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一片纷纷扰扰,李牧却很平静。

    无他,来到这个世界近十年,所谓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只要不危及华山派,或者福威镖局,很多事,他都有点漠不关心,甚至有点无欲无求的意思。

    惟一还有一点追求的,大概就是武道了。

    这天,李牧下山闲逛,兼巡视华山周边,走到陕豫交界地段,正打算进茶铺喝茶,两人快步迎了过来。。

    前面那人矮矮胖胖,面皮黄肿,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两只手掌肥肥的又小又厚,后面是个年轻人,看打扮却是嵩山派的。

    前头那人满脸带笑道:“可是华山派的林师侄?”

    李牧道:“两位是?”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那年轻人上前一步介绍道:“林师兄,小弟褚青,这是我嵩山派的乐师伯。”

    还真是,李牧拱手道:“原来是大阴阳手乐厚乐师叔,和褚青师弟,师叔你们这是有事?”

    乐厚知道李牧手底下很硬,丝毫不敢拿架子,十分客气道:“也没什么事,听说师侄人中龙凤,一表人才,特来见上一见。”

    李牧淡淡笑了笑,说什么特来见一见,他是不相信的。他的行踪虽然是公开的,想在这等到他,也不是那么容易,需要花费的心思和精力可不少。

    “师叔客气了,真没什么事?”

    乐厚迟疑了一下,开口道:“真有一件事,想要麻烦师侄。”

    李牧道:“请说。”

    乐厚张了张嘴:“那个…左盟主想见你。”

    李牧愣了一下,左冷蝉要见自己。

    猛一听有点奇怪,稍稍一下很合理。

    毕竟,自己表现出来的实力,无论是在衡阳城独斗丁勉和费彬,还是斩杀漠北双雄和塞北明驼木高峰,让人根本不可能忽视。

    已经有让人拉拢分化的资格了。

    这也是左冷禅不知道岳不群的武功已经突破,比他还稍胜半筹,知道了也就没心思搞这些了。

    “左盟主竟然要见我,师侄倒是荣幸,不知道左盟主找我有什么事?”

    乐厚一脸笑意道:“咱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听说当年师侄下山游历,去了北岳恒山,又去了南岳衡山,却把中间的中岳嵩山给忘记了,我嵩山的景色也是一绝,可供师侄一观。”

    李牧笑道:“嵩山景色极好,我是知道的,不过现在时间不对吧,再过几个月,等到五岳会盟,才是最佳观景时。”

    乐厚拱手道:“师侄,左盟主听说我五岳剑派出了一个少年天才,一直无缘得见,甚是遗憾。”

    “特意让我等来请师侄上山一叙,万勿推辞!”

    李牧道:“何必劳烦师叔跑一趟呢!等到五岳会盟,弟子自然要上嵩山。”

    乐厚继续拱手道:“师侄,我左师兄真有事找你商量,让我务必请师侄过去一趟。师侄如果有什么事,我替你代劳。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李牧有些无语,这是粘上了。

    他对去不去嵩山,倒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想拉拢分化,或者耍点阴招。

    对于自身的安全,他还是有点信心的。就算面对着左冷禅,他内功或许还差点,加上独孤九剑,真打起来,赢不赢不好说,自保却是有余。

    更何况,他的倚仗不仅仅是武功,他还有十立方米的空间。混江湖是危险的,这一点他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些年,利用福威镖局的渠道,他收集了不少武器在空间里。

    上次去灭青城派之前,为保万无一失,马失前蹄,他又补充了一番,搞了不少厉害的武器当备用。

    比如几十把上了弦的神臂弩,一百五十步远能射穿牛皮,以他的武功境界百步内几乎百发百中。

    各种暗器,奇门暗器,淬了毒的暗器,也备了不少,能撒上半天。

    另外他还准备了几套全身甲,必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用。

    还从神机营里搞了不少威力不小的火药,搞成炸药包的样子,必要的时候拿出来就能用。

    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装备,就算遇上东方不败,或许打不过,追不上,短时间内自保还是可以做到的。

    对于嵩山,不说来去自如,也算不上什么危险的地方。

    见李牧脸上的犹豫是之色,乐厚又连忙拱手道:“师侄,请万勿推辞,不然师叔回去不好复命,只能跟着你了。”

    李牧有些无语,不过他对左冷禅这位枭雄式的人物,也挺好奇的,见见倒也没什么。

    “好吧!”

    乐厚大喜:“多谢师侄,多谢师侄!”

    好在路程不算远,几人又都有功夫,不到两日便行到嵩山脚下,乐厚先行上山汇报情况,换成左冷禅的弟子史登达负责接待。

    几人也不歇息,直接往山上行去,走了一程,忽听得水声如雷,峭壁上两条玉龙直挂下来,双瀑并泻,屈曲回旋,飞跃奔逸。

    史登达笑着介绍道:“林师弟,这乃是我嵩山胜观峰,你看比之华山景物却如何?”

    李牧看着想找茬,又颇有顾忌的史登达,有点好笑。

    “华山奇险,五岳第一;嵩山雄伟,大气磅礴,都是风景绝佳之地!”

    史登达想了想又道:“我嵩山位居天下之中,在汉唐二朝邦畿之内,师弟请看,这等气象,无怪历代帝王均建都于嵩山之麓了。”

    李牧闻言,敷衍道:“嗯,也对,便看天下武学巨擘,少林寺也在嵩山,可见嵩山不凡。”

    史登达闻听少林,便不在言语了,嵩山派虽然不凡,但提起嵩山,江湖中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嵩山少林寺,嵩山派真代表不了嵩山。

    由此而上,山道越来越险,嵩山绝顶,古称“峨极”。嵩山绝顶的峻极禅院本是佛教大寺,近百年来却已成为嵩山的产业,左冷禅便居住在此。

    李牧一路爬上山顶,随着史登达进得禅院,见院子中古柏森森,大殿虽大,却并无佛像,来到会客厅,便有弟子奉上香茗!

    史登达让李牧稍等,转身去禀报。

    李牧闻言也不心急,既来之,则安之,他对左冷禅也有几有好奇,想见见这位闻名已久,兼且野心勃勃,有枭雄气概的师伯是何模样。

    盏茶功夫,史登达匆匆赶回来。

    “师尊有请,师弟请跟我来!”

    李牧点点头:“好!”

    史登达领着李牧出了峻极禅院,沿着山间石径往上行去!

    李牧对嵩山也不熟悉:“不知左师伯在何处?”

    史登达闻言神情莫名道:“封禅台。”

    李牧一愣,古代帝皇为了表彰自己的功德,往往有封禅泰山,或封禅嵩山之举,向上天呈表递文,左冷禅这是把封禅台当成自己的了。

    山风猎猎,越往上走,风势越大,渐渐已经到了封禅台左近。

    李牧顶着山风,踏着石阶向上,遥想当年多少帝王曾这样登台祭天,走在上面,仿佛随着自己越行越高,越攀越险,正在一步步踏上巅峰。

    怪不得会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说。

    不知当年左冷禅第一次登上封禅台,心中是何感受,是不是就在那时,生出了一股一统五岳的豪情。

    李牧走上封禅台,目光一凝,便见左冷禅负手而立,孤傲如松,一股睥睨江湖的气势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

    李牧收起思绪,上前两步道:“见过左师伯。”

    左冷禅语气和蔼道:“师侄不必多礼,你看我嵩山景色如何?”

    站在封禅台远眺,西有少室侍立,南有箕山面拱,前有颍水奔流,北望黄河如带。倚石俯瞰,脚下峰壑开绽,凌嶒参差,大有一览众山小之气势。

    李牧欣赏了片刻,赞道:“雄浑大气,厚重磅礴,不负中岳之称。

    左冷禅哈哈大笑道:“师侄所言不虚,不愧是少年英豪,人中龙凤。”

    左冷禅声音冷冰冰的,脸上也是冷冰冰的,嘴里说出夸人的话,总觉得怪怪的。

    李牧早有耳闻左冷禅冷口冷面,此乃天生,并非刻意为之,倒也并不在意。

    李牧道:“师伯谬赞了,嵩山众位师兄同样英雄了得。”

    左冷禅又是哈哈笑道:“不愧是岳兄的高徒,如令师一般谦虚,岳师弟收此佳徒,真是羡煞了人。”

    李牧笑道:“弟子也算顽劣,能蒙师父收入门下,倒也满足了。”

    左冷禅哈哈一笑道:“哦,是吗?能剑败我丁师弟的,别说五岳剑派门下弟子,我等这一代五岳弟子几个能做到。”

    李牧道:“也是丁师叔谦让。”

    左冷禅大有深意的看了李牧一眼:“是嘛!听说师侄练的是紫霞神功,此功非掌门大弟子不传,乃是华山下代掌门才可修习的神功,师侄能得岳师兄相授,看来下一任华山掌门就是师侄来当了。”

    李牧闻言,脸上丝毫不为所动,笑道:“到很少听说这种说法,其实,紫霞神功我大师兄也会。”

    左冷禅惋惜道:“岳兄糊涂呀!江湖中人,每天刀头舔血,朝不保夕,谁知道会出什么事。便是左某,也不敢保证不出意外,早已订下继任之人。”

    “岳师弟如此精明,怎会在此事上犯糊涂,有师侄如此材美质不立为少掌门,就不怕那天出了不测,众弟子为挣掌门之位,闹出了乱子。”

    李牧闻言笑道:“左师伯不必担心,华山乱不起来,我和大师兄都没有相争的心思,谁坐都一样。如若真有那么一天,便让大师兄当也不错,闹不出乱子。”

    左冷禅哈哈笑道:“不然不然,令狐冲虽不错,毛病却不少,听说不但整日里酗酒玩闹,还在山下惹了不少麻烦,多有人上山向岳兄告状。我嵩山虽弟子众多,却从未有人向我告状,拿他和师侄一比,则差的远了,实在不适合坐华山掌门之位。”

    李牧见左冷禅把华山上下摸得清清楚楚,暗自腹议劳德诺这个二五仔,真是事无巨细,如数禀报,敬业的很呀!

    李牧道:“师伯此言差矣,大师兄虽有小过,也是人之常情,倒也无伤大雅!贵派弟子在江湖上引起的非议其实更多,相较起来,我大师兄倒是小巫见大巫了。”

    左冷禅嘿嘿冷笑一声,负手傲然道:“我嵩山弟子如何行事,自不容宵小说三道四。你师傅平日里谦虚谨慎自是好的,也不可太谦虚,把弟子教的唯唯诺诺的,规矩一大堆。想我五岳剑派,何等威名,有些事便是做错了,又岂容一些江湖俗人来管。”

    李牧有些无语,又觉得这话确实霸气。拿左冷禅和岳不群比较,以行事风格而论,完全是两种人。

    岳不群号称“君子剑”,也不负其名,深得儒家养吾真意,不论说话做事,向来都留几分余地,这余地不但是留给对手的,也是留给自己的。

    而左冷禅,身为五岳盟主,行事间粗狂霸道,行的都是斩尽杀绝之事,必要时,更不会顾及自身颜面,能一击致命,绝不出手第二次。乃是一个枭雄式的人物,能成事固然是好,失败了不免凄惨收场。

    左冷禅前行几步,脸上竟露出几分肃穆,忽而言道:“师侄可知我嵩山为何能威名赫赫!”

    李牧好奇道:“为何?”

    左冷禅叹道:“十七年前,魔教猖狂,与江湖各大门派磨擦不断,我嵩山最后一位师叔也惨死其手,左某愤而起身,率领我嵩山三十多名师弟,召集五岳好手,杀上了黑木崖,那一战惨烈之极,我五岳剑派自是实力大损,然魔教也是损失惨重,前任教主任我行嫡系尽折,几年后更是被人篡了位。”

    说到此左冷禅话音有些低沉,叹口气说道:“此战虽打出了我五岳剑派的威名,我嵩山却是死伤最重,活着走下黑木崖的一共一十三人,因此被江湖好汉尊称为“嵩山十三太保”,至此我嵩山才名声大震。”

    李牧有些感慨,如今的恶龙,当年其实也是屠龙的少年。

    “左师伯果不愧我五岳盟主,有如此魄力,师侄若是早生十五年,说不得也要去黑木崖走一遭。”

    左冷禅负手远眺道:“师侄这话我爱听。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嵩山的威名不光靠武功高强,还是众师兄弟一起杀出来的,只是可惜那种盛事,华山派只有岳师弟一人参与,倒是可惜的很。”

    李牧道:“当年华山只有师父师娘两人苦苦支撑,比不上嵩山派人手众多,也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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