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明烨府上回来后,明希陷入一段忙碌的日子,令她无暇顾及他事,若不是江明澜去军器局将明希挖出来,明希都快忘了明日是她的及笄礼。

    及笄礼当日,明希打着哈欠坐在梳妆台前,巧莲站在她身后为她梳发。

    在明希又打一个哈欠时,一道略显着急的声音响起:“殿下,可有听清奴婢说的话?”

    明希合上嘴,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随口答道:“嬷嬷,我晓得的,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嬷嬷不信,她要是知晓又怎会昨日还没回来?

    公主殿下小小年纪就担大任,嬷嬷知晓自己人微言轻帮不上忙,只能在内务上下功夫,尽量不因杂事扰了公主殿下,拖公主殿下后腿。

    但及笄礼在前,公主殿下仍没有踪影,这让她慌了神,军器局那等重地她进不去,正逢江明澜来明溪殿找明希,听到嬷嬷说明希还未归,亲自去军器局逮人。

    明希看嬷嬷那个表情就知晓她在想什么,对于这事明希认为自己是可以解释的。

    本来她是计划昨日就回明溪殿的,但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到昨日时进度就差临门一脚,这种情况下她怎可能暂停?

    索性带人继续。

    当然,她也没真忘她的及笄礼,她叮嘱过侍官,及笄礼开始前喊她。

    只是未曾想江明澜先找上门,把她拎回明溪殿。

    然而嬷嬷并未问及缘由,只是让明希把流程口述一遍。

    明希言简意赅道:“开礼后,行三加礼,后行三拜。”

    嬷嬷继续追问道:“殿下再详细说说哪三加礼?若不记得奴婢再说一遍。”

    明希无奈地看一眼嬷嬷,自从嬷嬷知晓她的及笄礼同江明澜他们的弱冠礼一样在奉天殿进行后,整日紧张兮兮的。

    明希未在京时,她一天三回往礼部跑,恨不得扎根在礼部,生怕旁人怠慢了去。

    明希一回京就拉着明希将流程从头到尾理一遍,即便后来明希常驻军器局,但只要她一回明溪殿就会将流程细细地复述一遍,生怕明希忘半分,届时出差错。

    明希见嬷嬷那架势分明是想再说一遍,只好配合,以期嬷嬷能消停会儿。

    她不假思索道:“初礼,坐冠席上,戴冠笄,至东大殿,穿裙褙,后回殿庭行二加礼,坐冠席上,戴冠朵,至东大殿,穿立领短袄,后回殿庭行三加礼,坐冠席上,戴九翚四凤冠,至东大殿,穿朱色蟒袍及霞帔,后回殿庭行三拜。

    拜父皇,拜师长,拜祖先。”

    说完明希又看一眼嬷嬷,眼中意明显,这样可以了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哪怕明希将流程记得烂熟,嬷嬷并无因此安心半分。

    她继续叮嘱道:“殿下,届时陛下亲自为你戴冠,你切记勿动弹。”

    不怪嬷嬷如此不安,当时太常司太史监为及笄礼择一个黄辰吉日后,礼部被江尧告知要在奉天殿行礼,他亲自为公主赞冠。

    礼部不愿,想说这不合礼法,但行冠笄礼本就是凭皇帝个人意愿断定,以往也不是所有皇族子弟皆行冠笄礼。

    譬如江尧他自己就未曾行过冠礼。

    现下江尧愿意,礼部也只能按令行事。

    虽是公主的及笄礼,但除却冠服不同,已与皇子的弱冠礼无异。

    明希伸手拍了拍嬷嬷的手背,安抚她道:“嬷嬷莫担心,那是我父皇,我没事的。”

    早在这之前江尧就给明希戴过了。

    这辈子没给人带过簪子的江尧,为给明希戴冠,特意找明希事先预演过。

    嬷嬷见明希还有心思安慰她,一时之间哭笑不得,明明行及笄礼的是公主,她却比任何人看着还要沉着冷静。

    明希反到不理解为何嬷嬷会如此紧张。

    这世上将行冠笄礼视做成人礼,女子行及笄礼后可嫁人,江明澜和江明烨亦是在行弱冠礼后步入朝堂。

    但这及笄礼行与否并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即便她把这及笄礼搞糟,江尧是会打破约定让她嫁人,还是会把她从军器局里赶出去?

    既然都不会,那有什么好操心的?

    这时巧莲放下梳子,“殿下该更衣了。”

    “好。”明希站起身,换上早已备好的素衣素袄。

    --

    奉天殿。

    江尧坐上首,江明澜、江明烨、江明熠等宗亲则站在大殿右侧。

    唱赞礼官上前,曰:“笄礼始,全场静。”

    “请笄者入殿。”

    乐起。

    明希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入殿中,立于大殿中央的冠席上。

    明希抬手朝江尧行礼,后坐于冠席。

    唱赞礼官曰:“行初加之礼,著初加冠服。”

    执事礼官奉冠笄上前,江尧走下台,揭开丝帕,露出帕下的冠笄,手持冠笄至冠席前。

    唱赞礼官祝曰:“今月吉日,风顺云祥,今日及笄,初加元服,愿尔弃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祝毕,江尧为之正冠,施冠毕。

    明希起身入东大殿,执事礼官奉裙褙,待着服毕,复入殿庭。

    明希再行礼,复坐于冠席。

    唱赞礼官曰:“行再加之礼,著再加冠服。”

    执事礼官奉冠朵上前,江尧取冠朵,至冠席前。

    唱赞礼官祝曰:“吉月今辰,风华正茂,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谨尔德。眉寿永年,享受遐福。”

    祝毕,江尧为之正冠,施冠毕。

    明希起身二入东大殿,执事礼官奉立领短袄,待着服毕,复入殿庭。

    明希三行礼,复坐于冠席。

    唱赞礼官曰:“行三加之礼,著三加冠服。”

    执事礼官奉九翚四凤冠上前,江尧取九翚四凤冠,至冠席前。

    唱赞礼官祝曰:“以岁之吉,以月之令,三加尔服,保兹永命。兄弟俱在,以观汝成,以终厥德,受天之庆。”

    祝毕,江尧为之正冠,施冠毕。

    明希起身三入东大殿,执事礼官奉朱色蟒袍及霞帔,待着服毕,复入殿庭。

    冠上的流苏珠宝轻轻晃动,阳光照在朱色蟒袍上犹如流光闪过,霞帔艳丽如彩霞,来人步态从容,眼眸深邃如海,眉宇间流转着光辉,摄人心魄。

    江尧重坐上首,明希至台下,抬手对上首的江尧行一拜。

    起,后复立于冠席,转向左侧,面向谭信、谢晋和张远等人,抬手再拜。

    最后转向殿口,面向太庙三拜。

    正坐于冠席。

    执事礼官奉盘上前,江尧走下台,取下盘中卷轴,至冠席前。

    唱赞礼官祝曰:“礼仪既备,岁日具吉,威仪孔时。昭告厥字,令德攸宜。表尔淑美,永保受之。”

    明希垂头,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卷轴。

    唱赞礼官曰:“礼成。”

    乐止,笄礼毕。

    及笄礼后明希等人跟在江尧身后移步去宫宴。

    因这次宫宴的主角是明希,故明希的位置被安排在江尧的下首,再次就是江明澜。

    宫宴开始后,诸臣纷纷称贺,明希持酒一一回应。

    待众人的关注点不在明希身上后,明希才得以松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这口气松得过于明显引起江明澜的注意。

    他一手执酒,轻笑道:“妹妹,今日着实辛苦了。”

    明希见他面带揶揄,不甘示弱,当即恭维道:“不敢当,不敢当,这等程度的劳累怎赶得上大皇子殿下呢,让大皇子见笑了。”

    江明澜连连否认:“怎能说是见笑呢,这分明是皇兄发自肺腑的感慨。”

    明希早膳未食,忙碌至今,早已饥肠辘辘,此时忙不迭夹起一块江蟹生放入盘中,嘴上还不忘说道:“再忙也忙不过皇兄,皇兄一归京还未回殿歇息,便被父皇委以重任,接待外使,时隔多月,妹妹直至昨日才得以目睹皇兄真颜。”

    说完低头咬住江蟹生,撅嘴轻轻一吸,蟹肉便脱离蟹壳滑入舌中。

    明希伸舌舔了舔唇瓣上的酱汁,这江蟹生虽是生食,但滋味着实不错,蟹肉吃起来不粘壳也不带腥,鲜甜可口,与酱汁搭配更是鲜美。

    江明澜见她吃得香,也夹一块江蟹生,嘴上不由说道:“妹妹可是怪我回京后未曾去看望?”

    吃完江蟹生,明希将目光投向水晶桂花糕,嘴上继续道:“这怎么能怪皇兄呢,皇兄可是百忙抽空去明溪殿,甚至踏着月色出宫找人,妹妹怎舍得怪罪皇兄,妹妹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呢。”

    说完夹起一块水晶桂花糕丢入口中,满嘴的桂花香,口感爽口且不腻,看来这御厨的厨艺更上一层了。

    嘴上说着感动,心神却全在那桂花糕身上。

    江明澜哭笑不得道:“若是昨日夜里惹妹妹不快,皇兄先向妹妹道歉。”

    “皇兄又没做错,皇兄昨日不也训了妹妹一顿?”明希又夹一块水晶桂花糕,悠悠道,“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竟让皇兄操心至此,是妹妹不识好歹,还请皇兄误怪。”

    江明澜:“......”

    这样的对话还要进行到何时?

    明希见江明澜面色复杂,倏然失笑,不再逗他。

    “不同皇兄开玩笑了,皇兄近日繁忙,可是最近来的外使不好应付?”明希关切道。

    一般接待外使,江明澜只需与对方会面,表明大齐的态度,接下来交由下面的人来即可,但这次好像被人缠上了。

    江明澜面色不变:“只是此次来的外使身份不一般。”

    “哦?”怎么个不简单法,竟然要江明澜亲自陪同。

    “是卧儿帝国。”

    明希闻言眉头微皱,桂花糕也不吃了,问道:“他们来这做什么?”

    卧儿帝国位于大齐以西,并未与大齐邦交,还是头一回见派人来大齐。

    “不甚清楚。”江明澜摇头,“但,所求定不小。”

    “而且来人是卧儿帝国的公主。”

    明希了然,若外使是皇族,为表重视,这边负责接待的也会是皇族。

    既然来人是女性,那么负责接待的最好人选也就是她。应是见她在忙,江明澜就替她接这个活。

    “多谢皇兄。”

    江明澜笑笑,不欲再提及这事,便转移话题问:“妹妹,军器进展如何?”

    明希将桂花糕丢进口中,嚼吧嚼吧,将桂花糕咽下肚,才答道:“我也不知晓。”

    江明澜听这模棱两可的话,笑骂道:“这到底是好还是没好?”

    明希端起案上的菊花茶,清清口,正要回他时,宴会上有人站出来。

    那人就是卧儿帝国的公主巴布雅,他们也在此次宴会的受邀名单里。

    巴布雅看似十六七的年岁,艳丽的纱丽轻搭在肩头,秀发间点缀着鲜花宝石,金环在耳畔摇曳,手腕上是一串串细密的银镯,每走一步身上的银饰相互撞击发出叮当声响。

    巴布雅笑容如花,将来意脱口而出,一旁的译官为其翻译。

    译官话音刚落,喧嚣的宫宴瞬间一片寂静。

    “哦?”江尧面色如常道,“你们卧儿想招大皇子为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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