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沇黑着脸跳下水,可惜倔驴缃缃哪怕是没力气,还是硬生生靠着一股子心力游偏躲开了他。几个女侍游来之后,缃缃被捞出水面,彻底隔开来慕容沇,缃缃才放心卸下力气。

    之后自是一顿忙活。

    水匪也有些能耐,弃船扎进了水里。

    不过这回官府准备充足,重石大弓射向水里,除了那头子之外,无人生还。

    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

    缃缃强撑着精神,先行靠了岸,在看到从另一处姗姗来迟的秦顾之后,还能点点头示意自己无事。

    秦顾之奔来,饶是他看到缃缃披了件衣裳,还是将自己身上的大氅取下给其披在身上。

    缃缃没躲,她眼尾余光扫到慕容沇,身子一软,靠到了秦顾之怀里。

    晕了过去。

    白鹤看着自家主子手背青筋都快爆开,脚步不自觉朝后挪了两步。

    萧绥也看到这一幕,撑着伞到了慕容沇身侧:“校尉,等阿姐退了热,你护送阿姐回京吧。”

    “臣自当护送。”

    “嗯,秦大人和太傅还要继续处理灾情,大事耽搁不得,恐照料不应阿姐,就麻烦校尉了。”

    慕容沇转头看着萧绥。

    “孤今日就要启程回京,治水之策还得当面和父王商讨禀报才是。”

    慕容沇道了声是,朝着萧绥行了礼。

    等人走,白鹤道:“主子,璟王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沇指腹磨了磨袖口处,望着远方已经快看不到人影的公主一行:“等回去好准备起来了。”

    “啊,准备什么?”

    “你主子好事将近。”

    白鹤不明白怎么璟王一两句话,就让主子觉着就能把公主娶回家,他又追问了两句就被慕容沇一脚踹进了河里。

    是夜,缃缃高烧不退,甚至开始呓语。

    木荷隐约听到慕容二字之时,就将所有下人都赶了出去。连银杏和双生花都没留下,只自己一个人照料着。用了冷水拧了帕子,替换了已经被缃缃体温捂温了的,然后又开始给缃缃擦身。

    “予...安......”

    木荷眉头越皱越紧,予安又是什么?人名吗?她看向缃缃的脸,眼角处有了湿润,也不知是梦境中的泪还是被烧糊涂的病态。

    给缃缃擦脸之时,木荷手一顿,她想起来了。慕容校尉的字好像就是予安,当初白鹤送来的礼帖里,落款似就是这两个字。她神情复杂地看着缃缃,难不成,自家殿下心里那个人是慕容校尉不成吗?

    可又实在不像。

    等缃缃醒,木荷将这事儿烂在了肚子里,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缃缃仍旧浑身发冷,她半靠着,声音虚弱:“大夫怎么说?”

    “只说殿下伤寒,冬日里落水损了气,后头要将养,不能再着凉。”

    缃缃又问了关于水匪和璟王的事儿,吃了东西用了药才睡下。

    这夜仍旧只有木荷一人守在内屋。

    后半夜木荷趴在脚踏边睡得正熟,屋子里悄无声息多了个人。

    慕容沇坐在床边,掀开了床帘,他想探手摸摸缃缃仍旧泛着潮红的脸,快触碰到又收回了手。来给缃缃看病的大夫是他的人,此次落水,将她寒症激发得更为严重。

    若说原本只是子嗣艰难,这次则是影响了寿元。

    慕容沇在床边坐了许久,察觉到木荷动了一下,又消失不见。

    屋内多了一股香气,木荷动了动脖子,打算出去问问中途是不是有人来过。

    床上缃缃眨了眨眼,昏暗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三月初一,缃缃启程回上京。她身子大好才知道璟王留了慕容沇护送她回去,她无可无不可。回京的阵仗大,只要她不想,根本就看不到他。

    临行之前,秦顾之暂撂下了手边公务,一个人跑来送行。

    缃缃也就站在府前当着众人的面儿和秦顾之说了会儿话。

    “太傅在本宫面前夸了三郎,辛苦么?”

    秦顾之摇摇头,他抬头看了看已然放晴的天:“你回去路上,该不会下雨了,你也少遭了些罪。”

    “嗯。”

    “这个给你。”秦顾之从怀里掏出了个油纸包。

    缃缃抿唇,笑得内敛:“你是将这厨娘都带到姚石了吗?”

    “对,想着难得有你喜欢吃的东西。”

    “那我更欢喜你呢?”

    秦顾之一愣,等回神的时候,缃缃已经接过那油纸包转了身。

    木荷回头朝着秦顾之点点头,扶着缃缃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出行,木荷掀开车帘,见秦顾之还停在原地目送。心里觉着殿下的心上人应该还是秦大人,至于发热时候的呓语,该是噩梦之时对校尉难以掩饰的恶意才是。

    仔细将二人对比,木荷心里还是更倾向秦大人当驸马。

    无他,木荷觉着殿下只有和秦大人这样的人才一起,才能活得轻松些。

    回去的路上,行到第五日,缃缃见天气大好。春景逐渐更替枯荣,漫山冒了绿,中途休整之后就打算驭马行一阵子路。

    她刚到了马上,慕容沇就行到侧,说的话没一句缃缃爱听的。

    “公主身子刚好,还是在马车里为宜。”

    铠甲在日光之下,亮眼得很,将他面容衬托得丰神俊朗。可怎么瞧怎么讨厌。

    缃缃视线扫过他,那目光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那这话自然也就不会听进耳朵里,驱着马就向了前。

    慕容沇弹动手指,不过荷包里的一枚香丸,弹出之后击中缃缃穴道。瞬间缃缃身子就如没了骨头软了下来,慕容沇上前直接接了从马上滑落的公主,大剌剌地就给抱回了马车上。

    木荷银杏赶紧接了人。

    银杏眼睛都瞪圆了:“校尉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公主病刚好,你们也不看着点,会不会伺候。”慕容沇明明声音不大,但银杏立马就蔫儿了不敢说话。

    缃缃平稳呼吸,不想搭理他,感觉身子能动就自己进了马车。

    后到三月十一,入了上京,缃缃都没再和慕容沇打照面。

    缃缃没着急进宫,在公主府呆了两天。

    先是弄清楚了宣王已经拿了圣旨又去了北厉;璟王治水之策得了皇上和大臣认同,带了工部两名大员前几日已经又去了姚石,后又询问了最近是否有许尘的消息。

    得知许尘那处还是没动静,这才进了宫。

    她要进宫催促下婚事,这婚事一天不定下来,缃缃都没办法安心。

    椒房殿曹丽华正带着阿如调试琴弦,那柄琴正是缃缃赠予的知音。

    弦音略紧,缃缃见状上前亲自动手给调试了下。

    阿如再动指,果然音色好了许多。

    “谢谢阿姐!”

    缃缃嗯了一声:“你回宫去练吧。”

    阿如乖顺点了点头,她猜到缃缃该是和母后有话要说,抱着琴就走了。

    “她对你送的知音,爱不释手,像是一日不摸就难受似的。”

    缃缃没接这个话,而是靠在软塌上捏了矮桌上的棋子:“母后,父王是刚来过吗?”

    “是,阿绥处理姚石之事处理得不错,年岁小就这般能干,你父王这几日都很高兴。”

    “那安宁的婚事呢?父王可有说法了?”

    “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说起婚事来一点都不害臊。”曹丽华笑着伸手去刮缃缃鼻子:“别担心这事儿了,母后帮你问过,不日就要拟了旨意。”

    缃缃神色未动:“是谁?”

    “自然是你中意的人。”

    缃缃心里却感觉有点不大对劲:“是秦家公子吗?”

    “哦?难不成你的心上人还有别人不成?”

    缃缃略带羞赧的唤了声母后,心是放下大半。

    曹丽华又仔细说了这事儿,北厉那处有宣王斡旋,看宣王那架势,颇有非北厉六公主不娶的劲头。他这样子也不知道是入了北厉皇帝的眼,还是如何,带回来的手书里,北厉皇帝是有嫁女之愿。当然也有其他愿求,其中细节曹丽华不知。

    既然北厉那处无需担忧,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女儿,当是会顺了女儿的心意。

    曹丽华夜里和皇帝聊起这事,打算挑个合适的时机,再下赐婚圣旨。

    “这下放心了?”

    缃缃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害羞了?”

    “母后别再打趣女儿了。”

    换来曹丽华温柔笑声。

    又过了一个多月,宫中还是没动静。

    木荷都能明显感觉到缃缃的烦躁,便提议到是否要去万佛寺走一走。

    “是啊,殿下,四月光景,万佛寺后山应是花海了。”银杏道。

    “也好。”

    “那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银杏出了碧玉园,缃缃侧头问木荷:“了无方丈如今可在寺中?”

    “仍在外云游,未曾听闻回寺消息。”

    缃缃遂作罢要找了无方丈批命的打算。

    万佛寺占地近千亩,除却供奉佛像的各个大殿以及和尚们起居之地,便就是后山值得称道的满山遍地的花。

    什么品种都有,珍惜如兰,贱如夕颜,都能在后山处寻得。

    缃缃上辈子不信鬼神,来万佛寺除却皇族祭祀,其他时候并不踏足。

    如今重生,再跪拜在佛像之下,缃缃的心虔诚许多。

    添了香油钱,缃缃随着僧人去了后山处。

    后山有专门为贵人腾出的一片长廊,以供观景。

    缃缃一踏上长廊,就看到了不少熟面孔。

    那不正是愁眉苦脸的夏竹与吹胡子瞪眼的何皎皎么?

    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萧远晴不对付。

    缃缃没动,见这三人没注意到她,就站在廊边看看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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