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将军情不自禁的一把抱住林念。

    正在啃馒头的林念猝不及防被人抱住,浑身僵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幸好很快那人就放开他了,等看清是谁后,他瞬间愣住了。

    眼前人比他记忆中看起来更苍老,原本半白的头发如今已经全部花白。

    就算这样,在看到眼前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是谁。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三年来他怕自己忘记,每天每夜都在回忆母亲给他看的画像。

    谭老将军颤抖着双手握住林念的双肩,声音沙哑道:“孩子啊,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受苦了啊。”

    多年来的隐忍,多年来的不安,在看到谭老将军的第一眼,如决堤的洪水般,在此刻终于得到了宣泄。

    化为一滴滴泪水从眼眶里涌出,声音如同被撕裂般,痛彻心扉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感到无尽的无助和痛苦。

    谭老将军重新将林念拥入怀中,收紧手臂,闭上眼,掩去眼底的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停。

    谭老将军见怀里没了动静,低头一看,发现林念睡着了。

    一直没有出声打扰的张近见这边的动静渐停,便朝谭老将军的方向走来。

    谭老将军一把抱起林念,跟着张近走到一间空寝室。

    虽然他现在很想带林念回将军府,但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只能先按捺下来。

    谭老将军将林念放在床榻上,发现林念怀里一直护着一件东西,谭老将军抽出一看正是他送给幺女的白玉簪。

    在他镇守边疆时,他偶得一块上好的白玉,特意花重金请名匠雕刻成梅花枝样,只因幺女喜梅花,赶在幺女及笄时送出,幺女时常戴着它,哪怕出嫁后也依旧如此。

    谭老将军将簪子放在林念的枕边,他给林念盖上被褥,细心地掖了掖被角,又将他脸上的发丝拨到一边,才起身准备离开。

    在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林念一眼,确认他还好好的躺在那,才同张近离开寝室。

    谭老将军跟着张近来到他的书房。

    张近请谭老将军入座,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亲手给他泡茶。

    谭老将军纵使有无数的话想问,但最先说出口的是:“老身多谢张指挥使,救了老身的外孙。”说完站了起来,想向张近行礼道谢。

    张近连忙伸手制止,对于这位曾经敬重的上司的感谢,他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但是这件事他可不敢居功。

    张近将谭老将军按回到座椅上,递给谭老将军一杯茶水,才开口说道:“谭老将军言重了,找到令外孙的人不是我。”

    谭老将军立马反问:“是何人?”

    张近将从侍卫那听到的整件事首尾,如实地说了出来。

    最后才说道:“发现令外孙的人是明希公主。”

    谭老将军眼里满是愕然,没想到明希公主不仅有着卓越的毅力,还有着如此出色的眼力。

    谭老将军也不傻,当时是心系外孙,没想太多,现在听张近的讲述,已然反应过来明希公主当时是已经猜到些什么,才会主动跟他说林念的事。

    谭老将军收起眼底的震惊,笑着说:“公主那边老身自会再去道谢,但是张指挥使从昨日起就一直照顾我外孙,还派人医治他,老身还是要道谢的。”

    他不瞎,从林念皮肤表面青青紫紫,哪怕他现在穿着干净的衣裳也知道他以前的日子并不好过,而且他等等还有不少问题要问张近。

    谭老将军站起身,朝张近行礼。

    张近想躲开,但是被谭老将军按住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受了谭老将军一礼。

    谭老将军行完礼,便直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张近,开口说道:“还请张指挥使告知老身,老身的外孙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张近有些无奈,果然那一礼就不是那么好受的。

    这是皇帝钦点的案子,如果没有皇帝的授意,他肯定是不能这么顺便就告知对方,哪怕对方是受害人的亲属。

    但是刚刚皇帝传令过来,准许谭老将军知道此事。

    张近便将有关林念的事如实相告:“令外孙这三年是一直待在人拐子身边,他是三年前在无锡时被卖予人拐子,同被卖的还有一妇人。”

    谭老将军一听心一紧,目光紧盯张近。

    张近在心里叹了口气,此时已经能猜到那妇人的身份了,虽有些残忍,但张近还是将实事说出了口:“那妇人在被卖后没多久就投河自尽了。”

    谭老将军歇力般坐回椅子上,是啊,三年前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幺女,就已做好幺女不在这世间的准备,只是如今看到外孙,终是没忍住心生期许,如今幺女是真的不在了啊。

    张近看谭老将军一语不发地坐在那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曾经的上司,半响后才安慰了一句:“请将军节哀。”

    谭老将军回过神,对着张近扯了扯嘴角,说道:“老身无事,还请张指挥使继续告知。”

    张近看着谭老将军一脸平静的样子,松了口气,谭老将军如今已年过知命,他什么没经历过,轮不到他来操心。

    张近接着说道:“令外孙因脸上有大片红印再加上无法说话,无法出手就被拐子们一直留在身边。”

    无法说话?谭老将军有些疑惑,刚刚他外孙不是还哭出声了吗?难道他是假装的?也不是没这可能。

    谭老将军按下心里的疑惑,紧接着问出心里一直在意的问题:“张指挥使可探出是何人所为?”

    当年他带着人查到幺女在路上遭遇劫匪,连忙赶去查看,发现劫匪和护卫奴仆都死在了深山了,但在那里他没有找到幺女的踪迹,他翻遍了整座山,才在崖底下的河岸边找到一些马车上的木材。

    河流湍急,无论是他派人在河里打捞,还是在下游河岸查找,都一无所获。

    事后他去查那群劫匪,也只查到了那群劫匪是突然出现在那片地带,且都死在那片深山里。

    张近先遗憾地摇头,才说道:“当时卖的人蒙面,拐子也不知晓是何人,这得等令外孙醒来后问他才知晓当时到底经历了何事,先前无论我等如何打探,令外孙都闭口不谈。”

    只能这般了,谭老将军叹了口气。

    这时张近的属下来报,林念已醒,正在到处找谭老将军。

    谭老将军连忙起身朝外走去,正好看到正在四处张望的林念。

    林念在看到谭老将军的一瞬,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向谭老将军跑去。

    但是又在谭老将军身前停住了脚步。

    谭老将军直接俯身抱起林念,转身朝张近的书房走去。

    谭老将军将林念安置在他身旁,两人共同坐在张近的对面。

    虽谭老将军对林念说张近可信任,但林念听了谭老将军的话后依旧一语不发。

    张近看着林念那样子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依旧不信任自己,险些被气乐了,这小子戒备心不是一般的强。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曾生活在那个狼窝里。

    在拐子的嘴里林念可是一直都是个哑巴,他不仅保存了自己,还摸清了绑匪的窝点和密室,带着皇帝等人直捣狼窝,这毅力和隐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谭老将军也不勉强林念,他蹲在林念的身前,眼睛直视着他,主动问起往事:“念儿,你可否告诉外祖,当年你和你娘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念看着眼前的谭老将军,眼底瞬间涌起了水雾,嘴巴蠕动。

    半响后沙哑声音缓慢地将过去道出:“当年我和娘一起离开江南,在途径一片山时,突然护卫来报,说前方有劫匪,护卫前去拦住他们,让我们赶紧跑,车夫就驾着马车往山里跑,但是突然间娘就晕倒了。”

    谭老将军瞬间皱起了眉。

    林念接着说道:“是翠玉姐姐,她在娘的茶水里下药,紧接着我也被迷晕了,等醒来后就是在一间黑屋里,屋里只有我和娘,娘听到外面看守的人在商讨要将我和娘卖出去。”

    林念默默流着泪,哽咽地说道:“娘无法,当时他们还没有将我们的衣物收走,娘从袖子里掏出一瓷瓶,将朱砂涂在我脸上,叮嘱我以后不能再说话,要当成是个哑巴。后来我和娘就被带到了船上。”

    林念低着头,眼泪滴在衣裳上,慢慢渗透布料:“没多久,娘就投河了。”

    这时脑袋上覆上一张大手。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够了,不用再说了,念儿,这三年苦了你啊,你做得很好,从今以后你有外祖。”

    林念此时泪流满面,涕不成声。

    他只记得他娘当时对他说,你一定要去京城找外祖。

    起初他不是没想过要逃,但是逃过一次后又被抓回去,被他们打了个半死,奄奄一息之时他就明白了,他想逃必须先忍下来,就这样一忍就忍了两年。

    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拐子们转移去了京城。

    这两年因为他的老实,拐子们对他的看管少了一些,到了京城后,他不断找机会摸清窝点附件的地势,终于在中秋时让他找到机会跑了。

    但是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他根本就不知道外祖家在何处,正在他站在坊市不知所措时,他注意到了江尧一行人。

    从拐子们手里逃脱从来都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他们,只能借助别人的手。

    他一眼注意到江尧不仅是因为酒楼老板对他毕恭毕敬,还有江尧身上的那种无形的气势,这气势他不陌生,他曾在父亲身上见过,江尧身上的气势只会比父亲强,他不禁一路跟着他们。

    他本想着借偷走那像面团一样的小娃娃的荷包,借此吸引江尧他们,以探江尧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他的计谋没能成功。

    不甘心的他依旧跟着他们,没想到那个面团娃娃竟然发现了他。

    那个面团娃娃还给他看那个玉佩,别的他不一定知道,但是那个龙纹他知道,持龙纹的一定是皇帝,父亲曾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当今皇帝是个明君。

    对父亲的信任促使他带着江尧一行人去了拐子的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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