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的瑶池里，坐着一个黑影，黑影出声问:“怎么，舍不得？”
司空绯业:“不是，我只是想成全夫妻的最后一段情，也想让晖儿知道，只要他想回来，千山门永远有他的位置。”
“哼，就是舍不得！没用！”
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中气十足，司空绯业不想争执，她反而想多听一听母亲的声音。
“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多，你分给丈夫，分给儿子，分给别人的就少了。当初就跟你说了，如果套不到季修复苏凤凰的法子，你就及时抽身，结果可好？越陷越深，你现在是打算在千山门待一辈子吗？”
司空绯业无可辩驳，但她道:“不，等报了仇，我会好好经营三青宫的！”
“等等等，都是托词！三青宫可等不了，你要成全你的家庭，三青宫就去了一半，等你报完仇，三青宫还在吗？”
池水一阵晃动，黑影越来越高大。
“呵，所谓的名门正派，跟鬣狗秃鹫有什么区别？权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主动权，否则只会被慢慢吞噬干净！”
“阿蛮，你太让我失望了，中原的暖风吹软了你的骨头，我恐怕你现在的翅膀都飞不过乌山山巅！”
“你如果下不了决心我来帮你，三青宫的女主人需要钢铁一样的心脏，容不得半点儿女情长！”
小名阿蛮的司空绯业蓦地红了眼眶:“母亲，我知道的，我只是……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割舍一切的准备……”
黑影幽幽叹口气:“你戴上了中原人的凤冠就摘不下来了，名声、规矩、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你把它们一件件地穿在身上，你的凤袍越华美，你受到的约束就越多，再想回到从前可就不容易了！”
“去吧，去看看娘娘！”
司空绯业还想说点什么，浓浓的水雾遮住黑影，再不见踪迹。
她有点惶然，但瑶池里的水雾不懂她的愁思，豁然开朗，露出池水中的西王母神像来。
司空绯业还小的时候，特别喜欢看西王母的神像，有什么事都找她倾诉，后来成了家，嫁到千山门，她就很少回来祭拜神像了。
她承认，见过赤金凤凰的金光璀璨，她就觉得三青宫的小青鸟不伦不类，即便它们有着舒展的羽翼，流光溢彩的青羽，也能一飞冲天，在空中尽情翱翔不停歇，但就是很难再激起她心中的波澜。
仿古的凡鸟怎能比得上真正的神迹？
她慢慢开始觉得，三青神鸟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她把精力更多的放在丈夫儿子身上，期盼他们能够孵育出更多的凤凰。
结果盼啊盼，盼来了家破人亡，盼来了鬣狗秃鹫。
司空绯业突然笑了，笑自己，从前她把期望放在自己身上，她成了三青宫宫主，后来她把期望放在丈夫和儿子身上。
丈夫承诺会与她琴瑟和鸣共谱佳话，婚后却相敬如宾，再不肯多分一点爱给她，最后揭开遮羞布时，把没教好儿子的责任全甩给她。
儿子倒是听话懂事，结果却投身魔道，家也不要了。
她不信季奎的花言巧语，也不信三长老的假意温柔，这段时间集议开得越多，司空绯业越能感觉到没了凤凰的千山门跟鸡圈没什么区别，里面尽是一群只知道咯咯叫着讨食的杂毛鸡。
好像赤金凤凰的离去，将他们所有的骄傲、高贵和灵气也一并带走，只剩庸俗和欲望。
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和民间想吃绝户的人有什么区别？
原本她还指望向来深明大义的大长老和二长老能出面主持大局，结果季奎担任了新门主！
司空绯业再次深深凝望西王母神像，虔诚地俯首跪拜。
“不肖徒孙司空绯业，有愧于娘娘，请娘娘责罚！”
三叩九拜之后，司空绯业抬起头来，西王母的神像一如既往的肃穆庄严，但她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
瑶池的水雾渐浓，司空绯业在床上醒来，近些时日一直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了。
她坐起身看向床外，房里檀木桌上的青铜虎头香炉里的香还没有燃尽。
这是三青宫特有的一种秘术，只有宫主能施展，每年三月三，在西王母的生辰日焚香祭告，就有可能获得警示之梦。
自从季晖出生后，司空绯业就再没梦到过母亲，没想到今晚居然听到了她的声音，难道真是西王母娘娘显灵？
没等她想明白，她突然发现窗户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影。
“谁？”司空绯业警觉道，她将藏在床边被褥底下的剑拿在手里。
“是我，母亲！”
司空绯业心肝一颤，她快步下床来到窗边，小声问:“晖儿？你怎么来了？”
她一手握着已经出鞘的剑，另一手准备推开窗户。
季晖却在外面顶着窗户不让她打开:“不要开窗！母亲，我没脸见你！”
司空绯业瞬间红了眼眶:“怎么会，你永远是我的孩子！”
季晖的声音很急切:“母亲，我待不了多久，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三青神鸟是可以复苏的，我找来这枚血珠，你把它放在青鸟的遗骸上，最好再加上你的血，然后念这段咒语，切记，一定要有非常强烈的愿望才能提高青鸟复苏的几率，切记！”
司空绯业问什么咒语？却没有回应，她再一看，黑影不见了。
她猛地推开窗子，却只见一片白色的骨翼消失在夜幕中。
司空绯业只穿雪白中衣就跳出窗子准备追上去。
冷不丁身后有个声音道:“宫主不必追了，追不到的！”
司空绯业回身的瞬间已经提剑刺去，剑势之狠，直接扎穿夜奇英的身体钉到墙上。
夜奇英依然双手环胸，笑着对她说:“我带你儿子来看你，还带来一个合作的机会，你居然对我这么凶！”
司空绯业死死压着剑，咬牙切齿:“你还有脸来，我不将你千刀万剐难解心头之恨！”
“罢了！罢了！”夜奇英任由身体一边随夜风消散，一边说，“还是等你看了礼物再谈吧，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哦！”
彻底消失之前，她伸手指向窗台，上面果然有一颗拳头大的珠子。
它似乎是血凝成的，在月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到珠子里面有两种不同的血在交织流动。血流中间似乎围绕包裹着一枚散发着淡淡青光的珠子。
血珠底下凌空垫了一张写着咒语的符纸。
司空绯业从墙上抽回刺空的宝剑，神色复杂地看着它们。
*
蔚芳觉得最近宫主有点奇怪，应该是从王母娘娘诞辰的那天晚上开始。
原本按照惯例，每到三月三的晚上，宫主都会早早睡下，也不需要人守着。
但到了半夜，蔚芳听见声响赶紧出去查看时，宫主却待在房里说没事，让她去休息。
蔚芳只好听话地离开，经过窗台时，她看见墙上有一道剑痕，她很确定之前没有，于是不放心地又问宫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宫主却只说刚刚外面有鸟飞过，她以为是魔鸟来袭，提剑查看，没想到是虚惊一场，让她不必担心。
蔚芳放下心来，但她回去以后却觉得不对，如果是看错了，最多走廊的柱子上有剑痕，为何是墙上？都逼到墙边了，说明至少过了一招，这么近还能认错吗？
蔚芳想不明白，又不好追问，宫主最近烦心事已经够多了。
第二个奇怪的地方是，初四一早，宫主就宣布，她要进入清远山的石青洞闭关，时间不定。
按理闭关都是不吃不喝的，这一回宫主却让她每天中午进去送饭，不止如此，宫主还带了一只三青宫返祖程度最高的小青鸟进洞一起闭关。
每次蔚芳送饭，宫主都只让她放在洞口，从第一天开始，蔚芳就从洞门的缝隙里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第二天，血腥味儿更浓了，蔚芳甚至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感到脊背一寒，这是茉莱的味道，是茉莱灵力的味道。
在蔚芳思绪混乱时，宫主催她离开，她只好放下食盒离开。
第三天，蔚芳又闻到了季晖灵力的味道，她实在忍不住，问宫主到底在洞里干什么？
宫主只说，快了，她快成功了，明天，她就可以出关了。
第四天，蔚芳早早守在洞门口，为防止意外，她不让别人来，就她一个人守着。
巳时一到，洞门缓缓打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弥漫出来，血腥味儿倒是没了，是一种陌生的混杂的灵力的味道，季晖和茉莱的味道几乎没有了。
蔚芳艰难地走进去，她一眼就看到了小青鸟。
原本温顺美丽的小青鸟长大了整整两倍，它横卧在石洞中，浑身散发着一种戾气，墨青色的眼珠直直地盯着她，红红的喙上仿佛沾了血。
它的羽毛比之前更亮，青色更浅，就像从旧的血肉中生出新的躯干。
蔚芳不敢动，她轻轻喊:“宫主，宫主你在哪里？”
一个声音从石洞深处传来:“蔚芳你来了，吓到了？不要怕，你不用害怕！”
“我们只是变了一个样子而已，你不用害怕。”
蔚芳的额角滑过一滴冷汗，她无法透过纱幔看清宫主的样子，但她看到烛光将宫主的影子投映在纱幔上，还有一根毛绒绒的粗尾巴从纱幔底下伸出来，浅黄色的尾巴上面有很多梅花状的黑色斑块。
蔚芳感到心惊。
*
季奎又给司空绯业倒一杯酒。
“你闭关四天，我可担心了！现在看到你修为更上一层，气色也好了，我为你感到开心，来，这一杯庆祝你闭关成功！”
季奎向司空绯业举杯，两只眼睛往她身上瞄。
夜间私会，他很满意司空绯业特意为他脱下孝服，换上一身华丽的裙子，和她从前当宫主时的打扮一样，天青色的锦袍用彩线绣了三青神鸟和繁花玉树，镶金嵌玉的鸾带勾勒出苗条的腰线，活脱脱一位美艳少妇。
司空绯业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与他碰杯:“有劳门主挂怀！”
季奎就着美人的脸喝了一杯又一杯，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
司空绯业也给季奎斟一杯酒:“听说继任典礼上，会齐聚所有的凤凰卵，庆贺新门主上任，真好啊，我还没见过凤凰卵聚齐的盛况呢！”
季奎随口问:“原来季修没给你看过吗？”
司空绯业脸上的笑淡了下来，用丝帕摁摁嘴角:“没见过那么多罢了，不是三位长老手里也各有一枚吗？”
季奎顿时心潮澎湃:“我已经把所有的凤凰卵都归拢到一起严加看管，就等继任大典了，你既然想看，且随我来！”
没走多远，季奎将她带到一个非常隐秘的石洞里，就在他们私会的凤凰台底下。
26枚凤凰卵被装在一个个金匣子里，一片金光璀璨。
季奎见司空绯业看痴了，肚子里的酒液又开始酝酿升腾，刚刚在凤凰台四周没有遮挡，他不好亲近，现在石洞里就他俩，季奎便有点蠢蠢欲动。
他从背后抱着司空绯业，闻着她散发着冷香的修长脖颈，情不自禁道:“绯业，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季修那个蠢货不识货，我可不像他，放着一个美人不疼爱，偏要跟魔女纠缠不清！我会好好珍惜你，怜爱你！”
“后天，后天我就正式成为门主了，届时，我会向全天下宣告，你将成为我的门主夫人，此生唯一的门主夫人！”
“是嘛！”司空绯业闻到了季奎嘴里喷出的酒气，酒是好酒，但她加了一点东西，能让人短暂的失去大部分灵力。
她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可你没能孵育出凤凰，便始终比不过季修！”
季奎一下子松开司空绯业，捏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瞪眼道:“你说什么？”
司空绯业淡然一笑:“我是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
司空绯业:“不是，我只是想成全夫妻的最后一段情，也想让晖儿知道，只要他想回来，千山门永远有他的位置。”
“哼，就是舍不得！没用！”
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中气十足，司空绯业不想争执，她反而想多听一听母亲的声音。
“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多，你分给丈夫，分给儿子，分给别人的就少了。当初就跟你说了，如果套不到季修复苏凤凰的法子，你就及时抽身，结果可好？越陷越深，你现在是打算在千山门待一辈子吗？”
司空绯业无可辩驳，但她道:“不，等报了仇，我会好好经营三青宫的！”
“等等等，都是托词！三青宫可等不了，你要成全你的家庭，三青宫就去了一半，等你报完仇，三青宫还在吗？”
池水一阵晃动，黑影越来越高大。
“呵，所谓的名门正派，跟鬣狗秃鹫有什么区别？权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主动权，否则只会被慢慢吞噬干净！”
“阿蛮，你太让我失望了，中原的暖风吹软了你的骨头，我恐怕你现在的翅膀都飞不过乌山山巅！”
“你如果下不了决心我来帮你，三青宫的女主人需要钢铁一样的心脏，容不得半点儿女情长！”
小名阿蛮的司空绯业蓦地红了眼眶:“母亲，我知道的，我只是……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割舍一切的准备……”
黑影幽幽叹口气:“你戴上了中原人的凤冠就摘不下来了，名声、规矩、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你把它们一件件地穿在身上，你的凤袍越华美，你受到的约束就越多，再想回到从前可就不容易了！”
“去吧，去看看娘娘！”
司空绯业还想说点什么，浓浓的水雾遮住黑影，再不见踪迹。
她有点惶然，但瑶池里的水雾不懂她的愁思，豁然开朗，露出池水中的西王母神像来。
司空绯业还小的时候，特别喜欢看西王母的神像，有什么事都找她倾诉，后来成了家，嫁到千山门，她就很少回来祭拜神像了。
她承认，见过赤金凤凰的金光璀璨，她就觉得三青宫的小青鸟不伦不类，即便它们有着舒展的羽翼，流光溢彩的青羽，也能一飞冲天，在空中尽情翱翔不停歇，但就是很难再激起她心中的波澜。
仿古的凡鸟怎能比得上真正的神迹？
她慢慢开始觉得，三青神鸟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她把精力更多的放在丈夫儿子身上，期盼他们能够孵育出更多的凤凰。
结果盼啊盼，盼来了家破人亡，盼来了鬣狗秃鹫。
司空绯业突然笑了，笑自己，从前她把期望放在自己身上，她成了三青宫宫主，后来她把期望放在丈夫和儿子身上。
丈夫承诺会与她琴瑟和鸣共谱佳话，婚后却相敬如宾，再不肯多分一点爱给她，最后揭开遮羞布时，把没教好儿子的责任全甩给她。
儿子倒是听话懂事，结果却投身魔道，家也不要了。
她不信季奎的花言巧语，也不信三长老的假意温柔，这段时间集议开得越多，司空绯业越能感觉到没了凤凰的千山门跟鸡圈没什么区别，里面尽是一群只知道咯咯叫着讨食的杂毛鸡。
好像赤金凤凰的离去，将他们所有的骄傲、高贵和灵气也一并带走，只剩庸俗和欲望。
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和民间想吃绝户的人有什么区别？
原本她还指望向来深明大义的大长老和二长老能出面主持大局，结果季奎担任了新门主！
司空绯业再次深深凝望西王母神像，虔诚地俯首跪拜。
“不肖徒孙司空绯业，有愧于娘娘，请娘娘责罚！”
三叩九拜之后，司空绯业抬起头来，西王母的神像一如既往的肃穆庄严，但她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
瑶池的水雾渐浓，司空绯业在床上醒来，近些时日一直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了。
她坐起身看向床外，房里檀木桌上的青铜虎头香炉里的香还没有燃尽。
这是三青宫特有的一种秘术，只有宫主能施展，每年三月三，在西王母的生辰日焚香祭告，就有可能获得警示之梦。
自从季晖出生后，司空绯业就再没梦到过母亲，没想到今晚居然听到了她的声音，难道真是西王母娘娘显灵？
没等她想明白，她突然发现窗户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影。
“谁？”司空绯业警觉道，她将藏在床边被褥底下的剑拿在手里。
“是我，母亲！”
司空绯业心肝一颤，她快步下床来到窗边，小声问:“晖儿？你怎么来了？”
她一手握着已经出鞘的剑，另一手准备推开窗户。
季晖却在外面顶着窗户不让她打开:“不要开窗！母亲，我没脸见你！”
司空绯业瞬间红了眼眶:“怎么会，你永远是我的孩子！”
季晖的声音很急切:“母亲，我待不了多久，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三青神鸟是可以复苏的，我找来这枚血珠，你把它放在青鸟的遗骸上，最好再加上你的血，然后念这段咒语，切记，一定要有非常强烈的愿望才能提高青鸟复苏的几率，切记！”
司空绯业问什么咒语？却没有回应，她再一看，黑影不见了。
她猛地推开窗子，却只见一片白色的骨翼消失在夜幕中。
司空绯业只穿雪白中衣就跳出窗子准备追上去。
冷不丁身后有个声音道:“宫主不必追了，追不到的！”
司空绯业回身的瞬间已经提剑刺去，剑势之狠，直接扎穿夜奇英的身体钉到墙上。
夜奇英依然双手环胸，笑着对她说:“我带你儿子来看你，还带来一个合作的机会，你居然对我这么凶！”
司空绯业死死压着剑，咬牙切齿:“你还有脸来，我不将你千刀万剐难解心头之恨！”
“罢了！罢了！”夜奇英任由身体一边随夜风消散，一边说，“还是等你看了礼物再谈吧，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哦！”
彻底消失之前，她伸手指向窗台，上面果然有一颗拳头大的珠子。
它似乎是血凝成的，在月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到珠子里面有两种不同的血在交织流动。血流中间似乎围绕包裹着一枚散发着淡淡青光的珠子。
血珠底下凌空垫了一张写着咒语的符纸。
司空绯业从墙上抽回刺空的宝剑，神色复杂地看着它们。
*
蔚芳觉得最近宫主有点奇怪，应该是从王母娘娘诞辰的那天晚上开始。
原本按照惯例，每到三月三的晚上，宫主都会早早睡下，也不需要人守着。
但到了半夜，蔚芳听见声响赶紧出去查看时，宫主却待在房里说没事，让她去休息。
蔚芳只好听话地离开，经过窗台时，她看见墙上有一道剑痕，她很确定之前没有，于是不放心地又问宫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宫主却只说刚刚外面有鸟飞过，她以为是魔鸟来袭，提剑查看，没想到是虚惊一场，让她不必担心。
蔚芳放下心来，但她回去以后却觉得不对，如果是看错了，最多走廊的柱子上有剑痕，为何是墙上？都逼到墙边了，说明至少过了一招，这么近还能认错吗？
蔚芳想不明白，又不好追问，宫主最近烦心事已经够多了。
第二个奇怪的地方是，初四一早，宫主就宣布，她要进入清远山的石青洞闭关，时间不定。
按理闭关都是不吃不喝的，这一回宫主却让她每天中午进去送饭，不止如此，宫主还带了一只三青宫返祖程度最高的小青鸟进洞一起闭关。
每次蔚芳送饭，宫主都只让她放在洞口，从第一天开始，蔚芳就从洞门的缝隙里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第二天，血腥味儿更浓了，蔚芳甚至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感到脊背一寒，这是茉莱的味道，是茉莱灵力的味道。
在蔚芳思绪混乱时，宫主催她离开，她只好放下食盒离开。
第三天，蔚芳又闻到了季晖灵力的味道，她实在忍不住，问宫主到底在洞里干什么？
宫主只说，快了，她快成功了，明天，她就可以出关了。
第四天，蔚芳早早守在洞门口，为防止意外，她不让别人来，就她一个人守着。
巳时一到，洞门缓缓打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弥漫出来，血腥味儿倒是没了，是一种陌生的混杂的灵力的味道，季晖和茉莱的味道几乎没有了。
蔚芳艰难地走进去，她一眼就看到了小青鸟。
原本温顺美丽的小青鸟长大了整整两倍，它横卧在石洞中，浑身散发着一种戾气，墨青色的眼珠直直地盯着她，红红的喙上仿佛沾了血。
它的羽毛比之前更亮，青色更浅，就像从旧的血肉中生出新的躯干。
蔚芳不敢动，她轻轻喊:“宫主，宫主你在哪里？”
一个声音从石洞深处传来:“蔚芳你来了，吓到了？不要怕，你不用害怕！”
“我们只是变了一个样子而已，你不用害怕。”
蔚芳的额角滑过一滴冷汗，她无法透过纱幔看清宫主的样子，但她看到烛光将宫主的影子投映在纱幔上，还有一根毛绒绒的粗尾巴从纱幔底下伸出来，浅黄色的尾巴上面有很多梅花状的黑色斑块。
蔚芳感到心惊。
*
季奎又给司空绯业倒一杯酒。
“你闭关四天，我可担心了！现在看到你修为更上一层，气色也好了，我为你感到开心，来，这一杯庆祝你闭关成功！”
季奎向司空绯业举杯，两只眼睛往她身上瞄。
夜间私会，他很满意司空绯业特意为他脱下孝服，换上一身华丽的裙子，和她从前当宫主时的打扮一样，天青色的锦袍用彩线绣了三青神鸟和繁花玉树，镶金嵌玉的鸾带勾勒出苗条的腰线，活脱脱一位美艳少妇。
司空绯业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与他碰杯:“有劳门主挂怀！”
季奎就着美人的脸喝了一杯又一杯，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
司空绯业也给季奎斟一杯酒:“听说继任典礼上，会齐聚所有的凤凰卵，庆贺新门主上任，真好啊，我还没见过凤凰卵聚齐的盛况呢！”
季奎随口问:“原来季修没给你看过吗？”
司空绯业脸上的笑淡了下来，用丝帕摁摁嘴角:“没见过那么多罢了，不是三位长老手里也各有一枚吗？”
季奎顿时心潮澎湃:“我已经把所有的凤凰卵都归拢到一起严加看管，就等继任大典了，你既然想看，且随我来！”
没走多远，季奎将她带到一个非常隐秘的石洞里，就在他们私会的凤凰台底下。
26枚凤凰卵被装在一个个金匣子里，一片金光璀璨。
季奎见司空绯业看痴了，肚子里的酒液又开始酝酿升腾，刚刚在凤凰台四周没有遮挡，他不好亲近，现在石洞里就他俩，季奎便有点蠢蠢欲动。
他从背后抱着司空绯业，闻着她散发着冷香的修长脖颈，情不自禁道:“绯业，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季修那个蠢货不识货，我可不像他，放着一个美人不疼爱，偏要跟魔女纠缠不清！我会好好珍惜你，怜爱你！”
“后天，后天我就正式成为门主了，届时，我会向全天下宣告，你将成为我的门主夫人，此生唯一的门主夫人！”
“是嘛！”司空绯业闻到了季奎嘴里喷出的酒气，酒是好酒，但她加了一点东西，能让人短暂的失去大部分灵力。
她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可你没能孵育出凤凰，便始终比不过季修！”
季奎一下子松开司空绯业，捏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瞪眼道:“你说什么？”
司空绯业淡然一笑:“我是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