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爸去世了……
那声音在脑中像是有回音，一字一句侵袭，让它铭记，都是清醒的。
周喃愣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像死机一样。
阿姨没多看，也不认识这位姑娘，轻手轻脚关门回去了。
还没来得及问，陈延去哪了。
反应回来那一刻，她手抖了，指尖没了温度，在手机上一通乱按，看到沈艺名字那刻，看到去路，很快打车去了医院。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周喃刚落脚医院，在沈艺病房门口，敲了门，有回应，没睡。
“周喃？你怎么来了？”沈艺原本坐靠在床上，见她来，惊喜又惊恐。
“别下床了会着凉，我来看看你，很快就走。”周喃阻拦。
她把买的花和水果放床头柜上，终于腾出手。
“来就来了，怎么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就知道逃不过这种客套话语，道：“医院门口有卖就随便买了点，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用跟我客气，给你了你就收着，知道没？”
沈艺点点头，道声谢，看了看门，轻声问：“陈延没跟你一起来吗？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不安全。”
说完下床走去床头柜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周喃，接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指背，一个滚烫温热，一个冰冷刺骨。
又折回床头拿外套，拍了拍，转了一圈外套，才披到她肩上。
周喃没说话，不知道怎么回。
沈艺再次开口，“这几天他都不见人，平时他还会来一下的，最近挺奇怪的，发信息打电话都不见回……这样也挺好的。”
不见吗……
“我还有事，先走了。”周喃“唰”地起身，“再会。”
沈艺来不及阻拦，周喃关门而去，病房里又重回一片寂静，未做热的凳子，空气掺和消毒水的味道，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有预感的，要出事了。
踏出医院，无方向走到一个公交站台，在一个柱子旁靠了靠。
温度随时间慢慢降下来，仅凭单薄的针织短裙根本抵不住寒风，可她好似不知，还往冰冷的铁柱上靠，累了。
陈延的朋友实在太少。
医院即使再晚也会有人来来往往，人群并不算稀疏，十二点了，还是依旧灯火通明，步伐焦急，心中都捏着一把汗，没人分心注意周喃。
烦躁。
她打了一根烟，看着两日便见底的尼古丁，忖思片刻，长长呼了口气。
手机在袋子里震动，唤回注意力，是陈延的电话，不拖沓接起。
“陈延。”周喃先开口。
对面没有立刻回话，而先有一道吸鼻的声音，“喂？”
他的声音有些哑，鼻音更是重。
哭过。
“地址，我现在来找你。”
……
地址不远，至少没出省，最多从一头跑到另一头，周喃好不容易打到一辆愿意去那的车，耗时两小时，丑时才到。
司机师傅估计接的是最后一单，他也没着急走，也可能是因为周喃要去的地址是一家派出所，好奇心泛滥了。
陈延没在外头等着，周喃给完钱就自个儿进去，走到第一个门口，门突然开了，里面出来三两个人，其中就有陈延，还有一位红着眼的中年阿姨，想必是他妈妈。
“向前看。”一位穿着警服的警察见怪不怪，他也不是第一次办这样的事，安慰的话不多，毕竟不是局中人，不知局中事。
“如果还有什么其他事就来找我，会帮你们的。”最后接了句。
阿姨点点头，嘴巴抖了抖，眼泪使着劲憋，说话声音也有些许颤，“多谢秦警官了。”
听完就转身忙其他要事。
看来，家事这几天都办完了，身份证都注销了。
周喃自然不跟上他们母子，就乖乖坐在走廊上的长椅，铁的，坐下去很凉。
随后一件厚重的大衣披在她肩上，衣内还有上一个人留下的余温，对于周喃这冷得快成冰雕简直就是热烈的暖。
她光线被陈延挡住，陈延示意她站起来，这衣服不是她的尺码，大许多，要不是穿的高跟鞋，都要拖地了。
陈延细心给她套上衣服，在撤上领子往下一一扣上，越往下腰就弯得越低，慢慢的他就蹲下来。
然后站起来再次理了理领子，边温柔轻声说：“穿好，别着凉。”
这声音周喃很受听，安安静静等他整理好。
“这样就不凉了，坐吧。”
她坐下，两手被陈延两只手包着，“我去给你接杯热水，你在这别乱跑。”
像是在叮嘱小朋友一样，这哪事亲人离世后有的精神状态，周喃看着离开的背影，开始心疼他。
另一边，有人把这全过程看在眼里，泪流下一道水渍都没反应擦，从未见过儿子对人说话如此不斟酌。
一杯热水下肚，胃里像有一股暖流，慢慢扩散全身。
“谢谢。”
坐在身边的陈延没回话，周喃撇眼看他，他好像在发呆，眼神有些放空。
他的母亲已经被他安顿好，劝说回家先了，此时此刻就剩下他们两人，在长廊坐着。
夜里几乎没人，连警察都看不到几个，但他们识相，没久留多候便走了。
一路回到车里，都没有说任何话，周喃一直关注他的表情，在意的很。
刚要开副驾驶坐的门，被陈延拦了拦，“坐后排。”
说完就开了后排的门。
现在心情不佳者选择在上，周喃没说什么，按着他的意愿来。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去，车门“啪”地一声后，周喃被紧紧抱住，触不及防，愣着。
那个拥抱深沉持久，像求欲也像发泄。怎样都小心翼翼。
周喃能感觉他非常伤心，但又不能发泄出来，一直憋着憋着，一日又一日，感觉随时随地都会一点爆炸了。
她不能直观贴切去体会他身上所经过，遇过所有的不公平与偏见，但可以当一个陪伴的暖光，他所处的每日每夜暗无天日，终究会来一处小小的光。
坏人有坏报，好人也会有好报的。
下意识，她回抱住他，一只手轻轻地拍拍背，“说吧，我都听。”
陈延被这话一点触动，眼眶很快就溢满，两行透明的泪从脸上划下。止不住，根本止不住，他还想保留一些男人的体面，可他真的太伤心了。
“周喃，我没有爸爸了。”
他哽咽，抽了两下。
周喃松开他，前倾身子去拿一包纸巾，扯下两张，递给陈延，他没接，情绪高涨着，没发，只好替他擦。
“没事，哭出来就好了。”
……
下半夜，情绪平复下来，两人移步到陈延家。
屋内暗而寂静，他们坐在地毯上，桌子上单凭开一盏夜灯，周边有很多瓶冰水，结着雾，一碰就合成水珠，一顺留下。
陈延灌完一瓶，拧好丢在桌上。
一直沉默不语，不哭也不说话。最要紧的是他不说话，这样迟早会把人撇坏，往往沉默才最可可怕。
“有烟么？给我来根。”
他声音刺激到沙哑，眼睛无神地望着她，周身懒散，褪色。
一点微光只能找到他的一点下巴，看不清神情，也不难估摸此刻的心情，伤心嘛，总会想点法子伤害自己，她懂，即使再多禁忌都造反。
周喃点点头，“有。”
她伸手进口袋，摸搜到两盒烟，凭感觉摸出一盒相对贵一点的那盒给他。
是一盒纯净，他打开，取出一根，叼在嘴上抿了一下，皱眉，拿下看了看，他舔了舔嘴唇，甜的。
他熟练般点着打火机，火焰烧灼烟尾，配合吸一口气，烟雾一层层飘上空中，随之淡淡散开。
会抽？
周喃挑眉斜着眼看他。
过半，她出声道：“骗子。”
“我？”
她扯过沙发上的一个灰色的抱枕围在胸前，一腿折着，两脚穿着陈延给的白袜，粉色的头发散开，根处已经长出部分原本头发的颜色，配上漂亮的脸蛋，也不算难看。
懒懒散散的，声音柔和，低声细语，“你不是不能抽烟喝酒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会为了我上网搜信那玩意儿吧？”陈延还提起劲儿和她开个玩笑。
“我哪知道。”
“假的，别信那些鬼话。”陈延抽完最后一口，把烟蒂按在一个瓶盖上，迅速没了火光，随后看向她，眼神坚定般，“你要信的是我。”
气氛缓和后，他们彻夜长谈一整晚，真正的了解也从今晚顺序渐进，他诉说了这些年来所有幸与不幸，提到父亲时也没有哭，他说父亲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要做最坚强的。
……
那声音在脑中像是有回音，一字一句侵袭，让它铭记，都是清醒的。
周喃愣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像死机一样。
阿姨没多看，也不认识这位姑娘，轻手轻脚关门回去了。
还没来得及问，陈延去哪了。
反应回来那一刻，她手抖了，指尖没了温度，在手机上一通乱按，看到沈艺名字那刻，看到去路，很快打车去了医院。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周喃刚落脚医院，在沈艺病房门口，敲了门，有回应，没睡。
“周喃？你怎么来了？”沈艺原本坐靠在床上，见她来，惊喜又惊恐。
“别下床了会着凉，我来看看你，很快就走。”周喃阻拦。
她把买的花和水果放床头柜上，终于腾出手。
“来就来了，怎么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就知道逃不过这种客套话语，道：“医院门口有卖就随便买了点，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用跟我客气，给你了你就收着，知道没？”
沈艺点点头，道声谢，看了看门，轻声问：“陈延没跟你一起来吗？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不安全。”
说完下床走去床头柜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周喃，接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指背，一个滚烫温热，一个冰冷刺骨。
又折回床头拿外套，拍了拍，转了一圈外套，才披到她肩上。
周喃没说话，不知道怎么回。
沈艺再次开口，“这几天他都不见人，平时他还会来一下的，最近挺奇怪的，发信息打电话都不见回……这样也挺好的。”
不见吗……
“我还有事，先走了。”周喃“唰”地起身，“再会。”
沈艺来不及阻拦，周喃关门而去，病房里又重回一片寂静，未做热的凳子，空气掺和消毒水的味道，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有预感的，要出事了。
踏出医院，无方向走到一个公交站台，在一个柱子旁靠了靠。
温度随时间慢慢降下来，仅凭单薄的针织短裙根本抵不住寒风，可她好似不知，还往冰冷的铁柱上靠，累了。
陈延的朋友实在太少。
医院即使再晚也会有人来来往往，人群并不算稀疏，十二点了，还是依旧灯火通明，步伐焦急，心中都捏着一把汗，没人分心注意周喃。
烦躁。
她打了一根烟，看着两日便见底的尼古丁，忖思片刻，长长呼了口气。
手机在袋子里震动，唤回注意力，是陈延的电话，不拖沓接起。
“陈延。”周喃先开口。
对面没有立刻回话，而先有一道吸鼻的声音，“喂？”
他的声音有些哑，鼻音更是重。
哭过。
“地址，我现在来找你。”
……
地址不远，至少没出省，最多从一头跑到另一头，周喃好不容易打到一辆愿意去那的车，耗时两小时，丑时才到。
司机师傅估计接的是最后一单，他也没着急走，也可能是因为周喃要去的地址是一家派出所，好奇心泛滥了。
陈延没在外头等着，周喃给完钱就自个儿进去，走到第一个门口，门突然开了，里面出来三两个人，其中就有陈延，还有一位红着眼的中年阿姨，想必是他妈妈。
“向前看。”一位穿着警服的警察见怪不怪，他也不是第一次办这样的事，安慰的话不多，毕竟不是局中人，不知局中事。
“如果还有什么其他事就来找我，会帮你们的。”最后接了句。
阿姨点点头，嘴巴抖了抖，眼泪使着劲憋，说话声音也有些许颤，“多谢秦警官了。”
听完就转身忙其他要事。
看来，家事这几天都办完了，身份证都注销了。
周喃自然不跟上他们母子，就乖乖坐在走廊上的长椅，铁的，坐下去很凉。
随后一件厚重的大衣披在她肩上，衣内还有上一个人留下的余温，对于周喃这冷得快成冰雕简直就是热烈的暖。
她光线被陈延挡住，陈延示意她站起来，这衣服不是她的尺码，大许多，要不是穿的高跟鞋，都要拖地了。
陈延细心给她套上衣服，在撤上领子往下一一扣上，越往下腰就弯得越低，慢慢的他就蹲下来。
然后站起来再次理了理领子，边温柔轻声说：“穿好，别着凉。”
这声音周喃很受听，安安静静等他整理好。
“这样就不凉了，坐吧。”
她坐下，两手被陈延两只手包着，“我去给你接杯热水，你在这别乱跑。”
像是在叮嘱小朋友一样，这哪事亲人离世后有的精神状态，周喃看着离开的背影，开始心疼他。
另一边，有人把这全过程看在眼里，泪流下一道水渍都没反应擦，从未见过儿子对人说话如此不斟酌。
一杯热水下肚，胃里像有一股暖流，慢慢扩散全身。
“谢谢。”
坐在身边的陈延没回话，周喃撇眼看他，他好像在发呆，眼神有些放空。
他的母亲已经被他安顿好，劝说回家先了，此时此刻就剩下他们两人，在长廊坐着。
夜里几乎没人，连警察都看不到几个，但他们识相，没久留多候便走了。
一路回到车里，都没有说任何话，周喃一直关注他的表情，在意的很。
刚要开副驾驶坐的门，被陈延拦了拦，“坐后排。”
说完就开了后排的门。
现在心情不佳者选择在上，周喃没说什么，按着他的意愿来。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去，车门“啪”地一声后，周喃被紧紧抱住，触不及防，愣着。
那个拥抱深沉持久，像求欲也像发泄。怎样都小心翼翼。
周喃能感觉他非常伤心，但又不能发泄出来，一直憋着憋着，一日又一日，感觉随时随地都会一点爆炸了。
她不能直观贴切去体会他身上所经过，遇过所有的不公平与偏见，但可以当一个陪伴的暖光，他所处的每日每夜暗无天日，终究会来一处小小的光。
坏人有坏报，好人也会有好报的。
下意识，她回抱住他，一只手轻轻地拍拍背，“说吧，我都听。”
陈延被这话一点触动，眼眶很快就溢满，两行透明的泪从脸上划下。止不住，根本止不住，他还想保留一些男人的体面，可他真的太伤心了。
“周喃，我没有爸爸了。”
他哽咽，抽了两下。
周喃松开他，前倾身子去拿一包纸巾，扯下两张，递给陈延，他没接，情绪高涨着，没发，只好替他擦。
“没事，哭出来就好了。”
……
下半夜，情绪平复下来，两人移步到陈延家。
屋内暗而寂静，他们坐在地毯上，桌子上单凭开一盏夜灯，周边有很多瓶冰水，结着雾，一碰就合成水珠，一顺留下。
陈延灌完一瓶，拧好丢在桌上。
一直沉默不语，不哭也不说话。最要紧的是他不说话，这样迟早会把人撇坏，往往沉默才最可可怕。
“有烟么？给我来根。”
他声音刺激到沙哑，眼睛无神地望着她，周身懒散，褪色。
一点微光只能找到他的一点下巴，看不清神情，也不难估摸此刻的心情，伤心嘛，总会想点法子伤害自己，她懂，即使再多禁忌都造反。
周喃点点头，“有。”
她伸手进口袋，摸搜到两盒烟，凭感觉摸出一盒相对贵一点的那盒给他。
是一盒纯净，他打开，取出一根，叼在嘴上抿了一下，皱眉，拿下看了看，他舔了舔嘴唇，甜的。
他熟练般点着打火机，火焰烧灼烟尾，配合吸一口气，烟雾一层层飘上空中，随之淡淡散开。
会抽？
周喃挑眉斜着眼看他。
过半，她出声道：“骗子。”
“我？”
她扯过沙发上的一个灰色的抱枕围在胸前，一腿折着，两脚穿着陈延给的白袜，粉色的头发散开，根处已经长出部分原本头发的颜色，配上漂亮的脸蛋，也不算难看。
懒懒散散的，声音柔和，低声细语，“你不是不能抽烟喝酒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会为了我上网搜信那玩意儿吧？”陈延还提起劲儿和她开个玩笑。
“我哪知道。”
“假的，别信那些鬼话。”陈延抽完最后一口，把烟蒂按在一个瓶盖上，迅速没了火光，随后看向她，眼神坚定般，“你要信的是我。”
气氛缓和后，他们彻夜长谈一整晚，真正的了解也从今晚顺序渐进，他诉说了这些年来所有幸与不幸，提到父亲时也没有哭，他说父亲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要做最坚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