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6
清晨，微凉，九月份亮得早，迷迷糊糊中，季枝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她起床。
没一会儿学校的铃声响起，直抵人心灵，季枝对这铃声非常敏感，只要它一响，无论她多想赖床，也会爬起来刷牙洗脸。这就像刻在DNA里的习惯。
前面的头发微翘，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发型有多糟糕。
洗漱台上传来稀稀落落的水声，对面的床铺上已经没了人影，想来她们应该是在洗漱。
她起身，爬梯子，见刘灵琪没有起床，施施然喊了句：“起床了——”
刘灵琪翻了个身，没起。
季枝的目光暗了暗，站在床前推了她一把。刘灵琪这才艰难地睁开眼，坐起来，睁开眼不过一秒钟，然后又闭上了眼。
“昨天是谁说一喊就起来的？”季枝幽幽地开口。
闻言，刘灵琪又一次睁开眼。慢吞吞地穿起拖鞋，道了句谢。
洗漱间里的徐静雯探了个头，手头上拿着牙刷与牙刷杯，嘴巴周围围着一圈白色的泡泡，说着：“醒了就赶快刷牙，拾棠刚刚叫了你们几声都没有叫醒，等下迟到被教导主任抓可不太好。”
“听到了吗，那还不快点！”季枝拍了拍刘灵琪的手臂。
刘灵琪缓缓地动着，嘴头上说着：“知道了。”
.
季枝到教室时，教室里的人差不多已经来齐了，徐汇华坐在讲台的座位上。
不过，徐汇华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季枝内心不禁犯嘀咕。
记忆里的徐汇华可是出了名的懒人，他们班每次的早读他几乎都不来，要来监班也只是快下早读的时候慢吞吞地赶来，来那么一分钟就走人。
用一句话形容他，教学主打一个学生自觉。
季枝站在门口喊了一句报告，徐汇华只是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进门。季枝低着头，一副温顺的模样，加快步子，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时心跳都快了一拍。
刘灵琪在她出发时，还在穿鞋子，现在人都不在位置上，而季枝进教学楼的时候，教导主任就一直看着她，那目光好似在说“第一天就敢这么晚上早读，是不想读书了吗，一点当学生的觉悟都没有”，她为后面来的人默默捏了一把汗。
季枝抬头悄悄扫了眼周围，本该是吵吵闹闹的早读，可现在却安安静静的，她甚至都能听见身后陆季知的翻书声。
该不会是徐汇华要抓迟到吧？她思索着。
想到这，她拾起笔，撕了撕纸。随意且潦草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捏成团子，朝身后扔过去。
陆季知认真写题之际，一团纸从前面扔了过来。
他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狐疑地看了眼前面的女生。前面的少女佝着身子，一头栗色短发蓬蓬松松的，几根头发朝外微翘，似乎在躲避老师的目光，唯唯诺诺，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修长的手指捏起那个纸团。他缓缓地摊开纸团，小小的放在手心上。
映入眼前的是少女随意写的字，歪歪扭扭。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不好看。
-你知道徐老师为什么坐在上面吗？
陆季知低眉垂眼，抄起刚刚放下的笔，然后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用笔戳了戳前面的女生。
季枝扭头，伸出手接过纸团，看了他一眼，他的耳廓泛着一点点可疑的红，手头上还拿着笔，让她感觉他有些做贼心虚。
她摊开纸条，隽秀的字迹映入眼前。
-不太清楚，可能是教导主任强烈要求班主任这几天监班，给新生一个学习的氛围。
季枝嘴角弯了弯，努了努下巴，想了想，随后埋着头潇潇洒洒地写上几个大字，然后朝后方扔去。
陆季知捏起纸团，摊开，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他刚刚有没有说什么？
他抬眸，盯着她的后脑勺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重新扯了一张纸，把话写了下来。
-我是听同宿舍的顾宇帆讲的，听说他消息比较全。他没有说什么就喊我们自习。还有，你写字可以写小一点，我不瞎。那么大一张纸全是你一个人的字。歪歪曲曲，黑漆漆的一片。
季枝看到这话的时候眼皮一阵抽搐，这家伙是在变相说她写字的卷面不干净。
话说，这顾宇帆消息灵通她是很早就知道的，毕竟以前隔壁班那谁谁谈恋爱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每天在她耳边聊八卦，一次还好，接二连三就过分了，季枝烦都烦死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陆季知与顾宇帆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竟然还会一起聊天。
果然那句话没有说错，你永远不知道男生在宿舍里会干啥！也永远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是什么关系。
反正季枝死也不会想到，她想了想，然后提笔写了一句话，朝后面扔过去。
陆季知拾起，他低着头看上面的字。
-你到叛逆期了？
少女的字一如既往的歪七扭八，但看得清楚她写的啥，她写字给人一种不认真随意潦草的感觉。
他的眉梢微敛，墨黑色的眸子隐隐绰绰泛着光，清俊的面容却没有什么表情，提笔写了两个字，扔了过去，但纸团没有扔到她的桌子上，掉在地上，他也不管，就低着头继续做题。
季枝的余光里，能看见纸团在空中滑出来的优美的抛物线，她在内心吐槽陆季知投得不准。然后弯腰捡起。摊开。
刚劲有力的字映入眼帘。
-呵呵: )
看到那个手画的颜文字，季枝知道他是无语了。她撇了撇嘴，没再扔纸条给他。
抬眸，徐汇华坐在台上玩手机，视线往移，落在在挂黑板上方的钟，指针指到六点二十，已经上早读十分钟了，而旁边的刘灵琪以及身后陆季知的同桌周隅还没来。
季枝记得迟到的学生要被教导主任“请”去办公室喝茶。教导主任江正阳是出了名的严格，谁要是早上迟到被他抓着，那就得捧着书站在教学楼门口读书。光是站在那早读不行，他们还要看着别人下早读吃饭，几乎等所有的人吃完饭以后才能去，有的时候甚至没饭吃，只能叫人带饭。
在季枝眼里吃不吃饭无所谓，但要是让她像一处景观一样站在教学楼门口那被别的同学们的目光扫视，她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会丢光。她丢不起那个脸。
季枝内心为刘灵琪哀悼了三秒。
.
早自习一下，刘灵琪和周隅恹恹地走进教室，哦不，应该是被徐汇华领进教室的。因为距离早自习下课还有十五分钟，徐汇华就去了趟年级部把班上那些迟到的学生领了回来。
如果班主任不去领的话，那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季枝的记忆里徐汇华很少去领学生，大概是路过的时候顺手搭一把，心情好的时候顺意拉把，这人就很随意，长得也随意。
外头的太阳已经升空，熹微的阳光透过玻璃制的窗，教室里亮堂一片。
教室里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吃饭的去吃饭，打篮球的去打打球，聊天的聊着天……
而她的同桌刘灵琪一脸生无可恋地扒拉着季枝的手臂，杏仁眼泛着点点水光，道：“季枝啊，我想我完了。”
季枝侧着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道：“问题不大，不就是被请去喝茶了吗？人江主任不是没让你罚站吗？”
刘灵琪吸了吸鼻子，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我姑爷是教导主任了吗？没错就是江正阳，他肯定会告诉我爸我开学正式上课第一天迟到的事，我爸肯定会生气扣我零花钱的，呜呜呜呜。”
闻言，季枝想了想，棕黑色的眼睛转了转，一脸认真地说道：“那……下辈子注意点。”
“……”
刘灵琪很配合地保持沉默。
没一会儿学校的铃声响起，直抵人心灵，季枝对这铃声非常敏感，只要它一响，无论她多想赖床，也会爬起来刷牙洗脸。这就像刻在DNA里的习惯。
前面的头发微翘，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发型有多糟糕。
洗漱台上传来稀稀落落的水声，对面的床铺上已经没了人影，想来她们应该是在洗漱。
她起身，爬梯子，见刘灵琪没有起床，施施然喊了句：“起床了——”
刘灵琪翻了个身，没起。
季枝的目光暗了暗，站在床前推了她一把。刘灵琪这才艰难地睁开眼，坐起来，睁开眼不过一秒钟，然后又闭上了眼。
“昨天是谁说一喊就起来的？”季枝幽幽地开口。
闻言，刘灵琪又一次睁开眼。慢吞吞地穿起拖鞋，道了句谢。
洗漱间里的徐静雯探了个头，手头上拿着牙刷与牙刷杯，嘴巴周围围着一圈白色的泡泡，说着：“醒了就赶快刷牙，拾棠刚刚叫了你们几声都没有叫醒，等下迟到被教导主任抓可不太好。”
“听到了吗，那还不快点！”季枝拍了拍刘灵琪的手臂。
刘灵琪缓缓地动着，嘴头上说着：“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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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枝到教室时，教室里的人差不多已经来齐了，徐汇华坐在讲台的座位上。
不过，徐汇华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季枝内心不禁犯嘀咕。
记忆里的徐汇华可是出了名的懒人，他们班每次的早读他几乎都不来，要来监班也只是快下早读的时候慢吞吞地赶来，来那么一分钟就走人。
用一句话形容他，教学主打一个学生自觉。
季枝站在门口喊了一句报告，徐汇华只是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进门。季枝低着头，一副温顺的模样，加快步子，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时心跳都快了一拍。
刘灵琪在她出发时，还在穿鞋子，现在人都不在位置上，而季枝进教学楼的时候，教导主任就一直看着她，那目光好似在说“第一天就敢这么晚上早读，是不想读书了吗，一点当学生的觉悟都没有”，她为后面来的人默默捏了一把汗。
季枝抬头悄悄扫了眼周围，本该是吵吵闹闹的早读，可现在却安安静静的，她甚至都能听见身后陆季知的翻书声。
该不会是徐汇华要抓迟到吧？她思索着。
想到这，她拾起笔，撕了撕纸。随意且潦草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捏成团子，朝身后扔过去。
陆季知认真写题之际，一团纸从前面扔了过来。
他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狐疑地看了眼前面的女生。前面的少女佝着身子，一头栗色短发蓬蓬松松的，几根头发朝外微翘，似乎在躲避老师的目光，唯唯诺诺，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修长的手指捏起那个纸团。他缓缓地摊开纸团，小小的放在手心上。
映入眼前的是少女随意写的字，歪歪扭扭。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不好看。
-你知道徐老师为什么坐在上面吗？
陆季知低眉垂眼，抄起刚刚放下的笔，然后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用笔戳了戳前面的女生。
季枝扭头，伸出手接过纸团，看了他一眼，他的耳廓泛着一点点可疑的红，手头上还拿着笔，让她感觉他有些做贼心虚。
她摊开纸条，隽秀的字迹映入眼前。
-不太清楚，可能是教导主任强烈要求班主任这几天监班，给新生一个学习的氛围。
季枝嘴角弯了弯，努了努下巴，想了想，随后埋着头潇潇洒洒地写上几个大字，然后朝后方扔去。
陆季知捏起纸团，摊开，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他刚刚有没有说什么？
他抬眸，盯着她的后脑勺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重新扯了一张纸，把话写了下来。
-我是听同宿舍的顾宇帆讲的，听说他消息比较全。他没有说什么就喊我们自习。还有，你写字可以写小一点，我不瞎。那么大一张纸全是你一个人的字。歪歪曲曲，黑漆漆的一片。
季枝看到这话的时候眼皮一阵抽搐，这家伙是在变相说她写字的卷面不干净。
话说，这顾宇帆消息灵通她是很早就知道的，毕竟以前隔壁班那谁谁谈恋爱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每天在她耳边聊八卦，一次还好，接二连三就过分了，季枝烦都烦死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陆季知与顾宇帆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竟然还会一起聊天。
果然那句话没有说错，你永远不知道男生在宿舍里会干啥！也永远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是什么关系。
反正季枝死也不会想到，她想了想，然后提笔写了一句话，朝后面扔过去。
陆季知拾起，他低着头看上面的字。
-你到叛逆期了？
少女的字一如既往的歪七扭八，但看得清楚她写的啥，她写字给人一种不认真随意潦草的感觉。
他的眉梢微敛，墨黑色的眸子隐隐绰绰泛着光，清俊的面容却没有什么表情，提笔写了两个字，扔了过去，但纸团没有扔到她的桌子上，掉在地上，他也不管，就低着头继续做题。
季枝的余光里，能看见纸团在空中滑出来的优美的抛物线，她在内心吐槽陆季知投得不准。然后弯腰捡起。摊开。
刚劲有力的字映入眼帘。
-呵呵: )
看到那个手画的颜文字，季枝知道他是无语了。她撇了撇嘴，没再扔纸条给他。
抬眸，徐汇华坐在台上玩手机，视线往移，落在在挂黑板上方的钟，指针指到六点二十，已经上早读十分钟了，而旁边的刘灵琪以及身后陆季知的同桌周隅还没来。
季枝记得迟到的学生要被教导主任“请”去办公室喝茶。教导主任江正阳是出了名的严格，谁要是早上迟到被他抓着，那就得捧着书站在教学楼门口读书。光是站在那早读不行，他们还要看着别人下早读吃饭，几乎等所有的人吃完饭以后才能去，有的时候甚至没饭吃，只能叫人带饭。
在季枝眼里吃不吃饭无所谓，但要是让她像一处景观一样站在教学楼门口那被别的同学们的目光扫视，她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会丢光。她丢不起那个脸。
季枝内心为刘灵琪哀悼了三秒。
.
早自习一下，刘灵琪和周隅恹恹地走进教室，哦不，应该是被徐汇华领进教室的。因为距离早自习下课还有十五分钟，徐汇华就去了趟年级部把班上那些迟到的学生领了回来。
如果班主任不去领的话，那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季枝的记忆里徐汇华很少去领学生，大概是路过的时候顺手搭一把，心情好的时候顺意拉把，这人就很随意，长得也随意。
外头的太阳已经升空，熹微的阳光透过玻璃制的窗，教室里亮堂一片。
教室里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吃饭的去吃饭，打篮球的去打打球，聊天的聊着天……
而她的同桌刘灵琪一脸生无可恋地扒拉着季枝的手臂，杏仁眼泛着点点水光，道：“季枝啊，我想我完了。”
季枝侧着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道：“问题不大，不就是被请去喝茶了吗？人江主任不是没让你罚站吗？”
刘灵琪吸了吸鼻子，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我姑爷是教导主任了吗？没错就是江正阳，他肯定会告诉我爸我开学正式上课第一天迟到的事，我爸肯定会生气扣我零花钱的，呜呜呜呜。”
闻言，季枝想了想，棕黑色的眼睛转了转，一脸认真地说道：“那……下辈子注意点。”
“……”
刘灵琪很配合地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