日？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又何必在乎多等待几日呢？</P>() ()
等到我这边腾出手来，我必定亲自与你走上一遭，定教那老贼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P>
“不行！阿浩！你肯对我施以援手，我就已经感激涕零了，又怎么能自私得让你陪我一同冒险呢？”</P>
陆剑雄虽然感动但还是拒绝了江浩然的好意，“再说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寝苫枕干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所以我现在是一分一秒都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要报仇，立刻！马上！</P>
自打从南京城捡回一条命后，我就知道，报仇一事刻不容缓！</P>
如今乱世，我等小民命如草芥，朝不保夕，指不定哪天祸从天降就稀里糊涂丢了性命，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更不希望死后无颜面对爹娘，所以我要报仇，张凤楷他必须死！</P>
要不是因为实力过于悬殊，难以得手，我早就跑回老家找张凤楷报仇了！”</P>
看着陆剑雄决绝的眼神，江浩然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多劝：“既然你心中早有决断，那我又何必枉作恶人呢？</P>
唉，罢了罢了，那就这样吧。”</P>
江浩然叹息一声，随即又认真叮嘱他道：“此去千里，道阻且险，你务必小心谨慎，切莫大意。</P>
待会，你从公馆之中挑选二三十好手，这些人将听命于你，和你一同前往山东。</P>
这些人本就是些江湖好手，再加上又经你亲手调教，我相信，他们不仅可以成为你的得力臂助，使用起来也会更得心应手。</P>
有他们帮衬你，我也能放心许多，路途遥远，多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彼此照应下，就算真遇到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没有一博之力。</P>
唐先生那边我也会着他替你规划路线，打点沿途，确保你们能够安全抵达山东地界，至于之后的路，就要靠你们自己走了，去吧，早去早回，我会静候佳音，坐待你捷报传来之日。”</P>
“大恩不言谢！”</P>
陆剑雄单膝跪地郑重抱拳道：“阿浩，如果这趟我还有命回来，那我今后就再也了无牵挂，无有遗憾了，届时，我一定会践行我的诺言，以你马首是瞻，惟命是从，正如我所承诺的那样，我的命都是你的，我会说到做到！”</P>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我要你的命干什么啊？”</P>
江浩然苦笑着将陆剑雄扶了起来，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陆，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留住有用之身，日后方能有所作为啊。</P>
再者，我选择帮你也并不是全无私心，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如果办妥当了，那你我之间也就算两清了，以后便再也不欠我什么了。”</P>
“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我也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陆剑雄言辞凿凿地保证道。</P>
“哪有那么夸张。”江浩然摆摆手道：“至于什么事，等你回来我自然会告诉你。”</P>
“好！”陆剑雄随即也不再追问，毕竟他要是回不来，说什么都没有意义。</P>
…………</P>
第二日凌晨，天才蒙蒙亮，但报仇心切的陆剑雄早早地便带着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队伍，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唐公馆。</P>
这一路注定不会平静，少不得血雨腥风常伴，杀戮危局四伏。</P>
但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江浩然能帮的、该帮的都已经安排到位，接下来就要看陆剑雄的命数究竟如何了。</P>
命好，自然吉人自有天相；命不好，当然是一去不复返了。</P>
至于亲自帮他报仇，江浩然也就嘴上说说，至始至终就没打算真的付诸行动。</P>
除了笃定对方耐不住性子外，也是因为二人的交情其实也就那么回事。</P>
虽然他们曾经确实并肩作战过，但江浩然毕竟是临时介入的天外来客，二者之间实际并无多少交情。</P>
当然，交情不深不代表一点没有，可要说生死之交，那可真就言过其实了。</P>
所以他能帮对方到这一步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总不可能为了他凡事都事必躬亲吧，就是亲爹老子也做不到这一步啊。</P>
之所以和他说这么多，已经敬他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了，而不是真有什么事情要他去做，无非是希望他在事不可为时，能够有所顾虑，不要白白丢了性命罢了。</P>
江浩然遂即又将目光投注在了司藤所在的号别墅，只可惜司藤仍旧没有丝毫要出关的迹象。</P>
不过江浩然虽然支线任务迟迟没有完成，但系统也没有给他发布新的任务，所以他现在有的是时间。</P>
既然司藤不打算出关，那自己就陪着她慢慢耗便是了，总不能他投入了这么多，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吧？</P>
就没这种道理。</P>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江浩然又开始了他的修炼日常，没理由她司藤的实力可以突飞猛进，而他江浩然的就得停滞不前吧？</P>
当然，与服用了生命原液的司藤相比，江浩然的修炼进度明显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但与灵气真正断绝的『唐探二』和『怒火重案』世界相比，仍有一丝灵气尚存的民国位面，于江浩然而言，俨然已经属于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了。</P>
诚然，民国位面同样未能打破末法时代的魔咒，但就如同日落西山一样，只要太阳还没有真正下山，光便依旧存在。</P>
即便这个世界的灵气，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里的氢气一样在飞快流逝，但就一方世界灵气庞大的体量而言，这个速度还是相对比较迟缓的。</P>
尽管天地灵气的浓度完全是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趋势下降，但距离它真正枯竭，至少还有数十年的缓冲时间。</P>
这个发现，对江浩然而言，完全算得上是意外之喜。</P>
想当初在金陵，因为数十万人无辜枉死，致使该城一夜之间沦为鬼蜮，一股遮天蔽日的混乱能量更是凝结不散，最终化作了一道能够阻断灵气，压制道术的能量域场。</P>
这在当时不但严重削弱了江浩然的综合实力，更是曾让其一度认为，民国位面也同样面临着末法降临、灵气枯竭的局面。</P>
当然，这一论断在他离开金陵、脱离域场的影响后，就被那怎么都匿藏不住的灵气波动给推翻了。</P>
这丝灵气波动虽然微不可察，但却逃不过江浩然驱物境界的神魂感应。</P>
发现这点后，江浩然顿觉精神大振，随即带领众人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上海法租界，并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唐公馆。</P>
安顿下来后，江浩然也不理会众人，独自闭关修炼起来。</P>
而就在短短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不但神魂伤势痊愈，就连修为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P>
就是这一步，成功地让江浩然打破了横亘在明劲与暗劲之间的武学障，一举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暗劲的层次！</P>
而过去经此次虽然未能直接突破，但距离驱物大成的境界也仅剩下一步之遥！</P>
可谓是沉潜蓄势，厚积薄发。</P>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江浩然选择主动登门拜会司藤。</P>
说起司藤，这却是江浩然初临上海地界时，与之擦肩而过后的偶然发现。</P>
他不信这世上有如此相似之人，尤其还是在民国时期的上海法租界，如此之多的相似点集中在一起，若是还不能引起他的重视，那他也枉为穿越者了。</P>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通过唐天祥遣人打听确认，此司藤正是彼司藤，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故事。</P>
随着江浩然的精心布局，眼看就要将司藤收入毂中，可偏偏这种时候发生了意外，让未来充满了种种不确定性。</P>
不过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司藤的实力固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江浩然也没有白白浪费这段时间。</P>
勤修苦练下，他的实力再次有了质的提升，不仅将过去经修炼到了驱物大成的境界，就连莫家拳也接连晋升，一举突破至暗劲后期的境界。</P>
这就是有灵气和没灵气的区别。</P>
试想，如果继续停留在灵气早已枯竭、天道法则不全的末法世界，仅仅依赖过去经所汲取的日月星辰之力，莫要说短短几个月，就是将时间再延长十倍，恐怕也做不到像现在这般突飞猛进，进境神速。</P>
但现在，在灵气的滋养与沁润下，江浩然全身法力运转遂心如意，念头圆融通达睿智明澈，以往困扰着他的修行障蔽和心魔阻碍，在福至心灵下，心至慧生中，纷纷冰解消融，再也不复存在！</P>
换而言之，只要灵气不绝，短时间内，他修炼就不存在瓶颈一说。</P>
当然，近段时间接连不断的突破已经耗尽了他多年积累的资粮，目前再想有什么大的突破是不可能的了。</P>
不管是莫家拳下一阶段的化劲，还是过去经继驱物之后的显形，都是足以化腐朽为神奇的高深境界，不是简简单单光靠灵气催化就能抹平境界鸿沟的。</P>
仍旧需要日复一日的苦修积累以及灵光乍现的顿悟机缘，方可窥探奥妙。</P>
就这样，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P>
这一日，唐天祥急匆匆地敲响了江浩然的房门，在得到应允后，他推门而入，满脸恭敬道：“先生，幸不辱使命，您让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P>
“很好。”</P>
江浩然盘坐在蒲团上，闻言睁开了眼睛，露出一抹一切尽在掌控的笑意道：“那便依计行事吧。”</P>
唐天祥：“明白！”</P>
……</P>
上海，公共租界，戈登路号。</P>
风华电唱机行门口。</P>
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叫住一名报童，拿了一份报纸，就地驻足观看起来。</P>
但他的眼神，却有意无意地透过报纸，看向了风华电唱机行的对外展示橱窗。</P>
橱窗内，一台崭新的维克多牌留声机摆放其中，看得出来，这台留声机，应该是店里用来对外展示的高端货色。</P>
但青年在看清留声机的铭牌后立刻变得心事重重起来，因为别人不清楚，但他却是知道，这家所谓的电唱机行，实际上是上海地下党设立在公共租界的秘密情报点。</P>
而他林楚峰表面上是德国驻上海领事馆的一名翻译，但真实身份却是一名中供党圆，自打从德国留学归来后，他每个月都会经过风华电唱机行门前一趟，察看上级是否给他留下了接头暗号。</P>
遗憾的是，在他归国的近二十个月的时间里，他曾十九次经过风华电唱机行，但上级却从未通过暗号联系过他哪怕一次，就好像将他彻底遗忘了一般。</P>
但就在他第二十次也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上级为他准备的接头暗号终于姗姗来迟，但不管怎样，这都意味着他即将被组织真正唤醒了。</P>
而在看到暗号的那一刻，林楚峰可谓是喜忧参半，喜得是，作为被党培养多年的情报人员，他终于可以一展所长，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忧的是，担心自己斗争经验不足，工作出现纰漏，导致行动功亏一篑，引发后果严重的连锁反应。</P>
不过林楚峰到底是组织精心培养和挑选的优秀人才，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而且时间不等人，暗号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半，在此之前，他还必须提前准备好各种应急手段，尽可能的规避掉风险，预防不测。</P>
第二日下午三点，林楚峰如约而至，此时，为了掩人耳目，他换上了一套长衫，戴着礼帽，形象大变。</P>
“你来啦？”</P>
风华电唱机行负责人，同时也是上海地下党的重要领导人兼林楚峰的上级顾一白热情地将林楚峰迎进唱机行，然后一边领着他朝楼梯走去，一边小声地叮嘱店内的伙计、上海地下组织内部成员小李道：“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如果听到铃铛响，马上炸毁楼梯，掩护我们撤退。”</P>
小李：“好的。”</P>
“你迟到了分钟，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来到二楼密室，顾一白招待林楚峰坐下后，关心的问道。</P>
“那倒没有。”林楚峰摇摇头道：“小心起见，我多兜了几个圈子。”</P>
“你这么做是正确的。”顾一白肯定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P>
“身在敌后，无时不刻都是在钢丝上跳舞，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还会连累到其他同志，不得不慎啊。”</P>
林楚峰想到那些已经为革命事业捐躯的前辈们，不禁有些唏嘘。</P>
“好了，不说这个。”顾一白显然也被勾起了伤心事，当即摆摆手，转移话题道：“楚峰，你这二十个月的休眠很成功啊，不仅获得了德国驻沪领事馆副总领事克劳斯的信任，他还把自己的爱犬汉德送给了你，可见对你的器重啊。</P>
对了，你还认识了上海日军宪兵司令部的顾问，叫什么来着？”</P>
林楚峰：“叫川岸……”</P>
顾一白抢道：“是叫川岸治平对吧？”</P>
“是的。”林楚峰颔首道。</P>
“你做的很好。”</P>
顾一白表扬道：“这对你以后开展工作十分有利啊，组织果然没有看错你。”</P>
顿了顿，他又道：“为了便于你开展工作，上级还给你委派了一名女同志，她将以妻子的身份作为你的报务员，协助你的工作，你看如何？”</P>
“妻子的身份？这恐怕不行。”林楚峰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绝道：“像我们这种在国外留学的，如果没有谈恋爱就结婚，很容易让德国人和日本人产生怀疑。”</P>
“你不是早就开始恋爱了么？”顾一白笑道。</P>
“什……什么意思？”林楚峰有些摸不着头脑。</P>
“你忘了？”顾一白提醒道：“这半年里，我不定期的让你通过领事馆的通讯渠道给香港写信，这些信件你对外不都是宣称是写给女朋友的吗？”</P>
林楚峰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你早就想好了让我跟这位女同志假扮夫妻展开工作了？”</P>
“我可不是诸葛亮，还没有那样的先见之明，这只能算是一个歪打正着的意外收获罢了。”顾一白解释道：“其实那些信件，是我用来指挥香港和上海之间的药品通道的……”</P>
而就在二人密谈之际，日本驻上海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小野正一郎，已经带领特高课精英以及号特工总部行动队的队员们包围了这里，危险已经悄然降临。</P>
可二人却还蒙在鼓里，毫不知情！</P>
就在小野正一郎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殊不知，风华电唱机行对面的小楼里，他提前安排的几名号特工已经被人悄无声息地全部清理，一双冰冷且不断渗透着寒意的眼睛正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P>
这恰恰应了中国一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P>
“这处情报点已经漏得和筛子一样，可笑你们还自以为隐蔽。”</P>
江浩然居高临下的密切关注着风华电唱机行的周边动向，将敌人所有的小动作全都尽收眼底，明察秋毫。</P>
当他发现特务们都已经开始收缩包围圈了，但共党一方却仍旧无动于衷时，饶是以他的心性都忍不住暗自摇头。</P>
如果说，这就是上海地下党组织的综合素质的话，那也就难怪连唐天祥这样的江湖草莽都能摸清他们的跟脚了，自然就更别提组织更加严密，势力也更为庞大的特务组织和谍报机构了。</P>
但这就是我党在敌强我弱形势下的敌后斗争工作，所呈现出来的特殊性、复杂性和艰苦性了。</P>
而在这种极端险恶的环境下还能舍身忘死，取义成仁，为了理想和信念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抛开其能力水平不谈，单凭这份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能为常人之所不能为的精神，就值得人们去敬仰和钦佩了！</P>
所以江浩然又怎能容许他们白白牺牲呢？</P>
不过现在他还不能轻举妄动，敌人这一趟明显是有备而来，可谓是做了完足的准备，明里暗里更是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人手。</P>
虽然只要神魂出窍，他便能轻易击杀所有敌人，但这些特高课和行动队的特务们绝大多数都身着便衣混入了人群当中，一时间根本难以一一甄别，总不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杀吧？</P>
要知道，这大街上除了鬼子特务，还有平民百姓以及同样以人群为掩护的下地党盯梢人员啊？</P>
鉴于以上种种，他目前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伺机而动，以尽量抢救我党重要人物为主了。</P>
而就在江浩然蓄势待发之际，一众特务在日本驻上海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小野正一郎的居中调度下，已经将地下党排布在电唱机行外围的眼线一一翦除，敌人的包围圈已经越缩越小，只待一经确定目标的具体位置，就会立即发动雷霆一击！</P>
“太太，您需要点什么？”</P>
就像是暴风骤雨来临前夕的那一刻平静，电唱机行也迎来了一位身穿旗袍，明显贵妇打扮的女子，她的身后还跟着司机，更加衬得她身份不凡，伙计小李见状，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P>
“你们掌柜的呢？”</P>
旗袍女子一脸颐指气使道：“贵客临门，难道他不亲自接待吗？叫你个伙计出来算怎么回事？”</P>
“额，太太请息怒，老板有事出门了，您需要什么，问我也是一样的。”小李不卑不亢道。</P>
“你这伙计倒是有点意思。”</P>
旗袍女子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下小李，突然目光一敛道：“既然老板不在，那我也犯不着为难你一个下人，嗯，就由你来替我挑一个留声机吧。</P>
太太我是要用来送人的，你看哪个牌子质量又好，款式又新的？</P>
挑好了我自然有赏，挑得不好……哼哼！”</P>
“太太您言重了，小人一定给您挑选台满意的，您看这台，美国哥伦比亚牌的，刚到的货，外观美观大方，价格也符合您的身份，您看怎么样？”</P>
“那就拿个唱片试试吧，我看看音色怎么样？”旗袍女子不置可否道。</P>
“哎，好嘞。”</P>
伙计一边忙活着，一边借机四处眺望，店门前一如往日般车水马龙，喧嚣不已，似乎没有什么异常。</P>
但他很快发现店门一侧的算命摊前，竟然围坐着一群人，正好将算命先生老王挡了个严严实实。</P>
“不好，有情况。”</P>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没有人比小李更清楚，老王根本不是什么算命先生，而是此次配合接头的盯梢人员。</P>
因为算命先生只是他的掩饰身份，所以他的技艺很是生疏，在这一带的口碑也不怎么样，平时根本鲜有人问津，又怎么可能一下子转了性，吸引这么多人围观，还好巧不巧的将他的身子都完完全全的遮挡住了？</P>
小李又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店中的一男一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老王并没有按照约定拉响铃铛，那他自然也是不能随意按下爆炸按钮的。</P>
万一是个乌龙，那他毁掉的可是我党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不好容易在上海搭建的情报系统啊。</P>
但谨慎起见，小李还是挑选了一张带有特殊意义的唱片，然后走向了留声机。</P>
楼下发生的一切，顾一白和林楚峰并不知情，两人还在继续交谈：</P>
“楚峰，组织上决定正式唤醒你，主要任务就是获取德日的战略情报，现在能够利用到自己的工作便利，接触到这类战略情报的，纵观我们整个组织，也只有你了。</P>
换句话说，现在你可比我重要十倍百倍，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在尽量短的时间里面搞清楚，武汉会战以后，日军的战略态势，这个情报，将直接关系到党中秧对抗日局势的判断，你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要辜负中秧对你的期望啊。”</P>
林楚峰：“请中秧放心，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任务。”</P>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P>
就在顾一白还打算叮嘱什么的时候，楼下却是传来了一首风靡全上海的经典舞曲。</P>
但顾一白闻声却是陡然变了脸色：“不好，我们可能暴露了。”</P>
谨慎是一名合格情报员应当具备的最最基本的素养之一，顾一白作为上海地下党的重要领导人，显然已经将谨慎二字贯彻到了极致。</P>
他当即操纵机关打开了隐藏在书架中的暗门，一边将林楚峰推进去，一边语速极快道：“有件事我必须跟你交代一下，这位从香港来的同志身上，带了一条极其重要的信息，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这条信息发回家里！”</P>
“嗯！”林楚峰郑重点头。</P>
“好！事不宜迟，你立刻就走，这条暗道通往城外，你一定要快，否则被特务发现，你就走不了了！”</P>
“那你呢？”</P>
“我？我当然是留下来，替你把敌人引开了！”顾一白视死如归道：“一起走就谁都走不了，找不到我，敌人很快就会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你是跑不了的！”</P>
“不，我不能走，你是我的上级，应该由我掩护你离开！”</P>
“轰！”</P>
就在两人拉扯之间，一声剧烈的爆炸从楼梯口传来。</P>
“别废话！”顾一白一脚将林楚峰踹进了密道：“没时间了，你快走，别忘了，你身上肩负着重大使命，我可以死在这里，但是你绝对不可以，走！快走！”</P>
说完，顾一白立刻封闭了暗道，掏起一把驳壳枪就从窗口翻了出去。</P>
“抓住他！他是顾一白！”</P>
“别开枪，留活口！”</P>
“太君说了，抓住顾一白，赏大洋三千，小黄鱼十条！”</P>
“对，别开枪，给我抓活的，死人就值不了几块大洋了！”</P>
……</P>
抓捕行动开始了，老王在被害前终于拉响了铃铛，小李听到示警当机立断就要引爆炸药，结果被特务假扮的司机和贵妇开枪击中要害，好在特务们急于抓捕顾一白，没来得及对他补抢，反倒让小李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引爆了炸药。</P>
正是这声爆炸，为顾一白和林楚峰逃离赢取了宝贵的时间，否则，二人恐怕会被特务们堵个正着！</P>
而江浩然在听到枪声后，立即翻身上了视野更为开阔的水塔高台，此时的他已经无所谓暴不暴露了。</P>
不过上海目前到底是日本人的主场，毕竟就算是租界也不是万能的，所以为了避免日后麻烦，他还是给自己戴上了一条蒙巾。</P>
看着在日本人及其走狗追逐下首尾不能相顾，显得异常狼狈，眼看就要陷入敌手的顾一白，江浩然知道是时候该出手了。</P>
因为顾一白不能死，更不能落入日本人的手中，甚至于自己完成支线任务的契机，大概率也要落在此人身上。</P>
“你可要坚持住啊，老白。”江浩然喃喃自语，紧接着从水塔高台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