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早晨,温暖的阳光均匀的铺散在村庄每一个忙活的人身上。其中同样包括了挥舞着锄头的唐婉。

    今天是月日,清明节,国人们一年一度祭祖的日子。

    早上天微亮时,唐婉被赵慧娟从湿哒哒,黏糊糊的梦中唤醒。

    好不容易做个舒服刺激的梦,没想到被打断了,她非常的不爽。

    可是母老虎的命令违抗不得,她只好乖乖的换好防晒的衣服,套上冰袖和遮阳帽,坐上返乡的小汽车。

    在老家的村庙旁,吃了一顿气氛热烈,但味道实在一言难尽的大锅饭后,唐婉一家三人,跟着大部队,乌泱泱的往山上进发。

    众人七拐八拐,来到一处位于山脚下两座连在一起的小坟地,开始正式动工。

    按照往年,唐婉作为女性家属,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的。

    但今年,由于唐璟在外地读大学,回不来,只能由作为妹妹的她顶上了。

    此时的她,正卖力的挥动着锄头,一下又一下的锄在杂草丛生的泥地上,心里默念着:“八十!八十!八十!”

    虽然今天的气温在二十一二度,还是时不时有微风吹过,可长时间照射在太阳底下,再加上大幅运动的缘故,没一阵子功夫,唐婉就热得汗流浃背了。

    她咬咬牙,无数的负面情绪在心底滋生。

    这破世界,毁灭得了!

    每一年,他们都得来这边除草。今年铲干净了,第二年又长的半人高。

    唐婉就不明白了,铺上地砖,糊好水泥,每年省点力气,它不香吗?

    可村里人偏不干,我就是要叫人来免费锄地,还美其名曰锻炼身体,群体劳动有利于村子团结。

    唐婉只想说一句,拉倒吧!

    她家次次回来,没有一次见过她大伯和二伯两家人锄地的。都是等上香时,才姗姗来迟。

    还假惺惺的装出热情的样子,跟每个人唠嗑一两句,搞得他们好像一直都在锄地似的。

    要不回去后直接嫁给陆悠得了,去富豪家当米虫,天天吃好喝好,大不了晚上给他当玩具,黑白吊带随他换。

    就这样,在唐婉边抱怨边劳作下,半小时后,两座连体坟地只剩光秃秃的泥地,不见一丝杂草。

    众人进入下一步骤,从篮子里拿出一大堆纸宝蜡烛,再将各种各样的诸如鸡鸭鱼肉等吃食,在坟头前一一摆好。

    唐婉不懂这些,她握着锄头,退到一旁观看,用毛巾擦拭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着给陆悠发几张照片吐槽一下,然而信号栏上大大的“e”字母,打消了她的念想。

    不愧是我家乡下,连信号还是g的。

    唐婉点开站,还好有提前下载,不然又得杵在一边发霉。

    这时,又有一堆人扛着着一只大肥猪走进来。

    据说是村里人合伙找人宰的,到时在场的家庭按照人头数可以分得对应的猪肉。

    唐亦雄快步上前,热情的和每个人打招呼,然后带着几个貌似熟识的人走回来。

    对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女儿,今年读高一,大的是儿子,现在在首都读大学,没回来。”

    接着,看向唐婉说道:“来,婉婉,别这么不礼貌,快叫叔叔阿姨。”

    唐婉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

    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连怎么叫都不知道,纯属强人所难。

    几位衣着极具乡村特色的男女也不在意,小辈不常回来,不认得他们很正常。

    其中一位面目慈祥,后背有几分佝偻的老人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亦雄。你们一年回来一次,就别难为她叫人了。”

    唐婉被老人的话语感动到了。

    她不想回老家,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见到糟心的亲戚,另一部分,就是不想搭理自来熟的乡民。

    明明她谁都不认识,可每个人都对她知根知底的。随便一个来打招呼的,都能说出她爹妈名字,男的小时抱过她,女的就是帮她换过纸尿裤。

    搞得唐婉烦不胜烦,可偏偏每个人都是长辈,不能直接问他们是谁,只好“嗯嗯啊啊”的应付问话。

    现在,她第一次遇到能体谅后辈的老人,自然得好好回应。

    “爷爷早上好。”

    认不出是谁没关系,叫爷爷准没错。

    老人缓缓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意。

    “嗯,你也好。在哪读高中?和你哥一样都是市中吗?”

    老人作为村里的长辈,对各家的情况都有一定的了解。而唐璟去年考上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当时村头可是挂上了一个月的横幅。

    “不是,我在春华读。我哥说春华更好。”

    “那伱好好读书,争取三年后和你哥一样考个好大学。”

    “会的。”

    简单的唠嗑后,老人不再问话了。

    和后辈们客套两句即可,再说下去,人家该嫌弃你多嘴了。

    “亦雄,你过来一下。关于你大哥和二哥,我有几句话想说的。”() ()

    唐亦雄脸色变幻了几下,他不想和那两位哥哥再扯上关系,但老人的话又不能不听。

    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愉快,跟着老人走到一旁。

    唐婉看了一眼对话逐渐激烈的两人,扭头走到正和几位妇女聊天的赵慧娟身边。

    “妈,大伯二伯他们,又搞了什么事情吗?”

    赵慧娟张张嘴,正要说话,几位妇女已经七嘴八舌的还原了整件事情。

    “嘿,那两个垃圾,还能搞什么事?不就是又去赌钱了。”

    “听说这次是偷小孩上幼儿园的学费去赌的,全输没了。”

    “何止输没!还倒欠一大笔钱,上周追债的都追到村里来了。”

    “对!当时我看见有几个人对着他们家门口泼油漆,现在都没洗干净。”

    唐婉眼里愈发嫌恶。那两家人,尖酸刻薄就算了,还去碰这些玩意,彻底没救了。

    她就对那个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小侄子有些可怜,投胎在这样的家庭里,开局地狱难度了属于是。

    其余人,自作孽不可活,根本不值得施舍半点同情心。

    没多久,唐亦雄和老人的聊天结束了。

    他走到母女两旁边,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赵慧娟见他这样的表情,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大哥他们又想借钱了?”

    唐亦雄点点头,说道:“对。他们见电话打不通,出城又怕被追债的找到,所以找了村长来说话。”

    赵慧娟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的眼睛,用平静得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问道:“借多少。”

    唐亦雄竖起五个手指,说道:“这个数。”

    赵慧娟脸色一青,眼里喷吐着炽热的火焰。

    “这两家人,把我们家当atm机了是吗?五十万张嘴就来?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唐婉家确实能拿得出这笔钱,毕竟唐亦雄在外打拼二十多年,也赶上了好时代,有个一两百万的存款不算罕见事。

    但是,这钱都是自家人辛辛苦苦存下来的,凭什么要给别家人的填坑?

    就因为钱多所以要匀给你?没这个道理。

    唐亦雄赶紧搂住赵慧娟的肩膀,安抚道:“消消气,要是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我已经和村长说过了,让我出钱修路修庙都可以,但不可能拿出一分给他们。”

    赵慧娟嫌弃的拍开他的手掌,说道:“行了,不说他们的事了,糟心。”

    看着夫妻两人的互动,唐婉有些伤心。

    我也想找哥哥抱抱!

    于是她将手机举得高高的,在周围来回跑动。

    终于在旁边山路的一块大石头上,发现了两格g信号。

    唐婉兴奋的爬上去,点开置顶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极速飞舞着。

    一连串的文字,不停的被她发送出去。

    ……

    另一边。

    陆悠抱着一大束鲜花,和他的几位堂兄弟姐妹,行走在墓碑之间。

    他们会在每一个墓碑前停下脚步,严肃的祭拜,并留下一朵鲜花。

    几人祭拜完后,顺着道路走下来,在曾祖身旁集合。

    曾祖背着双手,不发一言,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林立的墓碑,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土一木尽数刻在脑海里。

    他也想上去给战友们送花,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能上到这,已经花费大半的力气。

    良久,曾祖才开口道:“以后等我走了,你们最少每年来这看一次,听见没有?”

    众人立马回应:“听见了。”

    他们不会说什么曾祖长命百岁的话,因为不让说。

    曾祖早已看淡自己的身后事。近百岁,看着国家从贫弱到富强,看着后辈长大到离去。

    炮火轰鸣的战场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经历过,贫困和富贵经历过。

    他活的太久了,看过世间各种事,已经做好随时离去的准备,没有任何留恋。

    众人又陪着曾祖看了一会,陆不渝从身后走了过来。

    “爷爷,该吃饭了,吃完我们再过来。”

    他们陆家得在这待到傍晚才回去,上午扫墓,下午听埋藏在这里的故事。

    这是曾祖定下的规矩,他不希望自己的子孙们,忘记了是谁让他们有如此安稳成长的环境,

    “嗯。”

    曾祖抬起手,任由陆不渝扶着,慢慢走下阶梯。

    陆悠落在众人最后面,走下阶梯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明明是人类死后埋葬的地方,却没有半点阴森恐怖的感觉,只给人庄严与肃穆。

    突然,他裤兜里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

    陆悠不再停留,随即跟上前方的大部队,一同下山。

    陵墓重新回归安静。一阵轻风吹过,卷落几片树上的青叶,掉到灰扑扑的石板上,寂静无声。

    一更,简单的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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