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以歌,你快来帮帮我,我被人拖着走不开。”电话那端的人语气焦急,伴随着的还有杂乱吵闹的音乐声。

    “你在哪里?我还在写毕业论文,你怎么就去到酒吧了?”宋以歌锤了锤自己的额头,她忙得焦头烂额,朋友也不让人省心。

    现在是凌晨一点零三分,距离宋以歌高中毕业过去了三年两个月,她披着长长的法式卷,比起当时稚嫩的她,多了几分温柔和秀气。

    “西大道23号,你记得快点来,一个清吧,叫屋酒。”

    临近毕业的阶段,叶桃找了份在清吧的兼职,比起很多地方,钱更多,但人也杂,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她被人缠着走不开,也无法下班。

    宋以歌拖着疲惫的身躯,带上了包包,修身白T和宽松的牛仔裤,是她的惯用搭配,她就那么踢踏着双帆布鞋,想着去找叶桃。

    就算是凌晨,Z市也并不安静,这个城市的发展速度很快,还很靠近.....Z大。

    九月份的夜晚凉意渐渐,她喜欢这样的气候,很舒适。

    因为是合租的房间,所以宋以歌脚步很轻,和她一起住的是一个风格酷酷的姐姐,叫梁真意,平常不多交流。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一个声音轻飘飘地弹了出来。

    宋以歌的脑子喜欢胡思乱想,平白跳出一个声音,着实让她吓一大跳。

    梁真意看起来比宋以歌高大半个头,眼神就那么阴阴地盯着她,似乎是被吵醒了极为不快。

    合租了那么久,宋以歌也没和梁真意说过几句话,只知道,她第一次见到梁真意的时候,还以为是个男生,没想到声音绵绵的,很可爱。

    她指了指窗外,解释说,“朋友被人缠住了,我去帮她一下,是不是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啊,下次我会注意的。”

    “我跟你去吧,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梁真意的话语很简短,却让宋以歌压力猛增,她不可置信地回答,“啊?没事的,你也是女孩子。”

    她拒绝得飞快,让梁真意有些不知所措。

    “总比一个人安全。”

    在大城市生存的人,有个依靠很不容易,宋以歌愣是一个人摸爬滚打,什么教训都吃了一遍,才终于在大四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经济独立了。

    因此她也不喜欢找人帮忙,宁愿自己憋着。

    梁真意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每每见到她,宋以歌就会感觉自己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像是梁真意下一步就会吞了她一般。

    坐在出租车上的两人哈欠连连,大街汽车嘟嘟声不断,冷清的人行道上,有几个在扫落叶的环卫工人。

    宋以歌望着窗外的景物倒退,自己的脑子也开始迷糊了,瞌睡虫爬到脸上又被师傅那惊人的嗓门吼清醒了。

    “小姑娘,到了,你们注意安全。”

    下车后,宋以歌腿脚又开始发软。

    清吧进出的人多,无不飘绕着一股酒气,她酒量不好,一闻就想呕。

    而且,不知是不是读过书与入社会的人就是有区别的,每次她一进去,总会有人虎视眈眈地看她,宋以歌形容不出来那种有点令人羞愧的眼神。

    就像是.....看猎物,直白而贪婪。

    “你跟紧我,你朋友在哪里?”比起宋以歌的惶恐,梁真意显得更为淡定,她这一句话,给宋以歌注入了强心剂。

    “进去的三号桌就是。”

    宋以歌藏在梁真意身后,手指颤巍巍地指了指位置,她不管来了多少次,这个地方还是没有那种令人信任的感觉。

    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步走进了屋酒。

    很多酒气熏熏的人倚靠在沙发上,偶尔那漫不经心的玩味眼神直直地扎在了宋以歌的身上,她也不敢瞪回去,只是埋头走着。

    好不容易顶着窒息的氛围,穿过那些跳舞的人群,叶桃就一个女孩子坐在一个真皮沙发上,被灌酒。

    那些人一杯又一杯,叶桃的脸早就被酒染红了,模模糊糊的意识下根本无法拒绝人,若是宋以歌不来,又不知道该出什么事了。

    只有在意的人遇到危险时,宋以歌便会强装镇定,上前解围,她呼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冷着脸上去拉叶桃走,“走,桃子,回家。”

    叶桃穿着修身衣物,好身材被勾勒出来,且气质与那些混迹酒吧的人有云泥之别,这拨人,宋以歌每次来都看见。

    好端端的猎物就被拉走了,这帮二流子不乐意。

    “我说小美女,每次都是你来打扰人兴致,你朋友是答应我们一起喝酒的。”一个尖脑袋光头说谎不打草稿。

    “她下班了,你们应该找其他人。”宋以歌话不多说,她也没多看这帮二流子一眼,危险的地方不宜久留,多呆一秒,她就怕自己吐了。

    这些个二流子横贯了,也只见宋以歌形单影只,就来了兴趣,“美女,下班了也能交流交流,聊聊天啊。”

    酒精的味道迷惑人,精美的装饰下,是糜烂和快乐在发酵,屋酒比起很多酒吧,相对安静些,搭讪的人态度也没那么冲。

    宋以歌也是因这个才敢每次都单枪匹马来找叶桃。

    “不.....”拒绝的话在嘴边,倒被人截胡了。

    “不好意思,她有男朋友。”

    五彩灯光的气氛下,宋以歌机械般的回过头,一个大大“O”在她嘴里打转转,她哪儿来的男朋友,她带着疑惑看着那个声音的主人,呆若木鸡。

    ......这不是梁真意么?怎么声音变了?她怎么做到的?

    梁真意身形不矮小,而且在朦胧的灯光下,都把这帮二流子唬住了,她拉着懵圈的宋以歌和醉酒的叶桃,飞速离开了屋酒。

    “原来有男朋友,扫兴。”

    “喝酒喝酒,女人多的是。”

    几个醉汉碰杯子自觉无趣,就只能看着舞台上的人歌舞。

    ......

    “凉戈?要开始唱了。”

    调设备的工作人员抬手示意,坐在舞台上的陈凉戈回过神后,开始倾情投入歌唱。

    可他的眼神只是直戳戳地望着那个长卷发女孩,一曲欢快的歌被他唱出了悲伤的调子。

    这个格格不入的调子,打破了屋酒内欢快的气氛。他们听着情意绵绵的曲子,代入的是伤痕累累的自己,甚至有人在台下抹泪。

    台上戴着黑色纹饰面具的男生,每隔三天都会出现在屋酒驻唱,他执意要和叶桃一样的上班时间点,酒吧老板以为他喜欢叶桃。

    要陈凉戈联系方式的人不是没有,到最后还是被他跛脚的毛病吓退,尽管他是Z大的。

    三人拖拖拉拉终于回到了出租屋,宋以歌才大呼了一口气。

    “那个,谢谢你,真意....姐?”屋子里很静,她的声音也从最初的紧绷回到了放松状态。

    “不客气,你可以叫你的朋友不要去那里工作了,人杂。”梁真意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她的状态明显是很疲惫的。

    作为只是跟家里人怄气才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租房的梁真意,她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工作很多,这个太危险了。

    “她奶奶生病了,需要钱,她说这个工作比起家教多那么一些钱,而且,她只有她奶奶了。”宋以歌的话说完,梁真意许久都没再回话。

    宋以歌说的都是真话,比起家庭条件,叶桃要照顾病重的奶奶,别的兼职工作根本不够,只有在这个清吧里推销酒水,能支撑起需要的医药费,叶桃没有父母了,只有奶奶,她不可能放弃她唯一的念想。

    凉爽的风慢慢吹过街道,灌入出租屋,昏暗的灯光下,梁真意依稀能看到女孩眼里隐忍的泪水。

    在房间里的叶桃,嘴里飚了一大堆话,就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对不起.....”

    梁真意低头道完歉后,以为会迎来一顿□□,但她抬起头一看,宋以歌居然瘫在沙发上睡着了。

    姿势怪异,毫无形象......与她冷冷的面庞差别真大,可爱。

    .....

    第二日,过了午时,宋以歌是被一股香水味刺激醒的。

    一张灰色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她拍了拍脑袋,拎起毛毯的一角闻了一下,那股香水味就冲到鼻子里来了,浓郁且热烈到快要窒息。

    今天还要去Z大做点实地考察,在她的毕业论文里,需要写入Z大博物馆的资料,反正这么近,亲自去看一下好了,说不定.....说不定能遇见某个人。

    不过这个说不定,已经持续了四年,也没有实现。

    宋以歌跟个树獭似的拖到了公交站,时不时的改生物钟,让她的脑袋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她扎了个低丸子头,涂了点防晒,再穿上干净的衣服,算是对得起来Z大这段路程了。

    去Z大的公交车只有一路,19路,过去需要三首歌的时间。

    Z市的公交车比起在她的城市,冷清很多,几乎没什么人。

    宋以歌就坐在位置上,跟着公交车颠簸,一站又一站,她很喜欢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的感觉。

    因为每每她想起来的,总会是那个少年,睡眼惺忪,在自己位置上思索做题的样子。

    她根本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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