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接着要查的是桃源村村民的过往。

    邱姐本想支开阙从洲,最后被逍遥制止了。

    “我俩之前说好了要合作,就没必要避着他。再说,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逍遥这么一说,邱姐便明白了,只是逍遥虽然对阙从洲开诚布公,但也并未毫无保留。

    比如村里那个神出鬼没的白发男人,她就没打算告诉阙从洲,甚至连邱姐也没告诉。

    查桃源村村民,最先找的就是钟离先生。

    只是钟离先生留下的情报少得可怜,连个全名都没有记录,很多事他们都是从邱姐口中得知的。

    邱姐告诉他们,钟离先生的武功之深浅,天下无人可知,因为根本就没人见过他出手。

    有的人认为钟离先生根本不会武,是靠身边一个武功高强的手下保护;还有一些人认为见过钟离先生出手的人都死了。

    逍遥讶然,这才回想起来,她的确从未见过钟离老头出手,她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一个人呆在昏暗的小屋,奋笔疾书写着什么,满屋子都是乌墨的味道。

    “你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武功吗?”逍遥问。

    邱姐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他出手,但我敢肯定他会武。”

    “为什么?”

    邱姐不答,反而把视线顿在阙从洲身上。

    阙从洲坦然地被她盯着,片刻后缓缓道:“你若不信我,我们可以做个约定,我若有所违,提头相见。”

    邱姐冷笑:“算了吧,阙家人诡计多端,懒得跟你掰扯。”

    接着她缓缓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邱姐自幼在唐门长大,和那位叫唐唐的杂役是青梅竹马。她擅长制作暗器,唐唐则是擅长使用暗器,他是唐门子弟中为数不多的,学会使用所有暗器的人。

    他们二人一同长大,一同闯荡江湖,也曾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博得美名人称鸳鸯侠盗。许多年前,他们在楚州城定居开了家客栈。怎料被卷入一场江湖纷争,遭人追杀。当时他们命在旦夕,是钟离先生救了他们。

    “那天我同唐唐被人一路从楚州城追杀到南亭山,我俩身受重伤,浑身是血,跟两个血葫芦似的。跑也跑不动了,索性就认命等死,也是那天唐唐终于跟我表白了心意。”邱姐随意摆弄着身旁的竹简,眉目含情,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娇羞。

    逍遥不忍打扰她的甜蜜回忆,耐心地等待下文。

    阙从洲则没那么多顾忌,见邱姐半天不说话,直接冷声问了句:“然后呢。”

    邱姐的回忆被打断,白了他一眼:“然后我们就遇到了钟离先生,原来他在不远处赏景,嫌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毁了他的美景,跑过来问责我俩呢。”

    “啊?竟是这样!”逍遥挠头,仔细想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可不是呗,老头子忒坏,根本没想管我俩死活,还阴着一张脸让我俩挪个地方躺着。也就是这时候,追我们的杀手到了,以为钟离是我们的同伙,上去就打。刀迎面劈下去,老头子眉毛都没动一下。他也不出手反击,只顾左躲右闪跟个鬼影似的,可看他那路数又不太像轻功。”

    “接着,常年跟在他身边的仆人就来了,手起刀落就把那些人的刀鞭给劈了,顺便把他们的脑袋也劈了。”说道此处,邱姐很是畅快的咯咯笑了起来。

    “刀鞭?!”逍遥大叫道,“是赤仙楼?追杀你的是赤仙楼。”

    阙从洲提眉感叹:“又是赤仙楼啊。”

    “怎么?你们也惹上了。”

    逍遥对着邱姐点了点头,只见邱姐夸张地哎呦一声:“他们烦人得很,跟赶不走的苍蝇似的,若不是唐唐厚着脸皮求老头子收留我俩,我们哪还能过上安生日子。”

    说着,她亲热地挽住逍遥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用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道:“听姐姐的话,江湖又什么好闯荡的,乌糟糟一团,乖乖回村儿去得了。”

    阙从洲好笑道:“你跟她说,你是出来闯荡江湖?”

    逍遥飞去一记眼刀:“你闭嘴。”

    扭过头是又换上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我有不得不做的事,邱姐姐就莫劝了。”

    邱姐无奈地抚了抚鬓角:“行吧,我可是劝过你了,回头见了我们先生,可定要告诉她,要不他又以为我敷衍他,平白扣我月钱。”

    逍遥满脸堆笑,连声称好:“咱去查下一个人。”

    接着他们便一连查了所有的桃源村民,这些人可比钟离先生的情报要多得多,甚至可以说是事无巨细,几乎从小到大的所有重大事情都记录在案,待翻看过最后一位的情报,已经快过去两个时辰了。

    他们三人坐在蒲团上,周围堆放了近百个竹简。

    阙从洲合上竹简沉声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很久以前就彼此认识了。”

    “什么?”逍遥低头翻看竹简,“可这上面没有记录啊。许先生和越叔叔的确相识,他们曾一同驻守边疆,斩杀十万南诏赤甲军,这跟传说中的一样……还有花姐姐,是四处行医时,在先生的军队里做了军医,这二人才有了纠葛……其他人的记录里就没有了呀。”

    逍遥从竹简堆里抬起头,认真道:“没有吧~你这人有个毛病,太多疑了,这样可不好。”

    她眨巴着眼睛,真诚无比,然而阙从洲并没有信了她的鬼话,反而冷笑道:“不要拿我脸做这么愚蠢的表情。还有,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在撒谎的时候特别喜欢直视他人的眼睛,每隔三个呼吸眨一下。”

    逍遥哽住,连连眨眼掩饰尴尬,这她还真没发现……

    “你不想说实话我也能理解,”阙从洲将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他说,“钟离先生刻意在这些记录中,抹去了他们彼此的痕迹,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比如……”

    “比如,通天阁有内奸。”邱姐眉头紧蹙,她半张脸陷在石架的阴影中,显得有些阴刻,“小子,你是怎么发现的。”

    阙从洲摊开手里的竹简,那是千面血手红伊的生平,他指着其中一条道:“十五年前,永元三十二年,十二月,红伊刺杀多位朝廷命官,自此变成大裕的通缉犯,四处逃亡下落不明。在此之前她没有跟朝廷有任何纠葛。”

    “也是这一年的十一月,许如清带兵抗下南诏的入侵,随后被强制召回玉城。他回城时,一家老小被冠以叛国之名,全家遭斩首处死。他的下场本来也该是如此,那些京城派来的兵,明面上是护送,实际上根本就是押解。可许如清不知如何得到了风声,离开了军队,自此消失无踪。”

    邱姐恍然:“你是说,红伊在帮许如清报仇?”

    “你说呢?”阙从洲似笑非笑地看向逍遥。

    逍遥一句话都不想说,她能说什么,她都不清楚许先生和红姑姑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只知道许先生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现在看来就是这个了。

    阙从洲接着拿出另一个竹简:“再看这个。”

    那是一卷裕国编年史,阙从洲让他们看的正是永元三十四年,那一年老皇帝暴毙而亡,新帝登基。

    “从永元三十三年到三十四年之间,朝中六子夺嫡,惨烈异常,原本当时的三皇子是众望所归,可最不受宠的四皇子竟得一谋士相助,他异军突起,斗倒了一众兄弟,博得老皇帝的重用赏识。”

    “三十四年,老皇帝发病暴毙,四皇子如愿以偿荣登大宝,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许家平反。”

    “你想说,那个谋士是许先生吗?”逍遥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眼里那样一个清瘦的人,那样一个整日风花雪月,怕老婆的人,竟然改变了朝堂局势,做过如此举足轻重的事。

    这种冲击,不亚于逍遥得知整日只知道种田抠脚的黑脸大汉,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屠。

    阙从洲若有所思:“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老皇帝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斩首而亡。死前他亲笔写下罪己书,承认了当年污蔑许家一事。皇家碍于颜面,并未将老皇帝的死因和罪己书昭告天下。”

    见逍遥完全呆愣住,他有些好笑道:“那你可知道,斩杀了老皇帝人是谁。”

    “谁?”

    “越千风和唐月。”

    “什么!不可能吧!”逍遥更震惊了。

    阙从洲饶有兴趣道:“唐月和越千风是夫妻人尽皆知,但他们在十几年前就没了音讯。唐月的情报终止在永元三十年。越千风的终止在永元三十二年,也是他和许如清固守边疆之后,这个人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了。”

    邱姐不解:“那你怎么确定是这两个人?”

    “阙家和新皇有‘交情’,每年清明我父亲都会以扫墓之名在皇陵与新皇会面,他们的行动很秘密,只不过有一年我意外撞见了他们,偷听到新皇在找越千风和唐月,他想拿回老皇帝的罪己书。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是他们夫妻俩干的好事。”

    邱姐不屑道:“蛇鼠一窝,罪己书给了人家还想反悔要回去,也不想想他的皇位怎么来的。”

    话落一片寂静,阙从洲那双乌黑的眸子盯着邱姐,他似笑非笑道:“你在当着我的面,侮辱我的父亲?”

    “我有说错么,恐怕你不知道吧,阙昌是个道貌岸然的——”邱姐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道白光从阙从洲手心射出,直取邱姐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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