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十数年后。
褒国骆驼坪的一户田间小屋院内,姒大提起一箩供品站在门口,他无疑是等急了,扯着嗓子往里头喊:“姒儿,你倒是快点,拜神的日子可拖拉不得。”
“来了来了!”少女靓丽活泼的身影迈步出屋,反手利落拴好门,对父亲回以微笑,彷如踏着万千繁花走向他。
姒儿挽起姒大的手臂,笑道:“走吧,爹爹,莫让神仙等急了。”
姒大认真地指正女儿:“你以为神仙只等你一人?。”
“不是吗?”姒儿故意逗趣,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眼睛。
“当然不是,可去晚了就是我们不敬了。”
“知道啦知道啦,走吧。”姒儿刚想出发,瞥见院门上挂着的一副弓,“等等。”
姒儿松开父亲手臂,取下弓,背上,姒大不解道:“去拜神带弓作甚?”
“谁说拜神不能带弓啦?”姒儿笑容灿烂,“路上追个兔射个鸟,晚上煮来给爹爹下酒吃不好吗?”
姒大哭笑不得。
一出门撞见邻居,见父女俩提着供品,邻居:“嘿!姒大,你们去赶庙会?”
“当然啦!”姒大满面春风,“今天可是师门仙诞的大日子。”
“你们这会去都晚啦,我家早就拜回来了,听说国君稍后也会亲赴庙里进拜,再不快去就没你们位置了。”
别了邻居,父女俩加快了脚步,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师门仙诞,是褒国特大的节日,这天全褒国的师门庙都会人满为患,就算是腿脚不好的人想尽办法抬也要抬到庙里拜上一拜,只因这仙人被褒国人视为守护神般的存在。
在长辈的耳濡目染下,姒儿就和所有褒国小孩一样熟知师门仙人显灵的故事,褒国上至国君下至幼儿遇事不会祈求老天保佑,而是把师门仙人挂嘴边,他们深信只有师门仙人能解他们所困,圆他们所愿。
路上,姒儿好奇问起:“爹爹,师门仙人在我们褒国名声很是传奇,他保佑了我们很多年吗?”
姒大回想了一下,说:“关于师门仙人,好像也就这十几年兴起的事,说来也巧,差不多就是你出生后这仙人的事迹才在褒国流传起来。”
关于仙人的传说姒儿耳朵都听出茧了,褒国人口中的师门仙人手持骨笛、风度翩翩,他善于施展火系法术,救苦救难是他给褒国人的印象,有人说他打退鬼怪保安宁,有人说他劫富济贫暖人心,大到天地平安粮食丰收,小到风调雨顺一猫一狗,都得到师门仙人的庇佑。
听姒大这样说姒儿倒觉得意外,“十几年?看来是个新晋的菜鸟神仙了,不过能在十几年时间里达到这么高的威望,也算是有作为的神仙了。”
姒儿提着祭品,“好重呀,爹爹真是大手笔,竟宰了一头羊献祭。”
姒大说:“庆贺仙诞,向仙人许愿,供品当然要拿的出手。”
“爹爹想向仙人许什么愿望?”
“爹爹想为你向仙人求一段姻缘,让你嫁户好人家。”
“切,爹爹还不如帮我求,让我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富有。”
“那可不是一头羊能办到的愿望。”姒大故意逗她。
爹爹无情地取笑使姒儿气得跺脚。
……
师门庙位于骆驼坪一处高岗上,这座山头有两处庙宇,除了师门庙,还有一座鬼王庙,十几年前骆驼坪的人都信奉鬼王,但随着师门仙人声名鹊起,师门庙不但与鬼王庙盖到一块,还越修越气派,几乎占据了这山头大部分区域,此消彼长,鬼王庙则门可罗雀。
姒儿挽着爹爹踏着台阶登山,来拜师门仙人的人群排成长长的队伍,蔚为壮观。
好不容易登上山,庙前的广场已经人头攒动,还好师门庙修得够宽敞,除了正殿,还有配殿、碑廊、凉亭等,才让这么多信众可以容身。
当然,所有人的目的还是能入正殿去朝拜仙人。
二人随着人流往正殿涌,姒大叹道:“来晚了,没有好位置了。”
“看我的,爹爹,我来开路。”姒儿不畏人群,领着姒大往正殿去,她伸手拨着人,嘴里喊着:“借过借过。”
有人不耐烦了,怒斥她:“借什么过?凭什么让你?谁不是来拜师门仙人的?”
一般女子被这样呵斥多半会收敛,姒儿可不理会,她不觉理亏继续往前挤去,一心入殿抢位置,好让爹爹虔诚拜神的心得以传达给仙人,求得一年顺遂。
凭着姒儿不懈开路,父女俩终于挤到了殿门口,可是门口的情况让姒儿也不得不停下来,只见甲士们一字排开把信众们都挡在了门外。
“爹爹,官府不让进吗?”姒儿问。
姒大伸脖子一望,“看来是国君来了,得等国君朝拜礼毕后,我们才能进去。”
“国君?”姒儿瞬间眼睛一亮,“我还未亲眼见过国君呢。”
姒儿对国君的兴趣盖过了师门仙人。
“啧!堂堂国君是你这丫头片子能轻易得见的?”姒大泼冷水道,“他肯定会被侍卫们重重护送离开。”
“不见得吧!爹爹!”姒儿不信,“大家都说我们国君爱民如子,平易近人,才不会摆那么大排场。”
姒儿好奇心起,伸长脖子往里望,把守的甲士将戈矛举高,对着姒儿警告“别挤!别推!再不安分拿你问罪。”
姒儿偷偷白了他一眼,消停下来。
“姒儿!”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姒儿回头一望。
“媛子!是你!”姒儿喜出望外,竟然与好友在这里巧遇,两女孩互牵对方的手兴奋异常。
“干妈可还好?”姒儿问。
“好着呢。”媛子笑逐颜开。
“姒大叔!”媛子也向姒大打了招呼,然后对姒儿说,“我就估摸着你家也会来。”
“当然啦!今天可是仙诞日。”姒儿笑道,“不过说到拜神,媛子你倒是比我上心多了,我就是陪着爹爹过来凑个热闹。”
“当然啦,冲师门仙人的灵验,就该来。”
“媛子对拜神这样上心……”姒儿捉弄道:“莫不是想亲自为自己讨个姻缘?”
媛子一听脸都红了,伸手就往姒儿手臂捏,“胡说什么呢?我就不能求个平安?师门仙人不是月老,不管姻缘。”
姒儿一躲,乐得不行。
这时,人群里骚动起来,姒大小声说:“国君出来了,国君出来了。”
两丫头连忙停止了嬉闹。
褒国国君褒珦贤名远播,是人人爱戴的明君,人群纷纷跪了下来,姒大也让两丫头赶紧下跪,莫失了礼。
国君行色匆匆地被护送离开,姒儿偷偷抬头,只看到那是一位年近五旬的男子,面容慈祥,脚步干练。
在姒儿为没能多看国君一眼而惋惜时,甲士们也收队离场,姒儿帮父亲拿起了篮子就往庙里挤,“爹爹!媛子!快!趁现在赶紧跑前面占位置去。”
由于本来就在人群前列,姒儿他们成功地挤到神像面前。
庙祝主持着现场,呼吁着众人先来后到、不要推搡,仙诞这一天的庙祝不好当,嗓子需要从早吼到晚。
姒大将牲果供品摆上宽大的神桌,姒儿也帮着媛子摆好供品,然后打量起这尊威严的神像。
神像阴刻纹饰,手持骨笛,脚踏神火,头顶日月,做护佑之势,彰显着神力与勇气,姒儿赞叹之余又觉得这姿势有一些喜感。
“发什么楞呢?”媛子拉着她说,“快跪下来啊。”
姒儿回过神来,发现父亲和媛子已经伏地虔诚地拜着,后头乌压压的人群也跪在地上念念有词地朝拜。
于是姒儿也曲腿跪在了蒲团上,可是头还是不老实地张望着。
“你不求点什么吗?”旁边的媛子问。
“啊?求什么?”姒儿仍在状况外。
“求神啊!”媛子说道。
“可是我没什么特别的愿望。”姒儿漫不经心。
“都可以啊,大的小的都可以求,凡是你希望达成的事情都可以。”
“愿望不怕多,神仙多少能让你实现点什么,那就赚了。”
姒儿瞄了一眼伏在地上叩拜的爹爹,他堪称师门仙人的头号信众。
行吧,姒儿也闭眼合起手掌,嘴里小声念着自己所能想到的愿望,“希望爹爹身体康健……家里的买卖能更红火些……媛子能觅得好夫家……村头那老是针对自己的葛家女儿能少来烦我……”
“身体康健……买卖红火……”
咦?姒儿好像听到有人在慢悠悠地重复着她求的愿望。
姒儿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一名男子坐在神像前,拿着毛笔往竹简上记录着什么。
“找户好人家……葛家女儿……”男子逐字逐句地记下,“好了。”
男子写完,把笔与竹简用法术收好,然后抬头笑望姒儿,“你的愿望本座记下了,还有吗?本座一并帮你实现。”
姒儿怒问:“你是谁?这样堂而皇之踏上神桌……还偷听我说话,你还有一点礼仪廉耻吗?”
旁边跪着的媛子扯了扯姒儿,“姒儿你作甚?快跪下来,小心被庙祝赶出去。”
“你看他……”姒儿指着师门,“这人怎么这样?”
“谁?没人啊!”媛子根本看不见姒儿所指的人。
姒儿揉了揉眼睛,再看,明明这人就在眼前,媛子怎么看不见?
“你是谁?”
“你来拜谁你不知吗?还用问本座是谁?”师门疑惑道。
“……”姒儿望了望四周,心想偌大的庙里,仿佛除了自己没有人注意到这男子。
“因为你,本座久居褒国十几年,顺带做了些好事,得了这么多信众,如今是时候找你了,到本座身边来吧。”师门说着,向她伸出了邀请的手。
太奇怪了,姒儿根本不明白这人是何意图?他是在叫自己过去吗?
师门伸出的手空晾了许久,“你不过来,那本座就自己过去了!”
说完,师门轻巧落地,慢慢抬步走来。
“别过来!别靠近我!”姒儿慌了,这人实在太奇怪。
姒儿伸手捞起篮子里的弓箭,熟练地拉弓搭箭。
“不要过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师门置若罔闻,继续朝她走来,姒儿慌了。
“不要过来!”姒儿喊完手一松,那箭带着嘶鸣声朝师门飞去。
姒儿出自制弓“世家”,这套动作一气呵成。
原以为今天是个相逢的好日子,师门万没有想过有这一出,他毫无提防地被这一箭洞穿了心口,穿过的箭又射中了背后的神像。
“你……”师门脸上由喜转悲,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她怎么能做出朝他放箭这种事?太不合理了……
她不认得自己吗?就算不认得,也不能朝他放箭啊……
她怎么能这么做?
与她相认的愿望有多强烈,现在就有多失望。
师门好不容易治愈了的伤口,被生生洞穿后,灵力修为又开始流失了。
糟了……杀人了……姒儿有些惊慌,捂着快要尖叫的嘴巴,“你……都说叫你别过来了……”
师门心口的伤有灼烧感,不停地往外涌出金光。
姒儿从惊慌到疑惑,这怪人没有倒下,他缓缓抬头,用瘆得慌的目光看她。
他眼神幽怨,然后身形渐渐虚化,最后化成火焰消失在她眼前。
褒国骆驼坪的一户田间小屋院内,姒大提起一箩供品站在门口,他无疑是等急了,扯着嗓子往里头喊:“姒儿,你倒是快点,拜神的日子可拖拉不得。”
“来了来了!”少女靓丽活泼的身影迈步出屋,反手利落拴好门,对父亲回以微笑,彷如踏着万千繁花走向他。
姒儿挽起姒大的手臂,笑道:“走吧,爹爹,莫让神仙等急了。”
姒大认真地指正女儿:“你以为神仙只等你一人?。”
“不是吗?”姒儿故意逗趣,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眼睛。
“当然不是,可去晚了就是我们不敬了。”
“知道啦知道啦,走吧。”姒儿刚想出发,瞥见院门上挂着的一副弓,“等等。”
姒儿松开父亲手臂,取下弓,背上,姒大不解道:“去拜神带弓作甚?”
“谁说拜神不能带弓啦?”姒儿笑容灿烂,“路上追个兔射个鸟,晚上煮来给爹爹下酒吃不好吗?”
姒大哭笑不得。
一出门撞见邻居,见父女俩提着供品,邻居:“嘿!姒大,你们去赶庙会?”
“当然啦!”姒大满面春风,“今天可是师门仙诞的大日子。”
“你们这会去都晚啦,我家早就拜回来了,听说国君稍后也会亲赴庙里进拜,再不快去就没你们位置了。”
别了邻居,父女俩加快了脚步,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师门仙诞,是褒国特大的节日,这天全褒国的师门庙都会人满为患,就算是腿脚不好的人想尽办法抬也要抬到庙里拜上一拜,只因这仙人被褒国人视为守护神般的存在。
在长辈的耳濡目染下,姒儿就和所有褒国小孩一样熟知师门仙人显灵的故事,褒国上至国君下至幼儿遇事不会祈求老天保佑,而是把师门仙人挂嘴边,他们深信只有师门仙人能解他们所困,圆他们所愿。
路上,姒儿好奇问起:“爹爹,师门仙人在我们褒国名声很是传奇,他保佑了我们很多年吗?”
姒大回想了一下,说:“关于师门仙人,好像也就这十几年兴起的事,说来也巧,差不多就是你出生后这仙人的事迹才在褒国流传起来。”
关于仙人的传说姒儿耳朵都听出茧了,褒国人口中的师门仙人手持骨笛、风度翩翩,他善于施展火系法术,救苦救难是他给褒国人的印象,有人说他打退鬼怪保安宁,有人说他劫富济贫暖人心,大到天地平安粮食丰收,小到风调雨顺一猫一狗,都得到师门仙人的庇佑。
听姒大这样说姒儿倒觉得意外,“十几年?看来是个新晋的菜鸟神仙了,不过能在十几年时间里达到这么高的威望,也算是有作为的神仙了。”
姒儿提着祭品,“好重呀,爹爹真是大手笔,竟宰了一头羊献祭。”
姒大说:“庆贺仙诞,向仙人许愿,供品当然要拿的出手。”
“爹爹想向仙人许什么愿望?”
“爹爹想为你向仙人求一段姻缘,让你嫁户好人家。”
“切,爹爹还不如帮我求,让我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富有。”
“那可不是一头羊能办到的愿望。”姒大故意逗她。
爹爹无情地取笑使姒儿气得跺脚。
……
师门庙位于骆驼坪一处高岗上,这座山头有两处庙宇,除了师门庙,还有一座鬼王庙,十几年前骆驼坪的人都信奉鬼王,但随着师门仙人声名鹊起,师门庙不但与鬼王庙盖到一块,还越修越气派,几乎占据了这山头大部分区域,此消彼长,鬼王庙则门可罗雀。
姒儿挽着爹爹踏着台阶登山,来拜师门仙人的人群排成长长的队伍,蔚为壮观。
好不容易登上山,庙前的广场已经人头攒动,还好师门庙修得够宽敞,除了正殿,还有配殿、碑廊、凉亭等,才让这么多信众可以容身。
当然,所有人的目的还是能入正殿去朝拜仙人。
二人随着人流往正殿涌,姒大叹道:“来晚了,没有好位置了。”
“看我的,爹爹,我来开路。”姒儿不畏人群,领着姒大往正殿去,她伸手拨着人,嘴里喊着:“借过借过。”
有人不耐烦了,怒斥她:“借什么过?凭什么让你?谁不是来拜师门仙人的?”
一般女子被这样呵斥多半会收敛,姒儿可不理会,她不觉理亏继续往前挤去,一心入殿抢位置,好让爹爹虔诚拜神的心得以传达给仙人,求得一年顺遂。
凭着姒儿不懈开路,父女俩终于挤到了殿门口,可是门口的情况让姒儿也不得不停下来,只见甲士们一字排开把信众们都挡在了门外。
“爹爹,官府不让进吗?”姒儿问。
姒大伸脖子一望,“看来是国君来了,得等国君朝拜礼毕后,我们才能进去。”
“国君?”姒儿瞬间眼睛一亮,“我还未亲眼见过国君呢。”
姒儿对国君的兴趣盖过了师门仙人。
“啧!堂堂国君是你这丫头片子能轻易得见的?”姒大泼冷水道,“他肯定会被侍卫们重重护送离开。”
“不见得吧!爹爹!”姒儿不信,“大家都说我们国君爱民如子,平易近人,才不会摆那么大排场。”
姒儿好奇心起,伸长脖子往里望,把守的甲士将戈矛举高,对着姒儿警告“别挤!别推!再不安分拿你问罪。”
姒儿偷偷白了他一眼,消停下来。
“姒儿!”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姒儿回头一望。
“媛子!是你!”姒儿喜出望外,竟然与好友在这里巧遇,两女孩互牵对方的手兴奋异常。
“干妈可还好?”姒儿问。
“好着呢。”媛子笑逐颜开。
“姒大叔!”媛子也向姒大打了招呼,然后对姒儿说,“我就估摸着你家也会来。”
“当然啦!今天可是仙诞日。”姒儿笑道,“不过说到拜神,媛子你倒是比我上心多了,我就是陪着爹爹过来凑个热闹。”
“当然啦,冲师门仙人的灵验,就该来。”
“媛子对拜神这样上心……”姒儿捉弄道:“莫不是想亲自为自己讨个姻缘?”
媛子一听脸都红了,伸手就往姒儿手臂捏,“胡说什么呢?我就不能求个平安?师门仙人不是月老,不管姻缘。”
姒儿一躲,乐得不行。
这时,人群里骚动起来,姒大小声说:“国君出来了,国君出来了。”
两丫头连忙停止了嬉闹。
褒国国君褒珦贤名远播,是人人爱戴的明君,人群纷纷跪了下来,姒大也让两丫头赶紧下跪,莫失了礼。
国君行色匆匆地被护送离开,姒儿偷偷抬头,只看到那是一位年近五旬的男子,面容慈祥,脚步干练。
在姒儿为没能多看国君一眼而惋惜时,甲士们也收队离场,姒儿帮父亲拿起了篮子就往庙里挤,“爹爹!媛子!快!趁现在赶紧跑前面占位置去。”
由于本来就在人群前列,姒儿他们成功地挤到神像面前。
庙祝主持着现场,呼吁着众人先来后到、不要推搡,仙诞这一天的庙祝不好当,嗓子需要从早吼到晚。
姒大将牲果供品摆上宽大的神桌,姒儿也帮着媛子摆好供品,然后打量起这尊威严的神像。
神像阴刻纹饰,手持骨笛,脚踏神火,头顶日月,做护佑之势,彰显着神力与勇气,姒儿赞叹之余又觉得这姿势有一些喜感。
“发什么楞呢?”媛子拉着她说,“快跪下来啊。”
姒儿回过神来,发现父亲和媛子已经伏地虔诚地拜着,后头乌压压的人群也跪在地上念念有词地朝拜。
于是姒儿也曲腿跪在了蒲团上,可是头还是不老实地张望着。
“你不求点什么吗?”旁边的媛子问。
“啊?求什么?”姒儿仍在状况外。
“求神啊!”媛子说道。
“可是我没什么特别的愿望。”姒儿漫不经心。
“都可以啊,大的小的都可以求,凡是你希望达成的事情都可以。”
“愿望不怕多,神仙多少能让你实现点什么,那就赚了。”
姒儿瞄了一眼伏在地上叩拜的爹爹,他堪称师门仙人的头号信众。
行吧,姒儿也闭眼合起手掌,嘴里小声念着自己所能想到的愿望,“希望爹爹身体康健……家里的买卖能更红火些……媛子能觅得好夫家……村头那老是针对自己的葛家女儿能少来烦我……”
“身体康健……买卖红火……”
咦?姒儿好像听到有人在慢悠悠地重复着她求的愿望。
姒儿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一名男子坐在神像前,拿着毛笔往竹简上记录着什么。
“找户好人家……葛家女儿……”男子逐字逐句地记下,“好了。”
男子写完,把笔与竹简用法术收好,然后抬头笑望姒儿,“你的愿望本座记下了,还有吗?本座一并帮你实现。”
姒儿怒问:“你是谁?这样堂而皇之踏上神桌……还偷听我说话,你还有一点礼仪廉耻吗?”
旁边跪着的媛子扯了扯姒儿,“姒儿你作甚?快跪下来,小心被庙祝赶出去。”
“你看他……”姒儿指着师门,“这人怎么这样?”
“谁?没人啊!”媛子根本看不见姒儿所指的人。
姒儿揉了揉眼睛,再看,明明这人就在眼前,媛子怎么看不见?
“你是谁?”
“你来拜谁你不知吗?还用问本座是谁?”师门疑惑道。
“……”姒儿望了望四周,心想偌大的庙里,仿佛除了自己没有人注意到这男子。
“因为你,本座久居褒国十几年,顺带做了些好事,得了这么多信众,如今是时候找你了,到本座身边来吧。”师门说着,向她伸出了邀请的手。
太奇怪了,姒儿根本不明白这人是何意图?他是在叫自己过去吗?
师门伸出的手空晾了许久,“你不过来,那本座就自己过去了!”
说完,师门轻巧落地,慢慢抬步走来。
“别过来!别靠近我!”姒儿慌了,这人实在太奇怪。
姒儿伸手捞起篮子里的弓箭,熟练地拉弓搭箭。
“不要过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师门置若罔闻,继续朝她走来,姒儿慌了。
“不要过来!”姒儿喊完手一松,那箭带着嘶鸣声朝师门飞去。
姒儿出自制弓“世家”,这套动作一气呵成。
原以为今天是个相逢的好日子,师门万没有想过有这一出,他毫无提防地被这一箭洞穿了心口,穿过的箭又射中了背后的神像。
“你……”师门脸上由喜转悲,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她怎么能做出朝他放箭这种事?太不合理了……
她不认得自己吗?就算不认得,也不能朝他放箭啊……
她怎么能这么做?
与她相认的愿望有多强烈,现在就有多失望。
师门好不容易治愈了的伤口,被生生洞穿后,灵力修为又开始流失了。
糟了……杀人了……姒儿有些惊慌,捂着快要尖叫的嘴巴,“你……都说叫你别过来了……”
师门心口的伤有灼烧感,不停地往外涌出金光。
姒儿从惊慌到疑惑,这怪人没有倒下,他缓缓抬头,用瘆得慌的目光看她。
他眼神幽怨,然后身形渐渐虚化,最后化成火焰消失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