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冒着雨跑回家,一个个浇得跟落汤鸡似的,钱慧有些苦恼的看看顺着缝隙往外冒水的鞋子,那可是婆婆从京城给她买的!

    这下全泡浮囊了!

    公爹已经搂着女儿在西屋睡着了,钱慧把衣服鞋子脱下来,挂在晾衣绳上,用毛巾擦拭,顺带着往外撇了一眼,我哥去马厩送马去了,不知道马厩那边咋样,会不会漏雨……

    暴雨的到来也将酷热一扫而光,钱慧擦干身子之后钻进被窝,盖上被子,感觉暖和和的舒服!

    就是吧……

    小宝不在,丈夫也不在,屋子里空牢牢的有些发……

    “猫猫……”她叫了一声,没有回应,不用问,那帮小东西都跑到西屋给女儿“保驾”去了!

    “唉!”

    钱大小姐叹了口气,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看窗外淅淅落雨。

    哥咋还不回来呢!

    是不是马厩出事了?

    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孙建平才顶着雨,风风火火跑回来,看到丈夫进门,钱慧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起身帮他擦擦湿漉漉的头发。

    “哥我现在才知道啥叫落汤鸡了!”

    钱慧捂着嘴笑,看到爱人回来,她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咯咯哒……”孙建平抓起毛巾划拉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学着母鸡的叫声,逗得钱慧合不拢嘴。

    “这雨下的也太大了,我赶着马车一路疯跑,进了马厩一看,马厩又漏了,跟着程叔垫了不少稻草,这才不漏了……”

    他出溜一下钻进被窝,一个温润的“热源”立刻贴上来,暖呼呼的舒服。

    “冷了吧?”

    “还行!”

    钱慧忍不住笑,笑得孙建平莫名其妙,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咋了,被雨浇傻了?”

    “什么嘛!讨厌!”钱慧嗔怪一声,钻进他怀里,“哥你说好笑不好笑,竟然把雨给求下来了!”

    “简直太扯了!”孙建平瞅瞅外边仍旧哗哗下不停地暴雨,挠挠还有些湿的头发,“媳妇你说,这事是赶巧瞎猫碰死耗子碰上的,还是真的求下来的雨?”

    “我听收音机说这几天没有雨,那应该就是求下来的雨。”钱慧促狭捏捏他的鼻子,幽幽说道,“哥你觉着呢?”

    “我是搞不明白,不过这次就看李东升咋写报告了。”

    “我猜他会这么写:在英勇的洪泉公社社员们齐心协力下,终于从老龙王那求来了救命雨……嘻嘻……”

    “他要这么写,估计就离进笆篱子不远了!”孙建平搂着她,“睡觉吧!”

    “睡什么啊,你不觉得听着雨声做功课,别有一番风味吗?”钱慧兴奋起来,拍拍他的胳膊,“干活喽小瓶子!为了儿子咱们得努力啊!”

    孙建平脸一黑,“休个班不行吗?”

    “瞅瞅你,不知道干事业要持之以恒吗?快溜的!”

    一觉醒来,暴雨依旧,孙建平扯开窗子瞅瞅外边如同水幕一般倾泻而下的暴雨,心道一声糟了!

    再这么下下去,怕是要由旱转涝……

    想到这他急忙起身下地,被媳妇一把抱住胳膊,“干啥去你?毛了阵光的!”

    “雨还下着呢!”

    “下就下呗,正好不用干活,来再陪我睡一觉!”

    “好了媳妇等晚上再睡,我去地里看看。”

    “讨厌!”钱慧松开手,嘟囔一句,转了个身又睡着了。() ()

    孙建平趿拉雨靴,打上雨伞出了门,看到老爹也坐在门口,正抽着烟,听噼里啪啦的雨声。

    “爸,你咋这么早就起来了?”孙建平脸一红,问道。

    “睡不着,一到下雨天,我就想起那年的事情……”老爷子挤出一个笑容,“你这是干啥去?”

    “去地里看看!”

    “走,我跟一起去!”

    爷俩共打一把雨伞,一脚踩下去,已经被雨水浸透的院子顿时留下一串串硕大的脚印!

    豆包和小白躲在狗窝里,看到他们俩往外走,摇摇尾巴,汪汪叫了一声。

    “好好看家!”

    孙建平摆摆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地里的水早已满溢,正顺着堤埂往外冒,而此刻咕噜河上,太平山水库也开始哗哗往下游放水,凶猛的水流浩浩荡荡直奔下游!

    “今年这稻子长得真好!”

    长达一个半月的干旱期倒是给水稻生长提供了充足的光和热,相比去年同期,今年的水稻分蘖早,叶片宽厚,长势旺盛!

    再经过这场救命雨的洗礼,水稻接下来将进入疯长状态!

    “爸你看,这水根扎得多深!”

    他拔起一根水稻苗,指给老爸看,孙长林蹲下来,细致打量一番,幽幽叹了口气,“要是你奶奶看到这么好的庄稼,老太太指不定乐成啥样呢!”

    “我奶奶现在还活着吗?”

    孙建平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不知道。”孙长林摇摇头,“自打我那年当兵走了,就再也没回去过,又被关了这么多年,仅限于你和你母亲写信通消息,老家的事情更是一概不知了。”

    “我们这倒是有从文登老家来的两姐妹,或许问问她们应该会有些消息。”

    孙长林没吱声,只是提起袖子擦擦眼睛,“你二叔呢,他现在干啥呢?”

    “对了我二叔……”孙建平一拍大腿,“他现在在山东搞新型苹果树苗呢,让他回老家看看找找呗,咋自个亲妈还不认了?”

    “别提你二叔了,完犊子玩意……”孙长林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这是上头补给我的一点工资,我寻思给小宝留点零花,我带个路费就够了……”

    孙建平连连摆手,“爸你别介……穷家富路,多带点在身上没毛病!”

    “我看你们俩就靠着生产队那点工分,也挣不来啥钱……”

    孙建平抬起头,冲老爹笑了笑,我挣不来钱?

    别闹!

    “爸我给你看个东西!”孙建平瞅瞅四下没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玩意,递到老爷子手里。

    老爷子扯开油纸包一看,里面是个干巴巴的好似囊袋一样的,似乎是某种动物身上取下来的!

    “熊胆?”

    “嗯,熊胆,我们在山里打猎得到的。你拿回老家去吧,要是我奶奶还活着,就当是我这个孙子给她老人家尽尽孝心。”

    “这玩意可金贵……”孙长林想了想,终究还是收下了,“行吧,我带回去,要是能换几个钱更好了,老家不比这边,我和你妈路过山海关的时候,就看到不少逃荒的老农民往车上挤,唉……关里日子难过啊!”

    爷俩正在唠嗑,老曹趿拉着雨靴,顶着雨走过来,看到远处有俩人影晃动,扯脖子咳嗽一声,“干啥的,是不是偷稻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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