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出来,他们各自回家,在地铁站与不同路的温林亓分别。

    临近十点,地铁站空荡荡的,行人稀少。周喃陈延坐在一排,她穿得少开车时有风吹过,凉凉的。

    陈延往她那边靠了靠,肩膀贴着肩膀,有了些温度,他身子比周喃宽大些,挡住了吹向她的风。

    不知觉的,渐渐暖了。

    *

    家中,浴室里蒸汽腾腾,水流声被关掉,像雾一样的蒸汽缓缓散掉,从中浮现出陈延□□又湿露的身躯。

    随意擦拭几番后,简单在腰间围上浴巾。

    拉开玻璃门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一颗颗冰凉地砸落到他肩上。

    吹了五分钟,短发很快变干。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只手撑着柜台,另一只手玩弄自己的头发。

    脑袋里想的都是周喃,是那么的鲜艳。

    陈延忽然顿了顿,随后勾起唇角。

    *

    隔天,wildfire全员在俱乐部练习了许久,每人身上衣服被汗水浸透,一首歌结束又结束。

    陆薇平常是矫情,但该上台时不会拖累团队,这回连得最狠的就是她,没歇下多久又去跳,反反复复。

    崔馨悦擦了把汗,“别的不说,平时怎么没见她体力这么好?”

    “还小瞧人家。”付临也加入他们的休息队伍中,顺带捞了瓶水。

    周喃和温林亓靠墙,累得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多说一句话。

    师傅看着手机,脑子一闪而过一件事,“对了,这次表演过后,我们队可能会新进一位,是个男生。”

    付临感叹,“终于来个伴了,不容易。”

    “会是帅哥吗?叫什么名字?单身吗?”崔馨悦眼睛亮亮,满脸激动问。

    面对这一串的问题,作为师傅的能回答尽量回答,倒:“额,帅不帅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定义,那人的名字叫夏途岁,单身这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

    停了停后,“悦悦,你看你这急切找对象那样,你再看看周喃温林亓俩,多淡定。”

    “她俩对象用得着自己找?上门排队的数都数不清。”崔馨悦道。

    付临撇向周喃,深邃的眼神里有别样的情绪。

    *

    十点,众人陆续离开。周喃开电驴到荆沙广场停车,就接到周锦杨打来的电话,要她帮忙打印一些东西。

    她白了一眼。

    啰嗦。

    好在,广场那超市东西卖得广泛。

    折腾一趟,折返回去。

    风好像只有晚上才活跃起来,吹散了她的长发,红艳艳的,像一朵烧灼的蔷薇。

    她低头整理手上的物品,不经意间偏移去向,到了围栏边。

    那个角落处,总是让她产生期待感。

    他在么?

    一步步临近,直到看见一个矗立的身影。

    期待没有落空。

    周喃再次见到陈延时,头发变了一个样,被染成了阳光橙,与他红白色的瞳孔完全不符。如今整个人站在人群中都特别的显眼,还引来了不少的目光,有小女生会回头多看两眼。

    陈延注意到她,频频转头,表情很平静,像似知道她一定会来这见他。

    他们直接有一种很奇怪的默契,没有商量,没有沟通,就这样自然而然遇见,是缘分牵的一条绳。

    “怎么样?好看吗?”陈延笑得有些腼腆。

    她没有想过他会去染发,而且还挑了个这样的颜色。有种坏女人把纯洁无知的孩子带坏了的心虚。

    她忍笑道,“还行。”

    陈延对周喃这个评价有点敏感,“还行”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他失望地低头垂眸,这动作让周喃误会了,以为他是要给她摸摸。

    她走近,抬手碰了碰,软绵绵的,还有洗发水的味道。

    他们并没有发现这样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很暧昧,不为人知的暗角里做出超出朋友范围的事。

    从时间算下来,他们认识也才两个月多,两人性格,爱好,生活方式都不一样。

    周喃泼辣,热爱街舞,喜欢热闹的地方。而陈延性格安静,热爱艺术,喜欢清静无人打扰的地方。

    然而即使是这样,上天也安排他们无数次的相遇,一切发生的都很巧合。

    跳舞时飞出的矿泉水瓶偏偏砸到了他,去便利店的路上偏偏撞见他被欺负,每一次在广场的角落那偏偏都有陈延的身影。

    ……

    她自认为自己一切都不够好,却偏偏遇上一位好人,现在他染了奇奇怪怪的头发,惊讶肯定是有的,但心里莫名很不舒服,她不希望他变成她这样。

    周喃收回手,但被陈延握住手腕。

    好细……

    “好摸么?”陈延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

    她无情挣开他攥住的手,没有说话。

    见她这样,弯腰凑近,再次询问,“不好看么?”

    周喃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今天出了很多汗,她不想被他闻到汗味。

    “下次别染了,”她声音低沉几分,“伤头发。”

    陈延不明所以,沉下脸色。

    良久,再次开口,“很难看对吧?”

    他环望四周,取下墨镜,脸上没有遮挡物,强颜欢笑的表情更加明显,“明天我就染回来。”

    说完就两手一翻,外套连着的帽子扣上头,拎着平板转身就走。

    被周喃抓住手臂,拦了下来,止住脚步。

    “染都染了,一来一回更伤发。”她咽了咽口水,“我不是好人,这些事下次别做了,你……”

    陈延没有面对她,他“呵”了一声,像是嘲笑。随后周喃主动松手,他走了。

    不是好人……

    那你那次救我,

    是出于什么心?

    *

    演出时间随即俱进,上次不欢而散,本以为陈延不会再与她一同去往宁宜市了,可没想到,他来了。

    车票先前发过给他,上午十点周喃开门就见到站在门口的人和一旁与他站伴的行李箱。

    视线往上,那头阳光橙的颜色变回原来的乌黑。

    她又重新垂眸。

    ——

    动车上,三人坐在一起,陈延坐在中间,周喃靠窗。

    属于夏天的阳光肆意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她皮肤虽然没有陈延那么白,但就算这样,在太阳底下也白到发亮。

    很刺眼,但他不舍得移开视线。

    能让他这么大胆盯着她看,这是头一次,也因为她侧头睡了,还是睡得很沉的样子。

    此时陈延发觉这两人过分安静了,周锦杨也倒头睡觉。

    一个小时的车程,下了动车上小车,来接他们的是付临。

    周喃坐在副驾上,问,“这车你上哪弄的?”

    付临飘了一眼周喃,又从后视镜瞥了眼陈延,笑笑道:“从我叔那打劫来的。”

    她点点头,随机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闭上眼。

    刚想睡来着,就感觉手臂被人碰了碰,她看,是付临递来的烟盒同打火机。

    “别睡了,提提神,待会放完行李要去对接工作。”他声音温柔道。

    周喃先接过,没有立即抽,还在犹豫着,她回头看他们俩个。

    周锦杨在动车上精神补得差不多,现在已经精神的拿手机玩,见她回头,“你要抽就抽,我不学你这样,你带不坏我。”

    “你敢学,你试试。”周喃面无表情道。

    “怎么还双标呢!你们看她。”

    成年的两个男人都笑了。

    陈延平复嘴角后抬眼就见周喃望他,“没事,你抽吧。”

    她这才叼上一根,吸一大口,打开窗户,呼出一团白色烟气,风呼呼地散遍车内。

    周喃把拿烟那只手靠放在车窗上,烟气缭绕,显得她一脸疲惫。

    熟稔吸完一根,烟蒂丢到车上的垃圾袋里。

    “你怎么看着很累,昨晚干什么去了?”付临询问。

    一车子上,陈延最没话说,只能安安静静的坐着。

    她揉揉眉间,“空调坏了,二手的东西要多垃圾有多垃圾。”

    周喃和俱乐部的人认识长久,也不必躲开这种话题,大家都知道。

    人有心天有眼,万幸他们没有抱着怜悯之心交往,她最受不得这个。

    “所以你在阳台站了一晚上?”付临注视前方道。

    “猜得很准。”周喃看着他抬抬下巴,表示赞同。

    后排,陈延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出神。

    周锦杨昨晚被吓一跳,卑微地小声嘀咕说:“三更半夜的,跟个鬼一样。”

    陈延思绪游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酒店房间里了。

    他呆坐在床边,眼睛盯着地面,忽然寂静无声的房间传来一声冷嗤一声,声音沉沉的,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付、临。”

    酒店距离青年社会位置不远,他们三分钟左右便到了。

    据说这次开的活动浩大,几个圈子的人都被受邀参加,到时候来的人会很多,并且有行业部门的人来观目挑人。这也难怪陆薇会加时加练。

    知道这次活动会人满为患,特地预定了宁宜大学的礼堂。省大学不一般,舞台样式为短T形,适合服装走秀一演出,里有升降机,就合舞蹈类的胃口。

    后台处,组织员方有年告知周喃江枳出场顺序和台上的注意事项。

    “好,那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

    她和江枳都点点头。

    两人准备陆续离开。

    “你是周喃吧?”

    周喃止住向前的脚步,应下。

    方有年上下打量一番,微笑起来。

    她不解。

    “漂亮。”

    “什么意思?”周喃不明所以问。

    方有年面相生得不差,一副阳光像,笑起来眼下卧蚕凸起,虎牙尖尖,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但他的语言组织让周喃很不满。

    “哈哈哈哈。”方有年笑出声,又止住,“没什么,就是看你很漂亮,是否愿意给我们服装设计的做个模特呢?”

    “不愿意。”周喃不感兴趣,也不想掺和别的,很爽快否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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