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一开始会觉得她这动作会被有心人说是有乱宫闱,这是封兰自降身价的刻意借刀杀人的话,那么在封兰用雷霆手段把所有这么说的人果断打杀掉之后,没人敢置喙之后……

    阿瑶只觉得这是她发泄情绪的一些手段。

    毕竟封洺也常常这样。

    凡有不愉的时候,他总是这样靠着她,拥着她,像是要把自己和她融成一体,融成一人。

    他的吐息温热地扑在她的颈窝,他温热的身体,愈发得滚烫。

    最后又是一场凌乱。

    其实阿瑶并不热衷这样的事,太黏糊了。

    这对她来说欢愉有的,但是负担和束缚更重。

    而封兰这点似乎像极了她的兄长。

    若说封洺第一次这么做她还会觉得意外,那么现在,她就是觉得无谓。

    大抵是习惯了。

    尽管她并不喜欢。

    他们这是要多轻贱她呢?

    才会觉得在她面前完全放下防备是无谓的,是毫无威胁的?

    不过,她确实也不会威胁到他们。

    权势,地位,家产,她无一样可以与他们比拟,甚至还要倚赖着他们讨生活。

    做小伏低——

    阿瑶轻轻地拍打着封兰的背。

    她的背也纤瘦,是上手就能摸到骨的骨感美丽。

    在她的寝宫中她从来只穿一件单单的亵衣,似乎是因着前二月入了盛夏,封兰才这样贪凉的。

    也正是因此,阿瑶每次轻抚,轻拍她的后背的时候,总是能摸到一片滑腻的肌肤,莹白亮眼,又温热。

    每每她拍下,封兰总是轻轻地轻哼。

    其实这也是不合规矩的。

    但是封兰说,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安慰她的。

    “你既然是兄长的人了,那便算我的长嫂,长嫂如母……阿瑶,你说是么?”

    其实,封兰和尊王妃关系不佳那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

    但是阿瑶只是面无表情,素着脸看她。

    看得封兰心慌慌,有些心虚的时候,她却淡淡地说:“好。”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封兰不觉得冒犯,那她这样也无碍。

    若是她想日后反悔拿这事来磋磨她……

    那就更由不得她拒绝了。

    那是直接撕破脸皮的事。

    之所以一直盯着她看,是突然觉得很无聊吧?

    毕竟这宫里除了今上也没有谁能真正让她感兴趣,入她的眼。

    他们兄妹总是给她一种她好像是他们手上把弄物的感觉。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二月前还张口闭口狐媚子,浪□□,不要脸地来……

    现在倒像是从没发生过地卖乖讨好。

    良久,封兰从她身上爬起来,脸庞不知为何红了大半。

    美人含羞红脸那是极美,极艳丽的。

    封兰本就是京都里素有盛名的美人,如今这面颊薄红,更是动人万分。

    可是,当她和阿瑶一起走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隐秘地把目光投向阿瑶。

    然后又像是触电般撤回。

    被安排给珍贵妃的宫女太监们只有少数是从异姓王府带来的,而大多数还是内务府拨给封兰的宫廷中人。

    他们见过的艳丽颜色多了去了,本来以为要来侍奉的主子就已经是艳冠后宫了,可是当她身后的阿瑶一走出来。

    那才叫一眼万年,天下独绝。

    几乎所有人都停滞呼吸,呆住了。

    但很快,封兰扭头对阿瑶冷冷地道:“阿瑶果然是好本事,不论是兄长,看来来了宫里,也没人逃得过你的手掌心。”

    她这讽刺般的语调让众人一下回神。

    众人都知道,她那哪里是在数落阿瑶这个小宫女呢?

    而是在警告他们。

    警告他们冒犯了她,冒犯了她珍重的人。

    但不知为何,珍贵妃似乎不想直接告诉她。

    是了,无关阿瑶到底有怎样盛极的颜色也好,他们侍奉的人是珍贵妃。

    只是,异姓王府送这样的美人进宫难道真的只是单单给珍贵妃当宫女?

    许多人起了活络的心思。

    而无论这样的心思在心里翻来覆去多少次,却总会在阿瑶平静而疏离的一眼中醒悟过来。

    她这样的美人又怎么甘心与别人共享夫君呢?

    单单是拥有,便是亵渎她的存在了吧?

    即使是陛下,即使是当今陛下,也不能够这样折辱她……

    所有人隐秘地注视着她,又不敢靠近,甚至不约而同,甚至把主动僭越这不知何时约定俗成的“规矩”的人暗暗排挤离开珍贵妃的常宁宫。

    又不约而同地,把她的用度抬得和珍贵妃相差只有两等。

    要知道,和有封号的从一品的珍贵妃差两等的,也得是正三品的昭容。

    怎么敢的?

    其他宫妃乃至宫人都不敢相信这是他们擅作主张自己做出的决定。

    他们竟然也全然不觉这是掉脑袋的杀头祸事,口风严密地含糊其辞,自成一派。

    很快,这些妄自行事的宫人们便发现,居然有人信了。

    内务府拨来的用度与他们祈盼给阿瑶的分毫不差。

    这些珍贵妃宫里的宫人不顾这是不是为了坐实他们罪名用的诛心手段,欢欢喜喜地拿去给阿瑶了。

    简直如同疯魔一般。

    居然敢拿皇家的东西讨好一个宫女!还如此顺利!

    其他低位的妃嫔看着那可以说是宫内第三人用度送入常宁宫,心里不约而同阴谋论起来。

    珍贵妃盛宠竟如此!

    是的。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是宫人们自发的举动,宫里传闻起来比较可信的传言是,这是珍贵妃打算把带进宫来的绝美侍女送上龙榻为自己固宠的暗示手段。

    她还提前向那侍女抛了橄榄枝,许了正三品妃嫔的待遇呢!

    流言传得有头有尾。

    阿瑶从头到尾都不甚清楚。

    传谣言的人没有见过她,而能见到她的人,都不愿意她听到这些风言风语。

    尽管他们顶着要掉脑袋的行事,所图也不过是——

    让当今注意到阿瑶,别让她同他们一样只是做一个宫人。

    如同被勾起内心最大的叛逆抱负一般,他们其实做好了被推出去,招供一切,严刑致死的觉悟。

    多不可思议。

    他们是明知这是掉脑袋的事,也要去做。

    因为他们疯魔般地相信,任谁见了阿瑶都不能违心说一句不在意。

    尽管珍贵妃对阿瑶态度并非像是对待其他宫人一般颐气指使,尽管反而看起来是她对阿瑶求无不顺,但是在她手下,阿瑶就始终是她的宫女,珍贵妃就始终是他们的主子。

    这些平日里被珍贵妃磋磨的宫人们要说不恨,不怨是假的,但是他们不敢诚实说出这样的心里话。算计的事,本来也没胆子做。

    谁让阿瑶一日复一日出现在他们面前,谁让珍贵妃对她的态度如此不寻常。

    如果是阿瑶成了和珍贵妃一样的宠妃呢?

    珍贵妃还能不能这样得意?、

    她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这么对待他们?

    如果阿瑶不再是宫人的身份,她就不会再受委屈了吧?

    本来不敢做的事,似乎 “福灵心至”般有了勇气。

    他们的算计,阿瑶并不知道。

    看见这些明明白白,任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是逾制了的高位宫妃的布料,餐食,她嘴唇微微抿起,黛眉一蹙。

    而欢喜自己在激烈的竞争中获胜,得到了给阿瑶送日用物权利的宫人红袖此刻也不得不承认——

    阿瑶看了他们为她准备的第一份礼物,并不开心。

    是的。阿瑶登时两眼一黑,内心第一想法是:

    有人要害她。

    只是可惜,她每每都黑着脸主动去内务府换回她该有的用度,并且每次都自请受罚。

    内务府都闪烁其词,本来盛气凌人的一些小差使们每每见她,都不由自主说话温柔一些。

    被天花乱坠一顿吹捧的阿瑶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她照样退回之后,沉着脸色走回常宁宫,在回来的路上忍不住抚了抚额头。

    简直乱了套。

    逾制之事无人惩罚便罢了,竟有那样多的人耍滑头奉承!

    封兰听见了,岂不是要气疯。

    她本就容不得沙子,外面进来的贵女都让她在宫里气得饭也不吃,报复也是直接当面扬了面子,要是发现身边的自己在外有“意图后宫高位”的风言风语,恐怕她没好果子吃。

    阿瑶没有受罚!

    这在常宁宫的宫人眼里是件让人雀跃的事。

    他们以为自己抓住了要点,兴奋地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自己的推断。

    有些人说:“实际上,是不愿意罚她的。

    本来阿瑶现在就是明珠蒙尘,仙子受屈。

    该填补罪过来了,此刻若有人罚她的,上辈子都得是什么魔头?”

    有人说:“是不是内务府的人也看好阿瑶,觉得她可以做……”

    此人小声地比了个最上的手势。

    七零八碎。

    总之是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听力卓绝的看客终于有些厌烦地挠了挠后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群像是信了不该信的东西的人。

    于是次日,这位隔三差五就被当今派去常宁宫保护珍贵妃的外编人员就一脸欲言又止地对正辛勤政务的陛下委婉开了口。

    “您或许真的该管管您的妃子手下的宫人了。”

    “嗯?”年轻的帝王低声疑惑。

    “他们都像是着了迷一样地对珍贵妃手下的一个宫女……”炽焰词穷了,他觉得那些人的言辞,还有举动,都像是疯魔了。不像是正常有理智的人能做出来的。

    “总之!他们好像都觉得,您看了那个宫女也一定会喜欢上她,甚至可以肖想后位。”

    炽焰听的时候就觉得他们胆子挺大,这也敢想。

    并且试图脑补了一下这位年轻却冷淡的帝王如同他们一般着迷地喜欢上一个宫女时的情境,不由生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样神奇?真让人惊讶。”

    虽然说着惊讶的字句,但这位陛下本人却仍然低头批着奏折,头也不抬,语气颇为冷淡。

    “你好像很好奇的样子。”年轻的帝王对臣下的心思非常明了,他只说,“那么,你就去看看吧。”

    炽焰来不及推脱拒绝这意外的差事,就听他那最高的上司淡淡地说:

    “就当是替我看看,是什么样蛊惑人心的存在好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年轻的帝王抬起了头。

    他的发乌黑如缎,他的眉眼透露出深深厌世的冷淡意味,鼻梁高挺,嘴唇颜色浅淡非常。

    此刻,他的眼神平静,如同深潭里的一汪深冷的水。

    毫无疑问,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感情充沛的人。

    所以炽焰才会觉得他们的猜测那样可笑。

    “你说那个被人瞩目的宫女叫什么?”

    “阿瑶。”

    帝王听闻,微微皱眉。

    出乎炽焰意料的,陛下居然对她有印象。

    只看他微微沉思,就开口解释:“是封洺曾经的侍女吧?封兰喜欢那孩子,又不想让她嫁给封洺,求了进宫。但封洺又后悔了,让我许他明媒正娶,就这一个妻子。”

    说完,他像是忍俊不禁,竟低低嗤笑一声:“你说得不错。倒真有几分妖孽之色了。”

    这还是第一个被妹妹带进宫里的哥哥的侍女,第一个让一个手握权力的异姓王求他要娶宫女做异姓王王妃,再无其他的女子。

    算是开了他的眼界。

    “但她无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炽焰。”

    年轻陛下他没文化的下属诚实地摇摇头。

    于是,他的上司就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意味着,她的母亲不愿意说出她父亲的身份,并且觉得自己的姓氏不能够赋予给她。”

    “查查吧。——你不是有兴趣吗?”

    炽焰下去之后,这位帝王却也良久没有再拿起笔。

    他轻叹一声。

    “我好像,也对你有些好奇了。”

    倒不是其他原因。

    只一个。

    ——为什么,太后会命令内务府的人给予她皇贵妃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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