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在海底秘境的探索风平浪静——在被划入米兰特学长会的地盘之后的几年,这里就已经被完全开发探索过,只留下一些危险程度不是特别高的变异动植物以锻炼来这里历练的米兰特学长会预备成员。而按照历练原计划,在离开海底秘境之后还有两天的假期,让大家可以在附近沿海的小村镇放松一下,毕竟米兰特学院是封闭式寄宿学院,平时学生很难有离开学校的机会。

    伴随第五天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大地之上,姬艺笙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反抗的吸力将自己裹挟其中,接着伴随着微微地失重感,眼前一黑之后就见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块石碑。

    石碑整体呈现出显示出灰棕色,表面还有铁锈棕色的苔藓,上面镌刻着模糊但是排列整齐的符号,姬艺笙推测那应该是一种文字。

    “渔村自古多大风浪,后有海神现世,每岁春以少年人祭海为海神侍者,可佑平安。”白泽的语气带点沉重,娴熟的像是复述过这段话千百遍一样。

    “愚昧。”

    这片大海边许多年来葬送了多少生命?

    姬艺笙不愿意再去想,她挪开视线看向沙滩,看见浪花拍击在沙地上激起白色的泡沫,而叶心怡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鞋袜跑进海水里,弯腰捡起奇形怪状的贝壳在海水里涮涮,如获至宝的拿给姬艺笙看。

    黑色贝壳上凹凸不平的花纹生成了类似于简笔花的形状,就像是大海里开出的小花。

    因为有假期的缘故本身并不急着走,但就在大家一片和谐的在海滩上放松时,白泽的通讯器响了。

    白泽接通通讯,虽只是几句简单的交流,但交流间表情却是不自觉严肃了起来,他挂断电话,郑重其事的将所有人喊到了一起。

    “各位,会长发来急电,我们马上前往附近的村镇休整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要赶回米兰特学院。”

    白泽没说具体是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看到他的表情难得如此严肃,所有人都选择了无条件信任他。

    于是接下来白泽领头,江轻音押尾,大家向最近的村镇出发。

    米兰特学长会的成员们已经习惯了无条件服从命令,世家出来的几个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姬艺笙在海底秘境里抓到了几只品质不错的兽魂,还挖到了不少草药,就等着回米兰特学院兑换分数去兑换初级草药以学习初级药剂的制作,因此对于提前回学院也没什么意见。至于叶心怡,她向来是个不守规矩的学生,虽然明令禁止私自离校,但她偷偷溜米兰特学院的次数可不少,因此也没有被放出的新鲜感。

    虽然看起来事态严肃,但是一行人直到到达村镇住进了提前预定好的旅舍也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易水暖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在秘境出口开启之后,她带着另外两人一起发动了传送符咒

    在轻微的失重感之后落地却不是原定的位置,而是在一处沙滩。

    沈念安几乎是在落地的瞬间就锁定了目标,他警惕的抽出刀,顺着他目光望向的方向,姐弟俩看见了不慌不忙从海面上赤脚走来的白裙女人。

    那是一眼令人想到白月光的美人,一头及腰的黑色长直发披散着被海风微微吹动间,灵动的黑色眼眸忘来时仿佛像是会说话一样。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但是很快易水暖就从异常状况中挣脱,迷蒙的黑雾自她右手手心发散而出,白骨制成的反正被她召唤出的瞬间,杖间幽蓝的宝石中一团看着便不详的黑火便在指挥下向女人冲去。

    女人指挥乐队的起手般伸出双手,眼眸微抬间,漆黑的长镰刀兀然出现在她右手中,接着双手握紧镰刀杆,执柄只一卷,镰刀刀刃便将那团黑火对半搅碎吸收,意味不明的银白色文字与此同时从镰刀上浮现间发出微弱的光芒。女人松开左手,单手提着几乎与她身高等长的黑色镰刀,神情轻松惬意,步伐依旧不慌不忙。

    “初次见面,我是维罗尼卡。”自称为维罗尼卡的女人走到了岸边,温柔的笑了笑,用空出的那只手将被海风吹乱的一缕发丝拢回耳后后,她的语气轻柔而又不容置疑,“奉会长之命,来请两位到船上一叙。”

    “缓息草粉末……”

    入夜,姬艺笙取出药水瓶开始尝试初级药剂的制作。

    药剂的制作关键在于药剂使用精神力感受,药剂在加热产生反应的过程中细微的变化已掌握药材放入的时机,因此对于精神力的要求极高。

    又看了一遍书,姬艺笙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开始准备,她现在在制作的初级治疗药剂最大的难点就是如何精准掌握放入粉末的时机。

    这种感觉其实十分奇妙,姬艺笙可以通过精神力清晰的“看”见药水的变化。

    不同的药物因为药性的不同,在已经半成的药剂中有冲突也有融合,翻滚间只有片刻才会平静下来——抓住这瞬间的平静,姬艺笙果断倒入了称好剂量的粉末。

    原本浅蓝色的药水变成了墨绿,在精神力感知中,此时药水的内部已经平静下来。

    姬艺笙关了火,等到药剂稍微凉了凉以后拿起来闻了闻。

    成功的初级治疗药水应该是药剂颜色呈现绿色,有浅浅的香气,姬艺笙没闻出来药剂的味道对不对,正在纠结要不要喝一口试试的时候听见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请进,门没有锁。”姬艺笙没有放下手头的工作,只是提高嗓门应了一声。

    “在域外不锁门不安全。”来人身上还带着残留的冷气,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就直奔这里。

    “没事。”姬艺笙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白泽,早在白泽还站在门口时,她的精神力就“看”见了。

    白泽也没急着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姬艺笙翻照着药剂学的参考资料,试图从中找出些更详细的辨别方法。

    “你是在做初级治疗药水吗?”白泽看姬艺笙将教材来回看了一遍又一遍,已经开始烦躁的揪着最垂下来的发丝打旋,于是有些好奇的上前。

    “是的。”姬艺笙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治疗药水属于最基础的药剂学入门药水,“我不太确定是否成功了,根据精神的观察来看它的内部融合的很好,但是我闻不见药剂成功之后的浅浅香气。”

    “我看看呢。”白泽伸手示意姬艺笙给他看看这瓶新鲜出炉的药剂,姬艺笙也没有推辞,将药剂递到了他手中。

    白泽先用精神力仔细感知了一下药剂的内部融合,接着闻了闻,将药剂还给了姬艺笙∶“已经达到了合格的品质,恭喜你成为了一名药剂师,至于闻不到香气,那是因为它也只是达到了合格。”

    “多谢学长。”姬艺笙语气轻快的道了谢,虽然只是到达了合格,但至少自己已经跨过了那个门槛,不是吗?

    这样想着,姬艺笙收好药剂,麻利的把因为制作药剂而堆的乱七八糟的桌面收拾了一下,接着拿出旅店自带的水壶倒了水,请白泽坐下说话∶“请坐,不知道学长深夜前来是为了什么?”

    “这就不用了,毕竟已经很晚了。”白泽笑着摇头拒绝,从自己背着的挎包中取出了一份加了密封条的文件交给姬艺笙,“临行之前会长说,如果你能在这次考核中合格,就把这份文件交给你,记得妥善保管,千万不要弄丢了。”

    “好的,谢谢学长。”白泽的语气严肃,姬艺笙也不敢怠慢,双手接过以表重视,接着将它放到了一边还算整洁的床头柜上。

    “你慢慢看,我就先走了。”

    两人目前的交情还谈不上多深厚,于是白泽免去了客套这一步便直接起身告辞。

    姬艺笙也不挽留,将白泽送走之后,她拨亮油灯,拆开装着文件的密封袋。

    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个文件袋。

    信封上写着“姬艺笙小姐亲启”,还在封口处封了蓝紫色的火漆,上边的图案是一个花体的“景”字。手写的字体笔锋圆润,让人无端觉得写信的人一定是个极温柔的长辈。

    文件袋上的字则是龙飞凤舞,一看就和信不是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姬艺笙首先打开的是文件袋,因为上面姓名一栏签的是“姬清秋”——那是姬艺笙父亲的名字。

    随着岁月流逝,文件带上缠着的白线已经发黄,但是黑笔签下的名字仍旧清晰。

    即使不知道这就是父亲留下的笔墨,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血脉相连的召唤告诉姬艺笙它出自谁之手。

    姬艺笙伸手抚上那龙飞凤舞的字,看了又看,似是想要将它刻在脑中。

    良久之后,她终于解开了线,打开了这一段被尘封的平生。

    拆开文件袋将里面的资料小心翼翼的抽出来姬艺笙大概看了一眼,都是些纸质的资料,纸张看起来新旧不一,显然不是同一时期放进去的。

    这些纸张放的又多又杂,但是意外的并不凌乱,大概是有人专门整理过。

    压在最上面的是一张入学登记表,上面详细的登记了学生的出生年月日,姓名,性别,入学时间,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度测试结果,选修职业,兼修职业,还贴了一张姬清秋的大头照——年轻时候的姬清秋长得和姬艺笙有五成像,除了瞳孔颜色以外连眼罩的位置都一样。姬艺笙的脸型,发色和嘴唇都像姬清秋,而鼻型,眼型和瞳色都随了母亲沈玫。沈玫的温和中和了姬清秋的张扬,让姬艺笙生长成了如今英气不失柔美的样子。

    入学登记表下边是成绩单,成绩单的下面则是一叠生平介绍。

    房间里的油灯燃至天明,姬艺笙翻看着这些资料,就连阳光洒落也未曾察觉。

    这一叠资料其实很薄,薄的只有半指,但,姬清秋的一生也只有三十四年——三十四岁以肉身填补封印裂缝,身陨。

    姬清秋的一生到此戛然而止,而沈玫和他注定天各一方。

    姬艺笙反反复复看着那句话。

    冰冷刻板的打印字体在这时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不仅将她的心搅了个稀烂,同时也带来了深入骨髓的冰冷,在她以为自己有泪的时候却是没有的,一呼一吸间只有刺痛血液仿佛和泪水一起被冻住,让她如坠冰窖。

    枯坐许久,她迎着新升的朝阳将资料整理齐整装回密封袋中,接着拆开了顾景川的信,展开信纸,字体同信封上的如出一辙。

    顾景川写的简洁,却告诉了姬艺笙许多她从前从没有知道过的事情——重瞳家族和封印的百年的纠葛,以及每一个重瞳家族成员最终的使命。

    姬艺笙放下信纸,看向顺着半拉窗帘钻进来的阳光。

    天色已经大亮,该回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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